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龙在天不是第一次看见梅寒影光着身子了，可是却是第一次可以这样仔细地看他的身体，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具完美的身躯，没有一处不是美到冶艳，艳到邪魅，莫名地就能挑起人最深沉的欲望，引诱的人想要靠近他，抓住他，撕扯他，吞噬他……像是最顶级的毒药，甜美地诱惑，致命的危险！明知会万劫不复，却还是忍不住地靠近……

　　等龙在天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梅寒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怀里了。想想自己刚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龙在天就更觉得尴尬，有意识地想和梅寒影保持一点距离，以防有什么意外产生，可是这是在水里，梅寒影又是依附着他才不致溺水，又有多少距离可以保持？

　　梅寒影明显地感觉到龙在天和他保持距离的意图，便很不高兴地搂紧了龙在天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脖子上，似是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龙在天只觉得耳边热热的还有些发痒，依稀还听见梅寒影细弱的声音：“抱紧一点，我真的很怕水……”

　　很多年后，龙在天细细想来，总觉得或许就是这句话，让自己终于万劫不复！

　　第十章：露真容妖魔共为伍

　　梅寒影是真的很怕水，所以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不全是装的。只不过他一泡进这水潭里，就觉得有点头晕目眩，所以说话的声音微弱了些，听在龙在天耳朵里倒是像极了撒娇般的低吟，不由得便从后背窜起一阵酥麻，差点让他抱着梅寒影一起沉下水。

　　稍微适应了一会儿，梅寒影觉得只要有龙在天在，这深深的潭水倒也不算太可怕，于是胆子开始大了起来，可自己两只手全扒在龙在天身上，也就腾不出手来洗澡，便嘿嘿地笑着对龙在天道：“在天，我腾不出手来，你帮我洗可好？”。

　　龙在天没办法，只得伸手碰触梅寒影的身体，却被他那细腻的肌肤弄得有些失神，流连了几下竟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梅寒影靠在龙在天身上，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本来搂着龙在天脖子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他的腰间。嘴角挑起一个邪邪的笑容，心里则邪恶地想着——这腰……蛮细的嘛……

　　可怜龙在天一边要撑着两个人浮在水面上，一边要替梅寒影擦洗身体，一边要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边还要防止自己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可他还不知道梅寒影倒是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胡思乱想了一遍……

　　眼见龙在天脸色越来越红，梅寒影也知道不能一下逗弄地太过，于是对他说道：“可以了，我们上岸吧？”

　　听见这句话，龙在天如蒙大赦，赶紧游上了岸。

　　到了岸上，梅寒影也不急着穿衣服，而是把衣服放在水潭里洗了洗，这下可好，没得衣服换，魔医大人索性在岸上光着身子到处乱晃……

　　龙在天也不敢看梅寒影，只是自己去捡了些干柴来，拢了堆火，默默帮梅寒影把衣服烤干。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又是秋天，还是很冷的，梅寒影便缩着身子往龙在天身上靠了靠，笑着道：“亏得你记得生火，不然我可要冻死了。”

　　龙在天触到梅寒影的肌肤，只觉得冰凉冰凉的，便忍不住把他抓的靠在自己怀里，有些埋怨般地道：“明明怕冷，还把衣服都泡进水里，你怪谁啊？”

　　梅寒影也不说话，只是笑，靠在龙在天怀里左摸摸右蹭蹭地吃豆腐。

　　龙在天有些受不了地按住他的手道：“别闹了，早点休息吧。”

　　梅寒影看他有些不高兴了，也就不再动弹，窝在他怀里就睡了。

　　龙在天却没有睡，时不时地拨弄着火堆。等梅寒影的衣服干了，他便收了衣服，披在梅寒影身上。

　　刚刚烤干的衣服非常暖和，梅寒影披在身上便忍不住舒服的轻轻呻吟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呻吟，就让龙在天觉得后背麻酥酥的一激灵。那声音……也太媚了……

　　又把火拨的旺了一点，龙在天放开了梅寒影，独自坐到另一边去了，心里则是越来越苦恼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切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就在龙在天发愣的时候，梅寒影因为失去了舒服的人肉靠垫而醒了过来。看见龙在天坐在一边一副非常烦恼的样子，梅寒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动手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龙在天身边。

　　梅寒影突然过来，自然吓了龙在天一跳，心再次跳的又快又响，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梅寒影在龙在天身边坐了下来，很安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天空，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格外的漂亮。龙在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火堆，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就这样坐了半饷，梅寒影突然开了口：“在天，自我出生到现在，就从没有人守在我的身边，清影是早早地就不在了，我母亲也在多年前就离开了梅园，我的亲人都不会陪伴我。我脾气不好，连朋友都没有一个，所以我一直都不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不肯丢下我？一次又一次，你都会拉住我，保护我？为什么？”

　　龙在天有些诧异梅寒影会这么问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这需要理由么？不抛弃同伴，是我最基本的原则。能够保护的绝对不退却，能够挽救的绝对不放弃。没有什么为什么，就算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梅寒影听了他的话笑弯了眉眼，又问他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永远不会抛下我？”

　　“这个自然。”龙在天答得理所应当，并没有听出梅寒影的言外之意。

　　“在天，你可愿做我的朋友？”梅寒影往火堆里添了块柴，轻声问着。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龙在天皱了皱眉，回答却让梅寒影非常满意。

　　“既然如此，我梅寒影也绝对不会抛下你的。”梅寒影难得地认真。

　　龙在天却只是很平静地应了一声：“我知道。”这个人，为了自己割了手腕放血；因为不肯放弃解药而掉下悬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说绝不拖累他；面对巨蟒的时候，更是处处护着他……这一切的一切，他当然知道，梅寒影也不是个会抛下同伴的人。

　　“在天，我想看你的脸。”梅寒影似是不怎么在意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的随意。

　　龙在天沉默着，没有说话。

　　梅寒影以为他不愿意，便接着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希望自己连你的容貌都不知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为难或者冒犯，我也不会强求。其实你应该明白，不论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

　　“我给你看。”龙在天打断了梅寒影的话，语气非常的平静。

　　“你说真的？”梅寒影知道他愿意，显然非常高兴，语气都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嗯，如果是给你看，应该没有关系吧。”龙在天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听得出他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梅寒影转过身，面对着龙在天，缓缓伸出手，摸向了龙在天的面具。

　　虽然龙在天尽量表现的平静，可还是被梅寒影听出了他呼吸节奏中的紧张，看着龙在天有些害怕退缩的眼神，梅寒影只是坚定地说着：“在天，相信我！”

　　龙在天微微地点了点头，梅寒影这才缓缓地掀起了那张银色的面具。

　　面具揭下来的一刹那，龙在天还是有些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

　　梅寒影，看见龙在天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就皱起了眉头，深深思索着什么。猜想过很多次，以为他的脸上会是疤痕或者胎记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

　　面具之下覆盖的左脸，并不是平常人所有的平整的肌肤，而是一小片白色的鳞片状的东西，扇形的鳞片，排列的略有些蜿蜒，俨然是条小蛇的形状。

　　龙在天闭着眼睛，不敢去看梅寒影的神色，只是觉得他半天都没有说话，便更加紧张了起来，两个人沉默的时间越长，龙在天便越发的恐惧起来，最后全身几乎都在颤抖。在龙在天再也忍不住地转过头去的时候，却被梅寒影的手抚摸上了左侧的脸颊，龙在天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用手轻轻抚摸过那一片鳞片，感受着略微有些凹凸不平的质感，梅寒影叹了口气，开口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么？也不是很难看嘛，何必遮掩起来呢？”

　　龙在天蓦地瞪大了眼，紧紧盯着梅寒影，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直到他确定了梅寒影是真的没有一点假装和惧怕，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可同时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怕么？”

　　梅寒影笑了笑道：“能让我怕的东西还不多，你这个样子想吓到我还差得远。”

　　龙在天愣了很久，才苦笑了一下，带点自嘲地说道：“可是就因为我这个样子，才会被我的亲生父亲抛弃了，还差点被人们当成妖怪烧死。”

　　梅寒影皱皱眉头道：“龙老镖头他不是……？”

　　“其实爹爹是我义父，是他收养了我，我才活了下来。”龙在天解释了一下，接着又过了很长时间才接着道：“从我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我的母亲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既恨我害死了母亲，又觉得我这个样子是不祥之兆，也非常的不喜欢我，一直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我有一天偷跑出去，看见我的人都害怕的大叫，小孩子都用石头砸我，大人们也追着我用棒子打我，骂我是妖怪。我很害怕，一路跑回家，想向父亲求救，可父亲却当着所有追我的人的面，说不认识我。最后我被那些人绑到了柱子上，他们说我是妖怪，就应该烧死我。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烧死的时候，爹爹恰好经过，他救了我，还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可从那以后，我一直都带着面具生活，至今为止，看见我的脸却不怕我的除了爹爹，就只有你了。”

　　梅寒影似是心疼地皱了皱眉，轻轻地捏了捏龙在天的手，似乎在安慰他一样。

　　龙在天握紧了梅寒影的手，却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寒影，你确定你真的不害怕？不介意？或许我真的是……”

　　“白痴！”梅寒影很不给面子地冷哼了一声：“因为脸上长了那样的东西就说你是妖怪么？无知愚人的愚见罢了。我还可以说你是神龙转世呢，那他们是不是都应该把你供起来拜了？再说了，就算你真的是妖怪又怎么样？我魔医的名号是白叫的么？你是妖，我是魔，你我妖魔为伍，也是正好！”

　　龙在天永远都记得，那一年的秋天，在山谷间、潭水边，梅寒影弯着眉眼，用清冷如水的声音说的那句话——“你是妖，我是魔，你我妖魔为伍，也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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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也看过了，说也说完了，梅寒影把面具丢还给了龙在天，就又枕着龙在天的大腿睡下了。不过心里却在盘算着，虽然自己是不在意龙在天脸上的东西，可是如果他那么介意的话，不妨帮他医好吧？似乎记得《梅衾医经》上载过相似的例子，等回了梅园再去找找看好了。这样也不用他以后都带着面具生活了，他，应该会高兴吧。杂七杂八想了一会儿，梅寒影就再次睡着了。

　　龙在天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自己从小到大最大的伤疤，在梅寒影面前居然是如此不值一哂。担心恐惧了那么久的事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笑话。这个人真的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了吧？父亲虽然也不怕自己，可是却从未表现的这样满不在乎。“妖魔为伍”？天下间也只有梅寒影会这么说了……

　　眼看着捡来的干柴烧得差不多了，生怕梅寒影冻着，龙在天便起身又去捡些柴，临走时，还不忘脱下外衣，卷成枕头大小，帮梅寒影垫在颈下。

　　可等龙在天捡了柴回来，却发现梅寒影不见了踪影，当即吓得一身冷汗。侧耳倾听，远处林间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龙在天更是着急，赶忙朝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等龙在天赶到了近前，就看见梅寒影正和一个黑衣少年打在一起。那少年还一边打，一边叫着：“你赔我的虫虫，赔我的虫虫。”

　　梅寒影也不说话，只是冷笑，哼声道：“你让我怎么赔？大不了把命赔给你就是了。”

　　龙在天只看了两眼，就觉得这两人所用的武功招式竟然十分相似，而且梅寒影本来动不得内力，应该是落在下风的，可那少年竟然也收敛了内力，似乎是没想真的伤害梅寒影。

　　可梅寒影毕竟是有内伤在身，此刻和人动手，脸上也渐渐滚下冷汗来。龙在天刚想跑过去帮忙，就见那少年突然不打了，而是坐到了地上，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梅寒影也收了招式，就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那少年，不发一语。

　　龙在天这才走到梅寒影身边，有些担忧地扶住了梅寒影，然后开口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看见龙在天扶着梅寒影，忽然大怒，“唰”地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推开龙在天，将身体挡在两个人中间，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龙在天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倒是梅寒影开了口：“惜影，你要是再闹，我就绑你回梅园，好好管教。”

　　那少年听了梅寒影这么说，顿时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扁着嘴、眨巴着眼睛，马上又要哭出来的样子，还小小声地嘀咕着：“你害死了我的虫虫，还要抓我回去，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这回龙在天就更加郁闷了，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见龙在天满脸的疑惑，梅寒影无奈地解释道：“在天，这是我弟弟，梅惜影，你叫他小惜就是。”

　　龙在天“哦”了一声，心里却更加奇怪了，怎么没听说过梅寒影还有个弟弟？而且，既然是兄弟，又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刚才梅惜影嘴里口口声声喊得什么“虫虫”又是什么东西？

　　梅惜影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地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梅寒影揉了揉额角，打着哈欠说道：“我困了。”

　　梅惜影这才恨恨地说道：“跟我来吧。”说完带着梅寒影和龙在天往山谷深处走去。兜兜转转的竟然看到一排小木屋。

　　进了木屋，梅寒影左右打量了一下，笑道：“这几年你就住这里？这地方比咱们梅园的冷馨斋可差得远了，亏你也住的下去。”

　　“哼，不用你管。要是嫌这里不好，就别住下。你们还是去荒郊野外地睡好了。”梅惜影扭过脸，非常嚣张地对着梅寒影吼。

　　梅寒影伸手按了按床铺，觉得还算柔软，比起硬邦邦的地面已经是好的太多了。便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和在天就暂且睡这里好了。不过……那你睡哪里？”

　　梅惜影先是不可思议地怒瞪着梅寒影，然后憋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用你管。”说完摔了门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咕着什么“我可是你弟弟，你居然要跟外人睡，都不和我睡……”之类的话，不过这些梅寒影是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