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红莲————惜人
惜人  发于:2009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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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兰芳点头笑了笑,就算让言武为他受刑又何妨?他也为他吃了苦,让言武受受罪,只怕言武心里还好过些。

亦擎担心的凝视苏兰芳,他平静的不像样,“你坚强点,言武要我告诉你一句话:唯叫君心似钢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兰芳一脸幸福,就是这话,人人都叫他坚强,真是太不了解他的心思了,他和言武已经绑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区区生死小事,那能让他们真正离别呢?他的坚强已经够了。

“我知道了,你要再见他,告诉他别担心我。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

我心跟著他死,不会掉眼泪了,让他安心的走,只别走太快了,我还要跟著呢!”

亦擎震撼的看著兰芳,他说的这么轻松而坚定?他忙说:“你别做傻事啊!好不容易能踏上光明大道,有皇上撑腰,你前程似锦,下要自毁锦绣前途。”

 

兰芳奇怪的看著亦擎:“克宇不懂也就算了,你也不懂吗?如果是段小曲站在言武的地位呢?难道你看著他一个人走?我是开开心心的要去陪伴爱人,你们倒要我凄凄惨惨的苟活吗?就算荣华富贵又如何?没有言武在,我还能活的好吗?”

 

亦擎给兰芳问得说下出话来,他自己辞掉内阁总理大臣的官位,甘愿做个村夫,带著小曲下乡避开人事,确实富贵又如何?而今天若是小曲要死了,他很确定自己绝不独活……“你想清楚了?好……我有药,送言武上路后,你来找我,我让你走的舒服一点。”

兰芳愉悦的笑了:“我说总有人能懂的。”

 

鞭子又急又快递落在兰芳纤细的身上,他咬紧牙关忍著痛,抬起头来看著言武,泪顺著完美无暇的脸庞蜿蜒流下。他伸手要替兰芳挡住鞭子,但那人却拖著兰芳光滑的棕色长发走远。兰芳哀怨的看著自己,无声的挣扎著,他拼命的追,却追不上,他追不上兰芳,救不了他……“哈啊!”阴冷黑暗的天牢里,言武作了恶梦,猛吸一口气由梦境里挣脱,睁开眼,一切都没有改变,四周一片黑暗,漏水的窗口仍在滴滴答答的。

起身,已经习惯了这高度,半弯腰才不会顶到头。不到两步就走到窗前,这个地方是地下室,只有一小块铁窗可看向外面。

言武闭上眼,让泪水蜿蜒流下,快了,再不久,自己就要身首异处,兰芳的身子好了吗?小曲是否还为自己而流泪呢?

 

奇怪了,今晚特别安静,狱卒们不喝酒了?也不来围著自己叫他唱上几曲?明天正午要行刑了,兰芳竟竖持要来,亦擎叫自己走慢点,说兰芳要跟著,他是深恨他的吧?像他深深的爱一样吧?

 

让兰芳受这么多苦,他还是这样痴情,真是傻孩子,他一面希望克宇能拦阻他,却又深知兰芳独活著会更苦,不如跟著他走了。

又想睡了,有股烧香味,甜甜的很好闻,他不禁又深吸了一口……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无力的倒在地上。

暗黑的地牢模进几个不速之客,身著黑色夜行衣,无声无息的潜进来。

带头的那个轻巧的摸出了门锁一下,锁掉落地面,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后面的几个安静快速的跟进,“天字二号房!就是这个,带走!”

背出人犯,出牢门的沿途,狱卒已倒了一地,来人视若无睹,一个个跨越过去,把人带出后,直送到城北已挖好的地道口,由地底送出城外,人平安送走,任务圆满达成。

言武在虫鸣鸟叫中睁开眼,好久未呼吸这么甜美的空气,清晨的阳光并不强,但他许久未见天日,只觉头痛欲裂,眼睛更刺痛的打不开。

 

他挣扎著起身,习惯性的弯腰避开低低的牢房天花板,却发现空间比以为的大多了,头晕目眩的走下床,四周精致的摆设让他更觉晕眩,他不是关在天牢里吗?难道……他已死了?这是天上宫阙罗?确实很美,可是他怎么晕头转向的?莫非是因为身在云雾里?

他颠簸的走了几步,快到桌前了,却一个不稳撞倒摆设的大花瓶,比他身体还高的花瓶晃了几下,倒地时发出震耳的声音。言武被那声音震的想吐,整个人倒卧在碎片中。

“哎呀!他醒了,糟糕,受伤了!逸寒,赶快去请诸葛先生过来给他疗伤,然后去告诉少主,小曲儿的师兄醒了。”

言武感觉有人扶起他,那个人似乎比他矮小,却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把扛起他,被放在床上后他睁眼看著,那个人帮他清理伤口。

“我……在那里?”他开口问,但觉得更不舒服了。

“嘘先别说话,待会服了解药再说,头很晕吧!哎呀!我不应该说晕这个字的,越说晕这个字你就越晕了。

言武正觉头更晕的受不了,门外似乎又走人另一个人。

浑厚的声音响起,“逸水,还不住口!”

“少主!对不起,我忘了不能说晕……”

“闭嘴!”

言武晕得受不了,翻身往床外空呕著,床沿马上坐下来一个人,轻柔的替他拍背,一个温柔婉转的熟悉声音说:“云飞,把解药给我好吗?”

这不是……小曲的声音!

纤细的手指把药片塞入他口里,冰凉的感觉由口里散开,头脑逐渐清醒,眼前也不再模糊了,他等晕眩感一退,马上翻身坐起。

“小曲!真是你!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在这儿?”言武环顾四周,几个身穿一样衣服的小厮正整理地上的碎片。

一个高大修长的男子站在小曲身后,他的脸庞虽俊俏,但却非常冰冷,还有一道刀疤划过半个脸。

他把手放在小曲肩上干什么?“你又是谁?别乱碰小曲!”言武说者把小曲拉人怀里。

小曲还来不及说话,那个人便说:“小曲是我的人,你才别碰他。”说著一指轻碰言武肩膀,他的手竞整个酸麻得使不出力。

“云飞大哥!请别伤害我师兄!”小曲著急地抓住那人的手。

只见那人一脸杀气都散了,换上温柔的表情,“别急,不过让他松手而已,我怕他抓痛了你呀”说著竟伸手摸小曲的脸蛋。

小曲羞赧的抓住他的手说:“别在我师兄面前动手动脚的。”

言武著急的说:“小曲!你干什么?不要让人家乱碰你,亦擎知道要气死了。”

男子冷笑着说: “哼!他去气吧!现在小曲儿是我党云飞的人,他一辈子都别想见小曲了。”

小曲急的要掉泪,别说了,云飞大哥,让我跟言武私下谈谈好吗?”

那个人温柔的低头摸摸小曲的脸颊,“好好好,我出去,你别急呀!又要掉眼泪了?别哭,我这就走。”

等男子走后,言武凝视著小曲,“你跟他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从牢狱里跑到这里来?这又是哪儿?你看著师兄说话啊!”

 

小曲小声的说:“他叫党云飞,功夫很好的,他门下的人都有些特别的力量,有的能执手读心,有的能穿墙入壁,有的善于使毒……他们给整个牢里的人吹了七日散魂烟,才把你救出来。”

言武静静的听了一会又问:“你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亦擎知道吗?”

“我在怡园登场时,有一晚云飞偷溜进我房里,要我跟他……亲热,我没答应,他也没逼我,只说我有事可以来找他,所以……”

言武激动的抓住他的肩膀, “所以怎样?你为了救师 、兄,就答应跟他上床是不是?

你叫他送我回牢里!我不要你出卖身体来救我!”

小曲哭著说: “师兄原谅我吧!我答应他要陪他五年的,云飞是好人,他没伤害过我,我不让他动,他也不会勉强我的。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没别的法子了。”

“五年!你要师兄这五年生不如死吗?好你不顾师兄的感受,那亦擎呢?你要他心碎了吗?你找上这帮人,他会怎么想?”

小曲挣扎了一下,“你抓痛我了!我对不起亦擎,可是我真的不能眼看著你死。

言武,你对我好我知道的.我不要你死,我怎能眼看著你送命而袖手旁观?那我会更难过,我宁可暂别亦擎,也不能和你永别啊!”

小曲投入言武怀里放声大哭,离开亦擎他怎么不难过呢?可是五年可以换回言武一命,难道他能说不吗?

言武心痛的抱著小曲,“小曲儿我的小师弟,你怎么这么傻?都是我害你的,你送师兄回牢里吧!你不送我回去,我还是要自己回去的。”

 

小曲听了惊慌的推开言武,跪在他床前,就算你回去投案,小曲也走不出他身旁了,你不要白送了命啊!师兄小曲求你了,别让我白费心思,党云飞不但没逼我,还教了我许多功夫,你当我是拜师学艺五年。他明天派人送你出关外,五年后我再去找你好吗?别让我伤心好吗?”

小曲急切的拉著他的袖子衷求,言武悲伤的看著小曲,他比离开京城时要长高了点,一张小脸仍像个孩子那般天真,眉目清朗唇红齿白,人称花神的他,依旧美的超凡脱世。

 

他竟想出这种馊主意?小曲不是一向个性软弱,总是依靠著他,不然就是依赖亦擎吗?他怎么会想把自己的身子投人陌生人手中?那个党云飞看来对小曲确实很温柔,难道真要小曲为了他……小曲看著言武发呆,又急的低声哀求:“言武你走吧!出关五年,转眼就过了,我拜托你了,别让我伤心啊,求求你听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言武深叹一口气,闭上双眼……“劫狱?你是不是骗我的?他关在守备森严的天牢,不是一般的衙门耶!怎么可能不动刀枪,不闻剑影,说劫就劫?”

兰芳已经准备好要出门去看言武受刑,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克宇却说公告贴出来,没有犯人了,天牢遭劫,言武成了逃犯。

克宇哭笑不得的说: “真的贴了公告,整个城里要翻了天,人人都讨论著,待会顺天府还要派员来问话呢?”

兰芳高兴的说: “想必是端亲王亦擎帮的忙了,太好了,等一下我要过去王府………不对!现在去倒惹人注意,哎呀!我高兴的要疯了,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端亲王府呢?”

兰芳正高兴的不能自持,亦擎气急败坏的找上门来了,“是不是你?”

看到他的表情,兰芳愣住了,反问他,“不是你?”

亦擎听到他反问,脸色铁青,拿出一张纸, “小曲前天寄来的信,动言武的事不是你做的,就是他了。”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可问天。香成灰,蜡化泪,还似离人心意。擎哥,你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别无期,千万珍重勿念,感君怜取,来世再报。”

兰芳看了半天,皱眉说:“不过是情书罢了,看来倒像他有了新欢。”

亦擎怒不可遏叫骂:“胡说八道!下可能!小曲只可能有我!”

 

“那这信是怎回事?他都向你道别了,说是来世才能回报你,怎么不今生就相守啊?上面写的跟劫狱一点关系也没有,连言武两个字都没提到,你又知道是小曲干的了?他娇娇柔柔的,能成得了事吗?”

 

亦擎哑口无言,小曲怎么可能离开他?他最近是坚强了点,可是仍要他处处照顾,连吃饭穿衣他都替他弄的好好的,难道……他也烦了?是自己照顾的太紧密,让他生厌吗?可是告别时他还用眷恋的眼光看著自己,该不会他那时就计划要离开他?

兰芳看亦擎一脸落寞,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只好安慰他说:“别急,我们都只能等了,看看小曲会不会再写信来吧!”

过了好多日子,亦擎如同槁木死灰,沉到了谷底,小曲真的离开他?

 

正悲恸的想著,门房又传进一封信,属名离栏人:“芙蓉花神落难,受困山西诸葛村,此地妖人当道横行,死囚遭放逐关外,无力阻拦摧花辣子,狂风暴雨花办飘摇,请亦擎兄速援,切记小心妖术。”

亦擎一看全身冰冷,“小曲!”

诸葛村在哪里?小曲落入谁的手中?这是言武写的信吗?什么叫妖术?亦擎猛然起身, “来人呐!备官服,本五要入宫晋见皇上。”

 

兰芳同时也接到一封信,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他合著笑看信:“兰芳卿卿如晤:月影轻雾思佳人,花容月貌自缠扰,闻尔重登爵位,甚慰。狼嚎胡茄声中,日夜思念曾否随风送进耳里?为兄甚为怜爱你,此去万里,小宝贝往后自要坚强。”

 

青武出关途中偷偷投递的书信,到了两人手里。那天他被蒙住眼带出隐密的山林里,最后一眼看到小曲让觉云飞搂著,脸上尽是惶恐无奈,小曲虽装出笑脸,但言武却一眼看穿他的忧伤。

 

虽然党云飞由死牢中救出了他,但他一点也不感谢,如果不是小曲苦苦哀求,他一定会跟那个妖怪动手。这个村里的人简直都不是人,身上都带有奇怪的力量,像党云飞,一碰自己就让他没有力气,那他要欺凌小曲还会难吗?

 

他想通风报信叫亦擎来救出小曲,但这地方到底是哪里?听村中很多人都叫诸葛某某,只好告诉亦擎,这里是诸葛村,不知亦擎找得到他吗?好歹他是个王爷,应该有能力追踪到小曲吧?

亦擎一接到信,马上策马人宫求见。皇上看了那封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劫囚的人手段狠毒,迷昏整座牢房的人,这些人七日后醒过来都还动弹不得。

这人把小曲儿也劫走,肯定不让他好过了。朕昔日曾听闻控制禹州十三帮幕后黑手,是身怀异能的妖人,山西多有诸葛姓的,莫非段言武所指的就是山西禹州那个妖人?”

 

亦擎焦急的说:“禹州十三帮结党营私已有多年,整个药材市场都被垄断,势力庞大,极为可恶,哪天要造反也是有可能的。他们胆敢劫皇囚,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小曲不知要给磨成什么样子了!”

 

皇帝咬牙切齿的说:“敢从朕手下劫走死因也就算了,敢动朕的解语花绝不可饶恕。朕亲赐段玉楼芙蓉花神,他敢动朕赐号的人!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这十三帮,药棚药庄一堆,一拉起来就是上万人,朕早想剿了这股隐忧,好!给朕找了个好藉口。亦擎听旨!”

“臣候旨。”

 

“朕近年连阅奏章,多有帮派结党扰闹之事,为害社稷甚深,今观禹州十三药帮行事乖张,无端禁锢良民,并涉嫌毒害司狱官隶,劫走死囚。朕封一等公爵端亲王为神威圣武大将军,赐黄袍紫挂上方宝剑,准宫廷带刀觐见,带山西绿营兵八万人,调奉天八旗兵二万人,扫平乱党,拘捕党头,以护国家太平,钦此!”

 

侍书抄写完圣旨之后,皇帝又说:“这段不用抄入起居注。亦擎,你替朕拔了肉刺后,一定要寻回小曲,苏兰芳的惨事朕亲耳听闻,绝不能让小曲儿也受这苦楚。剿匪是名,寻人是实,动作要快,别让小曲儿受罪了。”

亦擎眼中闪过杀机,冷冷的勾起嘴角,“万岁放心,不管是妖是人,敢动小曲,臣要他九族的命!”

一场腥风由远处吹送过来,亦擎握紧的拳头中,指甲刺破掌心所流出的血滴落,宫殿里的红毯无声无息的吸收掉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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