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吻 第一部————桃药
桃药  发于:2009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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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的太阳?什么玩意?不懂。

祖然已经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看着他站起来慢慢地离开不惊动任何一个人,坚定而从容的脚步连一点点明显的不平衡都让人屏息,我知道即使他身有残疾,‘狼’也不一定能把他解决掉。

他选择了自己的路,然后乐在其中地走着,我呢?

他其实给了我选择,很简单,做或不做而已。而且,我也回答了。

做,最好的结果淡然是享受胜利的成果,我以后也不必担心不足以平众,最差的结果,不过一死。

不做,我永远都在置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归属感永远都不会有,哪里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就连我想要的人,也永远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我是男人呐,永远不可能眼泪汪汪地坐在原地乞求别人的施舍。那没有用的,想要点,就该自己出手才是。

祖然临走前问我,与蝎子之间有没有什么进展,看到我苦笑的无言以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留下一句“加油”就走了。

我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目无焦距地思考。不过这不意味着有人突然接近我就毫不察觉。

来人的身手相当不错,到我身后两米的地方我才发觉他的气息。我手腕一挥,原本放在手边的水果刀已经飞了出去,人也跳起,准备扑出去。

知识来人的轻笑解决了我的警戒。

原来是公爵,他晃着满头的金发轻笑,颊边一道细细的伤口在慢慢地渗出血珠,在他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红得极耀眼。

“反应不错,第一次见你出手呢。”

“你干吗鬼鬼祟祟地出现?”没好气地看着他,他的金发上还有淡淡的水气,想来刚刚梳洗过,联想方才围绕在他身边的狂蜂浪蝶们,不难猜出他洗澡的理由。

“我好奇呢,和祖然见过后,你会有什么改变。”

“你知道他回来了?”

公爵皱皱鼻子,狡猾地笑:“他的行踪,很难瞒得过我的。”

当真?那么公爵手底下,果然有很大的力量。我心念一动,试探道:

“问你件事行吗?”

“什么?”他找个舒服的位子坐下,不知打哪掏出一个苹果,喀啦喀啦地啃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繁华落尽的太阳’吗?”

我问得直接,是因为我实在没有一点头绪。

祖然给的线索太少了,在这里我无法取得足够的在资料做出合适的判断。而且方才舞会上太多是白种人,也许,问问眼前这个欧洲人会有点线索。

没想到他竟然大笑,喘道:“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

“怎么说?”难道困扰我半天的问题在他眼里竟然如此简单?

“告诉我你为什么问?”他深深吸口气,收住笑声问我。

我看着他问自己,我能相信他吗?

祖然说他可以信任,他是我目前的助力之一,可是我从来不相信他——或者应该说,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杀人者,人恒杀之。轻易相信人无异是自寻死路。我有很长的时间都在惧怕死亡,就算日子过得再怎么艰难,我曾不断地告诉自己,也许明天会好一点。直到后来,爱上蝎子……

现在,无所谓死亡,却还是不相信人,因为我不想……死得太不甘心。

眼前的人,在道上大名鼎鼎,但对我来说,我只是认识他,而非了解他。我和他之间没有仇怨或者利害冲突,但也不存在交集,他可信吗?

“你在犹豫什么?”公爵问我。

“我在想,你值不值得我信任。”

“噗……”他喷笑,“你真的很有趣呐,方挽昔。不过,我值不值得信任这个问题,是你想一想就能解决的吗?你们华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该不该相信?判断是居上位者最重要的才能之一,你觉得你有这能力吗?”

他这么说听起来好象有点道理,不管他值不值得我信任,首先我得有信任他的心情。

“请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

“给我理由。”

“这是祖然给我的考验。”

“这么说你是有心要做了?”公爵一笑,带点欣慰的感觉。“所谓繁华落尽应该是指法国大革命,太阳当然就是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现在的话,应该是指那位被称为‘太阳王’的路易·路易。”

“你说的,是那个‘路易·路易’?那个保罗·施密特后的大人物?”

“除了他,我想没别人了。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必须对上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公爵,告诉我他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吧,放着一个最了解的人不问偏来问我,太浪费资源了。良心地建议,去找他吧,他会帮你的。”

“这我可不敢肯定。”当然这句话我只放在心底说给自己听。

十六

站在蝎子的房间前,我有一丝紧张。

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蝎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敲敲门,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进来。”

杀手有这样请人进门的吗?我疑惑着,推门进去,而后习惯性地关好门。

抬头,看到坐在沙发正中的蝎子,顿时让我有流鼻血的冲动。脑袋里只闪出四个字:“活色生香”。

也许是刚刚洗完澡,蝎子全身赤裸,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古铜色的肌肤在略暗的灯光下依然闪闪发光,他的体格非常好,肌理分明而线条优雅,整体的感觉就如同他的名字,危险而美丽。

他坐着的姿态很放松,左手甚至还握着一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他的眼神懒懒地看着我,用那种久违了的磁性嗓音问我:“有事?”

我必须承认,我是个好色之徒,看到美丽的东西,我会有反应,无论男女,都一样。

早知道蝎子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但我没见过他这么撩人的模样,在这之前,每一回面对他的裸体,我总闭着眼睛,不是厌恶……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现在,我可以面对,可以欣赏,也许时空的间隔会促使人与人的关系更加客观而清晰。于我而言,这并非坏事。

我欣赏着,直到他的表情现出不耐。

“你要发呆不要在我的面前,出去。”

我收回心神,看他眉宇间明确的态度。这些日子我似乎有很大的改变,动不动就表现出他的情绪,虽然负面的居多,但相比起当初的冷凝,不可同日而语。也许我这么说纯属多余,但我仍认为,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过度表露情绪并不是件好事。

“你的心情不好?是为了祖然?”

“我为谁不关你事。你凭什么管我?”

“不凭什么,告辞。”忽然不想和他沟通,祖然说一千道一万,可真正的事实是,蝎子他永远不会为我所用。

罢了,不用他又如何?顶多胜算少了大半必死无疑而已。我还怕了不成?能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再去死似乎也挺不错的,有人陪葬证明我的人生还不算太失败。

好吧,走人。既然他看我不顺眼,我再也不会在自讨没趣。从现在开始,桥归桥,路归路。

笑,微笑,转身走人。再也不看蝎子一眼。

“他到底来干什么?”没想到蝎子拉住我。他手心里一片冷冷的温度,让我有低温灼伤的错觉。

“没事了,抱歉打扰了你。”冷笑,终于可以笑出很久以前的那种笑容。没心没肺的,无情无义的。

“没事你会出现?你从来不主动找我。是不是……祖然他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中有一丝热切。

“请你放手。”不回答他,只告诉他,如今再牵上我的手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不会再有感觉了。

“说!!”

别以为我真的完全没有一点能力。公爵说得对,我是把自己的爪牙全丢了,可惜的是,他们又让我找了回来。

当下,二话不说地一脚踢了出去,目标正是他下身最脆弱的要害。

当年的杀手训练师曾说过,要么不下手,要么就要一击即中绝不给目标一个反击的机会。我从来没有忘记他的话。

当然不至于那么简单就能摆平他。在他稍退一步后,我抄起正好摆在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然后扑上去与他肉搏。

其实我最拿手的不是枪,而是肉搏中的乱战。方才丢过去碎了一地的正好是个花瓶,我顺手捞起一块碎片,狠狠地往他身上插,尽量让他放血。

他被我的打个措手不及,一不小心又被房间里的沙发绊倒,倒在一地的碎片上。于是短时间之内,他暂时没有抵抗的力气。

看他忍痛忍得整张面孔都扭曲,看到肉搏中被扫落在地的红酒瓶子仍在地毯上倾倒着鲜红的液体,于是顺手拿过来,往他头上狠狠一敲,我就不相信他这回还能拦我什么。

——事实上我还是手下留情了。要不我直接找把枪崩了他就是。他这个大杀手身边岂可能没有武器?在他坐着的沙发垫后面,就藏着一个好家伙。

改造型的枪,他的贴身爱物。我拿在手里掂了掂,手感分量都还不错,应该满适合我用的。于是我收入怀里,继续在他房间里翻找。

好东西不少。我都心满意足地收好了。在离开他房间之前我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找人为他包扎的念头。他那么强壮,流一点血死不了人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公爵正好在,他看到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笑成这样?”

“怎样?”忽然好想喝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竟然没找到一滴酒精饮料,于是我对公爵说:“打电话给保罗·施密特,叫他送酒来。”

“嘿,你什么时候学会使唤人了?”公爵不解。

“快点。我要白酒。”我很不耐烦。

“你很奇怪呐。”公爵如是说,还是帮我打了电话。“这种事情找管家就好了。”

“我有事找保罗·施密特。”

“知道了。”

不久以后,保罗·施密特出现,还带来了一瓶好酒。

以唇就口狠恨地灌下几口后,我过度兴奋的心情才算有点平复。我不管在施密特的眼里我是什么样子,我只想问他一个问题。

“路易·路易的房间在哪里?”

“方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要回答就好了。”

“请问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呢?”

滑头的老头,他不可能不了解我的身份,显然他对我很不以为然。

“施密特先生,我这个人并不是很有耐心,请你合作一点。”说着,把枪口对上他的额头。“我很欣赏这里脑浆迸裂的情景。”

他似乎小小地吃了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不认为您会真地动手。”

“我的美德中不包括撒谎。你要不要试试?据说祖然很欣赏你,但我对你一无所知。我甚至不需要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想我了解。”

“那么说吧。”

“条件呢?”

“我会留你全尸。至少现在,你不必担心。”

“这条件并不很吸引人。”

“无所谓。”露齿笑,很野兽的笑法。这样的笑容对恐吓最有帮助。手指稍微用力,让他切实感受到压力。

“他的房间在东翼三楼右边数过来第一间,靠着阳台的就是。”

“很好,谢谢你的白酒,很美味。”

我没扣扳机,只是将保罗·施密特敲晕了。我大口地灌着酒,在心里嘲笑自己,我这个样子与手下留情有什么差别?我干吗那么好心留人一命?

“你这么做是在树敌。”公爵一直不出声地看着我,直到保罗·施密特完全昏迷。“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我高兴。”才不理他,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为什么?在蝎子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这不关你的事。”掂量着手里的武器,我在想怎么才能迅速地搞定。“给你一个良心地建议。最好现在马上离开这里,能闪多远闪多远。”

“为什么?”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能确定。他看着我。

“因为,这里马上会变得很热闹。”拉开大门往外走,我这样笑着说。“顺便把蝎子带走,我刚刚摆平了他。”

我知道我有勇无谋。我的脑子甚至对路易·路易没什么大的印象,不过有什么关系,到了地头放手杀就是,我没想过我还能全身而退。

不要了蝎子,索性连公爵也不需要。不是失去了理智,只是厌倦了而已。如果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谁,那么干脆一个都不要。

酒精燃烧着我血液里最后的亢奋。不多,一点点就足以令我完全兴奋起来。

我不爱玩对攻的游戏,偷袭比较适合我的个性。从蝎子房间里找到的东西虽然不太多,但足够我玩一场杀戮了,过把瘾就死,我满足。

心情很好,很久没这样的心情了。我无声地哼着曲子摸上三楼,沿路上消音器后枪口的点射解决了几个看门人,当然我的身上也挂了彩。好在外套是黑色的,看不出来。

门锁着,一枪崩掉锁进去,居然看到香艳刺激的春宫镜头。褐发的男人非常条件反射地把身材丰满的女人挡在身前做人质,另一手已经往枕头底下摸。

一枪打穿男人的手,也止住女人的尖叫。我彬彬有礼地问:“路易·路易先生?”

他点头,又赶紧摇头。我不懂他的意思,正要开口,脖颈间居然搭上一支冰冷的刀刃。一个听起来很无机的男声响在耳边:“方挽昔先生找我什么事?”

好对手,我笑。猛回头。感觉颈部的肌肤被利刃划破的微妙触觉,一面用最后的力气扣动扳机。

运气真好,正中眉心呢。我看到一个中年俊男睁着不敢相信的眼倒下,我也随着往后栽倒。喉咙抽动中发出模糊不清的笑声,引发喉管中喷出更多的血液。

不错,有这样一个称头的男人陪我上路,我死得不冤。说实在的,被刀割死感觉上比被子弹消灭好多了,至少我个人,没有与子弹进行亲密接触的兴趣。

好了,我终于可以死了。反正,对这人世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不知归属的,过客。

后记:

很无聊的故事,居然弄出这样更无聊的结局,但是我很高兴。

灰暗啊,正符合我的心情。

这样正好,方惋昔死了最后,反正我从来没想过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局。幸福吗?对他来说只是笑话而已。他就这样不幸去吧。我高兴就好。

对某些人来说,不可能会有什么转机的。不做梦比较好啊。

写下“完”字感觉真好,回头继续挖坑去。

坑坑相连到天边,才能证明我的脑子依然有创造力,要不然,我也只能封笔了。

就这样吧,期待下一个完结的故事吧。

《狩猎》——《枪吻》的番外

我把他的记忆洗掉了,除了恨。

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手,也是我的收藏品中,最值得骄傲的一个。

得到他,花了我很大的心血。至今,我的双腿,依然不良于行。

但是,很高兴,毕竟,这款收藏,值得我付出那么多。毕竟,除了我,没有人能得到那么凶残而优美的野兽。

我是祖然。很多人都叫我帝王,因为,现在的我,几乎可以算是黑暗世界的主人。

我喜欢这个称呼,也喜欢伴随而来的一切。

杀戮、阴谋、破坏,征服。所以的一切构筑了我庞大的帝国,我享受着带着血腥味的尊荣,却在所有人臣服后,感觉到了寂寞。

然后,我看到那双眸子。

凶残的,冷酷的,无望的,同时也无比美丽的,那双眼眸,成为我最激烈的渴望。

我想要,我想要那双眼中映照出我的模样,我想要他,臣服在我的脚下。

所以,设下圈套,所以,不惜以身为饵,然后,得到他,囚禁在我的身边。

他那不能被征服的傲慢,激起我无比的欲望。

降伏他,是我的乐趣。让他的脸上出现不可能再出现的屈服与屈辱,是我最大的成就感。甚至,比我创立这个黑暗帝国,还来得有趣。

虽然他是“狼”,是黑暗世界中最孤高无羁的野兽,我也要,让他从心里,承认我是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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