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寻————艳阳天
艳阳天  发于:2009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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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终於喝完那碗天语特制的味道怪怪的东西後,又经过多方确认能够接受考验,我才被墨书小心呵护著用轮椅推到了加护病房的窗外。墨书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形象,只是消瘦的厉害,让我心疼不已,以後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补回来。

  由於这家医院是腾冀的产业,为了不让天语被外人看见他把我们安顿在最顶层,除了墨书和律等以及他的心腹以外别人不能进入,非常安静,很适合病人居住。因为唐的伤势太重还专门布置了一间极为完善的加护室。就在我的房间隔壁,一面全是落地玻璃,便於观察。

  从明净的玻璃门外看进去,只能看到床上盖著被单的人型突起和大大小小的各种管子仪器,只有一边小屏幕上缓缓跳动的光点才让人感觉到他还活著。那个充满生命力的人,那个曾经给过我极端幸福和极致痛苦的人,为了我,静静的躺在那里。我至今都搞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麽。

 
“唐戢的庶出,母亲家境贫寒,在唐家没有地位,被大房夫人和其他的姨太太以及他们的子女欺负的利害。他父亲是个冷血的人,从不照顾他们,他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性格被扭曲了,表面是好好先生,任人欺负,背地里暗自用功武装自己,发誓要报复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因为聪明和好相貌以及手段获得了巨富千金的爱,得到父亲的重视被列为继承人之一,要求如果能完成一项任务就能确定地位。就是击跨最大的竞争对手,你外公留给你的凌云集团。然後就有了你们的故事,後来你自杀後,他结婚了,在妻子娘家的帮助下很快把父亲赶下台,对以前的仇人进行了不留余地的报复。一个人独揽大权,完成了自己的誓言。他一直秘密收养著诺诺,三年後他离了婚,公开了诺诺是他的养子和唯一继承人身份,以归还凌云集团为条件要你父亲交出你,才知道你从他定婚那天起就已经失踪,然後他开始疯狂的寻找你,不过没有效果,直到那次宴会,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当初我救起你不久就知道你的身份,曾让人去告之你的父亲,但被他一口回绝,加上你又失忆了,我想,也许这样最好,就当你从新活过,所以我抹掉了所有你曾住过的医院以及警察局里的记录……。”墨书娓娓道出困扰我许久的问题,那麽的客观,公正,仿佛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法官,可握著轮椅把的手因为紧捏而发白,不易察觉的颤抖。

  墨书,你在怕吗?怕什麽呢?
 
听完这个发生在我背後的故事,我终於明白,原来如此,他也有著这麽灰暗的童年,也许比我更灰暗。不过由次产生的後果不同而已,他选择报复,我选择宽容。原来,他并不是不爱我,只是爱的位置排的太後,在恨以後,太远太远。能力卓著如他,以为什麽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以为只要他完成了他的报复大业,然後再来找我,凭著我对他的爱,我一定会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算盘打的不错,如果,我不是一时冲动的去自杀,失忆,被墨书藏起来救护,一切都可能会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当时我对他,的确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何况他还有这样的原由,我一定会轻易的原谅他。可是,奈何,缘起缘灭,并不由人。

  看著身边默默为我付出的人,再看看里面和我恩怨纠缠的人,倒不知该觉的幸还是不幸了。
 
握著车把的手忽然松了,缓缓的,颤抖著,抽离,墨书压抑的声音传来:“寻,你不用担心,天语已经找到了适合的心脏,很快就要动手术了,他会好起来的。”
 
拉住墨书将要离开的手,心里一紧,仿佛他就要离开我,再也不见了一样。老天,我只是一时糊涂的想法,你就要惩罚我吗?所有关於幸福和不幸的没营养的想法马上烟消云散,只有墨书的情绪紧紧抓住我的神经。怎麽可能放开他,在他为我付出那麽多和我已经爱上他以後,怎麽可能再次放走自己的感情和幸福。

  “书,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天语。”
  “不,你不是,你要走。”我确定自己的感觉。
 
“寻,这样对我们都好。”墨书不敢和我强用劲,只好停下,心里暗自庆幸生病还是有好处的。不过他的话……???“为什麽,什麽叫对我们都好?”他到底在说什麽,他怎麽会误会成这样,我有说过什麽,做过什麽,我的想法他是不可能知道的,那只是一闪而逝的,我自己都没确定。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了?

 
墨书别过脸去,不看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不看我,“寻,自我见到你起,你从来都没有哭过,不管是什麽样的情况,我以为你是不会哭了,可是那天,我告诉你他为你而受重伤的时候,你哭了,甚至哭晕了过去。他在你的心里,还是最重的吧,只是你需要时间来确定,而我,会给你带来困扰的。”

完结章(不能转载)
  我愕然。   
  因为我哭,所以我就是最重视他,这是什麽逻辑?
 聪明理智如墨书怎麽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我脑子转换不过来,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该怎麽跟他解释。但毫不放松的拉著他的手,我知道,一旦我放开,就会失去他了。
 “书,我爱你。”
 “我知道,但是那是你失忆的时候,我钻了空子。”
 “你怎麽能把自己说的那麽不堪,你救了我。”
 “所以你才感激,但,感激不是爱。”
 “我和唐戢是过去式了,我也不是以前的孟湘晨,象你说的,我已经重生,我现在是季寻,你的寻。”
 “那是因为你怪他曾经对不起你,还在气他,但是你的潜意识里还是爱他的,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是他救了我,我只是,只是觉得歉疚而已。”那天的感觉是白感交集,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寻,你知道吗?他不该推开我的,我的身手是不会让我们受任何伤的,但,他却这样做了,不顾自己的性命,只要你的安全,有时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比我爱你得多,我能不能胜过他,他比我差的就只是一次错误,而且,他以自己的生命来向你忏悔,你还会怨他吗?你们有过的以前,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不然,你不会被他害成那样,你能够轻易的割舍这一份感情吗?”
 “可是我爱的是你呀,我已经不爱他了,不怨他,也不爱了,你以为我是什麽人,难道连自己的干情都看不清楚吗?”
 “当事者,往往看不清楚。”墨书苦笑。
 
我的老天,我从没想到过我和墨书会有语言不通的一天,还是这样严重的时候这样严重的问题。谁能告诉我,平常完美的如同圣人一样的人怎麽会变的比小孩子还不讲理,我用什麽来说服这样的天才小孩?
 
“书,你,你怎麽可以这样欺负我……”被误解的委屈和怕失去他的焦虑聚集在一起,终於没有控制住,让墨书耿耿於怀的眼泪流了下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止都止不住,把墨书吓的魂都没了,立时变了脸,不再是那种冷静压抑的神色,换成了以前让我心安的温柔宠腻和急切。
 
“寻,寻,怎麽了,不要哭,不要,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我不该怀疑你,好了,别哭了,天了,你要心疼死我呀……”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了,他不是说我不哭吗,说我为唐戢哭吗,好,我就哭给你看。
 
久违的眼泪仿佛快要溢满的洪水,终於找到了突破口,再也控制不住,以淹没一切的气势汹涌而出,哭出了心里的委屈,哭出了所有曾经历过的苦难,哭出了从小淤积在心里的抑郁,哭出了对唐的关心,哭出了所有的悲哀,连被萧络欺负的事我也趁著这个时候哭了一会儿。
  哭的墨书和天语,以及被哭声引来的其他人束手无策,说尽了好话陪尽了小心,律气的要动手打墨书也没能止住我的泪,反而让我哭的更厉害了,急的他满屋子乱转,风只好不停的安抚他,抽空还要来劝我。
 
天语先是温言相劝,可是劝著劝著不知道怎麽的,可能也是想到伤心处,居然陪著我一块哭,哭的腾冀心如刀绞,劝不听哄不住,急的要拿刀砍我,不仅把一堆人惹急了,天语也急了,居然冲过去“啪”一声,清脆干净的给了腾冀一巴掌。
 呃,全场安静,连我也忘了哭了,所有人都石化。
 红著眼的天语,看看腾冀,又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定格了一秒,然後身子一软,眼一闭,晕了。腾冀没有半秒迟疑的接住他,小心的抱著,顶著半边巴掌印子的俊脸冰冷如往常,看都不看一堆石头一眼,径自出去了,门口他的手下吃惊的忘了给他开门,被他狠狠一瞪,吓得直打哆嗦,赶紧把门打开,跟著他走了。
 屋子里的一干人才回过神来,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不过我先反应过来,接著哭。
 
 
那天我整整哭了两个小时,哭的墨书快要崩溃就了,终於在他差点跪下来求我的时候,我勉强止住了哭,靠著他有一阵无一阵的抽泣,听著他说了几箩筐的好话,情话,我才在心满意足後睡去,梦里都紧紧拉著墨书温暖的手,不敢放开。
 
由於那天的战况太过惨痛,以至於墨书後来怕我哭怕的要命,好长一段时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神惹了我,我就哭给他看,再也不提什麽离开,我不爱他之类的话了。因为我的情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也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但每天晚上都会到医院里陪著我睡觉,在他的怀里入睡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一旦没有,我就难以入睡。
 
从来没问过他母亲的事,他也没有提过,想来一定很为难吧,我不想增加他的压力了,能得到他父母的赞同更好,不能也没有什麽,我是一定不会再离开他了,上次的错误决定害了的这麽多人,以後不会再这麽傻了。
 
因为和墨书雨过天晴,感情更上了一层,天天如胶似漆,甜的腻人,风和律好象也渐如入佳境,连那对冤家组合天语和腾冀也好象打破了僵局,天语对他不再是冷的象冰,熟视无睹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更让我高兴的是唐戢的手术很顺利,已经有意识了,相信不久以後他就会醒来,我心里最大的石头终於放下了。兴奋之余,我每天都要去看他,为了不让墨书再吃醋,我都是挑他不在的时间。想不到墨书也会吃醋,那天他说的那些话就是因为吃醋而来,他为了我急的哭了,我却为别人哭,骄傲的墨书气坏了,竟然象小孩子一样的使了性子,这是我後来的洪水逼出的口供,为此墨书害羞了好久,一被我提起就脸红,可爱的不得了。这样的墨书让我更爱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万能的神,我们的距离更近了。
 
天语说明天唐戢可能就会醒来,我为了迎接这一刻专门让人把诺诺接了来。昨天的相见让我差点又哭了,还墨书紧张的不行,诺诺哭的成了个泪人儿,把我心疼死了,哄了好久才哄好,我终於体会到那天墨书的心情了。

 
现在看诺诺心情已经不同了,比以前更爱他,这样可爱的孩子就是我的儿子,唐戢,我要谢谢你,把他教养的这麽好。很想告诉他我也是他的爸爸,但还是忍住了,唐戢还在病床上,有什麽决定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毕竟他付出了这麽多,比我更有权利为孩子的将来做出决定。

 
我和诺诺静静的等在床前,等待他的醒来,墨书没来,他说是工作忙,我想他是给我空间自由吧,自从误会澄清後他对我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放心的让我自己解决感情问题。
  唐戢比以前瘦了很多,两个月的昏迷和几次大的手术对他的健康产生了巨大的损坏,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行,自他昏迷後公司里的事都是他的几个得力助手在打理,墨书也想法帮著看护,还算良好,诺诺有刘伯照顾,也过的不错,就是很想他,也想我,诺诺这样说的时候我好想哭。
  正想著,诺诺忽然碰了碰我,一看,唐戢的眼缓缓张开了,慢慢转动著眼珠开始打量周围,当他看到我们时,不动了,定定的看了好久,然後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想,他是在笑,我也笑了。然後他动了动嘴,好象在说些什麽,我以为他要喝水,把准备好的吸管放到他嘴里,他喝了一点,又笑了,这次很明显。
  然後,他说,声音很轻很轻,但在宁静的房间里仍是很清晰。“寻,你没事真好。”
  眼泪终於从我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唐戢,谢谢你。”
  “不,你永远不用给我说谢谢的。”他说的很困难,但还是坚持。
  “不,那是以前,现在,我要的。”想了好一会,我 选择说出来,让他知道我的恢复记忆,没有理由瞒他了。
  他惊异的看了我好久,又看了看诺诺,终於明白,欣喜异常的笑了,“晨,我们一家终於团聚了。”
  !!!
  我哀号,无比後悔墨书没有陪我来,这误会可闹大了。可是我又不能回绝他,他才换的心脏,好不好用还说不定,就这样刺激他万一他一激动,又把心给气坏了怎麽办。又不能答应他,只好左顾他言的蒙混了过去,好在他刚醒没多久就累了,又睡了过去。
  我立即回去和墨书联系寻求帮助,墨书的回答很是不负责任。
  “寻,你放心去做吧,我相信你。”
  什麽呀,就这样,一点没帮助,我又去求助与天语,可惜在这方面天语好象比我更没办法,他的单纯如诺诺一般,似乎所有的智力都用在医术和艺术上了。还是叶洪体谅我,告诉我现在不用对他说什麽,但也不要太对他好,以免让他误会,等他的病好了再说。
  我听取了他的意见,虽然关心,但不热心的照顾他,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自我想象,可能把我的态度解读为对他以前的过错还心存怨气,更加费力的讨好我。弄的我苦笑不已,唯一的好处是他好的很快,大概是心情好和等不及要和我从归於好吧。而且在醒来後不久就把我的
  就这样混乱的等待著,直到他被天语宣布已经达到平常人的水平,虽然不能象以前那样强壮,但基本没什麽大碍後,我才下了决心告诉他实情。
  在听完我的话以後,他呆住了,脸色变了又变,仿佛从天堂一下子跌到地狱的表情,看的我心里一酸,但忍住了。
  有一个世纪之久的时间,他才有了动作,惨然一笑,“人,真的是不能做错事吗?不管怎样忏悔都不会得到救赎的是吗?那又何必把我救回来,是为了让我不停的受折磨,不停的痛苦吗?我的罪,真的大到要永无止境的受苦吗?晨,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的出我就一定能做到,给我机会好吗?求求你。”
  眼泪模糊了双眼,喉咙被堵住,发不出声音,不管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我还是在他哀大莫过的悲伤中破了功,失声痛哭起来。才知道,放弃,对我来说,也是那样的痛。
  可是,只能这样了,我们都无法回头了。
   泪流满面的看著他,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摇了摇头。
  下一秒,被他大力的抱进怀里,象是要揉进心脏的紧紧抱住,湿热的液体顺著额头流了下来,和我的泪和到一起。   
  “晨,我爱你,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我都爱你,永远。”
  推开我,又再一次狠狠的抱住,再推开,痴痴的看了我一眼,他缓缓的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去。看著他萧瑟落寞的背影,那麽可怜,我伸出手,张了张嘴,还是什麽都没说,手渐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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