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受伤?”蓝长空走向关日影询问。
“一点轻伤,在左手臂上,不碍事的。”关日影回答道。
凤逍听了他们之间看似平淡却温暖的对话,一反平时的聒噪多言,久久不发一语。
一场意外,死伤各两名,折损了一匹马。
“这回可顺你的意!”齐修宇出言讽刺:“牛跑了,马倒多了一匹,你可以骑马了!”
“你……”凤逍气得想骂他,但看到蓝长空沉默的神色又安静下来。
“把受伤的人留在下个镇上,让他们休养,问题是死者,马载不了那么多的。”关日影看向众人,严肃地摇摇头。
“留下来吗?恐怕会被野兽拖走。”蓝长空思索着。
“就地焚化吧!带骨灰回去给他们的家人就可以了。”凤逍忽然出声发表意见。
“你闭嘴!”齐修宇忿忿地作势要揍他,两人再起争执,“这是我们的直,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
“你们有更好的方法吗?埋在这里或是曝尸荒野?尸体那么重,带不走的!而且我们还有两名伤者,与其考虑死人,不如先安顿生者。”
“岂有此理!”齐修宇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拔出佩剑杀了他。
关日影:“你们吵够了没?天快黑了,一定要尽速离开,不然很容易再受袭击!”
听到此话,两人沉默下来,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敌人不会再出现。
“将现有的麻料衣物撕开,浸过碱水和桐油之后,包裹遗体,可以有防腐作用,然后暂时埋在这里,做好记号,待日后回来起出再葬。”蓝长空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关日影点头同意。
安顿好死者和伤者,剩下一半人数的一行人继续往目的地前进。
事情好象是从救了凤逍开始的。
他真实的身分到底是什么?遇袭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还有他说他们以前见过面,是在开玩笑吗?
蓝长空无论怎么想,始终找不到关于凤逍这个人的印象。
凤逍策马赶上蓝长空,“空,你该不会开始怀疑起我了吧?”
蓝长空回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凤逍真的会读心术吗?
“不是开始。”蓝长空摇摇头,注视前方,“我根本没相信过你。”
“真伤人,不过你挥剑的样子实在满帅气的。”凤逍由衷的赞欢。
“过奖了!”蓝长空无动于衷。
“不知道哪天也可以让我试着挥挥那把剑?”凤逍跟上他,马身几手相碰。
“不可能。”蓝长空策动坐骑,拉开两人的距离。
“空,别这样说嘛!”凤逍故意用不怀好意的语气唤他,“我保证不会弄坏的。”
“你的保证能相信吗?”蓝长空冷冷的看他一眼,突然神情一凛。
又是那种不寻常的气氛,到底是什么人一路在跟着他们。
正当蓝长空满心疑惑的同时,上方的落叶枯枝纷纷落下,突降几位蒙面杀手围住他们。
“终于露面了。”齐修宇举起长剑,“我要用你们的血祭拜死去的兄弟!”
“留活口!”关日影大喊:“我们必须知道他们的目的和组织。”
“嗯。”蓝长空应了一声,长剑再度出鞘。
这群杀手武功十分俐落,但仍然不是名门正派的对手,一场激斗下来,尸横遍地,死伤惨重,绝大多数都惨败在蓝长空的剑下。
虽然他看起来文雅修长,好似弱不禁风的模样,实际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用剑高手。
不过他们却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关日影的臂伤更严重了,两名手下也挂了彩。
“说!你们是什么人?”齐修宇怒气腾腾,抓着一名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杀手,恶狠狠地逼问。
杀手为保机密,咬舌自尽,漆黑的污血由嘴角缓缓流出。
“可恶!”齐修宇像被火烫到似的,连忙松手。
“算了!搜搜看这些尸体,也许会有什么线索。”蓝长空皱着眉头。
“两大世家的武功真不是盖的。”凤逍朝着蓝长空眨眨眼,“不过我还是觊觎你那把剑。”
“休想!”蓝长空拭干了剑上的血,小心翼翼地收回剑盒里。“影,你受伤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我们同行。”
“大个儿,你也不希望连累你最重要的少爷吧?”凤逍一面翻动尸体,一面向关日影劝说。
“你还有脸说!方才打得正激烈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齐修宇冲上前,激动地揪住凤逍的衣领。
“我?我躲起来了,以免你们要分神照顾我啊!我这没武功的平民百姓,哪能和你们这些武林中人逞凶斗狠?”
“我要把你吊在树上,让那些蒙面人把你分尸!”齐修宇狠狠地道。
“你们都给我冷静下来!”蓝长空大声喝止他们。
齐修宇与凤逍同时生气地别过脸。
“不过,我找到一些东西了!”凤逍扬了扬手上拈了血迹的纸张。“银票喔。”他打算中饱私囊,并且不分给方才历险的众人。
“你这是趁火打劫!”蓝长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那么至少就确定了一件事,他们不是为钱而来。”关日影道。
“我的意见刚好相反,这就更确定他们是为钱而来,只不过不是为了我们身上的钱,而是这几张……”凤逍挥了挥手中银票,沉吟了一下,“这批人应该是受雇而来的杀手,即使留有活口,恐怕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拨开齐修宇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看看有没有还拖着一口气不肯断的,有的话,就在他们的要害上补一刀,让他们解脱。”
“王八蛋!你还是不是人啊!”齐修宇忿忿地骂他。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见其生便不忍见其苦:就算是敌人,让他辗转呻吟像条狗一样地流血至死,才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凤逍难得有正经的时候。
一场激战过后,还称得上具有战力的人只剩下蓝长空和齐修宇,关日影的伤势虽不重,但为了安全起见,蓝长空还是强迫他与两名受伤较重的手下,一同返回上一个镇,与同伴会合。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速度颇快,气氛却沉重得令人窒息。
蓝长空本来就沉默寡言,关日影不再同行后,更是心情不佳;齐修宇策马紧跟,保持警戒,唯恐再出意外;凤逍则是悠哉游哉地殿后,神态轻态自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他那副德行,齐修宇好几次都想破口大骂,但顾虑到蓝长空,还是勉强忍耐下来。
“火爆小子,大个儿不在,漂亮公子心情又低落,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你好好安慰他的话,也许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好象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凤逍对着他说。
齐修宇黝黑的脸登时变得通红,“你胡说些什么呀!”
“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你不上的话,我就要上了喔!”凤逍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完全不介意帮自己制造一个情敌。“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反正不管你上不上,我都要追求漂亮公子的。”
“你到底想怎样?”齐修宇压低声音问他。
“我和你一样都喜欢漂亮公子。”凤逍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邪恶光芒,“我可是尊敬你是个好对手,才通知你一声,以后就各凭本事了。”他策动缰绳,追上领头的蓝长空,把齐修宇远远地甩在后方。
“可恶,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等等我啊!”齐修宇赶紧追了上去。
夕阳下一行人,三人三马始终维持等距,在官道上奔驰。
和所有的皇朝一样,南燕帝国正面临转变的时期。
历经开国的艰辛,百姓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然而皇帝年纪渐长,对政事有点力不从心,大权逐渐落入太师之手,有人预测如果皇帝的健康状况持续恶化下去,南燕帝国将面临改朝换代的危机。
但八年前出现转机,当时皇帝御驾亲征来到帝国西陲的沙漠地带,因缘巧合救了一名美丽少妇和她的幼女,两人产生情愫,少妇后来成为皇帝的正宫,南燕帝国的国母──凤后。
凤后年轻貌美,有见识,有才能,然而凤后的强悍精明却成为太师夺权的最大障碍,凤后也对太师的百般刁难有所不满,两人之间如同火水,完全容不下对方的存在。
对平民百姓而言,哪边当权都不重要,他们只希望每天都是丰收宁静的太平日子;因为这片大地已经满目疮痍,希望复失望,让他们落空太多次了。
京师太师府里,一头白发的太师正捋着他最得意的长须与丞相商议事情。
“凤后派遣二皇子逍遥微才查访民情,整顿吏治,不知道进展如何?”
“什么整顿吏治?分明是整肃异己!这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整来整去都是动到老夫的人。”太师生气地拍桌怒骂。
“皇上就是喜欢她,我们身为臣子又有什么办法呢?”丞相叹了口气,不知是真心亦或虚伪。
“再喜欢也不能立异族女子为后,甚至连她带来的拖油瓶也封皇子公主,男称逍遥,女为非凡,这成何本统?甚至不勒令改籍,仍维持凤氏,子从母姓,礼法荡然无存,国家灭亡,就亡在违法乱纪!”
“你我身为大臣,岂能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丞相,你我多年好友,如果把老夫此时的一言一行禀告皇上,将老夫抄家灭族,老夫死而无怨!”太师愤恨地道,“老夫绝不甘心屈服在一个女人手下,仰其鼻息!”
“皇上、太子都没意见,我们能说什么呢?先后贤淑贞德,可惜子嗣不盛,唯育太子,智勇仁德兼备,将来必会是个好皇帝。
“万一太子出了什么意外,皇位不就落到逍遥那个杂种手上吗?皇上年纪大了,与凤后并无新育……不成,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事毃生!”
“师忧心天下兴亡令人感佩。”丞相沈吟了一下,“不过太子对二皇子疼爱倍至,二皇子也很尊敬太子该不会出现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惨剧。”
“只有死人才是可靠的。”太师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遥儿到哪里去了?”皇帝虽然御花园里赏鸟,但心情轻松不起来,继子生性豁达,热受自由,喜欢轻装简从,一个人独自在外,却做着扫荡贪官污吏,为民除害的事,过程往往惊险万分,让他非常担心哪!
“父皇请安心,皇弟聪颖机敏,不会有事的。”无双太子在一旁劝慰年迈的父皇,他年方二十五,心性仁厚。
“是啊!皇上,遥儿已经成年,行事自知分寸。”凤后也帮自己的儿子说话。此次凤逍遥奉她的密令出宫进行调查,凶险自不在话下,但她一点也不担心。
自从他与丈夫一起出现在朝廷上共同掌理政事,反对声浪就一直不断,聪明如她并不是不知道隔帘幕就可以让某些人的反感不至于那么强烈,但她拒绝隐在帘后。
这是她与丈夫共理的天下。
“凡儿呢?怎么也不见了?”皇帝忽然想起这种一家和乐融融的场合,似乎少了另一个人。
“她奉旨出使西域,还没回来。”凤后答道。
“这两个孩子真是的。”皇帝叹了一口气,“回来以后赶快帮他们订下亲事,有了对象,他们就不会到处乱跑。”
“知道了。”
“双儿,你也是呀!快快生个白胖小子,也好安定民心。”凤后含地暗示无双太子。
全国上下都在谣传因为太子没有小孩,使得凤逍遥兴起夺位之心。
即使凤后和凤逍遥都没有这种想法,但相信此谣言的官员和人民仍不在少数,更成为政敌攻讦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