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要不要洗一下，再上药啊。”珏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伤口有了血印。

“水洗会更糟的，我用酒精消毒，你忍着点。”玮咬紧下唇，轻手的小心擦拭着。

“早就跟你说过了，这点伤小意思。你那么紧张巴巴的干什么。”珏一脸搞笑的看着玮的表情。

“哼。”玮仍然心的将伤口边缘的血和浓水用药棉吸去，然后用酒精清理。

“你和她很像。”珏突然的一句话，忍得玮的手重重一颤。

“啊，疼。”珏回头苦着脸，委屈的看着玮。

“不是小意思吗，还喊疼。”玮有种很解气的舒服。

“切，继续吧。”珏才不会认输，打了下玮的胳膊肘儿，又指了指自己的伤。

“我和谁很像。”玮的大脑仍然停留在刚才的话中。

“嗯，一个曾经完全掌控着我欲望的女人。”珏说得很平淡。

玮的眼中闪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珏发觉身旁的人突然只有气息，没有声音，只是觉得对方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下文，便突自认为的继续讲下去。其实，珏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自己能这么想将那段疯狂告诉这个人。

“那个女人比我大十岁，她整整掌控了我五年。那五年对我来讲，是欲望最鼎盛的时期，也就是在那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切竟然都不能自主，我就像是她手里摆弄的木偶，任她放在哪里。”珏尽量用很轻的语气，他不想吓到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玮记得珏的奶奶是在五年前去逝的，难道奶奶离逝的之后，他就被一个女人包养了吗。

“在奶奶去逝前的两年就开始了。”珏的手开始把玩着药棉夹。

“为什么。”玮将纱布轻缠在伤处，打着三角的形状，这样更加保险睡眠时，不会脱落。

“因为奶奶生病，我没有钱，而那个时候，她能给我钱，唯一的条件就是跟着她，直到她说不再需要我为止。”珏从沙发桌下找到烟盒和烟灰缸。

玮再次回翻着记忆的书本，想起珏曾过讲过奶奶是病逝的，原来这样。

“奶奶去逝后，我就正式搬到她的公寓和她同居了。与其说是同居，不如说那是她给情夫准备的一个临时住房而已。”珏抽出一根小白棍，准备的扔进嘴里，再次向沙发桌下摸索着打火机。

“怎么说。”玮将药箱旁边的打火机给珏，然后动手整理药箱。

“她有很多个情夫，每一个情夫都住在她准备的临时住房里。我只是她其中的一个，她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要多烂就有多烂。相对的，那些情夫只能听从她一个人的摆布，没有自己的生活。”珏点着了烟，用力的咬着烟蒂，双臂延着沙发背伸展开来。

“那她有多少个情夫。”玮很好奇的看着珏。

“不知道，可能会同时拥有五个情夫，或者更多，也说不定。不过，她的习惯是用完一个甩一个，从来不会有留恋。”珏讽刺的笑了笑，深深的吸口气，然后自牙间吐出烟来。

“怪不得是临时住房。她一个人享受那么多的男人伺候着，还挺能的。”玮开始对这种无耻的女人感到恶心。

“她只跟新情夫上床一个月，其他的男人，是依心情而定的。反正这些男人都卖身给她了，谁都逃不掉，当然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珏淡淡的笑，满是悲哀。

“那她养那么多男人干什么。”玮关上药箱盖子，靠向沙发。

“嗯，色情服务。”珏弯起一边的胳膊，用手掌支撑着歪向那些的头。

“什么？开什么玩笑？”玮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珏。

“干什么那么吃惊，我这样子，色诱个女人、男人什么的，会成问题吗。”珏丢给玮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

“你也……”玮结巴的盯着珏的脸，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嗯，她还算优待我，只让我陪那些和她有很密切的生意关系的人。”珏再次深吸一口烟，然后吐出来。

“那她是干什么的。”玮的心底暗暗打算，等他成为律师，一定要送这个女人进大牢。

“不想知道，管她的，现在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那五年，你都是那样过的吗。”玮很想知道的更多。

“也没什么，那时，我也只不过是得到免费的泄欲渠道罢了。”珏满不在乎的回答。

“珏，为什么要那样过日子，不觉得痛苦吗。”玮有些震惊，更多的是心疼，尤其是听到珏的话。

珏嘴里咬着的烟已经燃尽，在即将熄灭之前，又补上了一根。将前一根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嘴里调整了一下咬烟的位置。

“玮，能够让奶奶很平静的离开人世，我不惜一切代价，尽管是我最在乎的五年自由，也无所谓。”珏解释给玮，也用之平息自己心中燃起的波动。

“最后呢，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女人。”玮很庆兴此时的房间光源只有窗外的月亮，不然自己脸上的痛苦表情一定会被珏当作是可怜。

“她寻找到比我还适合的人了，当然是甩掉了。不过，她最后给了我一笔钱，而且，我是她甩过的众多男人之中的例外。那笔钱，我一夜之间全部花光。玮，你猜我花到哪里了。”珏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女人身上，而且是能被你掌控欲望的女人。”玮并不傻，懂得五年被人控制的人，得到自由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控制别人。

“我叫了一夜的妓，把钱全部花在那些女人身上了。”珏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些激动。

“把那些妓看作是那个女人，是吧。”玮的语气冷冷的，将悲伤和心痛浮现在脸上，心头也隐着一丝怜悯。

“不是，只是给自己赌下一个誓言。”珏展开支撑自己头的弯臂，将头枕在玮的肩头，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什么。”玮没有动，任由他枕着。

“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珏狠狠的说，与牙间吐出的烟弥漫在空气中。

“你也要掌控我的吗。”玮好奇的问。

“呵呵，没有，不过，我觉得反而自己被你掌控了。”珏将手放在玮的大腿上。

“我什么时候掌控你了。”玮将手覆上珏的手，然后是两只手的十指相交、双掌相握。

“你会做饭呀，很有滋味呢。”珏渍渍有声的赞美。

“那你现在饿吗？我去做饭。”玮才想起看看窗外，已经是夜晚了。

“嗯，当然了，所以，去做饭吧。”珏的头离开了肩膀，坐正自己，但是手没有离开。

“好，不过，只能炒一个菜吃吃了。”玮起身，手却被珏牵着。

“我和你一起去，嫌麻烦，就吃泡面吧，那个比较方便。”珏也起身，将烟蒂捻进烟灰缸。

“不行，有我在，你就别想再吃那些东西了。”玮摇了摇头，转身寻找灯的开关。

“我来吧。”珏很熟练的打开灯，然后离开玮，到箱子里，将大大小小的袋拿出来。

“你别管了，我自己弄好了。”玮将袋子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然后将卫浴的袋子分隔开来。

“这些放到卫生间的柜子里面吧，我去放。”珏提着五个大袋走进卫生间。

看着珏离开，玮的眼泪滑了出来，心里面气自己怎么这么的脆弱。心里面不停的咒骂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掉眼泪。不对，自从父母亲下葬后，就再也没有哭过。还以为眼泪会随着父母的离开而流尽，原来，它还存在，而且还很多。

听到珏回来的脚步声，玮偷偷拭去泪珠，开始按顺序将各种调味料放好，准备晚上吃的菜和饭。

珏看到了玮偷偷掉泪，以为他是因为换了新环境想起父母亲了，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厨房里的玮在不停的走来走去。

餐厅墙壁上的时钟指针走过八点，厨房里的战役终于停罢。汤汤水水，饭饭菜菜，以及最男人的饮料啤酒，全部都摆放在餐桌上。珏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口水早已如喷薄欲出的泉水。玮拿着两碗米饭摆放在桌上，开心的笑着珏的一脸贪相。

“刚才都偷馋了，怎么还这个表情。”玮将一碗推到珏的面前。

“真不错，比中午吃的，好多了。”珏立即动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放。

“哎。”玮到厨房去拿汤碗。

玮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回头看到珏正在努力的吐出嘴里面肉，然后飞快跑到镜子前伸舌头查看情况。

“就知道会烫到。”玮一幅料事如神的表情，去拿汤碗。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珏坐回椅子上，再次夹起肉，但是会小心的吹吹，再放进嘴里。

“哪个看热闹的人提醒出丑的人。”玮放下汤碗，开始剩汤。

“混蛋。”珏不满的拿过汤碗，用力的吹了吹。

“呵呵，活该。”玮坐下，慢条斯理的吃着。

餐桌上的两个人，一个吃饭斯斯文文，一个吃饭狼吞虎咽，一个举手优雅惬意，一个动作风卷残云，一个是为了享受晚餐的美，一个是为了添饱肚子的饿。上天造人就是这样巧妙，往往方向相背的两个人，竟然能走到一起，并且是那般的融合。

第八章　珏的血泪史

晚餐过后，玮在厨房打扫战场，而珏则闪入玮的房间，开始整理起那堆看了就会头疼的书山。珏开始庆兴自己选择的职业是体力劳动而不是脑力劳动。虽然自己的工作也或多或少的接触到一些知识，但是比起律师的书山本海，自己的那些都只是小芝麻，都不能相提并论。

“你嘴里不停的唠叨什么呢。”玮一进房间，就看到珏一边整理书，一边不停的念念前词。

“说你的书太多了。”珏拿着那本写着所有书编号的笔记本。

“这还算多。”玮也坐在地上，将一本本笔记按编号整理起来。

“所有的书加到一起，差不多一千本吧。”珏歪头看了看身边的两座书山。

“一千二百本吧，那天还买了二十五本呢。”玮继续整理着笔记本。

“怎么那么多笔记本，是上学时记得吗。”珏伸头看了看玮身边的本海。

“一半是，另一半的一半是毕业后，在律师事务所当助理积累的，还有一半的一半是自学的笔记。”玮微笑了下，将笔记本摞起来，放到一边。

“你怎么不去说相声。”珏开始在书山里面找编号一的家伙。

“相声，什么意思。”玮很快找到那本书，递给珏。

“刚才很不错的绕口令，就是说得慢了点。”珏揶揄的说，开始顺手找编号二的家伙。

“混蛋，少贫嘴了。”玮将编号二的家伙丢了过去。好巧不巧的砸在了珏的受伤肩膀上。

“啊，混蛋，打到了。”珏苦着脸，愤怒的吼起来。

“呀，我忘了，我忘了。”玮一脸愧疚的爬过去。

“道歉。”珏不客气的用手里的本子打了下玮的头。

“道歉就不疼了。”玮怀疑的看着珏。

“只能是勉强原谅你，不过，可不是因为你的面子大，而是因为别的。”珏又打了一下。

“别的，是什么。”玮不理睬珏，自己开始从编号三开始找。

“你做饭给我吃，就原谅你了呗。”珏将本子丢给玮，靠在床尾，悠闲的看着。

“不用这个，书脊上有编号。”玮将本子丢了回去，开始找第十三本。

“怪不得你找得那么快，到第几了。”珏的斗志昂扬，毫无意义的在书山里面挖来挖去。

“你从一百开始找，在那一边。”玮指了下珏的身后。

“哦。”珏闭嘴不语，开始在身后的一堆书山里面找编号一百的家伙，然后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上升。

两个人都默默不语，房间里只有书本不停被移来动去的声音，然后就是一摞书被碰倒的声音。

“玮，下午，我去见了一个人。”珏突然想起什么，仍然低着头，但是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来。

“谁。”玮没有过脑子的应了声。

“那个女人。”珏仍然寻找着第一百六十七本书。

“啊！”玮被惊呆住在，停下手，猛盯着珏。

“掌控我的女人，下午，去见她了。”珏抬头对上玮惊呆的眼。

“中午的电话就是她打来的，是吧。”玮很确定的说，并不是问话。

“嗯。”珏点了点头，继续找书。

“为什么？”玮看着珏，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找他，而他又为什么去见她。

“合作。”珏很简单的出口。

“你呢，同意了吗。”玮感觉胸口的气息变弱了，有点透不出来。

“考虑中。”珏平淡的说，但是感觉一股很强烈的视线射向自己，抬头对上玮怒气冲冲的目光。

“怎么了。”珏感觉无措。

“为什么，应该拒绝的。”玮很不客气的指责他。

“不知道。”珏感到很无力。

“因为对她还有情，因为她在你最难的时候帮了你，因为她包养你，给了好的吃穿，最后还给你了一笔钱。”玮一一的指出，语气中免怒火中烧。

“她是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这点我心里感激，但是我也对她付出了五年的时间，就算是一还一抱，扯平了。”珏解释着。

“那你为什么犹豫不决。”玮继续追问。

“我说了不知道。”珏提高了声音，不喜欢玮这种质问的语气，好像自己是犯人一样。

“不过，她和你合作什么。”玮稍缓了下心情，平静的问。

“哦，不是和你说了，我所在的那个健身房，以前的老板不干了，所以我顶下来了，现在健康房，我是老板了。”珏抓了下头发。

“那个女人是因为你成了老板，所以就吃回头草来了。”玮很明白的讲。

“也不是，合作嘛，两个人平起平坐。她的意思是注资到健身房，把它做大一点。”珏说出下午那个女人的意愿。

“然后呢。”玮很平静的等待下文。

“什么然后，我一想到书柜的尾款还没有交，就赶着回来了。”珏又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哦。”玮的心里闪过一丝甜蜜，看来，他没有把那个女人看得太重。

“就因为你，我都没能和她好好谈谈。”珏抱怨的继续，打破了玮的甜。

“你，那你现在打电话，约她出来继续谈呀。”玮生气的吼起来。

“现在都快十点了，还不知道她和哪个小白脸在床上滚呢。我打电话，有病啊。”珏也不示弱的吼回去。

“哼，小心你的骨头渣滓都被她啃没了。”玮生气的诅咒着，恶狠狠的将一摞书抱进书柜最顶层一格里。

“玮。”珏起身走到玮的身后。

“干什么。”玮被突如其来的一张大脸吓得目瞪口呆。

珏像个小孩子一样，从玮的身后抱住，双手在玮的腹前交叉，整个人都紧紧贴在玮的背后。珏将下巴放在玮的左肩上，鼻息幽幽的吹拂着玮耳边的发丝。玮不安的被珏这样抱着，心脏狂乱的跳动着，因为珏的气息近在耳边，整个脸都通红起来，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向胸口，向小腹，向腿，向脚，向四肢百胲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