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咏叹(出书版)by红河
  发于:2009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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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催情药会让人发浪发疯,而瓦沙克则让人只能服从,受控于别人给他带来的情欲。另外它的催情效果也比较厉害。

  至于有多厉害,看维吉尔现在以及接下来几个小时里的表现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费尼克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慢慢地、随心所欲地摆布这具身体。

  然而事情却往往不如预期的顺利。

  当费尼克斯刚刚张口咬住维吉尔的锁骨,突然有「头儿」、「费尼克斯」这样的大喊声,在不远开外的树林内部响起。

  费尼克斯当即转头迎向了声音传来的方位,罕见地拢紧的眉头,昭示着极大的不悦。

  在他微微睁大的眼眶中,只有一片雪白,那两粒海蓝色的眸珠好像凭空消失似的不在了。

  但即使看不见瞳眸,仍能分明地感觉到从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强烈的杀机,仿佛在说「只要谁敢站到面前就立即撕裂」。

  不过在几秒钟之后,费尼克斯却又阖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珠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脱下披风盖住维吉尔赤裸的身体,然后大声回应,「在这儿!」

  当循声找来的几个人跑到湖边,看到费尼克斯正把维吉尔横抱在怀里,表情平静地对他们说:「他刚才被蛇咬了,不过别担心,毒我已经帮他吸出来了。现在他需要休息,我送他回船舱,你们就还是留在岛上吧,有事我会通知。」

  说完费尼克斯就走开了,不等他们做出反应。

  他抱着维吉尔回到岸边,免不了遭到众人的询问,他同样用先前的说辞解释过去。期间有人想撩开披风查看维吉尔的情形,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回到船舱后,费尼克斯把维吉尔放到床上,观察了他的状态一会儿,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做得没意思。

  不管他把维吉尔怎么样了,等一觉醒来,维吉尔什么都不会记得。

  况且在这样做的过程中,无论维吉尔的身体有多投入,可其实真正有意识的人只有他一个,这太没趣了。

  费尼克斯开始有点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放出了瓦沙克。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侵犯维吉尔的打算,但要是把维吉尔一整晚干晾着却又不行。瓦沙克的毒如果得不到释放,会严重地破坏他的身体。

  怎么可以在还没得到之前就让这具身体坏掉了呢?

  费尼克斯多想了想,很快也就想开了。他含住小指的指尖,轻轻一吹,像鸣笛般的悠扬哨声荡出船舱的窗口,在海面上飘散而开。

  没有让他等太久,扑扑扑的拍水声由远及近。又是「嗖」地一声,有什么从窗口跃了进来,落在费尼克斯面前。

  她半匍匐在地板上,昂头仰视着费尼克斯,一双大眼睛里写满敬畏。

  她的美丽在人世间极为少见,及腰的白色卷发,好似波浪在她背后洒开。她的上半身赤裸,姣好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腰部以下,鱼尾上的鳞片在闪闪发光。

  费尼克斯伸出手,在她头顶一挥而过。那根硕大的鱼尾,转瞬间就化作了修长白皙的双腿。

  费尼克斯依然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对她偏了偏头。

  她跟着他的示意别过脸,看见了床上的维吉尔。眸子里掠过一道微光,她向费尼克斯弓了弓身,接着站起来走到床边,睡了下去。

  费尼克斯随即转身走出房间,已经没必要再待在这儿了。他来到船头,冰冷的海风呜呜吹着,像在嘲弄人似的卷起他的长发飘来荡去。

  想像了一下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要说完全不介意那是假的,不过,没关系……

  他的眼珠再一次白化,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白水晶般的剔透光感,但也因此而显得欠缺了人类的气息。

  事情已经变得有意思了,他自信地想,那个人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只要这支船队还在这片大海之上。

  当维吉尔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床上,正低着头看书的费尼克斯。

  这不值得奇怪。自从费尼克斯来了之后,为了避免他遭到骚扰,维吉尔就安排他跟自己睡在同一间房里——只有他们俩。

  「这么早?」维吉尔说,声音好像沙子从喉管里碾出来,难受极了。

  费尼克斯放下书向他看去,笑了笑说:「不早了,已经是中午。」

  「什么?」

  维吉尔惊讶地扬起眉梢,「我睡了这么久?真该死。」

  他有些艰难地坐起来,抓起摆在床头柜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穿好之后就下床,脚尖刚踮地,就感到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

  「见鬼。」他低咒着捏了捏腰肢,「怎么觉得腰有点儿疼……」

  那是因为你干了太多次,劳累过度——费尼克斯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面不改色地说:「喔,你昨晚被蛇咬了,大概是蛇毒的后遗症。不过没关系,毒我确信已经帮你吸出来了,相信过几天就会好的。」

  「是吗?」

  维吉尔回想了想,被蛇咬这回事他倒是有印象,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记不起来了。

  「你帮我把毒吸出来?那你不会有什么事吧?」他望着费尼克斯。后者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不会。如果要有早就有了。」

  「希望是这样。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假如有哪儿不舒服就马上告诉我。」

  「好的。」

  「嗯,那我出去了。」

  维吉尔拉开房门,到外头洗漱了一番,接着去了甲板上。

  想当然,他的模样在人群里引起了一阵喧哗,有人说他变得英俊多了,但也有人说他没那么男人了,他统统懒得搭理。

  反正胡子要长起来很快,现在这段过渡时期,只要大家看习惯了也就好了。

  维吉尔在船上巡视了几圈,风向,天气,船况,一切正常,倒是他那向来结实的身板今天却反常地奇累无比。

  这种时候没必要硬撑,维吉尔把事情交给杰罗米,自己则偷闲回了房间,放松身体躺在床上休息。希望下次起来的时候,状态能好转一些。

  在他对面,费尼克斯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从桌上拿起一把短剑走到床沿,拍拍他的胸膛。

  看他张开眼睛,费尼克斯打手势示意他坐起来,并对他挥了挥手里的短剑,「又冒出了一点胡渣。我帮你刮掉吧。」

  「呃?」

  维吉尔莫名其妙,「刮胡子?为什么?」

  费尼克斯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没有胡子。」

  维吉尔真是愣住了,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喜欢……费尼克斯竟然就这么坦言说喜欢他这样。

  但这又算什么呢?

  胡子是他的,要留要刮,作主权在他手上。而他一直以来的主张就是,留胡子好,因为可以省去经常要刮的麻烦。

  「那就对不起了。」

  他不打算满足对方私心里的愿望,「我不想刮。」

  「刮吧,维吉尔。」

  费尼克斯同样不打算放弃,「留胡子有什么好?性能力不需要这种东西来证明。而且胡子会带来很多不方便。」

  「呵,我从没认为性能力和胡子的疏密程度成正比。另外,我也没觉得有哪儿不方便。」

  「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但对别人就不一定了。比如说当你接吻的时候,对方会被胡子扎得不舒服。」

  「会吗?」维吉尔摸了摸鼻梁。

  他倒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方面。认真想想,似乎不是不可能。

  「好吧。」他困扰地吊起眼角,「就算是这样,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说错了。」

  费尼克斯的语气异常笃定,「事实上是很有关系。」

  「……」

  维吉尔实在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这样子应付真是很累。可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面对他一次次的坚持,想拒绝变得越来越难了。

  唉,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用不着较劲到这种程度吧?

  最后,维吉尔还是选择了妥协,手向费尼克斯手里那柄短剑伸了过去。

  「好吧好吧。」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刮。让我自己来。」

  「不。」费尼克斯摇摇头,「我要帮你。你坐起来。」

  「我说你啊……」

  维吉尔挫败地呻吟起来。他真不明白费尼克斯何必这么执拗,谁刮不都是刮吗?

  看来费尼克斯是不会放弃了,维吉尔只好再让一步,心情复杂地坐了起来。

  老实说,要他对哪个人像这样一忍再忍,这在之前是根本没可能发生的事。然而这个费尼克斯……

  也许他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吧。单从那副容貌来看,他无疑已经得到了上天最大最深的宠爱。

  至于自己,大概是那种被老天「选中」了,把他接手过来接着宠的仆人一个吧……维吉尔无力地想。

  但是,当费尼克斯用细腻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仔细为他清理胡渣的时候,他凝视着这张表情认真的脸,在那一瞬间却忽然感到,怎么被宠着的那个人倒像是他自己?

  下一秒又意识到这个念头有多滑稽,维吉尔自嘲地牵起嘴角。

  「好端端傻笑什么?」

  费尼克斯低斥着,拿指尖往维吉尔颊上轻轻一戳,「你看,脸给刮花了。」

  「花了吗?」

  维吉尔茫然地回视着他,「可我好像没感觉到痛……呃,我是说,花一点就花一点,我无所谓。」

  「可我有所谓。」费尼克斯的声音异常地低沉下去,像在惋叹,又像疼惜。

  他忽然凑过脸,吐出舌尖,舔上了他所说的被刮花的地方。

  维吉尔完全没防着,被脸颊上传来的湿软触感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就把他推开了。

  「费尼克斯!」

  维吉尔捂着脸,手掌下边还有点温温的,湿湿的。

  他心里涌上一阵怪异的感觉,喉咙一瞬间变得有点干涩,但他没时间研究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干什么?」他皱紧了眉头。

  费尼克斯微笑着不回答,把维吉尔的脸捧过来,继续之前的刮胡子工作。

  「……」

  这样一来,维吉尔又不好再计较下去了,安安静静垂手坐着,也没再做出任何表情,免得又发生刚才那样的意外。

  很快费尼克斯就完成了工作,直起腰端详着维吉尔,脸上露出成就感般的满意神色。

  维吉尔被那专注的视线弄得不自在,摸了摸恢复光滑的下颚,干咳一声说:「这样,就好了吧?」

  「好了。」

  费尼克斯点点头,又看了维吉尔一会儿,才说:「你真不该把自己的美貌埋没了,傻瓜。」

  留下目瞪口呆的维吉尔,他转身走到桌子边把短剑放了回去,然后坐回自己床上,重新拿起书阅读起来。

  他不像普通船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除了需要指引航向的时候,时间都非常自由。空闲时他就坐在安静的地方埋头看书,那些书籍都是以前海盗们从别的地方「借」过来的,纯粹是好玩而已,在这支船队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会碰它们。

  也难怪其他人都说,费尼克斯这个航海士之所以能如此出色,一定和他这爱阅读的好习惯脱不了关系。

  坐了一阵子腰又开始泛疼,维吉尔只好躺了下去,两只眼睛却还不忘滴溜溜地打量着费尼克斯。

  反正没有睡意,不如看着好看的东西当作享受。

  费尼克斯的脸孔低垂着,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平坦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两排纤长浓密的睫毛。

  他的头发用皮绳松松地挽了起来,因为披散着太长了,感觉有点碍事。

  自从上船之后,他的换洗衣服都是由维吉尔提供,因为他们俩的体型差不多,都是外表看来修长,其实精壮在衣服底下。

  紧裤长靴的着装让人显得精悍,不过那件蓝披风费尼克斯始终不离身,使得人在精悍之中更添了一股贵气。

  其实维吉尔一直隐隐有种感觉,费尼克斯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可又问不出什么来——费尼克斯总能巧妙地打着擦边球含混过去。

  考虑到他可能有什么不想公开的隐私,维吉尔也就没有勉强,反正海盗们聚在一起,只需有相同的目标,至于哪个人的前尘过往那完全不重要。

  费尼克斯以前杀过人吗?这个问题维吉尔无意间想过几次。

  航海士,说起来像是一门文雅的正当职业,只是在海盗船上当航海士,就算他不参与掠夺抢杀,但万一在海上遭遇了另外的不怎么友善的海盗船队呢?

  面对敌人的进攻却毫无反击之力,这就不大好了吧。

  从费尼克斯上船至今,他连扛水桶这种重活都没干过,虽说这是大家护着他,没舍得让他「操劳」,可维吉尔还是忍不住怀疑他能不能在危险中自保。

  然而与此同时维吉尔又觉得,这个男人,搞不好拥有着从外表看不出来的能力。

  说不上这种怪念头是怎么来的,维吉尔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这种直觉是准确的。

  几十海里之外,一座孤零零地立在水中央的小岛。

  狭窄的海岸上残留着昨晚篝火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乱七八糟的酒瓶和木屑。醒来之后就继续踏上航程的人们遗忘了它,没有人为它打理。也不需要谁来打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咕噜咕噜的声响中,泥土上沙石上冒起了水泡,然后迅速地溶解了,就像被强酸浇过那样的溶解了。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整座海岛都化成了一片泡沫,在茫茫的大海上消失。

  小岛,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三章

  「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接连几天的早晨,维吉尔一睁开眼睛就会问费尼克斯这个问题。

  「没有。」

  费尼克斯背对着他,正在整理床铺,淡漠地说:「你是在作梦吧?」

  「是这样吗?」

  维吉尔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表情困顿地捋了捋浏海。

  刚才那个问题他也问过其他人,但得到的答案全都是否定的。这让他怎么都搞不明白。

  说是作梦,可他总不能连着几天都做同样的梦吧?

  在梦里,他隐约听见一阵阵歌声,悠远空灵地萦绕在耳边,如同在诉说着哀伤凄怨一般。甚至直到醒来后,声音仿佛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地回响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在这边想不通,另一边,费尼克斯的眼睛微眯着,脸色异常深奥。

  其实维吉尔听见的歌声,他听得比谁都清楚。再怎么说,这也是因他而起。

  ——克理斯蒂娜,那只美丽多情而又善感的人鱼啊。

  在唤来克理斯蒂娜之前,费尼克斯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尽管不喜欢,但他也懒得去干涉。

  她要跟就让她跟好了,反正她只是个穿插的角色,对一切的发展起不了任何影响。

  床铺整理好,费尼克斯转身走到维吉尔面前,伸出手,「短剑给我。」

  「嗯?喔,好。」

  维吉尔从靴筒里拔出短剑,给费尼克斯递了过去。后者接过东西,捧起维吉尔的脸颊,弯下腰为他刮起了胡子。

  几天以来,这是费尼克斯每天必做的事。维吉尔拒绝一次两次都不成功,从第三次开始也就认命地放弃了。

  他不理解费尼克斯为什么对他的胡子这么不能容忍,不过既然出发点没有恶意,与其闹没必要的别扭,他还不如大方接受好了。

  反正他从没想过要用胡子来标榜什么。

  更何况,有个大美人每天这么「照料」着——虽然其中带有点无奈性,但无论如何,他总算是在享着小福。如果告诉船上其他人,还不知道要羡慕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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