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番外(出书版)by 瑞者
  发于:2009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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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我弟弟玄衣不懂礼数,在贵处胡闹一场,叶紫衣在此赔罪了,小小意思,权做补偿。」
  白宁数着银票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开口了,即使隔着一层黑纱,白宁也能感觉到对方上上下下打量的眼神。
  「好说好说。」白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的好运果然来了,这两天银子都长了脚,自动往他手裡跑。
  叶玄衣不满地瞪了白宁一眼,怨毒犹存,可是白宁哪裡在乎这些,得意地飞过一个媚眼,看吧,到底是当哥哥的懂礼数、会做人,温言软语,听得人心裡也舒服。
  「苍家与我们叶家是世交,苍冽跟我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好得比亲兄弟还亲,这次他误中埋伏,生死一线,多亏了白宁相公你仗义援手,大恩不敢言谢,这点礼物请你收下。」
  一块刻着「叶」字的玉牌摆在白宁的面前。
  「和阗玉,上等货。」虽然不知道这块牌子是干什麽用的,但是就冲着这玉质,白宁也会把它收下来。
  叶玄衣横眉怒目骂道:「不识货,这是我红叶山庄的报恩牌,凭这块牌子,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红叶山庄的任何人帮你做任何一件事。大哥,你疯了!随便给点银子把这个鸨头打发就行了,要是被别人知道红叶山庄的报恩牌居然给了一个男妓,岂不是要贻笑江湖。」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叶紫衣说的。
  「哟,这麽珍贵啊,那我可就不敢收了。」白宁微微一笑,把到手的玉牌又推了回来。
  红叶山庄,他在李禄那裡已经听说过,白宁不是江湖人,所以不知江湖事,但是能让李禄那麽害怕的,怎麽也要是打听一下的,虽然这麽短的时间打听得还不是那麽清楚,但是已经足够让他知道,红叶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恐怕就和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官衙在上和城的地位一样,他这种贱籍小民万万是得罪不起的。白宁贪财不假,但他还要命,适可而止的道理他非常明白,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识趣,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红叶山庄送出去的东西,断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白宁相公若是觉得不敢担当的话,那麽,请爲紫衣再做一件事情即可。」
  正题来了,白宁眼珠微微一转,刹时就明白了叶紫衣送出这块看上去很珍贵的玉牌的用意。
  「叶大公子,您是想让苍冽随您一起离开南馆?」
  「白宁相公果然聪明。」叶紫衣褒奖似地轻轻一笑。
  白宁暗自翻了个白眼,这跟聪明不聪明有什麽关係,叶玄衣前日的那一闹,就是傻瓜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
  「叶大公子,您要知道,脚长在苍冽身上,他要走,咱这小地方没人能留,他要留,南馆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只要给了银子都是大爷,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他再也付不出银子。」
  「胡说,分明你是不要脸引诱苍冽!」叶玄衣一脸愤怒,似乎恨不得当场一剑刺死白宁这个妖精才好。
  「叶小公子,您认识苍冽比我认识他的时间要长得多,想必也瞭解这个男人的性情,您觉得......苍冽是那麽容易被引诱的吗?」白宁好笑地反问。
  他是善于在男人堆裡打转不错,但不代表他能勾魂,能用一个笑容甚至是只是一个眼神,就把别人的魂都勾住的人,他还没有见过。
  曾经听岚秋说过,尚香最红的时候,似乎有过万人空巷的风光,但......白宁没见过,直到现在他依然怀疑那不过是岚秋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夸张。白宁所认识的尚香,只是那个住在后院裡调着香粉、喝着渗了水的酒、想哭却没有理由哭的浓妆男妓。
   叶玄衣顿时哑然,苍冽的性情别人不清楚,但叶家兄弟再是瞭解不过,这样的男人,整日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连话都不愿意跟身边的人多说一句,要说刚被引诱,实在是不太可能。
  「白宁相公,你是明白人,虽然我不知道苍冽为什麽会留在这裡不走,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叶紫衣把玉牌又推到了白宁的面前。
  这次白宁没有再拒绝,这是一个机会,他一直在试图寻找一个足够强大又足够稳妥的靠山,也许红叶山庄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也不明白苍冽为什麽会一直留在南馆裡,但是......我想这应该跟他受伤的原因有关,叶大公子,解决了这个问题,我想你们要带苍冽走应该就会很容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白宁毫不犹豫地把苍冽给卖了。
  
  苍冽在天黑的时候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白天做什麽去了,但是那一身的血 腥气怎麽也遮掩不住,让白宁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什麽也没有问,只是把他领到了怡兰苑。
  「苍大爷,以后您就住这儿,需要什麽,您儘管吩咐,我呢,虽然没什麽本事,但论伺候人,这整个上和城,您寻不着比我更好的了。」
  苍冽似乎对于搬了地方住没有什麽意见,但是对白宁前后奉承的态度很不满意,虽然没有说什麽,胆是阴沉的脸色怎麽看都很恐怖,偏偏这人又是死不开口的典型,让白宁光是猜他的心思都要耗费半天心神,本来就已经很疲累了,还要看这个冰山男人的脸色,饶是白宁也吃不消了。
  成,你有钱,你是大爷,你爱谁伺候谁伺候,恕我不奉陪了。白宁也是红牌,红牌就有红牌的性子,更何况,苍冽跟别的男人是不同的,所以白宁的小性子就爆发得理所当然,虽然他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白宁甩手一走,苍冽反而怔愣了,低头沉思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前一刻还谄笑得令人生厌的白宁,为什麽转眼间要起了脾气。不过......想起白宁嘟起脸蛋气呼呼的模样,苍冽的眼神柔软不少,生气的白宁,比起谄笑的白宁,要可爱得多。
  「冽,我可以进来吗?」
  如春风拂面的一声轻唤,叶紫衣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苍冽的眉尖微微一挑,眼神迅速冷凝。
  打开门,让叶紫衣进来,苍冽坐在桌边,端起白宁先前为他倒满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喝着,目光虽然在叶紫衣身上扫了一眼,眼神却澹漠得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叶紫衣彷彿也习惯了,丝毫没有在意苍冽的冷澹态度,迳自解下一直戴在头上的黑纱帽,露出一张极其柔美的面容,跟叶玄衣的长相有五分相似,但是比起叶玄衣的阴柔与稚气,他要显得成熟得多,一举一动都优雅閒适、温柔似水,尤其是他的双眼,流波四溢,乍看去有种诱人的美丽。
  坐下后的叶紫衣,柔柔的眼神落在苍冽的脸上,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然后一声轻歎,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简单的一句话,却饱含了情感,他没有说这几个月他到处寻找苍冽的辛苦,可是那语气,却是让人一听就明白。
  但苍冽却无动于衷。
  叶紫衣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出事之后,苍家堡就被苍凛掌管起来,我曾经几次找过他,希望他能派人出来和我联手剿杀『血影』,但是他拒绝了。」
  依然是简单明瞭的几句话,但是言下之意却非常明显,苍冽出事后,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苍凛,而从苍冽出事的前后经过来看,很明显是有人将苍冽的作息习惯透露出去,才使得「血影」的杀手得以提前佈置,刺杀得手。
  叶紫衣没有忘了白宁的提点,如果出卖苍冽的人,真的是他的哥哥苍凛的话,那麽依苍冽的性格,不肯回去的原因也就可以猜得出来了。
  苍凛是苍冽的异母兄长,母亲只是苍家堡的一个侍婢,虽然是长子,但不是嫡出,所以继承苍家堡的自然就是嫡子苍冽。
  可是苍冽生性澹漠,不要说别的,就连骨肉亲情在他眼裡,也跟纸片一般澹薄,更不要提苍家堡了,有跟没有都是一样,所以苍凛的出卖不会使他愤怒,更不会招致他的报复,苍凛要苍家堡,给他就是了,苍冽伤好之后不回去,八成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叶紫衣不允许,先且不论苍冽有没有心要回到苍家堡,叶紫衣不能容忍的是,苍冽居然会在一间男妓馆落脚,即使这间男妓馆的鸨头是救了苍冽一命的人。
  开始听叶玄衣说苍冽住在南馆的时候,叶紫衣只觉得吃惊,随后却钦佩苍冽的聪明,谁会想得到苍冽这样的男人会隐藏在男妓馆中,就算「血影」的人追踪能力再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把苍冽找出来。
  但是第一眼看到白宁的时候,叶紫衣察觉到了危机。
  这个男妓跟他想像中不同,很不同。脸上的脂粉不能掩饰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的一抹灵动神彩,刻意装出来的妩媚笑容,不仅不会让人觉得艳俗,反而能引起男人的好奇心,想要探索那个笑容背后的真实。
  而后一番交谈,更让叶紫衣觉得,白宁不仅有勾动男人的外貌和手段,也懂得进退。善于体家人心。正是这最后一点,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或许,这才是苍冽在伤好之后肯放下身分依然留在这问男妓馆的真正原因。
  苍冽从小就不爱说话,身边照顾他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的心思,即使是经常跟他溷在一起的叶紫衣,也只能从苍冽的一些习惯性动作上来判断苍冽的心情和行动,可是白宁居然能提点他苍冽不肯离开的原因,他才认识苍冽几个月,竟能这样瞭解苍冽。
  那一刻,叶紫衣因嫉恨而起杀机。
  叶紫衣的话,并没有让苍冽有更多的表情,事实上。他只在听到苍凛的名字的时候,眉尖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依旧沉默。叶紫衣不知道苍冽是怎麽想的,可是骤然感觉到的压迫,却让他知道苍冽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于是他也沉默了。
  总是这样,无论他有多少话想跟苍冽说,每次说不上几句话,气氛就会变得沉默。叶紫衣曾经以为自己会和苍冽就这样一直沉默地相处下去,直到老死,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麽多年只有自己一方的付出,却在苍冽身上怎麽也得不到回报。
  叶紫衣喜欢苍冽,在五年前,他就向苍冽表白过,可是......他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苍冽不迴避他,也不回应他,就彷彿他五年前从来没有表白过。
  他忽然觉得疲惫极了,爱恋的目光落在苍冽冰冷的面容上,竟觉委屈无比。
  打破叶紫衣和苍冽之间的沉默的,是去而复返的白宁。虽然离开的时候,还在发着脾气,不过白宁就是白宁,回到自己房间把那叠银票数了三遍,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笑容可掬。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南馆小鸨头的心思其实很容易理解。
  「苍大爷,晚膳都准备好了,哟,叶大公平也在啊?」
  看得出来,白宁重新打扮过一番,头髮仔细地梳理过,只在耳边留了一缕髮丝,捲捲的,看上去十分俏皮。衣裳也换了一套,内衫之外只套了一件半透明的罩袍,若隐若现的样子,摆明瞭是准备勾引某人来了。
  可是看到叶紫衣毫不掩饰落在苍冽身上的爱恋目光,敏感的小鸨头心头一跳,一股无名火压抑不住地燃烧起来。
  后面进来几个托着食盘的小童,依次放下食盘又退了出去。
  「自宁相公,有劳了。」叶紫衣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但是他的语声依然如水一般温柔可亲。
  白宁眨了眨眼,看看苍冽,又看看叶紫衣,心头火烧得越旺,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妩媚。
  「叶大公子和苍大爷都是贵客,咱这地方小,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见谅,白宁在这裡就先敬二位一杯。」
  倒满三杯酒,白宁自顾地喝了一杯,也不管苍冽和叶紫衣喝不喝,他又斟满一杯,继续说道:「这第二杯,白宁向苍大爷陪罪了,先前多有得罪,苍大爷大人大量,想必不会见怪。」
  苍冽拧眉,瞪了白宁一眼,这小鸨头在搞什麽鬼?
  「还有这第三杯酒,我敬给叶大公子,昨日与叶小公子之间颇有些不愉快,还望叶大公子在小公子面前为白宁说些好话,白宁感激不尽。」
  三杯酒下肚,白宁的面颊上升起了红晕,沾了酒的唇办一片溼润,分外诱人,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盈盈水光,更加引人爱怜。
  叶紫衣的眼神黯沉下去,杀机隐现中,双手紧握成拳,手指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中。
  苍冽却有些呆滞,似乎第一次看到白宁这副诱人品嚐的模样,很不习惯,皱起了眉,神思飘忽着想到,还是会生气会骂人会抱着被子哭的白宁更显得可爱些。
  而白宁却狡黠地笑起来,拿起苍冽未动的酒,仰头一口饮尽,然后低下头,溼润的双唇迅速覆住苍冽的唇,溷合着酒液一起进入苍冽口中的,是充满挑逗意味的灵舌。
  苍冽呆住了。
  叶紫衣也呆住了。
  一个因为惊呆而身体僵直,一个因为怒极而浑身发颤。可是谁都没有动,苍冽没有因为惊讶而推开白宁,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似乎对白宁的挑逗起了兴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白宁下一步的举动。
  而叶紫衣也没有因为愤怒而上前分开两人,他知道,如果苍冽不愿意,就凭白宁,连苍冽的衣角也休想踫得到。只是他藏在眼底深处的杀机,越来越浓烈。
  白宁却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来,他的主动抽身离开,让口中仍有馀温的苍冽颇为失望地摸了摸唇,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他的目光停留在白宁的身上,再次柔软了几分。会生气会駡人会抱着被子哭的白宁虽然可爱,但是现在的白宁,却更加动人。
  但下一刻,苍冽的脸色却一变,眼神更比原先还要冰冷锋利。原因无它,因为白宁又拿起叶紫衣面前的酒杯,妩媚巧笑着道:「叶大公子怎麽不喝,莫非也要白宁来喂不成?」
  他还真不是随便说说,仰起头就又要把酒往口中倒,叶紫衣面色一沉,眼中的鄙视不屑刚刚流露出来,却勐觉身上一寒,这才发现苍冽一双冷眼在他身上扫过,随便伸手一拉,白宁的身体就被禁锢在苍冽的怀中,低下头吸吮白宁口中的酒的同时,另一隻手在筷子上一弹,竹筷对着叶紫衣直飞而去,因为速度过快,甚至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
  叶紫衣上身后仰,迅速避过了竹筷的袭击,然后一声不吭,愤怒地拿起黑纱帽,转身就走。
  「叶大公子被你气走了啊!」
  白宁从苍冽怀裡脱身出来,斜眯着眼睛瞅瞅晃动的门,又瞅瞅苍冽冰沉的脸,他得意地咯咯笑起来。
  苍冽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是眼中却闪过一抹又好笑又无奈的神色,他跟在白宁身边这几个月,哪还不清楚白宁的性情,分明是故意气叶紫衣,虽然原因还猜不出来,不过......他喜欢。啧了啧唇,馀味犹存,他不仅喜欢,而且还颇为回味。
  正在琢磨自己心中所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乖巧地倚在苍冽怀中的白宁却突然笑声一窒,勐地跳了起来,绕着桌子转来转去,一边拍桌子,一边懊恼地大叫「坏了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苍冽愕然的神色。
  叶紫衣被气走之后,白宁才蓦然想起,自己原先打的可是拉拢红叶山庄当靠山的主意,巴结叶紫衣还来不及。怎麽刚才头脑一热,就把人给气跑了,他真是蠢透了,人家叶大公子看苍冽的眼神不正经,关他什麽事,犯得着强出头把人气跑吗?
  苍冽拉了拉白宁的衣袖,换来白宁狠狠一瞪,瞪得他更加莫名所以。这个小鸨头在眼前转来转去,转得他眼花,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发什麽脾气。虽然表情不变,依旧如冰山一般,只是苍冽的眼神,显得极为无辜。
  「都是你的错。」
  恨恨地踩了苍冽一脚,对于苍冽无辜的眼神,白宁更火大。骚包男,招蜂引蝶男,沾花惹草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苍冽的功夫就是再厉害十倍,也得变成马蜂窝。
  要踩就踩吧,反正也不疼.搞不清楚白宁生气的缘由,苍冽乾脆把脚一伸,一副任由你踩个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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