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何难(上部)————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发于:2009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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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为华上的初中。比你低一届。"高一凡一边点货,一边和身为老板的江帆攀谈。没想到两人初中却是校友。
"真的吗?"江帆上下打量他"我说看你眼熟呢。"
"呵呵,对了,有个英语杨老师从初三下来,又接的我们班嘛,给我们当班主任,教过你没?"
"杨生真?教过教过,我们班主任。好家伙,男生谁要是捣乱,就把他头拽着往黑板上撞,太暴力。"
"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我还真没被他教训过。"高一凡嘿嘿一笑。
"我也没有啊,我可是好学生。"江帆也笑。
"你当然是好学生了,要不怎么能当老板呢。我学习可不好,天天看小说,后来才上了破中专。"
"哪啊,我学习也不好。"江帆不好意思了。
"别谦虚了。你比我才大一岁,都当老板了。"门推开了,有顾客进来,高一凡迎上去。江帆坐在桌子后面,盯着手里的笔愣神了好久。桌子旁边是他的行李,今天晚上,路和生要接他回去了。
江帆第一次感到,自己确实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自己真正想要的,是蓝天,还是温暖的鸟舍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江哥,不走呢?"
"你先走吧。"
江帆张罗着还没把几个售货员都支走,穿着黑色半大皮衣的路和生已经悠闲的晃了进来。江帆示意他等等,路和生也没坐,就看着橱窗里的展品。
高一凡换了衣服出来,以为是客人,要迎上去。江帆低声说"我朋友来找我的,你走吧。"
高一凡点点头,推门出去,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了路和生一眼。
别说在这小小的店里,就是走在大街上,挺拔俊朗,衣着得体而且极富各色的路和生也一样非常扎眼。看见人都走光了,路和生把插在米色帆布休闲裤里的手抽出来来回搓着,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领导您的工作完成了吗?能走了吗?"
江帆笑了,冷峻的路和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会偶尔显示出一种孩子气,而江帆显然也非常受用。
晚饭是在一个环境很好的饭店吃的,路和生一直火辣辣的盯着江帆,让江帆也感觉燥热起来,不管吃了什么,都有些味如嚼蜡。
进了家门,不等江帆放了行李,路和生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两个人纠缠着一路走到卧室,中间江帆还差点被自己的裤子绊倒,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许笑。"路和生直直的盯着他,那手从他后背一直往下抚去。
江帆轻轻的呻吟着,欲望和那股子还没散去的调皮劲驱动着他猛的一跳,就把坐在床上的路和生死死的压在身下。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江帆向下一把抓住目标,路和生一声轻吼"你丫慢点,小心擦枪走火。"
江帆笑,一边用手动作着,一边俯下身去。路和生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似乎是一个男用香水牌子的沐浴露。很多年之后,江帆走过一个商场的香水柜台旁,售货员正将香水的试用品喷到空气之中。
突然,那股极度熟悉极度挑拨情欲的感觉潮水般汹涌过来,江帆竟然在商场的香水柜台前勃起了。江帆惊讶的望着那个香水的瓶子,仿佛那是一个装着魔鬼的潘多拉之盒。江帆也瞬间回忆起了那场性爱的许多细枝末节,然后躲在人群中面红耳赤的逃离了那股记忆的香气。
他记得他在万般挑逗了身下那被欲望折磨的临界爆发的人儿之后,附在他耳边对他说"我想在上边。"这与其说是一种要求,不如说是一种不甘心的挑战。但路和生没说什么,只是骂了一句"你丫轻点啊。好久没用了。"
那夜连江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来了几次,仿佛那抽动那低吟那爆发都不仅仅是一种感官的刺激,更多的是那征服的快感。
他记得路和生紧皱的眉头和汗津津的后背,记得他在他爆发的瞬间低吼着将他的身体死死的压在他的里面,不是因为爽,那就大概是因为痛吧。他确实太过猛烈了,没有考虑路和生的感受。
路和生由始至终都没有高潮。江帆几次想用手和口为他服务,路和生都把他拉了上来,用吻拒绝了他。
后来他知道了路和生是那种当不了0的身体,做0不会给他带来快感,带来的只有疼痛。不过路和生没有拒绝没有解释,任由他青春的肉体和轻狂的灵魂持宠生娇,自私而又残忍的一次一次的从他上面碾过。
这种纵容也许已经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了吧,一种真正意义上不分你我先后的感情,可惜我们的那些感情啊,永远不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氛围里,遇到合适我们的那个人刚刚合适的心情。
对于路和生来说,他先动心,就输了半秒,之后这一切做的太快,做的太好,做的太自信做的太主观,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安排一切,完全忘了那个人不是自己,依旧是有着十万八千里个体差异的别人。
而对于江帆来说,这段感情不够浪漫不够惨烈不够决绝不够撕心裂肺不够惊天动地,甚至带着些铜臭之味,带着些卖身求荣的背景。当然等他经历了痛彻心腑之后,再回头看这段天高云淡,隐于世俗而又没有纷扰的真空般的普通感情,竟然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了。
爱总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带着不合适我们的人悄然而来,你是上车?还是在寒风里继续等待?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后的日子里大家或者午夜梦回,或者酒醒难眠,或者寂寞空虚时,回望往事才恍然大悟的,谁都得经历一些,不管你是上了车,还是继续挨冻,永远都有感叹不完的遗憾。
我们还是从未来中抽离回来,回到我们文章的现在中吧。
关小宇日思夜盼,就盼着什么时候路老板请他去金色年华飙歌。每次到邵医生家,也是左右都离不开这个话题,把一向好脾气的邵医生也磨的发毛。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催促"老路,以后你别随便跟小男孩许愿,人家当真了,你跟没事人一样,把我烦个半死。"
路和生正沉浸在和江帆短暂的蜜月之中,完全没那个心思,前头应了,后头又忘了干净,这事便一直推到春暖花开也没有成行。
江帆店里的生意做得不错,按说春节之后是淡季,可销售额却没见回落,高一凡也干得不错,拿了1000多的工资加提成。
高一凡拿了钱,高兴的和什么似的,嚷嚷着要请江帆吃饭。江帆说你别破费了,他说不破费,在我们家请,我妈早叫你去吃饭了。
小高和江帆一样,家里父亲没了,都是孤儿寡母。不一样的是江帆的老娘又改嫁了,而高一凡的母亲在政府单位工作,一个人把高一凡带大的。
几次推不过去,江帆就去了。小高的母亲已经退休了,好客热情,言语得体,落落大方。说是多谢江帆的照顾。高一凡的家是二室一厅,高一凡的屋子里整洁干净,贴着NBA球星的画报。书架上书不少,足球篮球的杂志也是一摞一摞的。
高一凡的母亲陪他们吃了会就说吃好了,让他们慢慢吃,就回自己屋里了。江帆知道是怕自己拘束,感叹这母亲做的也是至善至美了。
看着高兴的高一凡和他的家,他的妈,江帆怎么能忍住不对比呢?相比之下,自己却是孤苦伶仃,好不寂寞的长大。一时间有些感怀心事。
高一凡竟看了出来"江哥,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啊,怎么会呢?"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或者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你说啊,我这人就是这样,好多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你就得给我指出来。"高一凡穿了件红黑格子的棉布衬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光洁的额头下,眉毛轻轻的皱着,看起来年轻而又真诚。
"还上纲上线了,真没有。"江帆抿了口啤酒。
高一凡也抿了一口,桌上就准备了一瓶啤酒和一瓶可乐,大概是妈妈怕两人喝多吧。
"真的。我以前老惹我妈不高兴,她也不说,自己生闷气,我也不知道我哪做错了,后来我说我哪错了你说我改不成嘛,现在她也不生闷气了。"
"哈哈,你们母子关系真是不错。"江帆看着20岁了依然孩子气的高一凡,发觉他真是一个年轻天真而又帅气的男生。
"我从小就有个妈,一直都想有个哥,象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我就大你一岁啊。"
"可你比我成熟多了,要不我以后认你当哥吧。"
江帆这好为人哥的毛病又犯了"行啊,有你这么哥人见人爱的弟弟也不错。"
江帆啊江帆,你这到处认弟弟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还有关小宇的饭局和飙歌,最后终于定于4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六晚上正式举行。
"我能不能带一个同学去?我一好哥们?"
"不行,除了你,连个鬼也不许带。"邵医生严厉的拒绝了,才避免了为这场命中注定的浩劫火上浇油。
"那好吧。"关小宇心想,多亏还没和张正华说,要不,岂不是言而无信了?
那个春天反常的热,季节的混乱,导致生物钟和心情的脱轨,以至于许多认回忆起新世纪的那个春天,都觉得好像热锅里滚烫的绿豆般不安,焦急,烦躁。
第十七章
球场上,江帆认真的奔跑着,带起一阵暮春凉爽的微风。抬头一看,高一凡在球门旁不远的地方,于是抬脚便传。
球快速旋转着朝目标奔去,不料对方一个人高马大的后卫去抢头球的第一点,跳起多高正用手肘击打在高一凡的脸上。
鼻血哗就下来了,高一凡捂着脸蹲下去。
"真没劲,第一次和你踢球就让你看我这狼狈样。"高一凡用毛巾捂着鼻子,两人坐在球场旁的台阶上。
"这样了谁也不想啊,最可恶的是那个胖子,连句道歉都没有。"
"没事,没准人家还嫌我太脆弱呢,在这踢野球就是这样,什么事可都得自己抗住。"
"你经常来这踢球吗?"
"没有,有时看看,我妈不让我和他们玩,说这踢法太野蛮。我还不信,今天果然挂彩了。"
江帆看着高一凡,轻轻把他手上的毛巾从他的鼻子上拿开"好了,不留了,没事了。"又拧开一瓶矿泉水"来,你擦擦,这样回去你妈就看不出来了。"
"江哥,你真细心,我觉得男人很少像你这样会照顾人的。我就特别粗心。"
江帆笑,又想起以前照顾张正华,便点点头"嗯,打小我就爱照顾人,呵呵。"
高一凡把头发梳好,看看表"呦,快11点了,得回去了。江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吃吧。"
江帆觉得在别人家吃饭毕竟不自在"不去了,要不你和你妈说一声,我请你去外面吃算了。"
高一凡想了想,为难的说"不行,和我妈说好了的,她会生气的。"
"得,那改天吧,你可真够孝顺听话的。"
高一凡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妈她一个人也不容易。"又象是想起什么,从外面运动风衣的兜里,掏出一个红绳和玉貔貅编的手链"差点忘了,来我给你戴上。"
江帆笑,"还真给我编了一个?手够巧的啊。"
"最后没封口,我喜欢编死结的,来你支这里,我给你编完了。"
远处球场上没有拿到球的人在大喊,蓝天上飞过的鸽子带着鸽哨悠长的声音,墙外面偶有不耐烦的司机按下喇叭,暮春的太阳晒得人有点烦躁的热了起来。
高一凡认真的编着最后一排,时间仿佛停滞了,又仿佛走了很远。
"好了好了。"高一凡拿出剪指甲刀来,把剩下的线头剪掉。然后抓着江帆的手,翻来覆去的看。"江哥,好看吗?"小高杨起头来,眼睛里仿佛含着玉一般的润泽,脸上竟是一片的红晕。
江帆点点头,心里猛的动了几下。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在近午的光线下,呆呆的坐着。坐到有些眩晕。
"我,我真的要走了。"高一凡放下那只被自己抓得出了汗的手,讪讪的站起来。江帆没说话,点了点头。
看着高一凡的背影慢慢的走远了,江帆才回过神来,暗自臭骂自己的不堪,干什么?那只是个纯洁的孩子而已。看看时间,11点半了,便决心找那附近快下课的张正华一起吃中饭。
江帆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就见张正华跟着人流走了出来,正要开口叫,小华扭头去和什么人说话,再定睛一看,关小宇正在后面笑厣如花。
自上次发生了不愉快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小宇。那次冲突不仅伤害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而且使江帆和路和生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不久路和生去了南方谈一个代理,前天打电话来,只是说要耽搁些时候了。
事后江帆也有些过意不去,想想关小宇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自己那样相信不会让他醒悟,反而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张正华已经看见江帆,挥着手跑过来。关小宇冷笑着抱着胳膊跟在后面,让江帆后背一凉。
"江哥,你真是救星啊,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你想吃什么?"
"就麦当劳得了,快。走,小宇你快点。"
江帆一愣,张正华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算征求了,他能说什么呢?
关小宇带着内容笑着"来了,我这是饿的。"
此时此刻,江帆才彻底的了解,那天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幼稚和疯狂。看看目前的情况,张正华已经成为这个小妖精的囊中之物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宇不要疯狂到把小华拉下水,如果只是气气自己而已,那就气吧,反正也快气得半死了。
张正华去洗手间,江帆看着大吃大嚼的关小宇,总觉得是个祸害。与其如任由发展,不如自己认软,于是低低的说"小宇,那次,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关小宇把薯条送进嘴里,微笑着"没事了。我不会生一个毫无相关的人的气。"
江帆一听,得,这么说,这气看来还大着呢。这时张正华回来了。两人便都住了嘴。突然小宇又开口"小华,你上次不是说叫江哥一起去爬山吗?"
"对对对,差点忘了。江哥你下个星期日有时间吗?"
江帆皱眉"我要去店里的啊。"
"让他们盯着就完了。去嘛去嘛。"
江帆瞟了一眼怡然自得的关小宇"好吧好吧,早去早回啊。"
一面是各色年轻帅哥围绕左右,一面却是让人头疼的个人问题。对于江帆来说,身在遥远南方的路和生成了生活里的一种习惯。
离开他,似乎已经不是爱和不爱的问题,而是他是否能适应这种习惯。留下来,对路和生是不公平的,而离开他,对自己是不公平的,将要放弃的,是这一切的一切。
"小高,跟我去库房看看。李姐他们有点货说看能不能放咱们那里。"
"来了。"高一凡蹦跳着跟在后面。
库房的货不太多,但却摆放的乱七八糟。两个人开始挽着袖子整理起来。不一会就弄得灰头土脸的。
半个小时之后,库房腾出大半的地方。
"好啦,"江帆叉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不挺大的嘛,以前都浪费掉了。"
高一凡用袖子擦擦脸。江帆扭头一看,"嗬,这脸抹成小花猫了。"江帆用手去擦,擦去了尘土,那脸上却红得通透。
江帆就不敢再擦了,急茫茫把手放下,心里和打鼓一样。或者他不知道会这样,或者他知道了早晚会这样。
高一凡突然猛的转身,出了库房。江帆也深呼吸两口,出门去找存货的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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