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无数双手伸上来拉住我。无数的声音在劝服我。
“吴昊,让他去吧,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担心他……”
担心他?我才没有担心他呢……我只是要看看他的脸……我要他告诉我,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封南,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看看你的脸啊——
我的泪不停的流落,分不清生理的,还是心理的。它苦涩的味道冲刷着我的牙床,冲刷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14
晚上,沈青替我把东西收拾过来,我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沈青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说:“他根本不在,我没有看见他。”
我点点头,低下头默不作声。
原来战斗就是这样升级的。开始不过是讨论,然后就变成了无谓的争吵,接着……
我和封南互相伤害着,痛的感觉一直扎到心底。
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吗?再见到他,他还会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我吗?
我呆呆的看着沈青为我忙碌,满脑子却是封南那个暧昧不清的背影。
“吴昊?”
“不要……”
“吴昊?”
“啊——”我回过神来,看见沈青专注的看着我,“什么事?”我急忙问。
“今晚你是挨着我睡,还是挨着唐真睡?”
“啊——我……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处怎样一种混乱的局面:如果封南不道歉,否则我就一直在这边住、住、住、住下去?!
啊啊啊啊——好像发生什么大得不得了的事情了!!!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我偷眼看着沈青,正好也看见他深幽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要如何形容这种表情呢?就好像沉沉的火山
灰下面躁动着什么,他好像是满不在乎的看着我,但又好像特别的在意,几许期待,几许紧张,几许……然而一切一切的情感
,都被他眼中浓重的黑挡住了,只剩下几缕仿若隔着毛玻璃般雾蒙蒙的,沉寂在一片波澜不惊的大海里。
我又回头看了看唐真,刚才还手忙脚乱帮忙或者是帮倒忙的他此刻也安静的坐在床上,微微歪着头,轻轻翘着唇,用一种很复
杂的目光看着我。
“我……我还是不要麻烦了……回去的话,当着那么多室友的面,封南应该……”
“做一个决定有那么难吗?”唐真笑笑,对着沈青说,“你看,你把人家小孩子吓到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和你们一样大——”
我嘟噜着说。
“好了吧,不知道今天谁跟小狗狗一样咬人呢。”看着我突然气急败坏的样子,唐真哈哈大笑,“我以前真的是错看你了吴昊
,本以为你是脾气是属绵羊的个性是属耗子的,没想到撒起野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我以后可不敢和你较量了。”
“对呀,唐真你最好小心点。”我故意咬牙切齿道,“小心我晚上梦游爬起来啃你的小排骨。”
“是在提醒我放弃夜间袭击的企图吗?”唐真暧昧不清的一笑,突然用一种诡异的语气道:“还是——你别有打算,想独自占
一张床,让我和沈青挤?”
“唐真。”
沈青突然直起身子,表情变得很古怪。
而唐真也以很快的速度把头偏向一边,默不作声。
“啊怎么会,这样都够麻烦了,我不会这么灭绝人性的……啊……这个……我主要是怕我的小排骨硌着你们……”看着两个人
很不自然的坐着,我连忙出来打圆场。
唐真眼睛溜溜的从我身上转到沈青的身上,再从沈青的身上转到我的身上,突然露出一个蛊惑无比的笑容。
他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道:“吴昊,还是我们俩睡好了,都那么瘦不会挤,排骨对排骨也算平等……而且……我一贯裸睡还可
以节省好大的床位……”
众皆绝倒。
最后我还是上了沈青的床。这两个帅哥的杀伤力都够强的,跟谁睡都会死路一条——如果今天我真的有心自杀的话,倒不妨可
以试试唐真的被窝,干柴遇上烈火大概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今天我还没有升华自己视死如归的革命情操,我选择曲线救国——
跟沈青以前也睡过,应该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不过,睡不睡得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夜已经深了,我还在床上翻烧饼。
左翻翻,右翻翻,这个床也不是很大,沈青也不是很瘦。所以我每动一下都能够产生非常深刻的罪恶感。
没办法了,数绵羊吧,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黑暗中一只手轻轻的转了过来,放在我的肚子上。沈青轻柔的呼吸忽然就到了耳边。
第九百九十九只绵羊眼看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我连忙捂住嘴,努力控制住身体那触电一般强烈的感觉。
“还不能睡?”他用假声问。
我点点头,身体跟僵硬了一样一动不能动。
“是因为疼吗?”
不疼了,但我还是只能点点头。
“今天……是我不好。”
我捏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问号。
他也抓过我的手,在我手心一笔一笔的写:“起因是我。”
没有的事。我摇摇头,暗暗的叹气。我和封南之间的关系,早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随时要爆炸,沈青的话只是一根导火线。历
史的教训告诉我们,炸药想爆炸一定不要去责怪点火的人,所以沈青一点错都没有,要错也是我的错,一激动把鞭炮改良成了
TNT。
想到封南,我心下又是一片黯然。
“不关你事,不必挂怀。”我在他手心写下这八个字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身体舒服的嵌入沈青宽大的胸膛里。
刚才数到第几只绵羊了?我回想着刚才几乎蹦出来的那只绵羊,努力要在脑海里想看清他的编号。
身后什么东西好像有点硌人,我不安的动了动,离开了一点。
但那个东西好像还存在。
我又调整了一下睡姿。
还是有。
我又……我又……
忽然低沉的呻吟传了过来,一双手在我腰上一紧——
于是我的整个后背都深深的嵌入一个宽大的胸怀里,深深的——
吴昊,不要再动了。
你想惹火烧身吗?
15
随着沈青喘息般低沉悦耳的声音,我身体的某个部分就像得到诏书的将军,雄纠纠气勃勃的立刻昂起头。而此刻,身后的手臂
还环在我的腰际,那个可爱又可怕的小东西眼看就要“成长”到他手臂的部位,眼看……眼看……
啊啊啊——急死我了!!!
怎么办!!!
我身体轻轻动了一下,代表了我的不安也代表了我的尴尬。也许感应到什么,我感觉他的手臂松了一点,同时,身体后面的接
触感更加强烈了,他惊吓般的深吸了一口气,手也不由微微颤动了起来——而他敏感的身体反应又带动着我的小东西茁壮成长
……我我我……谁快来救救我啊!我快顶不住了!!!
救命啊!
h——e——l——p——
也许上天真的听到我的呼唤,给我派了一个救星下来。
对面床上传来悉嗦的声音,一个声音颤悠悠的响起。
“沈青,沈青,你还没有睡着吗?”
腰际的手臂立刻就僵硬了,而松软下来的时间却延续的很长。最后它悄悄的离开,连身后的接触也消失了。
“还没,你也没睡?”
“不是,我睡着又醒了……我觉得冷……”
唐真的声音果然有点发颤。
沈青翻身下床,摸索着打开灯。这时我正在对自己的某个顽固不化的部位进行说服教育,不提防灯光一晃,立刻条件反射的拿
被子盖住了头。
“对不起吴昊,我看看唐真怎么回事。”听见唐真不好,我的那个部位终于彻底的打消了嚣张气焰,贼头贼脑的缩回它的丹田
以下。我翻身下了床,正好看见沈青的手刚刚离开唐真的额头,同时伸进了他的被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关我的事,但脸就是红了。
而且脑子里有很腐败的画面。
这个——
我真是不可救药了!!!
同时,大概感受到我的异常,本来就脸红红的唐真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对着我颇诡秘的一笑,用一种油滴到铁丝上,润滑性
感的声音道:“吴昊,沈青在吃我的豆腐。”
他眼波轻轻一转,原本就清秀绝伦的脸上更增水灵灵的光芒,鲜艳的红唇饱满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一阵猛咳,差点没把肺泡咳出来。
那两个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怪物。
我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因为流口水流到被自己呛到——我不得不由衷的佩服了一下自己。
“吴昊,唐真已经发烧了,你小心被传染上,站远点。”沈青淡淡的说。
我脸上一红,却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好像离他们越近就能证明什么一样,我依依不饶的说:“为什么要我走开,你不是离唐
真更近,你不怕传染?”
此言一出,我立刻就现了个大红脸,连沈青都怪不自然起来。唐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噗呲一声笑出来,眼睛咕噜噜的瞅
着沈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后者脸上一红,低声喝道:“生病了还不老实!”同时,手在被子里掐了唐真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
唐真立刻就不服的嚷嚷了起来。
说真的我很佩服他,一般人发烧啊生病啊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脸色惨白眼波朦胧的那才叫生病。但唐真不同,唐真像喝了鹿
血一样精神亢奋神采飞扬。当然,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办法以一个医学生的严肃态度分析唐真这一反常现象,在这活色声香暗愫
浮动的辉煌一幕里,我非常羞愧的认识到身体的某个部分又接到指使,伸胳膊展腿的——
我可爱的小弟弟啊,你还真是诚实啊,你怎么不挑挑时间挑挑地点~
哭~
我正在这边狂热的进行人民内部斗争,而那边的斗争也进入白热化了。慌乱中我突然听见唐真喊着什么,等等,这句话非常关
键——人家要听见~
“那我和昊昊一起睡好了,让他当小火炉温暖我。”
等等,好像前面还有一句话——
“我本来一直都裸睡的啊——”
等等,立项调查:起因是——
“唐真,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这几天这么潮,你居然还裸睡……”
等等——好像发生什么大大大大大大的不得了的事情了!!!
我的大脑急剧活动,迅速的把一切的细节和动态串了起来:沈青的手刚才在唐真的被子里——他训斥唐真裸睡——也就是说他
摸过了知道唐真在裸睡——也就是说如果我真的当小火炉的话我也可以真的摸到——
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我再次以客席夺取了主席的戏份,那两个人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久久的看着。
“我说——”
唐真悄悄的推了推沈青。
“你要不要先帮吴昊止血?”
于是,我很没面子的霸占了另一张床,成为一个光荣的病号。
现在小绵羊都变成小星星,在我的夜空里飞。
欲哭无泪。人们形容关系密切的不得了的就用“血肉相连”来形容,可见血液与身体结合的是多么紧密。这样我的鼻血都能擅
自革命了去——我基因里的墙头草作用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为什么啊,如果你不流鼻血的话,你就可以跟裸睡的真真一块
享受温暖的被窝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享受……
人家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但人家明明连真真的一个脚丫子都没有看见啊,我死不瞑目啊……
在我山呼海啸一般的自哀自冤中,那边床上已经悄无声息了。和谐的两个人,相拥着,互相温暖着,在静夜里平稳的呼吸。
我的呼吸也渐渐的跟上了他们的节奏,轻轻的,缓缓的,然而又更轻……更缓……
更……
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清醒过。
我意识到沈青至少是个双性恋者。
他似乎喜欢我。
而他似乎更喜欢唐真。
16
等到天亮的时候,我看我快差不多真成病号了。
整夜的辗转反侧,再加上失血过多(汗~这个就不要再提了),等到沈青喊我的时候我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隐约感觉到一只
粗糙温暖的大手在我的额头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让我不禁去留恋它的美好的时候,那只手残忍的离开了,清凉的空气重新灌入
,我恋恋不舍的睁开了眼睛。
“吴昊,觉得怎么样?”
“……”
“还好~我这就起来~”
我虽然说起,其实一点起的意思都没有。我睁开眼睛沿着被缝看出去,意思不言而喻。封南常常说我的一双眼睛长的最好,楚
楚可怜的非常动人(封南:胡说!我说的是你长了一双该死的狐狸眼!)我现在就要用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向我们伟大的沈班长
请假,今天我说什么也不去教室办熊猫展了。
沈青默默的看着我,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他轻轻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去跟老师请假。”
他站起来,又加了一句:“早餐我放在桌子上了,照顾好自己。”
依稀觉得这一幕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也是一个早晨,他有温柔的嘱咐,而我在慌乱的逃避,尘封的记忆被我锁的太死,
我连回忆它的勇气都没有。
食物的味道飘了过来,很清淡的味道,又非常的温暖。
就像沈青这个人,总在远方默默的支持着,温柔的一塌糊涂。
如果……
我是说只是如果……
我可以忘记……
唐真也还躺着没有起来这个事实就好了——
……
唉,现实总是残酷的。
“唐真,唐真。”
我轻轻的喊他,他完全没有理我。
大概还没有退烧吧,这种sportman生起病来最是难挨,往往来势汹汹病状吓人(我后来才知道唐真本来就先天不足很爱生病,
属于异类的sportman),我长叹了一口气,开始继续我艰难的心灵历程。
自己都很痛恨自己的软弱——照理说像封南这样霸道而又专情的大帅哥在喜欢我,我早就应该像飞蛾扑火一般毫不犹豫的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