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闫，我回来了。”推开门，径直走到床上躺下，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这件
事情似乎结束了，好累。合上眼，想睡觉。
闫非坐到床边，“彤未宁被彤昭接走了。”
“嗯”我应到，按彤昭电话里所说，必定是已接回小宁，既然韩夕已安全，那我就无所顾忌，至于展清云，抱歉，没义务确保他的安危，就算是被利用吧，也只是他倒霉，在叶海擒心中，不存愧疚，不想对否，只要达到目的。

“闫，我累了，想问我什么，明天吧。。或者，你已知晓，就不要问我了。”
意识离失前，听见闫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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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了闫非的床，第二天看见他窝在沙发里，我起床想叫醒他上床睡，刚碰到他就见他猛的睁开眼睛看着我，吓了一跳，拍拍他的额头，轻叫他，“回魂啦，回魂啦。”
茫然的眼睛慢慢对上焦距，我收起笑容，知道他许是当年阴影仍在心中，便放柔声音道，“闫，是我，海擒。”轻拍着他的背，却想起此情几天前曾上演，只是将闫换成小宁。没想到我竟适合做个安慰者，从前未发现，从前我以为自己只适合当施刑者。

从惊梦中清醒，闫非雪白的一张脸上挂满薄薄的汗，对我虚弱的笑笑，见他脸色并不好，或许是病了，我探手试试，果然有些发烧，“闫非，去床上睡。”，扶起他跟我几乎一般高的身子，把他在床上安置好，我准备去做点什么添饱我们的肚子，转身间闫一下子抓住我的衣角，低下头看见他的手在轻颤，我轻轻握住，回过身坐在床边。

闫微合着的眼上长睫毛如蝶翼般颤动，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即使当年我救他时也不是这个样子，不好说什么，只是慢慢用力握着他的手，希望这样能安抚他。
闫非白晰的手蒙上一双凤目，半晌，指间竟有泪滑出。
一震，即使闫长的十分秀美，我亦是头一次见他的无助，见他哭。
让声音尽量平静的流出，薄薄的唇吐出的话却让我也愣住，
“叶，他来过了。。”将手拿开，大大的凤眼中明明映着清楚的恐惧，却坚定又平静的说，“岑亦来找我了。。。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再我面前。”
“别怕，有我在呢。”我拥了拥闫纤瘦的身子，“当年他对我无可奈何，现在也一样。”
闫非靠在枕头上，双颊烧的微红，却已经不那么激动。我暗暗赞赏，果然我没走眼，闫绝非池中之物。
接着他慢慢道出昨日情景。
“你走了不久，小宁也被彤昭接走，彤昭到是没说什么，只是客套一下。”讲完了前言，我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闫抿了抿水沉下脸轻声说，“然后。。他就来了，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却未想到会这么快。。。你知道吗，他在笑的时候最可怕。。在你以为幸福到天堂上时，一脚把你踢下地狱。。。”

我看着闫非秀气的瓜子脸幻化的千般表情，一双眼睛像是看着我，却又越过我看到了他曾经的快乐，痛苦。。
“他来了。。还是那种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向我伸开手臂，蛊惑的声音对着我说，非儿，回到我身边来吧，我离家的小鸟该回巢了。。”闫轻轻的颤抖着，那是他往事的不堪，不敢，可怕的回忆。

闫非的眼光回到我身上，对着我，我们互握着的手已被他汗湿，他使劲的抓着我激动的说，“叶，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好怕。。我怕触碰那段回忆，我怕再见到他！为什么！？为什么岑亦还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不是从来没把我当人看！！他何必又费心来找我？？？”闫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然后泪流满面，“我曾经傻到以为自己在那群贡品中是不同的。。。我以为我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来，定定的看着我，连我都被带到他悲伤的泉中，他笑了，笑中带泪，凄美异常，“叶，你说我那时候多傻。。。我病了的时候，他来看我。。我以为他关心我的。。。哪知道，只是想让我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让那些老家伙上我的时候更来劲。。。。他居然给我吃药，那种会让人总是病怏怏的，不会好起来的药。。。。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药的副作用。。。有一年，我整整一年都像风中的树叶般残活。。。”

闫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我看着他通红的脸颊，隐隐觉得事有不对，猛的执起闫非的手，我惊叫“闫，他给你吃了什么！？”
“还用问吗。。。叶，这种药我再也承受不了了，就像早就埋上的炸弹，随便有点火星就会炸开的。。”闫非靠在床头的身子软软的滑下去，沉睡前，喃喃着，“何苦逼我。。。何苦呢。。。。。”

我彻底的呆住，怎么会这样？？？？
此时我该怎么办？一向是闫来照顾我，替我打点好一切。
无暇顾及其它，我沉思了片刻，掏出电话，拨下号码，
“沈哥，我是小叶。”
电话那头听是我竟有丝惊喜，许是我听错了吧，“小叶？没事就好，快来上班吧。”
“沈哥，有件事。。请你相助。。。”我已知晓沈言的不凡的背景，此时也只好找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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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天台，我点上烟，蓝雾飘渺。
滑下额头的发抚上去，眨眼间，竟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未见闫非。
未见小宁。
未见韩夕。。。
我看向韩夕常坐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后来曾有一次，彤昭彤旭一起约我坐客，说要答谢，我婉拒了，理由是近来课业繁重，事则确是近来没有心力与彤昭周旋。

刚刚沈言打过电话来，说闫现在的情况还好，岑亦的骚扰暂时也可避免。算是稍稍放下一件心事。只是我欠沈言的，不知该如何来还。
展开手心中的一张纸，那是前几天在酒吧的时候沈言给我的，小宁找人转来的。
纸上留了他的电话和一句话：海擒哥哥我好想你。
纸已经被揉成团好几次，却终未扔掉。
小宁，我何尝不想你？
只是我想的不仅是你啊。。。
每每想起小宁，便想起那个虚弱苍白的人儿，轻皱的眉头，习惯捂着胸口的手。
韩夕。。你可好？。。。

“小宁。”
如期所至，电话那头响起清脆响亮的声音，“海擒哥哥！！是你吗？！是你吗？？”呵呵，看来这小东西又清蹦乱跳了。
“是我，小宁。”我答道，“伤好了没？”
“嗯！”真有精神，不错，“海擒哥哥。。。”
“怎么？”
“我。。。。好想你。。”我想他这时候脸一定很红。
笑笑道，“小刺猬，我也想你。”
电话那头没声了，估计是真的害羞了。。
我的目的彻底达到。
心情却一下子沉重了。
两人都不好意，说了一会儿就草草收线。
临了，他约我后天的公休出来玩。
我应允了。

公休日，真是人山人海。
我呆站在有着各种奇怪味道的地方，看着小宁激动的上窜下跳，一把抓住他的身子说，“别乱窜，你的伤还未全好。”
小家伙脸一红，老老实实的待在我怀里，我拥着他随人潮向前涌动。
真是没想到啊。。。
小宁居然要求我带他来宠物市场？？？？
苦笑，果然是小孩子。。
“海擒哥哥！你看这个，看这个！！”他搂着一只小兔子冲我大叫，“好可爱呢！”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动物。
挤出一丝笑容，尽量不很粗鲁的把伸到脸前的兔爪子拨开，“呵呵，还好还好。。”鼻子痒痒的，我想我大概还有点动物过敏，算了，既然出来，就随小宁尽兴吧。
这小东西果然好的利利索索，放下兔子又冲到一种不知是猪还是老鼠的东西面前，把那东西揽在怀里又亲又抱了一阵子才跑回到我身边搂住我的手臂。
我微微一愣，似乎我们这样已很自然，迟疑了一下，我伸手揽住他的腰，腾出手捏了捏他小小的鼻子笑道，“刚才弄什么东西？像猪又像鼠的。”
小宁捉捉鼻子，抬头道，“什么猪啊鼠啊的，那是龙猫，龙猫耶！”看我一脸不信的样子又补充道，“真的哦！”
我拍他的头大笑着，“哈哈，宁宁，你卡通片看多了。”
“哪有嘛。。都不信我。。。真的是龙猫嘛。。”小小声的嘀咕。
“好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搂着他继续向前走。
小宁不时的抱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喜欢的不的了。
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原来天真美好是可以净化心灵的。
此时，我竟想，如果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该有多好。。。
可惜我不是。

午后太阳渐晾，小宁常常喊累，想是体力还未全恢复，我拉着他开始向回走。
他依然是每样可爱的小东西都要抓到手里喜欢一番，我问他想要些什么，他却都不要，说是父亲不喜欢小动物。
我心里冷哼，那样的人，怎会喜欢这种小生命！
小宁突然呀的大叫了一声奔到一个摊住前，我一看，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便站在原地，叮嘱他快去看完就回来。
百无了赖间想点只烟，可恶的顺风却突然变成逆风，只好转过身去点火。
抬头间，淡淡的烟雾隔着不远处韩夕灿烂的笑脸。。。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闪到人群中。
与小宁见面，还未问到韩夕，他竟就这么一下子出现了。

从未见韩夕笑的如此美，不带那种他特有的忧伤。
手中捧着一盆小小的雏菊，靠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胸前，仰着头，显出线条优美的颈线。大眼睛闪亮闪亮的弯成新月的样子，挑起的嘴角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男人低下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红了红脸，举起纤细的手轻捶了一下。
恍惚间，似有人也在我肩头轻拍，我回过神来，原来是小宁。
顺着我还没收回的目光，小宁看到了韩夕，下一秒便叫到，“阿夕！阿夕！”
人群那一边的韩夕回过头来，笑容瞬间冷在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为我？不对，为我的应该是下一秒闪过的那丝冰冷。一下子便知，韩夕对那时的事定是都知道了，知道我选了小宁。。不管这选择是一时还是一世，总之，是选了。

那丝惊慌我马上也知是何意思了，因为小宁的那一声，叔叔。。。。。
是的，站在韩夕身边的是小宁的叔叔，韩夕的。。。父亲。
他们是父子？
父子的感情如此的好？？
就像情侣一样？？？。。。。
见我眼中的猜测，韩夕垂下了头。我知道，我猜对了。
可是我又凭什么猜他？管他？
与我何干？
与我何凭。。。
是我先弃韩夕于不顾，我没资格再说任何。

那男人竟毫不在意的拥着韩夕走过来，小宁为我们做了介绍，我笑着和彤旭握了握手，彤旭千感万谢我照顾了韩夕，我浅笑着寒暄着什么力所能及之类的话。
余光瞥向韩夕，他把头转向一边和小宁对着手中的菊指指点点。
难以理解我们目光相撞时的那种凉意，只为我先救了宁宁？
似乎不应该，韩夕并不是小气成这样的人，相反，我认为他大度的很。
那么。。。是为什么呢？
隐约中，我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道别时，彤旭约我们吃饭，我拉着宁宁说不用了，我们还有约。
彤旭看着我们拉在一起的手，意味深长的笑笑说，有机会再聚，改天一定要约个时间特意答谢我。
我和彤旭握了握手，本差点伸向韩夕的手，在看到他轻垂的眼睛盯着我和宁宁交握的手时，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互说再会。
背道而行。

湮灭本无声　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