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奴(出书版)下+番外————梨花
梨花  发于:2009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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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舒默然不语,心道这是怎样的深情,方能到这一地步,实在没想到王爷平日里呼风唤雨,高高在上,一旦用情,竟再也脱离不开。思到这里,更觉唏嘘感叹不已。
  于是再不多话,夏侯澜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了足够的银两,便只身来到华勒境内,他想那阿巴金虽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真男子,但也与自己一样,独独为了喜欢的人或物可以不择手段。想来当日易水孤身入敌营,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才让自己到华勒皇宫而不是战地去接他,甚至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想到这里,更觉感动,又增加了点信心,暗道易水的话说得如此绝烈,断不致十几日的功夫便改变主意。
  
  
  
  不提夏侯澜一路上的艰辛,再说易水,被阿巴金带回了华勒皇宫,他是日日夜夜都盼着夏侯澜早日前来,只是随着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里也越发忐忑起来,心想是不是自己那日话说的太绝,他竟真的信了,若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啊,自己总不能真的按照赌约内容嫁给阿巴金吧。越想越恼,忍不住随手拿起佩剑到处乱砍,一边骂道:「混蛋夏侯澜,大混蛋。我看你这次还敢食言,我看你还敢食言。」说归说,心里面却着实没底的很,正发着脾气呢,忽听一个喜不自禁的欢乐声音道:「啊,皇后,你又乱砸东西呢。砸吧砸吧,反正也没多少机会了啊。因为我们的大喜日子已经出来,就是十天以后,朕知道那天是你和夏侯澜约定的日子,你放心,他真的来履约,朕就放你和他走,相反,如果他不能来,你从此就是我华勒的皇后了,呵呵,朕就喜欢这种刺激挑战,怎么样,皇后也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易水的身形一僵,良久才面无表情道:「是的,我没有意见。」说完转身而去,心里恨恨道:夏侯澜,你那天敢不来,我就真的只有一死,然后化为厉鬼去找你算帐了。
  
  
  第十章
  
  「砰」的一拳,一个沉重的黑衣人呈抛物线状被扔了出去。
  夏侯澜握了握拳头,该死的,这是今天第九个还是第十个刺客?记不清了,反正离天黑还有两三个时辰,得吃饱了好应付下一拨暗杀。想到这里他就有气,朝着那个刚爬起来还不知东南西北的刺客大吼道:「回去告诉阿巴金,想刺杀我就找点高手来,他是知道本王武功的,不要老找些窝囊废前来送死。」
  那刺客在转了几圈后终于找准了方向,头也不回的跑了。夏侯澜则赶紧趁着空隙吃东西,一边在心里把阿巴金的祖宗十八代统统照顾了一遍。
  这不能怪夏侯澜,自从他入了华勒国境以后,各种刺杀就接踵而来,而且有逐日上升之势,像今天,半天左右他就迎接了十拨左右的攻击,累倒不怎么累,都是些三流角色,就是差点被气的吐血。
  又一个杀手在半个时辰后光临了,夏侯澜再没有了好脾气,一巴掌打的那人满地找牙后又拎起他的脖领子:「说,阿巴金那混蛋到底派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来干什么?送死吗?」
  啊,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像前面杀手们说的那般好脾气啊?倒霉的杀手一脑门冷汗:不是说被他打完就可以逃走了吗?怎么我就这么倒霉啊,嗯,不行就全说了吧,反正皇帝陛下交待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再说后面还有几百个人等着呢,皇帝陛下还安排了几十个高手坐镇皇宫的必经之路,车轮战,围攻,无论哪一样,累也把他累死了,只要立后大典一过,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完成,白花花的银子啊。想到这里,杀手吞了一口口水,非常没有骨气的把他们皇帝的卑鄙意图一五一十告诉了夏侯澜,当然,他没有说出那个留在最后的杀手!开玩笑,一旦说了,夏侯澜绕道走怎么办?
  听完口供,夏侯澜眼睛都红了,再也没心思和杀手磨蹭,哼哼,立后大典就要举行了,阿巴金这个混蛋为了防止他去阻拦,竟然用了这么无耻的招数。当下向店主人买了几十张油饼,两斤牛肉干后,就打马而去。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立后大典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华勒皇宫便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宫女太监们穿梭往来,到处都是灯笼,红幔,鲜花,美酒,风苒和浑泰作为「迎回」易水的使臣,更是功不可没,竟然当上了这场盛大庆典的总理事。监管一切买办组织协调等事,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作为阿巴金对他们的奖赏。
  飞燕宫里,易水一动不动的坐着,身上的大红吉服映着他惨白的脸色,竟有说不出的几许凄凉。
  无神的看着窗外,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会来了吗?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易水自己打断,事到如今,他不敢想这种可能性,他只要一想,就觉得自己要发疯。
  「公子,吉时已到,皇上在合兰殿相候,请公子速去完礼,从此你便是咱们华勒的皇后娘娘了。」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让易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蓦然感到一种透骨的恐惧,开始发疯般撕脱那大红吉服:「不,我不去,我要等夏侯澜,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我不去,我不去和阿巴金行礼。」
  「啊,没想到在最后,你终于也露出脆弱的一面了啊。」阿巴泰忽然鬼魅般出现在易水身后,嘴角边噙着一抹嘲弄的笑,然后趁易水心神不稳的时候,迅速将一根花刺扎进他的皮肤,一边低声笑道:「对不起了皇嫂,今日的事可由不得你了。」然后他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的吩咐左右:「还愣着干什么,扶皇后娘娘去完礼。」
  又是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我......我应该早做防备的。易水恨恨的想完,两个太监便走上前来,低声道:「娘娘,奴才无礼了。」说完,架起瘫软的他,吩咐宫女们好好整理了红色吉服,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出去。
  几十重的台阶连接着高高的天台,台上,阿巴金神采飞扬的等在那里,他旁边的神坛中,一大堆篝火燃的正旺。唱礼官高擎着圣旨婚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君主,偶尔向下看看正在众人搀扶下缓步上来的皇后,一边在心里估摸着唱礼的时间。
  易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像小鸡般架着,那台阶根本不是他自己迈的,偏偏那两人的手段极高,两旁的士兵以及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竟无一人看出他是被迫。
  一步步踏上这台阶,一步步接近那像是邪恶微笑着的神坛,易水心中的绝望也越来越深。已经天近晌午了,为什么......为什么夏侯澜还没有来,是他忘记了约定吗?还是他因为自己的那番「绝情」之语受了伤,从而觉得前来赴约是一件有失他乐王身份的事,所以他干脆就不再理会那个承诺,以免依约前来受人耻笑。
  是这样的吗夏侯澜?是我又一次信错了你吗?易水被精心装扮过的面容上,逐渐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呵呵,他又上当了,而且是上了同一个人的当,是这天地也不容他吗?所以注定要让他心死身亡。
  「皇后,你还在等吗?从这一刻起,你该死心了吧?已近午时,蓝水城离我华都不过三十几日的路程,如今已是两个月期满,他若要来,也早该来了。」阿巴金面带微笑,他心里也在笑,因为实在太得意兴奋,竟然起身迎下神台,迫不及待的就要拉住易水的手。
  「拿开......你那只......脏爪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虽然是上气不接下气,却掩盖不了语气的森寒与气愤。
  阿巴金的手僵在半空,易水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是夏侯澜,是他的夏侯澜来了,他来接自己了。他拼命想要转过身子,无奈那两个太监箍的极紧,让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易水......我......来了,你......说过要我来接你,你......会跟我走吗?」身后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惶恐凄凉,甚至带了一点低下的哀求。易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那是他那一贯高高在上的爱人啊。不,不行,他要转过身,他要奔下台阶,投进他的怀抱,如果他不战胜这该死的药物,他必定会让他更加伤心,而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夏......夏......」麻痹了的嘴巴里的肌肉艰难的想吐气开音,因为挣扎,易水的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他拼命的用力再用力,哪怕能发出点声音,哪怕能让他挣脱这两个该死的太监,哪怕能让他转一下身......可是,该死的......
  「放手吧。朕输了。」阿巴金忽然收回了僵在半空的双手,他淡淡的看着易水,眼睛里有一抹难舍的情愫。低声苦笑道:「果然是乐极便会生悲,上天注定朕不能拥有你,竟然连那种卑鄙的手段都用上,还是没有阻挡住他。」他注目看着正努力稳住身形的易水,忽然柔声道:「去吧易水,那个人,他能够给你幸福的。」
  易水根本没心情体会阿巴金现在的苦涩,他只知道那两个太监放开了他,可是他几乎站立不住,好容易稳住身形,他尽量......尽量平缓的转身,只为了不在夏侯澜面前摔倒,让他少一份担忧。可是事与愿违,就在夏侯澜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时,完全没有力气的身子就那么向下一栽,坐倒于冰冷的台阶上。
  「易水。」两个男人同时惊叫,阿巴金连忙伸手要扶起他,但是一看到那努力抬头紧盯着奔来的夏侯澜的目光,那模糊了一层水气的眸子,他终于讪讪的收回手,眼睁睁看着衣服碎成片片,头发披散下来,狼狈不堪的夏侯澜用疯狂的速度奔到近前,执起了易水的手,然后将他抱了起来紧紧贴在怀里,热泪盈眶道:「易水,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夏侯澜,你这个混蛋......」药力终于过去了一点,易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欣喜道:「你......这一次,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总算没有,你这个混蛋。」短短的时间内,他经历了平生最波澜壮阔的一次悲喜交加,此时身心俱疲,只觉这个抱着自己的胸膛是如此温暖,就像盼了生生世世一般,当下再也忍不住,伏在夏侯澜的肩头上呜呜哭了起来。
  这是夏侯澜第一次见易水哭成这样,王府里,他那样的伤害也没让他落一滴泪,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心疼,轻轻拍着他道:「易水,我说过,错了一次,我就不会再错第二次的。原来你真的只是试探我,太好了,易水,这真是太好了。」
  两人也不顾华勒众多观众都在对他们行着惊愕的注目礼,着实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才算把胸中两个月来的烦闷怨气都荡尽了,夏侯澜这才记起还有一笔帐没有和阿巴金算。
  看见夏侯澜仿佛要喷火的眼睛,阿巴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嘿嘿陪笑道:「乐王爷,很久不见了,你看今日是你和王妃大喜的日子,我们是不是整治几桌上等酒席庆贺一番,不是朕说你,就这样来见易水,你也太......不修边幅了点儿。」
  「你个混蛋还敢说?」夏侯澜的怒气终于全面爆发,搂着易水暴跳如雷道:「是谁害我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阿巴金,我从上个月二十号入你境内,到如今共接待了将近一千拨的刺客,尤其是临近皇城的时候,你们华勒所有的武林高手倾巢出动拦截于我,你给我解释解释,他们这是为什么?啊?你若解释不出来,本王就替你解释,你无非就是要本王耽误了约定的时间,好让你和易水举办册后大典,到时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你个卑鄙的混蛋,我以前怎么就错看了你,还道你虽张狂了些,却不失为一个大丈夫真君子,我呸。」
  阿巴金本来因为自己确实使用了无耻的手段而心虚的不准备回言,可是听夏侯澜说他不是大丈夫真君子,他不由得也动了气。快步来到台阶上与夏侯澜平视着:「怎么了?我就是用了一千杀手阻止你怎么了?你也不想想,你这一生中有什么遗憾的?天资聪颖,国家富饶,还得到皇帝无比的信赖,更得到易水这样真诚的感情,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好事都被你夏侯澜占去了?也不怕折寿,哼哼,告诉你,我之所以为你们两个的情路设置重重险阻,就是因为怕你们太顺利而不懂得珍惜,是怕你夏侯澜事事完美而遭天遣......」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说到后来,连阿巴金自己都相信了这些谎言,而为自己这么伟大的牺牲精神感动不已。
  「夏侯澜,不要理这个家伙了,反正我们......现在......总算在一起。」易水觉着力气恢复了些,从两人的对话里,他总算明白了夏侯澜为何来得这么晚,而且会如此的狼狈。
  「没错,我们没必要和一只自高自大的猴子讲道理。」夏侯澜抱起易水,忽然皱眉道:「水儿,你瘦了。」
  「你也瘦了,夏侯澜。」易水深情的回望着心爱的人,颤抖着手抚上虽然狼狈但仍不失英俊的脸。于是,一系列深情款款的对话正式展开。
  「我没事,都怪我来得晚,让你受苦了。」
  「也怪我,为什么不肯相信你,让你吃这么多的苦头。」
  「你是应该的,毕竟我曾经伤害你那么深,如果这一次能换回你真心的原谅,我也不虚此行了。」
  「是啊,说起来,其实我也很想揍阿巴金那个混蛋,不过看在他为我们的感情也贡献了一些靶子和解药之类的道具,我们就原谅他吧。」
  「好的易水,我全听你的。」
  「嗯,那我现在命令你,带我回家。」
  「好,我们回家。」
  肉麻兮兮的爱语随着两人逐渐远去而慢慢消逝在风里,阿巴金注目看着那对互相依偎你侬我侬的身影,心里充满了苦涩,易水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看上眼的人,否则他不会一下子就封他为皇后,可谁知天意难违,到最后,他机关算尽,连自己的名声都搭了进去,却还是白忙活了一场,只为夏侯澜做嫁衣裳,他越想越不服气,忽然仰天长嚎道:「夏侯澜,我不服,我不会祝福你们两个的,我绝对不会的。」
  夏侯澜和易水连头都没有回,在众人惊诧到极点的目光中施然上马,绝尘而去。
  
  
  
  山间的古道上,一对有情人相依坐在罕见的宝马上迎风而驰,说不出的畅快惬意。正是回到雪延国境的夏侯澜和易水。
  「夏侯澜,你听到阿巴金最后的那句话了吗?」易水的药力早已经自行消退,如今是他在信马由缰的疾驰,夏侯澜的那匹爱驹极通人性,知道这是比自己主人还惹不起的主儿,就乖乖的任他驾驭。
  「嗯,听到了,没想到那个家伙真对你上了心,可惜啊,他选错了对象,否则本王到愿意祝福他的,呵呵,本王一向是很大度的人啊。」夏侯澜挽着爱人的黑发,爱不释手的把玩。
  「嗯,你不记仇,可是我记。」易水冷哼一声:「那个家伙,竟然敢说不祝福我们,不行,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本王经历过,所以深知在这茫茫世间,想寻觅一个知心的人有多困难,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身为帝王,没有真心相爱的人,真正的孤家寡人啊,所以我们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关键时刻,夏侯澜充分显示出王爷肚里能撑船的气量。
  「是啊,就因为他孤家寡人蛮可怜的,所以我决定要给他送一个人去,让他没有自怨自艾的功夫,顺便也报报我们的一箭之仇啊。」易水调皮的眨着眼睛。
  夏侯澜立刻就明白他是在打鬼主意了,宠溺的抱住他:「行,都随你,只要你喜欢。」
  不过是普通的一句爱语,易水却为之怦然心动,正不知如何把脸上的红晕掩饰过去,忽抬头一眼看到了雪延国都的城墙,不由激动的大叫道:「夏侯澜,我们到家了,到家了啊。」
  夏侯澜也早已遥望到,想起这一趟的艰辛,终于赢回了易水,心里也难抑豪情,仰天长啸道:「没错,易水,我们到家了,我们回来了。」
  叫声惊起了两边林中的飞鸟,只听扑簌簌一阵乱响,天空中登时聚集了无数的乌鸦喜鹊啄木鸟之类,都瞪着不解的眼睛气愤瞅着下面两个状若疯狂,激动的大呼小叫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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