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暗涌(下部)(出书版) BY 晓春
  发于:2009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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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下部)(出书版) BY: 晓春


书  名:激流暗涌 下

作  者:晓春

绘  者:小奚

出 版 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09/6/9

文案:

要抗拒一个人有多难?

失控的一夜,激狂、沉溺,扯裂了堵在两人之间的那堵墙。

他决堤的爱,像一只蜕变中的蝶,染着辛辣的毒,侵蚀着对方。

贪婪无餍的漩涡,明知应该远离,那片刻的动摇却似激流,冲刷了以往的冷静。

有些禁忌无法言说,但让两人不敢轻易再越雷池;

有些戒律一旦触犯,可能造成无法修复的结局。

前脚在不经意间跨入禁区,抽身已难……

而当真实决堤而出,暗涌的情愫又要如何制止隐藏?

封底文字:

只要与皓燃的眼神遭遇,守仁就会不自觉地陷入无尽的绮想当中,指尖甚至像在隔着空气轻

触他耳廓上的绒毛,抚弄那漂亮的锁骨、胸肌、手臂、大腿、小腹……

皓燃,那一夜在你的意识中,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危机体验吧?

守仁支额的手指轻轻覆上眼睑,但余光却恰好扫到那双纤纤玉指正与皓燃修长的手指交握着

,在渐渐黯淡的灯光下仍然很是刺目,原来牵一个人的手是件奢侈的事。

Chapter 11

当皓燃掀开眼帘时,室内昏暗,不像是白昼,眼前晃过一些朦胧陌生的物象,令他一时不知

身在何处,昨晚的记忆就像跌碎的花瓶,需要一块一块重新拼凑,脑中才激起一刹那的醒觉

身体仿如一块吸食了水分的海绵,他睡得极深沉,直到能够挣扎着推开遮在腰间的薄毯坐起

来,胸口却浮起一阵怅然若失的空虚感,神情有点怔怔的。

也不是没有过荒唐宿醉的经历,只须看一眼脏污床单,就确认了昨夜的疯狂行径,皓燃整张

脸不受控地升温,接着便胡乱扯了扯发丝,下意识地往四下望了望,确定屋子里除了自己没

有别人,不禁松了口气。

他自己也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被搅得浑浊狼狈也实属活该。

自己的衣物被某人整齐地搭在了床尾的木椅靠背上,外面竟然是个阴雨天,皓燃一边看表,

一边走向淋浴房。日上三竿,早已过点,皓琳非杀了自己不可。

魂不守舍地关上门,刚走到狭长的公共过道外面,又骤然想起屋里还有他借来的画具,连忙

折回去取出,直接到楼下去物归原主。

没想到是憨实的徐教授亲自来开的门,有十几个学生正聚集在教授房间里,准备听他讲解习

作。

皓燃只好进屋打个招呼,顺便与众位道别,结果脚才跨进门槛,就与那个人的眼神撞上了,

心头无由地一震。

两人隔着无法测试的距离对决,却似乎比以往疏离了些,那交织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擦出明

艳的花火,却不够威力照亮隐匿的情绪,就像是雾里看花,始终难以真切。

徐教授并未发现古怪,这两个原本结伴前来现在却扭捏的男人,已使周遭构成了难解的氛围

,教授却兀自说开:「这次亏得有守仁帮忙,我们才不至于要为场地的事奔波,陈先生,你

要是有空,学生们毕业画展这几天,请务必前来批评指导。」

「不敢当。」

皓燃客套附和了几句,眼睛却又开始向守仁的方向瞟去,余光中有一丝恍惚和陌生,似乎搞

不懂自己跟这个男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而对方回避的神态更让他不敢轻易为前半夜的迷

乱自圆其说。

一听说皓燃马上要返航,徐教授立即问身后的老友:「守仁,你刚也说一会儿要走,肯定是

要跟陈先生一起回程吧?十一点有一班船,你们要是错过就要到中午了。」

「嗯,一起。」守仁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没有提码头泊着的那艘艇。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告辞出来。

一出旅社,守仁走到他身边说了声:「坐我的快艇走。」然后默默在前头领路。

来时纵情游乐过的深窄小径,此刻因绵雨而显得略有些萧条破败,渔民穿着雨衣从他们近旁

匆匆经过,还没到中午,小餐馆都还歇着,皓燃并没有闻见昨天的羊肉香,只有海味,咸苦

的,刺激着嗅觉。

前面的男人有一道完美的背影,挺拔得能随时吸引路人,修长有力的腿不紧不慢地前行,矫

健而不失从容。

皓燃擅长发掘和感悟,自然不易错过这样耀眼的存在,可是就因为欣赏过头,难免也会在受

到诱惑时,酿成不可挽回的恶性循环,心底有些莫可奈何。

如果只是一面之交,皓燃权当体验人生,转身即忘,并不影响生活,可偏偏那人是姜守仁,

他的世界与自己本就有一部分交叠,实在无从平淡收场。

此时,望向岸上密集停靠着的渔船,居然有些像一幅粗糙的油画,稀里糊涂的热闹和凄美。

皓燃想起夜里在房间画的那张素描,不禁怅惘,这一趟走得着实冤枉,明明丢了不少东西,

却又不知道哪样更重要。

登上快艇,一言不发地套上救生衣和防雨外套,当马达嗡嗡作响,船尾划出一条优美的白浪

,长州被远远抛在了身后,皓燃抓住快艇护栏的指关节本能地紧了紧。

行程比想象的长,雨一直没有停,但没有刮海风。

守仁一直按常速开艇,看起来驾轻就熟镇定自若,但其实,他根本无法收拾零落的浮躁,湿

的衣襟连同湿的心情,雨水迷了他的眼,使他数度以为艇已偏离航线,而皓燃则选择坐在甲

板上遥望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香港。

两人难得肃穆无语,一路寂寞,船道波折数次有惊无险。等高楼大厦重新映入眼帘,守仁在

心里暗道:回来了。前方便是那现实中未粉饰过的世界,从不婉转温柔的世界,虽繁华却始

终不够烂漫。

快艇最后泊在湾仔,皓燃先行走出码头,轮到守仁静静跟在他后面,他们没有离得太远,但

仍似冷战中的情人,谁都不愿先让一步。

有些旅游车停在码头,大量操持普通话的游客在吆喝着照相,中国人历来对有纪念意义的东

西乐此不疲,一拨又一拨的游客争相在金紫荆雕塑前留影。

守仁有辆车前一夜停在码头附近的车库里,刚想以此为借口打破僵局,提议送皓燃去目的地

,后者却先一秒转身平静地说道:「还有事,我先回酒店。」伸手就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弯

下腰干脆地钻进了后车座扬长而去。

守仁一人站在原地,顿时面冷心灰。

而另一头,皓燃的迟到自然惹来家姐的强烈不满,不过基于会议中场,没有当场发作,既然

临时添一名出谋划策者,皓琳还是快速接受了他的道歉,及时引他入席参战。

皓燃花了五、六分钟才开始在谈判桌前集中精力,不过因为事先没有备功课,所以能插话的

机会不多,亦不敢贸然开腔。

皓琳这口气一直憋到散会,挂上职业微笑送走与会的合作伙伴之后,猛一转身,面罩寒霜地

揪住正往电梯走的皓燃。

「你!怎么一回事?」

皓燃难得没有申辩,表情麻木,仿佛心不在此:「没事,早上天气不好,耽搁了。」

「你一定有事,别想瞒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皓琳火眼金睛,岂肯就此甘休。

「我只是……状态不大好,真的没事。」

「工作要什么状态!我今天例假来,是不是要申请三天假期,再请客户坐飞机回去给我一周

时间调理?」

皓琳从来直率,公私分明有一说一,此时对着兄弟就是一顿臭骂。

「拜托,你可别学皓毅逃避任务,什么事都不上心,要是连你都没斗志,我怎么放心把酒店

交给你去嫁人?我好不容易盼来个帮手,你也好歹做做样子,让爸高兴点,不要两天打鱼三

天晒网。」

皓琳一向以他为荣,很少说重话,今天想必也是气坏了。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皓燃老实认错,听完训就准备回办公室静坐,却又被皓琳叫住

「阿仁同你一起从长州回来了吗?」

皓燃上身一滞,心咯噔弹跳了一下,掩住外泄的情绪,只稍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转身面向皓

琳,而是轻松地一句带过:「一下码头他就回画廊了。」

「噢,那你们昨天在长州做什么?」

皓燃手心开始冒汗,明知道皓琳的提问,纯粹只是出于对那个人的关心,但自己还是心虚得

不知道怎么编排谎话才好。

「没什么……他在帮一些学生办毕业画展。」说着,就挥手闪人了,生怕露出马脚让皓琳逼

供。

望着小弟渐远的身影,皓琳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

自从皓燃回港以来,就或多或少怀有一些未知的心事,而今天的古怪更甚于以往。

还有昨天,无缘无故挂掉那通明明是很重要的电话,如果存心要联络,她不信皓燃在旅社里

会借不到话机,而今天他在会议上表现出的生疏也十分反常,皓燃原本不是个缺少规划的人

那天傍晚,凯文难得说服经纪人提前跷了班,从摄影棚后门跑出去迎接姜守仁,而后者正斜

坐在驾驶座上,右手夹着支烟,左肘搁在方向盘上手指撑着头,胸前的衬衣半敞着,车开着

天窗,薄雨飘进车内,打湿了他的发。

凯文自认识守仁至今,从没看过他这副落拓颓废的样子,任何时候他都不喜欢失了风度,所

以永远仪表出众,但现在的姜守仁倒是有了几分别样的性感,让人绮想联翩。

凯文觉得这个男人无论看多少次,无论是得到还是得不到,都能令人像飞蛾扑火般投入进去

只是,当他的心真正属于谁的时候,却没有人可以测出它的深浅。

凯文拉开副座车门坐进去,这才惊动了车上的人,他熄灭烟头,只扫了身旁一眼便启动引擎

,声音有些低哑地问道:「想去哪儿?」

没有追问原因,凯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兰桂坊吧,你看起来想喝酒。」

「呵。」守仁无声地苦笑,有这么明显吗?

当他们走进酒吧后,凯文刻意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给他点了不凶狠的调味果酒。

「怎么,怕我醉了连累你上娱乐版头条?」守仁盯着那红色的液体很不是滋味。

「不,是怕你没说清楚就醉倒,还要劳烦我背你回去。我不想做那个替你收拾残局的人。」

守仁没有反驳,而是将额深深埋入手心,无声地喟叹,久久没有反应。

这姿态倒真的有些吓到凯文了,他没看过守仁这样,也了解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画廊的官司摆不平?」只有用诱导的方式撬开对方的嘴了。

隔了一分钟,守仁才重新抬头,双眼有丝丝的红:「凯文……有件事,我可能做错了。」

不知为什么,凯文觉得像有人在脑子里重重捶了一下,于是轻问:「是关于——他的事?」

「我们已经完了。」

「你们什么时候瞒着我开始的?我看,他根本无意让你接近。」

凯文蹙眉,心里还是隐隐难过,他追求守仁这么久,到头来,也不过沦为知己,只因为他们

能相互保守秘密,又不至于隔膜忌讳,所以一有烦恼就理所应当找上对方。

守仁闷闷地说:「昨晚我们上床了。」

「啊?!」凯文一下震翻了手中的酒杯,一条白裤报废。

「我完了,凯文,我不会再有机会。」

凯文惊魂未定,舌头都差点打结:「你、你霸王硬上弓的?」

守仁疲惫地瞥他一眼,像是在说:我像是这种人吗?

凯文疲惫地叹笑:「这种事都告诉我,可见我在你心目中连情人的地位都早已不再。」

「凯文,你是我在香港唯一说得上话的人。」语气竟意外的落寞。

凯文认命,对姜守仁这个人,他是一点力都使不上,试过吃醋,可是对他一点促进都没有,

放不开也没用。花了些时间平静下来,才终于接受事实:「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你猜得对,我喜欢他,我根本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将面前的酒一仰而尽,姜守仁这个样子,让凯文的妒忌泛滥到不行。

「他不会再允许我接近他了,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该冒这险,本来我还可以同

他维持朋友关系,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知道吗?」看守仁困惑地抬眼,凯文重复道,「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他知不知道都没有区别。」

「我没想到,你会爱上一个跟你没有交集的人。」

「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凯文凑近了些,搂住了守仁的肩膀,眼神诚意至极地看着他,低声征询:「守仁,不如搬来

我这里吧,好过住酒店,你每日看见他,只会更痛苦。」而我看不见你,也痛苦——但这一

句凯文没有说出来。

「谢谢。」这一次,守仁没有推辞,「只须帮我准备一间客房,房产经纪帮我在中环挑中了

一幢商住楼作投资,正好可以住一间,下个月我就会搬走。」

「你这么说,是存心要断我的非分之想吗?放心,半夜搞偷袭不是我的风格。」

守仁无力与他抬杠,只得服输:「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我会记得收你一个月房租,省得到时人财两失黯然神伤。」凯文故作轻松地摇头,

「我早说过他不适合你,情圣也会遭遇滑铁卢。」

「是不是看我堕地觉得痛快?」

「老实说,有点。」

何时起,同凯文之间也可以有这样贴心的对话了?也许卸下心理包袱,人反而放得开,但如

果与皓燃的关系能复原到跟凯文这样,自己也会就此满足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从未想过与皓燃称兄道弟,更不想加入他的长辈亲友团,他只想让皓燃成

为他身边可以分享生活点滴的人,想让这个人的口鼻眼耳只关注他、只聆听他、只同他倾诉

,一时间,真是被这过分强烈的占有欲吓坏了!

潇洒的、不羁的、自由的、无牵挂的姜守仁已被击溃,再无心胸可言,守仁知道要是长期死

撑下去,肯定要完蛋。

如果注定无缘得到,不如避得远远的。

以前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以为只要隔着距离注视就足以安抚内心的蠢动,可时过境迁

,经过昨晚他才彻底搞懂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样那样的贪欲邪念纷至沓来,把他给慑住了,

于是也觉得是时候远离这个无望的漩涡,越早觉悟对双方越好。

「想当初,差点为你宣布不再流连声色场。」

凯文看守仁表情凝重,不觉想说点轻松的话题分散注意力,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其实从

未认真想过会有真正失去守仁的那一天,有些事,直到亲耳听见才知道受打击。

很清楚守仁不喜欢黏腻的情感,所以凯文一直留意方式方法,以求更有效的亲密,即使守仁

表白过独立的立场,仍未能摧毁凯文的信心,因为他始终坚信,自己是守仁身边最优秀的。

所以当守仁的心转交给他人时,凯文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却不敢表露沮丧的情绪让他不快。

守仁听后稍微回神,拉扯嘴角配合地接道:「你可别在将来宣布,是为了我才放弃演艺生涯

的。」

凯文一听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他的头脑已恢复点清醒,胸中虽百味杂陈,但也不敢拿其他事

刺激他,就这样陪着守仁喝了一夜的酒。

有时,存心要躲着一个人,而对方又不存心找你,两人自然能够如愿。

隔了整整三日没有见到姜守仁,皓燃紊乱的心绪也调节得差不多了,但胸腔无端生出的那块

疙瘩一时却还消除不了,本来就不擅长虚伪,所以更担心碰面近身时的窘迫,只有姜守仁明

白,他陈皓燃也并不像外人看来那样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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