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 上————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09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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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 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武林?江湖?不过是好人抽打坏人,坏人报复好人,或是好人帮助好人,坏人离间坏人的那么个地方。

  两个权利顶峰本该分庭抗争的人,站在江湖的立场被形形色色的人隔开,却即使千里之遥也能感受到对方,再远也分不开的那种东西,能够毁灭一切的——引力。

  是该毁灭这些隔开你我的东西?还是该切断我们的引力?

  楔子

  清风徐徐,吹散清晨薄雾,夹带着远处回荡在断崖的呼呼风声,还有一丝血腥。

  在悬崖边,白衣迎风,清隽的容颜上布着几星血点,为柔白的脸颊增添了一种惊心动魄妖艳的诱惑。

  浮云掠过,柔光倾泻,微风阵阵,衣角翩飞。

  五指并拢,银辉流转,指尖银针瞬时弹出去,眼前随即倒下数人。

  白衣之人眼波流转,顾盼之间,三分多情三分无情。

  他看了看身旁并肩而战,身形依旧笔挺之人,只能浅笑一声,道:“这次可连累你了。”

  他身旁锦衣青年失了平日温雅,面容冷峻,听到他略显疲惫的声音,深潭般的双眸掠过一圈涟漪,凤眼略勾,露出一抹暖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

  “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声音低沉,不知话是说给这白衣少年还是给他自己听。

  剑音轻吟,一招寒光积雪将来势截击于半空之中。锦衣青年凌空翻身,剑尖点地,千钧之势的醉卧沙场将离进的四人踢飞出去,飞身仰起时一剑横扫,带着几分凄美的血腥,堪堪将白衣人身前的危机解除。

  此时,白衣少年原本苍白的面容忽然绽放嫣红,手抚胸腔半跪在地,猩红的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

  他瞪大双眼,原本清澈的眸子尽被不可置信取代。转头看向身旁帮他挡住来势的人,有些不解,扶着崖边残破不堪的墓石困难的站了起来。

  他想问,为什么我中了毒?为什么会是这种毒?为什么是他轩辕皇室独有的剧毒。

  无数的问题在眸中交杂而过,却只是对面前锦服的轩辕境轻蹙眉头,随即释然一笑,带出一股颠倒众生的倾国风情。

  这些问题,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轩辕见他嘴角原本艳红的鲜血慢慢转为诡异的黑红,手起剑过,向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人挥过去。

  白衣人看着仿佛慢镜头般袭来的那柄熟悉的清音剑,心理竟奇异的不愿躲开,中了这种毒,是不可能再有命了,不如就亲自帮助轩辕绝了自己这个后患吧。然后如愿以偿的看到轩辕境眼中的不可置信。

  轩辕境见赵清竹被他剑势劈开仰飞出去时,指尖又闪过那种熟悉的银芒,也愣然的没有躲,他知道,清竹的剑从来是不淬毒的,却听见他一步外身体倒地的声音,是围击他们打算偷袭他的人。

  心脏象被利器刮过一般疼痛,踏出半步,清楚地看着那个身中奇毒,又硬接他帝王绝学十成功力一剑如落叶一般飘下万丈崖底的白衣少年。

  赵清竹仿佛从没这般清透过,过往的一切一切拂过眼底,所有开心的事他都记得,跟那个人从淡淡的友谊发展到之后的如胶似漆,还有前日那个让他头晕目眩的吻……

  他不觉的痛苦,他的人生一直都是那么顺利,那么幸福,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六年,尽管最后被他最爱的人欺骗,可是刚刚轩辕眼中并不是完全漠然,他不应该带着恨离开,所以他知足了。

  谷风拂面身如羽翼般飘远,似乎还有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槐花香。

  “轩辕……”

  轩辕境站在墓石旁,唇边无意识的溢出那两个字,“清竹……”

  他这辈子,也许最后一遍当着赵清竹的面,吐出这两个字了,仿佛含着无限柔情,只是那个人,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轩辕境转回身,刚才那种冷峻的面容透出一丝阴沉。

  “五皇子好手段,我们这就回去给金妃娘娘报信……”身着夜行衣的人中,一个头领身份的人开口,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回去?”轩辕眼神飘向他们身后那片树林。

  那里有他布置的暗盟的人,在信号还未发出之前,眼前却晃过方才赵清竹落崖的画面,左手将信号弹捏碎,清音再度出鞘!

  一炷香功夫,崖边除了被鲜血染红的锦服青年,再无生者气息。

  “……清竹,我把他们给你送下去了,你要恨……至于我,你要是愿意等,就再等几十年吧,呵呵……”

  上部: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局势

  轩辕一六 四年,对天下来说,是个不平凡的一年。

  轩辕皇太子因结党营私纵容党派私吞灾银被废,因暴力抗旨带兵入皇宫下入天牢。

  老轩辕帝原本恶疾缠身,被废太子气的瘫痪在床,急拟遗诏,由五皇子轩辕境继承皇位,之后便驾崩了。

  轩辕境继位,号青帝,并以雷霆之势铲除异己收复兵权废原太子势力。动荡三年的朝堂终于得以休养生息,蒸蒸日上。

  与朝廷的最终安宁相对应的是江湖的势力分裂。

  江南欧阳世家,往生殿,轮回宫三方互相牵制终成掎角之势,三分武林。

  欧阳世家世代从商,数百年间,触角延伸至各个领域,掌握了大陆半数以上码头船舶货运,根基稳固,无人能撼。

  往生殿一直势力不明。

  轮回宫以其医毒名闻天下。

  唯一影响到轩辕皇朝内部表面平静的,就是回纥人对中原的蠢蠢欲动及其欲与邻南苗疆的合作。

  回纥人团结凶猛,过着长期的游牧生活,早就对中原的富足虎视眈眈,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的抢劫来往商队,并渐渐显示出对苗疆的友好。

  苗疆也只是一个少数民族,但南方之地山灵水秀,育人育势,渐渐的,苗疆发展成了一个拥有着广袤土地,大批灵人异士的地方。近几十年依稀有与北朝庭不纳贡不称臣的架势。

  凶猛的回纥若能与南疆联合,对轩辕皇朝的威胁就不止是倍增了。

  这一年,苗疆第二皇子赵清杨登位,与老皇族长坚决与回纥划清疆界的态度不同,赵清杨是暧昧的保持两族关系。这让轩辕朝廷内部的老臣心有戚戚。

  一年一年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了……

  轩辕一六六年,轩辕朝廷政治稳固,中原江湖上三方势力也终于趋于平稳。

  轩辕境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庭中渐渐抽出绿芽的枝条,有些感慨。

  “胡御医,浅草先生自半月前失踪,再没消息。”聿隐看着手中的暗盟传来的讯息。

  既然暗盟都没能找到这两人的行踪,那便是真的凶多吉少了,但是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样的事再发生几次,那位暗盟的暗主苏醉就有的受了,怪不得最近总是不见人,想来是亲自去查探消息了。再加上前月失踪的两位御医,皇宫中竟然已经失去四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了。

  聿隐看了看轩辕境的脸色,继续汇报着。

  都说他是轩辕皇朝青帝眼前的大红人,‘红人’这称号可是最不好当的,要揣摩上意,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得上报,万一龙颜大怒,这龙气你也得受着。

  聿隐二十四岁便坐上右相,帮助当今圣上夺得皇位。两人认识不长不短整整二十年,尽管二十年的友谊,他也没能明白眼前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说,是个好皇帝。

  当聿隐报到江湖上表面安宁已经压不住内里暗潮汹涌时,青帝终于转过头,走向巨大的龙案后坐定,支起头思考起来。

  聿隐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翌日,乾隆殿。

  龙椅下,左右两侧分站数十官阶不等的大臣,见到青帝依旧春风和煦般的微笑,都忍不住躁动起来。

  首先呈折上来的就是年逾古稀的左相,声音隐哑,其实却是一丝不输旁边的聿隐,几个大字回荡在乾隆殿内:“请圣上为天下福计,立后册妃!”

  青帝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随即以手支额,道:“朕在考虑,爱卿可还有别的事?”

  左相听到皇帝的回答,想来甚为满意,捋着白胡子笑退一旁。

  关于立后之事,是最近朝堂上被提起最多的事,原因无他,因为青帝的后宫实在很是‘荒凉’,只有几个品阶较低的常在和采女,唯一高位的也不过是一位育有小皇子的贵人。

  别说,因为后宫的妃子少,青帝的后宫是轩辕皇朝开国以来最祥宁的。

  原本轩辕境秉着不理不采的态度对待这些劝谏他纳妃的老臣,又因为他无所谓的态度,将严肃的早朝演变成了群臣进谏逼迫他立后的地方,无奈,只能这么先应着。

  “聿隐。”轩辕离朝前,最后一句话,“来朕御书房。”

  “遵旨。”看到皇帝离开,聿隐呼出一口气,他只怕轩辕发起脾气,这些不知死活的老古董有的受了。

  聿隐走到御书房,发现里边不止青帝一人,文王轩辕修也在。

  “臣,参见皇上。”

  “起来,你也不用在修面前做样子。”轩辕扬眉笑了笑,让人如沐春风般,聿隐却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聿隐,你说,苗疆那个粗布将军怎么了?”青帝开口问道。

  “回……”听到皇帝咳了一声,聿隐放松身体,就像平日和朋友聊天一般,谈起话来,“粗布将军退兵了。”

  “哦?为什么?”青帝问完 ,又看了看坐在他右手边,一直不语的轩辕修。

  “臣不知。双方战事一直焦灼互不退让,那个粗布将军虽然不能拿下我们边界城池,却也没有伤亡惨重到需要撤兵的地步,除非……”聿隐顿了顿,继续道:“除非苗疆后方有异。”

  “那你说,我们该不该乘势追击。”

  “不可,苗疆地势复杂,怪虫异树毒物遍布,如无完全准备,我们战场上的兵去了要吃亏。”

  轩辕继续微笑道:“哦?这么说,这仗是打不起来了?”

  “是!”

  “那你说,那个将军,会不会来个回马枪?”

  “不会!舟车劳顿,士气低下。关键是回纥内讧,暂时不会骚扰我朝边境,苗疆绝不会独自来犯。”

  这几次,南方边界几次小小的骚扰战役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回纥狼子野心,苗疆也只是给他一个助力,却绝对不会是主力。既然这主力下场,那么助力理所当然不再支撑了。

  聿隐寻思着,皇帝问他这些事做什么?他可不信皇帝是因为想不清里面关系才问他的。想到这里,聿隐心下大惊,抬头看向笑眯眯的皇帝。

  “爱卿,朕自登基以来,已有两年没踏出这皇宫半步,如今天下太平,国势昌运,只是江湖上风波又起,我作为忧国忧民的一代明主,是不是该去微服出巡,再是江湖,也是朕的江湖!”

  “皇上,不可……”聿隐暗呼上当,简直是防不胜防。

  青帝打断他,道:“爱卿不必担心朕的安危,朕与九弟同行,回头叫上苏醉,怕是江湖上也没人能为难住朕。”轩辕境做恍然大悟状,伸出一指在眼前晃了晃,“啊!国不可一日无主,朕这就封卿为辅国侯,朕不在这几日,就由卿与左相处理国务了,恩,这事就定下来了,明日朕会派小宝子去乾隆殿宣旨。”

  “轩辕!”聿隐对上轩辕境,气势立减,知道这微服出宫之事,这人早就计划好了,拦也拦不住,只好说道:“皇上放心,微臣定当,竭力!”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聿隐走后,轩辕修始终阴沉的脸才终于忍不住一般笑了出来,道:“五哥,右相可被你给吃死了。”

  “哎?”青帝摇头,“他这人太木讷,他要是不改改性子,活该被我欺负,哈!”

  轩辕修也摇了摇头。

  能微服出去,他也没什么好开心,毕竟他不像这个皇帝,整日被憋在皇宫,但是让别人跟着,他又不放心,只好自己跟着走一趟。

  他也不太清楚这位皇帝到底因何心血来潮要出宫。

  轩辕修也离开后,御书房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青帝拇指食指互相揉搓着,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两指肚之间夹了一根银针。

  “粗布将军……”轩辕喃喃出声。

  他脑中又回放起五年前那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清晨,白衣,鲜血,悬崖,峭壁,墓石,杀手……

  他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他不会后悔给赵清竹下了天下奇毒——绝还,不会后悔清音那全力一剑,不会后悔将他挥下悬崖。

  绝还丹,世间只有两颗,都收在皇宫中,二十年前先帝赐人一颗,五年前用了一颗,从此世上再无此毒……

  他只是有些可惜,赵清竹那种惊才绝艳为何会是苗疆第一皇子,为何总是洞悉世事,为何在最后,明知会死在自己手里,还要飞出那一只银针,不杀他,反而救他。

  那个人的想法,他始终看不清,尽管同在静巅峰上静颠府中学习十载,两人又同下山历练两年,也没能搞明白,以至于到最后,也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也许赵清竹这个人是他轩辕境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解不开的迷了,因为这个人,已经不在世上……

  一年前听说粗布将军这个人时,他心中确实有一瞬狂跳,随即又立刻静了下来。即便赵清竹是神仙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活下来,还能回到苗疆做将军。

  情报上也说的很清楚,那个粗布将军五短三粗,面色黝黑貌不惊人。与赵清竹天人的样貌天差地别。

  尽管这个粗布将军在行军布阵以及五行八卦上与那个人均有相似,但这天下相似之人又何止他一个?再相似也远赶不上那人万一,那个他唯一承认的对手……

  轩辕境又看了眼手中的银针,将它放在桌案玉玺盒中,拂袖离开。

  二、出宫

  历代朝廷都是这样,不管江湖事。

  武林中的纷争自然由武林盟解决,然而高手辈出的江湖难免出现一些想吃掉朝廷的糊涂人,这就需要朝廷有一些江湖势力。

  如今朝廷依仗的江湖势力分别是江南的欧阳世家,神秘的往生殿和武林上的第一山庄紫剑山庄。

  紫剑山庄老庄主苏慕容长子苏醉从小便送到朝廷暗盟培养,五年前正式任暗盟暗主。轩辕境能够顺利扳倒太子也有他一份功劳。

  他的功劳就是——美人计。

  苏醉用三年时间让一个从小跟随原太子表面身份是江南名倌的谢晚对他死心塌地,两人合力得到了许多对原太子不利的证据。

  所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苏醉就是这样一个人,用完了谢晚,嗤笑一声就离开了,任凭美人如何梨花带雨……

  为这件事,聿隐没少骂他没心没肺。

  苏醉则会搬出皇上这颗挡箭牌——我们的皇帝大人还不是一样,用了就扔。

  聿隐怕他祸从口出,再没说过他。他知道苏醉指的是青帝和赵清竹两人之间的事,那件事已经没人敢说了,除了不知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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