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王云舒(第一卷)情深无悔————柳少白
柳少白  发于:2009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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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为情人眼底出西施,如今的云舒在墨墨的心里不啻是天上地下,独此一人才配谈珍贵二字。

  不耐着靠双腿急走,墨墨干脆运起了身形,飞身而起,直接往山后略去,广袤的中天宫之后,竟然会是一道断崖。

  而与这头遥遥相对的,便是那矗立在一团迷雾中的一个极大的,呈倒圆锥形的山崖,那崖体上面极粗,有一座如小型宫殿般的古朴建筑造于其上,而柱体以下,越往中间越窄,那没入云层迷雾之处,更是像是随时都要折断的,让墨墨以为这偌大的倒圆锥也许会在下一刻就颓然而倒,落入这万丈深崖之中。

  而这迷雾之下的崖,深不见底,穷尽目力也无法看透那迷雾,又岂止是‘万丈’两字?

  真不知云舒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崖的存在,还把房子建在了那上面,不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吗?好在那建筑的大门是用巨大的铜锁给锁上的,似乎并不让人入内,墨墨暗暗舒了一口气,他一定得提醒云舒,以后万不得已,可千万不要到那圆锥形的崖上去。

  那崖四面都是凌空的,就孤零零的一个矗立在中间,而墨墨听那两侍女的话后,却知道,所谓的雀凰山后山,应该是在隔着在和座崖的对面崖岸上!

  好在他们是妖精,这点距离,飞过去便是了,否则若真是凡人来了这里,还不啻牛郎织女隔着银河般难以跨越?

  他并不担心找不到云舒,因为他已经听到了琴音,虽然只有几许袅袅余音,不过却是从后山的方向传来的,这个时候会在后山弹琴的人除了云舒之外,应该不至于会有别人了吧!

  是以,再不迟疑,墨墨立即腾身飞掠,向着隔了一个万丈崖的对岸,很轻松的便落到了对岸的草地之上,急着去找云舒的他头也没回,自然也根本不曾看到从那万丈崖的建筑之内,飞快的闪过一道红光。

  因为那光芒闪的是又快又不强烈,所以谁都没有发现,连这雀凰山的主人云舒他自己,都没有感应到有什么东西异常,但却不影响某些神器自行解开封印了!

  墨墨循着袅袅的琴音,还有那空气中淡淡的忧伤感觉,很快就在一大片潺潺的溪水之前,找到了正坐在石头中间扶着琴的云舒,他的身边是不停流动的细流,虽然宽,水却不急,看不到源头在哪里,不过应当不会太远,水清澈的可以看清溪底的每一块圆形小石头,被流水日月经年的流过打磨,水底的石头没有一块还有棱角。

  而此刻,他的云舒,便穿着一身雪白的宽袍广袖的大衫,坐在溪流正中间的一块很大的圆石之上,溪流的两岸,是一簇又一簇生机勃勃的野蔷薇花,此际正开的烂漫,也开得狂傲不羁,没有小鸟,没有鱼虫,四周安静的除了听到风声之外,就只有云舒偶尔拨弄的几根琴弦之声了。

  云舒弹得很认真,很专注,虽然在墨墨的耳里听来,他翻来覆去弹得不过是几个古老却很悠扬的曲调,但是云舒却半点都没有不耐烦的反复的弹着,似乎是在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分明是悠扬轻快的曲调,在他的手指下弹来,一遍又一遍的却只让墨墨觉得忧伤,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远远的蔷薇花前,看着明明就在不远处,却感觉离了十万八千里远的云舒,久久都没有敢踏出一步。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肯定,这样略带忧伤的云舒,是这个地方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的一面,可是墨墨宁愿看见他的面无表情,甚至宁愿看到他生气的皱眉,也好过看到这样嘴角似乎带着笑,却分明满满苦涩之意的云舒!

  琴音终于停下来了,而云舒也终于在抬头间,看到了伫立在花丛之后的少年。

  那映在夕阳余晖中,一身淡蓝色长衣的少年,修长秀美的身影笔直的挺立着,那墨色的黑发被风轻轻的吹起几缕,飘扬在他的脑后,如玉如花般的俊美面容上,带着掩不住的心疼之色,削薄的红唇此刻倔强的抿紧着,本该疏朗勃发的眉宇间,盛满了似乎比他还要多的忧与愁,不由让云舒霎那间失去了言语,不过几个婉转神情之间,他已经看清了这秀美的少年眼中,对他所保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由心头仿佛一根细丝般的弦突然间断了,心里心外的音也都跟着停了!

  如何会这样?这可不是他预知所会遭遇的情景,到底哪里出了错?

  “能让我弹一下你的琴吗?”

  墨墨见他久久的不说话,对着他的脸上,也不再是如风般的平静之色,而是风过水面,起了涟漪数百般的复杂神情,眼中更是透露了几许不敢相信和浅浅的排斥之意,虽不明显,却也足够让墨墨心痛难当了。

  他还实在是太年轻,过去以往这种感觉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所谓的心痛,最多时也不过是,在看到冯子健偶尔为了国家百姓不顾身体吐血而出的时候,所闪过的不忍和不赞同而已,几曾像如今这般光看到云舒那浅浅的眼神,就让他觉得周身都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了,渴望从他眼里得到笑意和温柔的肯定,然而他得到的却是浅浅的排斥,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不是吗?

  云舒这般的男子,怕是任何一个美好的女子爱上他,都是一种亵渎一般,自己以一介男子之身的对他有了不分与男女的感情,难怪他觉得排斥了!

  墨墨垂下那墨黑的双眸,眼睫颤动间,心更痛了,似乎以往十五年间从未体会过的种种陌生的感情,都一下子让他体会了,让他懂了,这下方知爱情,原来真是如此玄妙和厉害的一件事啊!

  然而此刻既然已经不小心漏了自己的情思让云舒知道了,便也决定了这爱情之事便再不能后退了,云舒便是不接受他,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已然爱他的决心的,只是为防他厌恶自己,以后种种的爱慕和敬仰之情,还是需小心藏好才是了!

  不是因为怕被他知道自己爱他,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爱他,而对他造成困扰,这爱人之事,本也就是他自己的事,在云舒没有爱上他之前,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云舒听着少年墨墨那干净清澈的声音,就仿佛是旷古的一汪幽泉一般,也看着他淡蓝明净的身影,正踏着如云般的步子而来,叹息原来青春好年华便是如斯模样,而他自己的好年华曾几何时,便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呢?

  没能说出半句拒绝之语,墨墨的身影已经站到了溪水之边,看着只隔着一丈远的云舒,无声的请求着。

  石头够大,云舒微微的侧过身子,把琴身的正面位置给空了出来,“过来吧!”

  墨墨立即点头间,淡蓝色的身影已经如一阵轻风落地般的坐到了云舒的身侧,转过头,这才露出几许少年人才有的天真笑意,“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弹点高兴的好了!云舒,我给你弹个我娘亲教我的欢乐颂吧!听说是她们那里的人过大节日时才会弹的曲子哦!”

  当着他的面叫出‘云舒’两字的墨墨,惟恐云舒不喜欢,或者生气,立即转回头,把满腹心神放到了眼前的古琴之上,这张琴身的木质是他从未见过的,似乎也不太像是这个年代人间会有的树木品种,琴只有五弦,轻拨一下,音色却是顶顶之好的天籁之音,琴尾有两字古篆,上‘雪’下‘舒’。

  ‘舒’字不用想,必然是指云舒,只那个‘雪’字,不知又是何人,一想到不知多少年前,云舒曾和这个‘雪’的人共同抚着一张琴,墨墨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什么一般,五味杂陈。

  从见他开始,就见到云舒不曾疏朗过的眉,尤其是昨夜见到他遥望天空时的寂寞情景,便知他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不在他的身边,但是如今,亲眼见到这个‘雪’字,墨墨还是觉得受到打击了!

  “怎么不弹了?记不起曲调了?”见他呆呆的把手放在琴弦之上,就是不动指,云舒轻轻的提醒他道。

  不是没听到这孩子叫他名字时窃喜和惴惴,不过,左右也便是三天,三天之后,便送他离去,以后日子长久,不再相见,他便也该知道自己不是他该恋慕的人了!心里有了计较,云舒便也全装不知的依旧以长辈待晚辈的姿态对他。

  “啊,是啊,很久不弹了,我想了想,现在记起来了,就弹!”墨墨立即从飞远的思绪中拉回心神,暗骂自己不是为了让云舒开颜而来的吗?怎么自己也像个没用的女人似的,开始七想八想了?

  立即纤长的手指,开始拨弄起那五根乌黑的琴弦,悠扬轻快的曲子,转眼就在这溪水清灈和蔷薇傲放间,飞扬了起来。

  弹的人,心情饱含着努力的期望;听的人,也不由慢慢的开始随着欢乐轻快的乐曲,放松自己,开始还念过去,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有这么多年,未再听到如此明快的乐曲了啊!也原来这么多年都不曾再开怀过了!

  分不清是遗憾多一些,还是怀念多一些,只知,当一首快乐颂被反复弹了三遍后,眼眶中竟然开始有酸涩的液体想要冒出。

  云舒顿时突兀的站了起来,墨墨立时停住了那手指飞舞,看着突然起身背对着他的云舒着急的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听这个吗?那我换一首好了!”

  “不,时间到了,我该回去沐浴了,而你,也该继续回床上去躺着!”

  云舒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把情绪重新敛进了心里,为自己差一点点居然在一个小辈的面前失了态,感到几分懊恼,然而听在墨墨耳里,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一丝丝破绽和不对劲之处了。

  不由有些沮丧的站了起来,想要抱起那尾琴,却发现那琴竟然是宛如天然嵌在这石头上的一般,“这琴?”

  “它本就是属于这里的,任它留着便是!”云舒说完,身影已经踏水而过,站到了岸边,对这之前他还曾认真专注抚过的琴,半丝留恋也无的就往墨墨来时的方向而去,显然是准备回前面宫阙中去了!

  墨墨又试着抱了抱那琴,还真的纹丝不动,又不敢过分用力,怕把这琴毁了,云舒定然是要伤心的,所以便只有放任那张琴,孤零零的留在了圆石之上,自己赶紧随着云舒的身形跟了上去。

  第十九章:自伤手臂换关心

  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无声的跟在云舒的身后,直到看到了那万丈崖,正以为要像来时那样直接飞掠过去的时候,却被云舒突然间拉住了手,然后足尖轻点,围着那万丈崖的上空,绕了个半个圈才踏上那边的岸上。

  墨墨对此虽然不理解却没说什么,还在以为云舒主动握他的手激动着呢!

  虽然一落地的时候,云舒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墨墨却还是觉得他握自己手时的温暖触觉还停留在他的手指上,以至于云舒问了他一句话,他都没有听清!

  “啊,你说什么?”连忙慌张的回望他,居然得意道连云舒在对他说话都没注意听,墨墨懊恼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才好!

  “墨墨,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也是像我方才那般去到对岸的?”虽然知道只有这样的方式可以去到后山那边,云舒却还是问了一声。

  墨墨刚想回答他是直接飞过去的,但是看到云舒认真谨慎的模样,否定的答案,到了嘴边立即变成了肯定回答,“恩,不过我饶的圈子是反的,要不要紧?”

  云舒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眉宇间立即疏朗了开来,“无事,从哪边绕弧度并无干系,只是那万丈崖是凰雀一族的禁圣之地,只有每代雀王将要生命消逝的时候,才会到那里去,所以那里的上空永远都有强劲的封印气流,不知道的人,若是以为可以直接飞掠的话,便会被封印的气流撞伤,之前没人关照你,我怕你吃了亏,告诉我,你可有撞疼?”

  墨墨反射性的摇头,下意识的又看了看那万丈崖的上空,那里有结界吗?他分明就是从那上方直接飞掠过去的啊,什么都没撞到啊?

  可是云舒显然是不会骗他,因为他飞回来,分明也是绕的,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墨墨有些琢磨不定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云舒的时候,云舒见他不回答,却已经有些不放心的皱起了眉头,“先回去吧,好在那是个反弹结界,并不会伤人很重,若是伤哪里了,我让人给你拿药去!”

  “我没事,没撞伤,事实上,呃——”本来想说真话的墨墨,看到云舒分明担心的面容后,立即改变了主意,装出些微的痛苦却忍耐着的模样,然后低下头去,“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墨墨已经在这刹那间,把他的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容,逼得更白凄几分,好像正在忍着痛一般,一边左手还用看似不着痕迹,其实却分明能让云舒看到的小动作,摸了摸他自己的右臂,然后又赶紧把左手快速的藏进袖中,抬头对着云舒笑道,“不用担心,真的只是一点点疼而已!我,我不知道那里有结界,以为一定要撞破它,我才能过到对岸去,去找你,所以,我很笨,多撞了那么几下,后来才发现可以那样绕着圈过去,我真的一点点都没事,你,你不要赶我走,我下次不会自作主张的不经过你同意,就乱走去找你了,好不好?”

  泫然欲泣的水眸,那分明痛了,却还忍着不说痛,就怕他赶他走的可怜模样,说话间那般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脸色的模样,这种种情景,都让云舒心里陡然涌起了几分异样的感觉,有些自责,又有些无奈,自己居然把一孩子吓成这模样了吗?

  柔了语调,“过来。”

  墨墨却惴惴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迟疑着他除了一小步,继续小心的问道,“你会因此赶我走吗?”

  云舒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右手,“把衣袖撩高,我看看!”

  墨墨连忙装出一脸‘你怎么知道我是手痛’的模样,连忙后退一大步,左手紧紧的抱住右手臂,一副不想给他看,然后又猛力的摇头道,“真的没事,一点点小痛而已,没关系的!不用看了!”

  其实也就在这抱紧的瞬间,墨墨已加了好几成暗力,把他自己右手硬生生的给弄伤了,此刻若是捋开衣袖的话,只会看到满条手臂青紫肿胀的模样。

  疼痛是真的疼痛,也并非是一点半点的痛,要知道他的身体先前本就被南杀给伤了,泡在冷泉里好几天又被冻伤的不轻,身体本就虚弱不已,此刻再经他如此自虐一番,更是痛得背上已经冷汗一片了。

  若换了任何人,都未必舍得自己如此自虐自己的身体,但是为了博云舒哪怕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之色,墨墨也绝不为自己的手臂惋惜,别说只是青紫了,就算是断了又算是什么?

  云舒见他越是不让他看,就越是担心,立即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左手,然而捋高他的右手衣袖,顿时一大片的青紫肿胀赫然出现在眼前,云舒自己看了都觉得疼痛不已了,这孩子竟然还说只有一点点痛?不由沉着脸色看着墨墨的脸,且不说他是如墨的孩子,就算他不是,既然来了他雀凰山,他也不会容得他伤成这样。

  而墨墨却在接触到云舒深沉的目光时,心里不由有些不安,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苦肉计被云舒看穿了,好在下一秒,他便觉得他的身子腾空了,原来又是被云舒抱紧了怀里,接着那干净的声音带着几许温柔的责备的话语声,已经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让看?之前还弹琴,想要这条手废了吗?”

  没想到不过弄伤自己的手臂,能的来这样的意外收获,让墨墨简直心花怒放了起来,身上的痛,哪里抵得过心里的喜?

  然而他却不得不小心的掩饰着内心的欢喜,装出愧疚的把头光明正大的,埋进云舒暗香满身的胸前,然后低低地嗫嚅地道,“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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