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纪事———— 曼光
曼光  发于:2009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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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戴维瞪大眼睛写满了吃惊,而后训练有速地通知警局,“你在这里待着别动,其他人马上就会到达。走!”他示了个眼色向同行的搭档。蓝色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兰红色的警灯把四周都染上了相同的色彩,空旷的大街只有那无声无际的死沉。空洞的双眼呆呆地凝望着前方,混沌的思绪还无法从恶梦中挣脱。
熟悉的脸孔突然在视野中现身,苍白的面色如同冰冷的石雕,冷酷的神情再次勾起那恐惧的时刻,黑色的风衣似乎是死神的象征,手中紧握的银刀在召唤着我血液的温度。
身体再次在风中战栗,麻痹的四肢让人无法移动,呼救声在恐惧中沙哑,最后被黑暗所吞噬。
远处响起的警笛挽救了我的生命,整个刀身隐藏在黑色风衣之中。
妖冶的嘴唇微微开启,如同最为迷人的呼唤。
“我们还会见面的!”咒语般的唇型似乎是那萦绕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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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尼!”又是奥兰多的声音,“怎么又是你?!!”
我抬头望了望他,默默无言,恐惧在我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你看见了什么?”锐利的眼眸似乎透过我的外表发现真相,紧抓着我肩膀的手指几乎嵌入了肉中,“你快说啊!!”
我没有回应他的焦虑,从肩膀传来的痛楚如同空幻,我几乎再次丧失了我的心智。
“我命令你把你看见的事实给我如实陈述!”他的口吻像是个无助的法官,过去的沉着毫无踪迹,满眼里都是急切。
身体不停地被摇晃,天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光芒也在四处晃悠。
“好美啊~”我情不自禁地叹息着。
“你……”星光被一双愤怒的眼眸所替代,灰色的瞳孔夹杂着少许的血丝。
“你想干什么!!”戴维出声护住了我,“你没看见他受到了惊吓吗?”
“惊吓?”我不解地望了望周围的事物,迷朦的双眼如同懵懂的孩童。“我被惊吓到了?”痴痴呆呆地自言自语。
“乔尼?你怎么了?”戴维关切的眼睛充满了我的视觉,他一如既往地那样守护着我。
“是不是看见了凶手的真正长相?还是说你看见了……”奥兰多略微有些迟疑,可是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不会在我脸上遗漏一丝一毫,“自己杀了自己?!”
血腥的一幕再次被唤醒,长长的刀锋无情地割下他人的首级,鲜血在四周飞溅,像天上的绵绵细雨。
“你在说什么呀!”戴维愠怒地瞪着奥兰多,他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话语。
“你……”哆嗦的嘴唇口齿含糊,而奥兰多牟利的眼眸泛起得意的笑容——他已经在我的身上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顿时惨白的脸孔,惊惶失措的眼神以及那不住颤抖的身体都在暗示着一个讯息——他猜对了。
“那么他也一定是看见你了,他什么也没有对你做吗?”奥兰多的问话如同一条鞭子在抽打着我脆弱的神经。
“不……不……”身体阵阵抽搐,双手紧紧包围着自己,以此寻求庇护。那个凶手是不会放过我的。

12
“乔尼,你怎么了?”戴维护着全身蜷缩在一起的我,担忧地询问道,“别担心,我这就送你回家!”
“回家?!”我喃喃重复着。对,我还有家。我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我来送他回去!”奥兰多突然挡在我和戴维的面前,神情让人无法拒绝。
“不用了!”戴维根本不会让这个“罪魁祸首”护送我回家的,他伸出手企图推开奥兰多的阻拦。
“如果我非要这样做呢?”鬼魅而又蛊惑的微笑令人无法忽略,而那笑容中的阴冷更让人畏惧。
没有任何的迟疑,我被压迫着坐上了奥兰多的专车。
“看来我们有必要和你的家人进行一次促膝长谈!”迷惑的嗓音在耳畔低语,暖暖的呼吸刺激着附近的敏感神经。
“他很危险!”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哥哥的警告,而我当时却完全忽略了它。危险有两种,一种是没有伪装的危险,它实实在在,毫无掩藏;而另一种则是隐藏在深处的威胁,那比危险更为致命,因为它会在无声无息中致人于死地,而最为重要的是,它吸引着你靠近危险,而奥兰多就属于后者。你先是被他深深陶醉,然后在趁其不备之时让你生不如死,他就是让你在毫不之情的情况下跳入他所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你……你知道些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不多也不少!”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再次陷入迷宫之中,“不过你的家人知道的比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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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我和奥兰多一下车,哥哥就已经为我打开了大门,并从奥兰多的手中把我“抢”了过来。
“哥哥……”声音从未有如此嘶哑,身心也从未有如此憔悴,夜晚的噩梦以及那团团的玄疑都充斥着我的大脑,崩溃我的理智。
“乔尼!”哥哥连忙扶住我无力的身体,透凉的四肢渐渐传来哥哥的体温,“探员先生,请回吧!”哥哥对着奥兰多下着逐客令,并用自己的手臂阻挡着奥兰多的行动。
“呵呵呵呵~真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令弟到底看见了什么吗?还是你已经知道却又不敢承认?”虽然句句都是疑问,可是却无法隐藏住其中的另一层含义以及那口吻中的肯定。
“你!”哥哥的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一向严肃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缝,“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来伟大的卡杰特那医生也有糊涂的时候啊~”长长的尾音充满了鄙夷,“那么我就提示一下吧!”他略微顿了顿,“他看见——自——己——杀——了——自——己!”他一字一顿,却又十分清晰地陈述着。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无法抗拒的害怕在我的心中已经埋下了恐惧的阴影,无论何时何地它似乎都如同诅咒一般伴随着我一生一世。
“你这个混蛋!”生活在上流阶层的兄长竟然吐出那完全不匹配的字眼,可见内心的愤怒已经达到极致,“乔尼~~~”哥哥感受到了蜷缩在他怀中的我像寒风中的枯草那样阵阵发抖,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迟疑和犹豫。
时间在周围流逝,哥哥的视线始终凝视着眼前的奥兰多,似乎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抗衡,最后……
“你进来吧!”这是哥哥所作的让步。
“爸爸……”一跨进大门,我便看见父亲如同一棵松柏那样屹立在大厅中央,脸上挂满了决然的神情,似乎他已经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卡杰特那教授!”奥兰多向父亲按照礼节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可是我总认为好像真正的赢家是奥兰多他自己。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年迈的慈父喃喃自语,那略微深邃的眼神让他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的心脏伴随着这一切的来临而剧烈跳动着,因为在冥冥之中我似乎能预感到真相将会在我面前展现——即使那仅仅是场磨难的开端。
13
我们四人端坐在宽敞的客厅内,周围的空气似乎染上了淡淡冰霜,而同时却又有淡淡的火药味在四周消散开来。
“你……”父亲似乎还略有迟疑,也许还有一丝的彷徨与犹豫。
“叫我奥兰多就好了。”他微微一笑。
“你,不,奥兰多……你到底知道多少?!”父亲再次确认道。
“几乎该知道的差不多我都明白了,只是还有些地方不是很了解,所以希望教授您能为我指点迷津。”
“爸爸,他是在威胁我们!我们……”哥哥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会让我永远蒙在鼓里。
“兰蒂洱德!”父亲大声地打断了哥哥欲说的话语,每当父亲念着哥哥的全名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父亲在生气。
“爸爸!”哥哥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阻止父亲的“鲁莽”行径。
“我们是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的!!!”与哥哥相似的翠绿色眼眸让人联想到上好的暖玉,“乔尼,告诉我,你真得看到了吗?”
我望着父亲的双眼,此刻我才发现我从未有如此仔细的观察这双充满睿智的眼眸,翡翠般的瞳孔镶嵌着深绿色的条纹,它们似乎拥有着神奇的魔力。
我勉强地点了点头,至今为止我还心有余悸。
“唉~~~”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压抑都尽情释放出来,“我们尽可能地让你免受伤害,尤其是不让他们找到你,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可是最终你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父亲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地握捏在一起。
“你……你在说什么?!!”我被父亲的话震惊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突然那恶魔的“咒语”又在耳边回荡,“我是47号?”我幽幽地重复着凶手在我面前说过的话语。
“啊?!!”父亲和兄长都满脸惊讶地望着我,双重视线火辣辣地扫射在我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自己?”我的声音在不住地颤抖,我不明白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那个16岁的少年拥有……和我16岁时同样的容貌,还有……和我相同长相的男子被……砍去了头颅,而凶手竟然又是一个和我相貌一致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失控,理智在恐惧与困惑中渐渐丧失与崩溃,我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身体的血液在沸腾而后又逐渐冰冷。
四周鸦雀无声,似乎唯有我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像杂乱无章的弦乐。
大脑中几乎有巨大的物体要破土而出,身体情不自禁地抽搐不止。
“乔尼~别这样!!!”哥哥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双手抓住我的手臂,以防止我有任何其他过激的行为,他试图努力让我镇定下来。
“还不止这些吧!”奥兰多冷静的声音充斥着四周,我发现他的目光始终没有降落在我周围,它们始终在与我父亲的视线抗衡——这是一场心理战,“我拜托全美国最好的颅骨复原专家将两具已经毁容的尸体进行面目修复,并且将那具烧焦的尸体的颅骨也进行了修复,结果竟然发现他们的面貌具有惊人的相似,而所有的目标都直指——乔尼!”他的证据是如此的充分,难怪他有实足的把握。同时也让我明白为何当我告知他:那个16岁少年拥有和我少年时期相同的容貌之后,他匆忙离去的缘由——是去寻找恢复死者容貌的方法,“相信这些绝对不会是巧合,也决不会是双胞胎之类的事件。”他的眼中充满了渴望——渴望寻求真相。
我瞟了一眼父亲,他一脸严肃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可是那眉宇中的褶皱暗示着他内心的波涛澎湃。
“然而最最令人吃惊的是——他们拥有相同的DNA!!”奥兰多清晰而又分外冷静的嗓音还在继续着,似乎在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见,如同涓涌的天籁。
“什么?!!”我简直被奥兰多的“天方夜谈”给惊呆了,这简直是一场梦——最最离奇夜最最恐怖的梦幻。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可能存在这种可能!”奥兰多继续说道,“根据乔尼的目击证词证实凶手也拥有蜂蜜色的头发,所以我大胆假设也许凶手和死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那就是相同的容貌!没想到,我的这一猜测竟然是正确的。”奥兰多的直觉精确得让人害怕,从我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一刻起,他的敏锐让人心悸。
“唉,想不到隐瞒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父亲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视线,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憔悴与孤独,那声声叹息如同内心深处的悲鸣。
“我的亡妻爱娃,是一位生物学家,一生致力于克隆技术的研究。有一次一个庞大的组织聘请她来研究克隆人的技术,即使爱娃知道在法律上是禁止的,可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她毅然答应了。”父亲的声音平静的如同泉水,大厅里寂静得可怕,似乎所有的生物都在屏息聆听。
“他们成功地复制了人类,并且他们还在不同时间大批量地复制了同一个人,可是爱娃却发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他们所复制的人都是以这个组织的首领为蓝本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克隆人都是组织首脑的分身,而那首脑的唯一目的就是在他死后其中的一个克隆人能够继承他的衣钵统领这个庞大的组织,然而为了能够得到继承权和承认权,所有的复制人都必须进行一场残忍的厮杀,最后的存活者便是真正的赢家,这就是所谓的优劣淘汰。
他们在每一个复制人的大脑内都输入了这一理念,所以即使你不起杀别人,对方也会来杀你。这就好比一场生死搏斗——杀死对方自己才能够存活。
爱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无法忍受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孩子面对如此残忍的命运,所以与其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如自己亲手来毁灭他们。但是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科研成果毁于一旦,因此她偷偷在炸掉研究所之前带走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父亲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温情也有深深的歉意。
“为了能够让那个孩子像其他孩子那样生存,所以我按照爱娃的请求为这个孩子进行了催眠,让他失去了15岁之前的记忆。”
“我……我并不是因为意外才丧失记忆的?”我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生活10年的家庭到头来只是陌路人,而最为重要的是——我仅仅是一次实验的尝试。
父亲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本不该隐瞒至今,我没有料到他们还是会找到你!”
我的四肢在麻痹,除了心脏在跳动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静止了。我原来是个没有得到认可的复制人。
“那么为什么他们还会找到他呢?”奥兰多提出了心里的质疑。
“啊?这个也许就是所谓的血缘吧!拥有相同的DNA,相同的思维,甚至于相同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几乎就是一个镜子中的两面,所以有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心灵感应也是完全有这可能。”
“难怪每次最先发现尸体的都是乔尼!”奥兰多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可是现在还有几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奥兰多再次向父亲确认道。
“这个……”父亲似乎有些为难,“当初他们总共复制了100个,本以为那次大爆炸应该没有存活下来,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有一部分逃脱了。至于现在还有多少,我就不能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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