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的确,很多人都被你的外表骗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能够想得到,你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幸氏家族唯一内定的继承人。十四岁起就已经参与了家族内部的议事,对幸家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你到T城来读书纯粹是为了休假的吧?听说你边读书还边写作,老爷子给了你多少时间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你最终还是要回去吧?"
"你对我的事情确实调查得很清楚嘛。你还知道些什么?"幸许斜躺在床头翻看着一本新书,看起来颇有点漫不经心。
"该知道我基本上都知道了,毕竟我们也算是远亲。······你十二岁的时候父母车祸过世,十三岁的时候幸家老爷子就让你出席了家族会议,虽然只是旁听,但是那时候你才上国二吧。十四岁的时候你终于初露头角,一连做成了好几件连幸家副当家也头疼的大案子,于是,在北方商界许多人称你为霹雳神童,也就是那一年,你被幸家老爷子内定为接班人。你并不象你外表上看起来这样柔弱温和,相反你是一个头脑一流,而且处事手段十分强硬的男人,狠毒起来有时候甚至六亲不认,这一点从你那些恨你恨得牙痒痒的堂兄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没有人可以轻易从你手底下讨得便宜去。"
"······那你还费尽心机地接近我,你就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幸许终于有点感兴趣的样子,他合上了自己新买的书,看着对面的男人轻轻摇头:"你的胆大超出我的想象呢,认识我的人有谁敢这样对我,你故意接近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有机会不把握不是我行事的风格。是老天爷把你送到我面前的,我也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你会到T城来读书,而且正好考上了我所在T大。"
"T城是我母亲生长过的地方,我一直想到这里来看看,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是你想方设法把我的档案调进学生会的吧,还让我做了个小干部,为的就是方便接近我吧?"
"你说得不错!我以为你这个的公子哥看见那间四五个人混居在一起的小寝室一定会大皱其眉,然后我就以同乡的名义来帮助你,给你另找住处。"
"所以一开始你就租好了这间豪华公寓,准备哄我进来和你同居,你早就知道我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了吧?"
"我在幸家的家宴上见过你一两面,也算旧识,你来这里在幸家应该算是秘密,你不想我泄露消息一定会接受我的帮助的。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会在T大一眼就看上了小令,他大概是我没估计到的最大的变数了。"
"如果没有小令也许我会跟你走,我需要有人帮我打理一些琐事,遇见你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是来这里主要是想写作的,那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是爷爷反对我当作家,他说光是会做梦是在浪费我的天分,我注定应该在商场上混的。所以,他给了我三年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时间一到我就得回去。而且南方这边的产业也要我去打理,我现在在这边的公司还挂着总经理的职务,偶尔还要去视察工作。这些你应该也都猜到了吧,我就是你现在所在公司里那个隐身的顶头上司,你一看见我来T城就明白了这一点,现在公司里实际决策者是我。可是,我也没想到我会一到这里来就遇见了小令,我还是第一次为一个人这样的心动呢,于是我决定在寝室里住下,尽管人多又嘈杂。遇见小令的确是我生命里最大的变数,让我整个人都有点不一样了,但我没有后悔,我甚至要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他。我很高兴可以和他生活了那样一段时光,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生活,那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想,到一个人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来读书真的是再明智不过了,竟然可以认识小令这样可爱的男孩子。可惜,快乐时光总是那么容易溜走,怎么留也留不住。"想到这里,幸许又想起了早早去世的父母,童年时代,父母那么地疼爱自己,可是完美的生活说破碎就破碎,怎么哭喊也不能挽回。他越想越难过,不禁神色黯然。
丁任侠用手指将烟头轻轻地掐灭,手上的刺痛竟让他心里有种淡淡的肆虐的快感。
他心里已经激动起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依旧笑微微地问道:"小令他究竟有哪里好?让你这样恋恋不舍?他和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你没听过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么?我和你基本上是同一类型的人。······而小令不同,他跟我以前遇见过的所有的人都不一样,跟我更加是完全不同。小令身上有我所没有的一切,阳光开朗,清澈透明,无忧无虑,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他,我就学不来他那样的放声大笑。在他身边谁都会被他感染,喜欢他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我看过你和小令在一起时候的样子,你好象真的很开心呢。小令他也很喜欢你吧?他把你当成和他一样的人。······呵呵,也许应该说你的演技太好,狐狸一样的幸家继承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你想让人信任你有一万条方法。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最后你会选择放弃?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你从小到大还没有要不到手的东西吧?"
"小令他不一样,他不是一般的东西。······他是我第一次爱上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纯粹的人,我不想毁坏掉他的幸福。而且,他和我在一起不会开心的。"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他那样被哥哥当乖宝宝养大的人和你并不相配,你需要的是象我这样,可以永远站在你身边,做你的左膀右臂的男人。幸许,你知道吗?那年我表嫂第一次带我到幸家,人群中我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你,你在我眼里也是和别人不同的存在呢。可是,你总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丁任侠语气忽而转深情,原本就英俊的面容因为略带忧郁而显得更加迷人。
幸许扑哧一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你就省省吧,把你的这一套用在你的女友堆里比较应景。别在我面前演出这样的戏码,我承认你有你的专业水平。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丁任侠,其实你也很辛苦吧?你在我之前没抱过男人,对不对?······有时候,人有野心不是坏事,但是也限度,要看付出的值不值得,你其实完全不必要做到这个程度的。"幸许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开始,我也没想要做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和你同居,我也只是边走边看,能够只做你的室友最好。后来我发现你失恋了,想安慰你才抱了你。一开始是有点不适应,但是现在不会了。······幸许,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妖精体质,会让人上瘾的那种?你知道吗?抱过你后我再也没有去找女人。"丁任侠难得的一本正经,原本就深邃的眼睛此刻更是幽深专注。
"是吗?那你现在是改了口味了,喜欢上抱男人了?"小令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
(七)一样花开为底迟
"幸许,有时候,我真想抽你一巴掌。"丁任侠的脸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是吗?看起来你是有几分认真呢。丁任侠,我对男伴的要求不高,我无所谓你去找男人还是女人,你根本不必为我守节,虽然我对你有没有节操很怀疑。你敢说你在我之后没找过男人?你的床上功夫进步得很快呢。"
丁任侠一开始没有做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只是怕你不舒服,我找那些MB积累经验也是为了你。"
幸许又冷笑了一声:"是吗?我还以为你是食髓知味了呢。找那些花样少年玩玩可以,但是要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定期做个体检什么的。我这绝对是好意的提醒。我早就说过,我们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你不用太当真的。为了你这段时间的辛苦,我会报答你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没有我,在幸家象你这样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是不会得到重用的。"
"哈哈!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小狐狸精,你就说说你想怎么报答我吧?"丁任侠虽然在大笑,那笑意却丝毫没有到眼睛里去,相反,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睛里熊熊燃烧。
"幸家在这边也有一些产业,南方这边的公司虽然比不上北方,但是也有很多人虎视眈眈。幸氏传媒和南方的广告业就交给你吧,你现在不是在那里实习吗?公司里的人对你的评价好象还不错。我对你的能力也有考察过,你在大学期间曾经自己办过公司吧?一开始还办得很红火,可惜后来因为资金周转不灵不得不申请破产。"
"还真是不能小看你啊,我到现在才开始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看起来你什么也没做,却对我的事了解得这样清楚。"
"我了解你比得比你想象得还要多呢,我不会跟没有把握的人交手,更何况是交往。你一开始利用我加入我们幸氏集团,想趁这个机会进行原始资金的积累吧?幸氏集团一向只信任直系,你觉得自己的发展前途不会很大。而你又不是那种肯屈居人下的人,所以你始终都没放弃自己单干的想法。······现在,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进入我们幸氏集团高层。但是,丁任侠,你的野心最好不要太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典故你是知道吧?"
"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你不是不信任我吗?"丁任侠的脸色完全变了。
"因为我觉得集团内部需要新鲜血液,而你的能力远远超过我那几个堂兄。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任何地方都不喜欢养不熟的狗。"
"我在你眼里只是一条养不熟的狗吗?"丁任侠冷冷地问道,身体已经僵直,手也悄悄地握成了拳。
"不!你是人才,我欣赏你,但是不会纵容你。"幸许居然在安慰他,少年秀丽的脸上露出根本不象他这个年纪会有的老成表情,他淡淡地说道:"只要你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我就不会插手,你就是在外面偷偷开公司也无所谓,不要让人抓到把柄才好。你知道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吗?你太锋芒毕露,容易招人嫉恨。以后你在幸氏要收敛些,记住,非宁静不能致远。"
丁任侠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翻后仰,气都喘不过来。他伏在枕头上半晌才抬起头来:"幸许,我真不敢相信你现在还没满十八岁。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才象是幸家的未来的当家人,幸老爷子最疼爱最信任的小孙子,难怪他力排众议也要把幸氏交给你。你确实有你的过人之处啊,我以前真不该小看你。"
幸许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好好做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把这边的公司交给了你,我也轻松一点,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我毕竟也才18岁,长这么大我还没过过几天自由日子呢,爷爷他把我保护得太严了。"
"所以你才逃到了T城来,在这里认识你的人不多,你可以做回十八岁的自己。而且,你还碰见了小令,一个让你心动的阳光少年。你把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性格,跟他一起大笑大哭,想说就说,想闹就闹。于是,小令就变成了你生命中永远难忘的风景。"丁任侠若有所思,忍不住伸手拨弄少年额前微长的黑发。
"你说的不错。"幸许拨开了他的手,自己甩了甩头发,然后淡淡地说道:"以后,我就在他的幸福之外守侯好了,他是我不能实现的梦,不想这个梦破灭掉,我想让他永远那么快乐。"少年在他身边侧身躺下,微合着眼,似乎准备休息了。
"是吗?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纯情的一面,真是不象你了。呵呵,你就这么喜欢他?你以后还会爱上谁吗?"丁任侠眼中似有精光一闪,幸许并没有忽略掉,他立即睁开了眼睛盯住男人:"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你,我不会爱上和自己那么相似的人什么时候被你算计掉还不知道呢。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不许你对小令动歪脑筋,包括他哥哥在内!你的性格我很清楚,总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来达到自己目的。但是,他们两个是你绝对不能碰的。"
"原来小令他已经变成了你的弱点,哈哈,这可真是有趣。精明如你居然也会犯这种授人以柄的错误?"
丁任侠露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让幸许心里掠过一片阴影:"很高兴可以取悦你。但是你错了,我绝对不会让小令成为我的弱点。现在我身边的人除了你,应该没人知道我对他的心思,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一点异动,我会一辈子都不见小令。你相信我,我绝对做得到!因为我不会让小令无辜受累。而且,我会让所有幸家的人都知道,我的弱点是你!我只爱你一个人,可是你丁任侠!你玩弄我的感情在先,欺骗利用我在后,你想老爷子知道了会怎么想?其他幸家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他们会放过你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么?"话一说完,幸许很满意地看见对面的男人瞬间青了脸,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你真是有够狠!难怪你这么快就接受了我,原来是准备用我来做挡箭牌。"丁任侠恨恨地说道。
"我和小令本来就没什么。在T城和我发生过关系的人只有你,这一个月来我们不是在同居么?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应该也没有错吧?而且,我希望你在小令面前也以我的男友身份出现,我不想他对我太过依赖,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是他交往过的人中第一个与他有着共同秘密的男性朋友,他这个傻小子说不定还想把我当爱情顾问呢。我再怎么对他好也不想参合他和他哥哥的情事,那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幸许缓缓地说道。。
"幸许,你难道还对他有所期待?"丁任侠忽然语气一转,两眼目光灼灼。
"没有,但是不想帮助自己的情敌是人之常情吧。"幸许翻了个身,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说起来他哥哥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相貌出众不说,性格沉静又稳重,还做得一手堪比饭店大厨的好菜,我记得他还邀请我再去他家做客呢。"
幸许一下子爬了起来,厉声道:"丁任侠,你刚刚说的话你忘记了吗?不管他哥哥有多热情,我不许你再去他们家,以后,除非是跟我一起,你最好不要再见他们两兄弟!"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在你心里真的有这么不堪么?我到底做过什么恶让你这样提防我?"丁任侠终于忍不住大怒起来,应该说,他早就快被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男人给气疯了,能够忍到现在也算不容易了。
"我没办法信任你跟信任小令一样。"
"你放心,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会对那两兄弟起坏心的。至于其他的,我不能保证。寻常的交往又碍着你什么事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没有自尊心的男人么?对不起!我不会象幸家的家犬那样的听话,希望你见谅。"
幸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头就睡,背向男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心里却在暗暗悔恨,真不该让这人认识小令。
不过,就算自己今天不让他见小令,迟早他也会找机会接近小令吧?自己有点低估了这个人的心思呢,他对自己的图谋好象并不只在眼前,他到底想干什么?
学校餐厅,小令和幸许面对面地坐着,桌子上摆着两个学生餐盘。
"好久没吃学校里的饭了,也好久没让你请客了吧?"小令微笑道。
"你来蹭我倒没什么,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幸许看见他也很开心:"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舍得你哥哥做的美食?学校的饭难道会比你哥哥做的好吃?"
"我哥现在在北区上补习班,离这里有一点远,中午还让他来给我做饭实在太辛苦了。我已经跟他说了,我的脚好了以后他就不用给我做中饭了,晚上等他回来再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