落魄时节又逢君————梨花烟雨
梨花烟雨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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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一听这牵强的理由,心中更疑惑了,忽听屋里传来一声痛哼,他认得是徐青书的声音,再不疑有它,急急奔了过去。也因此没看到身後那人唇边露出的一丝诡异的笑。

一进到屋里,竟是一片漆黑,他刚要出声,忽然间就灯火通明起来,细细看去,不由大吃了一惊,只见满满一屋子人,上首做著两位老人家,都是五旬上下的年纪,不怒自威,正拿眼冷冷打量著自己。而徐青书就坐在他们的旁边,面色平静,眼中甚至有一丝嘲笑之意。

云扬心中一沈,情知事情有变,只是自己不能猜透,况且人都来了,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徐义冷冷笑了一声道:“看你的相貌,确是英俊非凡,难怪敢心怀妄想,只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凭我中山王的儿子,别说你这种赖蛤蟆,就算是皇太子亲自求亲,也不见得答应,你就敢痴心妄想起来。如今我叫你来,是想告诉清楚你,有能耐往那正道上多使,切别再自恃英俊,整日里游手好闲,只想著一朝得贵,如此一来,与那花街柳巷里以色相赚钱的娼妓有何两样?”

这话不帝是一种恶意的侮辱了,云扬只气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只是想到对方是徐青书的父母,不得不强忍下一口气,沈声道:“中山王爷讲话请自重,我与书儿是真心相爱,你说这种话,不但侮辱了我,也同时侮辱了自己的儿子。”

徐义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徐青书道:“青书,你自己惹下的祸事,你自己说吧。”

徐青书嘴角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漫不经心的道:“云扬,枉你聪明了一世,怎麽竟在这事上糊涂,你也不想想我们俩身份相差的何等悬殊,我怎会看的上你,不过当初看你对我一见倾心,觉得好玩,便陪著你玩了一场罢了,谁知你竟信以为真,还整天琢磨著要求得功名迎娶我,真是笑死人了。如今我就要娶亲,叫你来呢是想告诉你,我也玩够了,你以後离我远一点,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省得我一想起你那些肉麻的话便恶心。”

云扬不敢置信的盯著徐青书:“书儿,你说什麽?你是不是被逼的?你告诉我,若是这样,我就带你一起走,你还不知我的真本事,真的要走,这王府中人一个也别想拦的住我,你说啊。”

徐青书伸了个懒腰:“拜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自做多情,我告诉你,那不过是小爷无聊时候玩的一场游戏罢了,看你也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以後别在来烦我了,我可是困了,要睡觉了呢。”

云扬只觉似乎五雷轰顶般,抱著最後一丝希望,他颤著声音道:“那……那你那日为何来找我?让我替你想办法?”

徐青书嗤笑了一声,道:“那不过是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情罢了,谁知你还真傻到这地步,竟让我和你远走高飞,也不想想我凭什麽放著荣华富贵不要,跟你去餐风露宿,最可笑是我让人今晚诓你到这里来,你竟真的来了,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行了,谢谢你今晚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恩,好久没看到这麽好笑的戏码了,为了表达我对你陪我玩了这些日子的谢意……”他停顿了一下,拍手招来一个侍女,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足够你花个三五十年了,以後你就不要来烦我了。”说完见云扬仍在那里呆呆站著,双眼紧盯著他,他不由不耐烦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徐义见云扬仍是不走,便对两边的人下令:“你们把这无赖给我赶出去,青书,你以後再别玩这种游戏了,这种人来了便不想走,果真如传言一样,是沾染不得的。都得了一千两银子还不知足。”

旁边立时有人上来架云扬,忽然被他一个闪身躲开,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抽出腰畔寒芒逼人的佩剑,便架在了徐青书的脖子上,只把众人惊的面如土色,徐义大声道:“你……放手……你想干什麽?快放手。”

云扬就与徐青书这样对视著,良久,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我有心现在就杀了你,只是太便宜你这负心人了,你给我记著,今日你和你的家人对我的侮辱,来日云扬定会加倍奉还。”说完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看一眼。

眼看著云扬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徐青书再也隐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登时又把周围的人吓坏了,忙上来替他顺气,大呼小叫,忙做一团。

徐青书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只把一个身子抖成了一团,喃喃道:“扬哥,你为什麽不杀了我?为什麽不杀了我?为什麽不杀了我。”

云扬走在无边的黑夜里,整颗心已痛的没了知觉,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凌驾於所有人之上,我要所有瞧不起我……以及那个玩弄我感情的负心人都会在将来为今日所做的事而後悔。

从此之後,京城中再没有人见过云扬,谁也不知道这个深藏不露,有无限智慧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十年後.陵国皇宫

梨花的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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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喜欢落魄时节的大人们前来踩一脚啊。

5

风透湘帘,檀香嫋嫋,一位风华绝代的高贵妇人,正斜倚在锦榻上,聚精会神的翻著一本医书,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坐在她旁边,描著一方鸳鸯帕子。

忽然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启禀霜妃娘娘,云将军已来了,在外面侯旨呢。”

霜妃放下书,微笑道:“他来的倒快,得福,让他进来吧。”又对身边的丫头道:“怜梦,你去倒杯上好的茶来。”怜梦忙答应著去了。这里云扬已迫不及待的跨了进来,一边施礼参见一边问道:“娘娘召臣前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霜妃掩上书,一笑:“云扬,在本宫面前你又何必隐瞒?看你这副著急的样子,难道还猜不出一二来?”说完一摆手道:“坐著吧,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云扬面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动问道:“娘娘这样说,莫非皇上竟准了臣的奏折吗?”

霜妃笑著点头道:“昨儿皇上到我这里来商议,我也觉得攻打金相国的时机已渐趋成熟,因此和皇上商量了半夜,才准了你的奏折。”

云扬躬身拜倒,诚恳道:“娘娘大恩,臣感激涕零。”

霜妃一笑道:“谢我做什麽?要谢也是谢皇上,更何况,你可知五年前你提议攻打乌江国,是谁劝皇上不准的吗?”

云扬大惊,面上微微变色道:“莫非就是娘娘?”

霜妃点头,又叹息道:“我一早便知道你和乌江国必有渊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恩怨,但是五年前实在不是个好时机,想那乌江国主虽昏庸无道,只是虎死尚不倒威,那五百年的基业,又岂是说攻打就攻打的?况且我们陵国世代游牧为生,国力实在难以和富饶的乌江国相比,因此怎麽看来,都不应轻易涉险。如今就不同了,那乌江国已於去年被灭,代替它的金相国根基未稳,民心未固,这时候攻打它,虽不至於说是探囊取物般容易,但对有你这个奇才领导的陵国铁军来说,也不会是一件难事了。”

云扬细细想了一番,心悦诚服道:“娘娘慧眼如矩,早先确是臣太心急了,臣惭愧不已。”

霜妃又是一笑,语带深意的道:“所谓旁观者清,什麽事一牵扯到自己或是自己关心的事情,往往就会有失去理智的判断。”见云扬的目光忽然深邃起来,她又道:“你去准备准备吧,大军想是不日就要出发的,本宫以茶代酒,预先祝你马到功成,早传捷报。”

云扬称谢,一口饮下赐茶,豪情万丈的离去。

屏风後转出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男孩,霜妃忙下了座,携他手来到塌上,爱怜问道:“越儿,什麽时候回来的,怎不出来见你大哥?”

男孩恭敬答道:“孩儿早就回来了,只是见母亲和大哥在说事情,未敢打扰。”说完又抬起头问他母亲道:“母亲,你不是说战争是最害人的吗?为何还要大哥去打仗呢?”

霜妃叹了口气道:“我想这是你大哥最大的一个愿望,如果阻止他完成这个愿望,这便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一生他都会郁郁寡欢的,再说那金相国的国主也不是什麽高明之辈,闻说他十分好色,国基未稳,便大兴土木,建造後宫,短短一年功夫,选秀也选了五次,这样的人,又怎能为百姓造福呢?因此你父皇和我才同意你大哥带兵攻打金相。”

修越点头:“原来如此。”

霜妃又抚摸著他的头笑道:“越儿,你也不小了,母亲有心让你跟你大哥上战场去历练一番,你可愿意吗?”

修越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雀跃道:“孩儿愿去,孩儿愿去,多谢母亲成全。”

霜妃点点头,心道:“越儿如此好学勇敢,这宫中皇子无一人可比,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倒要劝他不可锋芒毕露才是。”正想到这里,忽闻远远的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连忙对修越道:“你去後园玩吧,母亲要迎接你父皇。”

修越刚去,陵国皇帝修真已踏了进来,扶起霜妃,笑问道:“爱妃,你跟云卿说的怎麽样了?”

霜妃含笑道:“已说妥了,皇上,臣妾认为不日就可让他出发了。”

修真点头道:“云扬是个难得的将才,当初幸亏爱妃提醒,朕才将他留了下来,否则失去这个人才,将是朕一生憾事。”

霜妃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修真手里,自谦道:“这是皇上鸿福齐天,得到这个将才。跟臣妾有什麽关系?依臣妾看,皇上用人不疑才是令云扬效忠的根本原因呢。例如让他可以到後宫来见我,这在别的君主身上又何尝发生过?”

修真一挥手:“那是因为他听你的话嘛,这些不要说了,朕来是想和你商量另一件事,等到攻打下金相,朕就迁都到金相都城怎麽样?”

霜妃忙跪下道:“陛下英明,想那京洲乃天下最富饶繁华之地,各地文化都在那里汇聚,陛下此举必定会让我们陵国有更大的发展。”

修真搀起霜妃,赞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军师,那就这样定了。“说完起身离去。

陵国宪庆帝三十八年,陵国大军在元帅云扬的带领下,历时一年,终於攻下金相都城京洲,金相皇帝率全家於宫中自尽,结束了只有一年的富贵梦。消息传出,陵国上下欢腾,宪庆帝下令迁都京洲,又封云扬为“威武“王爷,官拜天下兵马大元帅。曾经一文不名的云扬,终於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只是,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qiu/mm]

6

再次站在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云扬无法说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滋味,这麽多年的戎马生涯,年少时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情人江夜舟中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那段他最想忘记的温存,却始终是那麽鲜明的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凝视著滔滔东去的江水,“啪”的一声,原来已将手中的两枝箭给折断了,眼中的温柔转眼就被滔天恨意取代:“你知道吗?书儿,我对你的爱有多深,恨意就要比它深上一百倍,一千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个夜晚的。徐青书,徐公子,你可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好好的报答你们曾给过我的一切。”

身後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卫匆匆跑到云扬跟前,喘著气道:“启禀元帅,属下已打听到了,早在乌江国灭时,中山王夫妇便在战乱中被赐死,女儿徐明珠因貌美,被金相帝掳入宫中,如今金相国灭,她也下落不明,公子徐青书据说未死,只是战乱连年,以致下落不明。”

浓密的眉皱了起来:“怎麽会这样?你下去,继续寻找他的下落,务必要尽全力寻找。”看下属答应著去了,云扬心情更加烦躁,下落不明,通常就是代表生死未卜,否认掉心中是在为徐青书担心,他阴狠的冷笑一声:“书儿,你可千万不要死,你若死了,我十年的恨要找谁来偿还?来发泄呢?”

感觉到身後有人接近,他冷冷问道:“谁?”

修越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叹口气道:“大哥,你不是在伤心吗?怎麽还是这副比狐狸还精明的样子?”

云扬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九殿下,谁告诉你我在伤心?”

修越理直气壮的道:“大哥一动不动,只凝视著这滔滔江水,不是伤心是什麽?我听人说这江名叫情人江,乌江国时,有情人最喜欢在夜舟中卿卿我我,想必大哥也是享过了这般温柔滋味,如今才在这里回味不已。只不知以大哥的眼光,要什麽样国色天香,才华横溢的姑娘才能让你倾心,你们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麽故事?令你只身来到我陵国。我听母亲说,你刚到陵国的时候,可是落魄的很呢。”

云扬瞪了他一眼:“九殿下,你传奇小说看多了吧,难道教你的师傅每天就教你这些东西吗?我看要向霜妃娘娘禀明一下,让你换个老师,恩,户部侍郎周传习听说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不如就由他来教你如何?”

只见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修越,立刻象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去,抓著云扬的衣角,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哀求道:“好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忍心让我这如花般的年轻生命就毁在那个可以做古董卖的老头子手上吧?”

云扬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胡说什麽?周大人不过是为人古板了一些,用不著你这样说他吧。好了,收起你的油嘴滑舌,跟我巡城去。”

修越欢笑著答应,又道:“我素闻京洲乃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只是攻下後,忙著清理工作,还从未见识过这天下第一大都呢。”

及至到了街上,看著往来行人,他又开始大呼小叫,扯著云扬只道:“大哥,果然是繁华大都,不是我们陵国的小都城可以比的。”

云扬苦笑了一下道:“连年战乱,百姓哪有太平日子,哪里能够繁华的起来,十年前,那才真是叫繁华呢。”忽然在一个当铺前停步,注目了良久,见那里出来一个老人迎接,他温言问道:“老人家,这里从前是一座酒馆吧?”

老人跪下磕头,又道:“军爷说的没错,只是那酒馆早在两年前就关门了,是小人买下了,改成当铺。”

云扬“哦”了一声,心中感慨颇多,想当初,每当他和徐青书能见上一面,必要到这里点上一盘炒田螺,慢慢消谴时光,如今物是人非,怎不让人叹息。

云扬直起身来,忽然看到对面的衙门里,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气冲冲的出来,跟随他的随从到衙门边几个乞丐模样的人跟前说了几句话,便有一个人站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几十文钱,转身进了衙门。

云扬一震,看这人步态姿势,很象夜夜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只是他一幅皮包骨头的痨病鬼样子,比徐青书要瘦的多了,何况在他记忆中,徐青书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最忍受不了脏乱,此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虽补丁摞补丁,仍是一身的大洞小洞,怎麽可能是徐青书呢?心中立时将这猜测否定,又问那老人道:“这公子衣著华丽,因何要给这乞丐钱呢?又不象是施舍。”

老人苦笑道:“军爷有所不知,这些年战乱不断,有钱人家更有钱,穷人更穷,有钱就难以避免是非,若遇上犯了刑法,被判杖责时,便花钱雇个人替他受杖,因雇人远比贿赂官员便宜,因此犯了小事,不用被判监禁的人都找人代受杖责,後来就有那身强力壮的穷人,专门以此谋生了。这年头钱太难赚了,挨几下打就能赚几十文钱,相对来说也算丰厚了,只是面子上难看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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