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无关吧。"凌非很淡漠，不热衷的回答著。

"为什麽没有关系？我是你的恋人啊，当然有关系。"季遥咬著下唇，瞪著那名女子的眼神，有些愤恨！

凌非拉过身旁的女子，"你先走吧。"随後，继续对著季遥，淡淡地说道，"季遥，我会答应和你交往，你应该很清楚是为什麽。你不要忘了，你没有这个权力来干涉我的生活，这是你自己答应的。"

"可是......"这样的......也叫做交往吗？苦笑，"我就没有这个权利吗？你在和我交往，不是吗？"至少，要保持一对一吧。

"我根本不爱你，也没有想过自己可能爱上一个男人，这一点，希望你可以明白。你无权干涉我，同样的，我也不会来干扰你的生活，你喜欢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更何况，你不是也有风吗？"凌非瞥眼，似乎打算快一点结束这场争吵，简直是无聊透顶！

风？凌非知道吗？季遥眯起眼睛，企图从凌非冰冷的双眸中，找出一丝丝的嫉妒，对啊，怎麽可能有呢？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说过，他会爱上自己啊？一直以来，给自己希望的人，就只有他自己啊。

笑，再笑，"对不起，是我的错，再见。"点头，转身，离开。

这一次，终於可以相通了吧，因为他......痛过了。

所以，也明白了。

第一次，知道，原来，哭泣，要比虚伪的笑容更加的困难......

无论如何，还是哭不出来啊......不是吗？他是一生下来，就不会哭泣的孩子......

09.

人类啊，实在太可笑！一定要身体、心理感觉到了痛苦，才承认，自己体验过了，才告诉自己，应该要放弃了。这般的纠缠，这般的犹豫，被伤了的......还是自己啊，用自己的心去欺骗自己，用自己的言语来伤害自己，这样的举止，究竟又该说些什麽呢？太傻的人！
[自由自在]
只有经历过了，体验过了，才会明了：原来，心动是一种痛；明白了原来心动是痛，了解也是一种痛。短短的疼，却必须花上好多年的时间去遗忘熟悉。

我们已经要感谢了，至少，这个伤口还是可以愈合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四年前
夏七月，晚
冰屋

安静的蓝调，自有一番不同於流行的情味，从弹奏者的指缝流出的音符，从歌者的嗓音立唱出的音节，无一，不是一个别人的故事吧。

人，都好傻啊！

明明已经作了决定，却还是贪恋眼前抓都抓不住的事物，还是想尝试一下，却已经预演了结局。

季遥微笑，应该是灿烂的笑容里多了一份阴霾，递给英国伦敦大学的信函也已经得到了回复，幸亏啊，自己在高中的时候不是荒废的过了的，有几张画稿还是拿过几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地奖项，才可以让自己这一次的留学计划如此的顺利吧。

後天......就要离开了......这个日子，真是巧和啊！

舍不得的，还是家里的小语啊，始终没有和小语提过，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来开口；另外的，就是凌非了，没有开口，是因为太清楚，太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决定，是不会对这个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不，是一点点的影响都不会有。他何德何能啊？没有这样的本事。

"给，你的Cheerful。"酒保送上了一杯鸡尾酒，这里销路最好的品种了，喝下去，总有种高兴、喜悦的情绪飘荡著。

"谢谢。"季遥点头，视线移回，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凌非。

他的眼睛没有移动过，始终盯著自己手里的酒，远远的，就觉得，非和他手里的杯子是一体的，自成一个静谧的空间，别人，无法打扰。

要走了啊......想想，还是觉得痛啊！

"非......"轻轻唤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凌非不耐烦的转头。

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什麽样的情绪，"什麽事？"他不动季遥，以他敢爱敢恨的性格的话，应该在那天之後就离开他了吧，为什麽，没有任何的表示，自此之後，闭口不提。

摇摇头，"嗯唔......只是想说......Happy birthday！生日快乐！"最後一个和凌非相处的日子，他希望，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一点愉快的回忆吧，这样，才可以合著从前那些一起遗忘。

"生日？！"凌非蹙眉，生日，他的生日要到了吗？不是很清楚，他从来就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自然，也没有人记得。好像，从他有记忆开始，自己就没有过过生日吧。

果然啊，他不会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有一次无意当中发现的。"话说到一半，在看到了凌非若有所思的眼神之後，马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他已经怕了......没有感情的眼神，他尚可以接受；可是，如同那次那麽冰冷的眼睛，他再也不想看到了，比薄刃更加锋利。

对不起......为什麽要说这样的话，季遥......变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绝对的死不认错的，而今天......缓缓的，嘴角慢慢的上扬，"谢谢你，遥。"

季遥坐在凌非的对面，呈僵直状态，他......笑了啊......这个笑容，是给自己的吗？脸微微的红，"不用......"

终於看见了，该满足了吧，不要再贪求些什麽了，这已经......足够了。"啊......对不起，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再不走的话，小语要担心的。"随便的找了个借口，这个时候，小语应该已经睡了吧。

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我送你回去吧。"

"非......"今天晚上的凌非，出奇的温柔。

"怎麽了？"转头，看著季遥，眼神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冽。

不说话，只是跟著凌非走出了冰屋，踏上了他的哈雷。

***------***|||

当晚，11点

哈雷的吐气声打破了街道夜晚的宁静，车停下了。

走下车，季遥笑笑，今天的一切，对於他来说，已经，很高兴了，"谢谢，再见。"

"等一下，"凌非叫住了季遥，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麽。

季遥回头，迎面的，是一个热情的舌吻。

......非......

不自觉的回应，这个人，是自己的深爱啊......

"小遥，不介绍一下吗？"沈寂的夜色和燃烧著的热情被这一个冷淡的提问打断了。

季遥瞬间从凌非身上跳了出来，"小语？你还没睡？"所有的感情，被理智打断，已经，该结束了。

"还没有，这个人是？"季语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太和平，有些生气的模样。

小语在生气吗？他的心里这样告诉他，可是，为什麽呢？

凌非体味到了季语的敌意，挑起一抹冷笑，右手圈住季遥的肩窝，"我是凌非，遥的男朋友。"

男朋友？！在非的心里，男朋友、恋人的定义，到底是什麽呢？可笑啊......他的心仍然隐隐作痛，推开凌非，"别闹了，凌，我明天再找你，拜。"说完话，拉著季语往屋里走。

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吧，我的爱人......不过，直到後天为止，从後天开始，我会努力的学会......不爱你！！！

"小语，"季遥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季语，也坐了下来。小语，的确是在生气呢！

许久，季语终於开口了，语气是季遥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冲，"你打算，把风颺怎麽办？"

风颺？！多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自己......其实也和凌非一样，负情的可以吧，"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会分手吧。"

"你在开什麽玩笑？小遥！！！"突如其来的激动。

小语？从来没有见过小语有这麽激动的时候，每个人都说，他和小语不一样，他恣意的欢笑和生气，而小语，他的情绪一直都是这麽的平静，不见波澜，季遥有些错愕，"小语......"
[自由自在]
"小遥，你是怎麽了？你在开什麽玩笑？你不是很爱他的吗？"片刻的冷静，季语吐出了这句话。

爱风颺？是啊，他以为，他是爱的，季遥的声音有些苦涩，"我不知道啊，小语，风，风他太成熟了，成熟的让我觉得有好大的疏离感。我爱他的成熟，却也怕他的成熟，你知道吗？还有，我向来都喜欢自由，在我的感知中，应该是没有什麽可以让我放弃自由的，但是，风却越缠越紧，自从他进了大学部之後，几乎每天都有电话，都要见面，好像我是他的所有物一样，这样的紧窒感，我不要，我受不了。"他热爱自由，在没有遇见凌非之前，他是这麽以为的，他太爱自由了，所以，受不了风颺的束缚。

"你可以跟风颺说啊，没有到了要分手的地步吧。"

"我......我说过了，风也答应了，可是没有结果。"什麽结果都没有，让他难受，和风在一起的日子，有些无力，他太宠自己，却也，看得太紧了。

"这个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小语还是这麽的敏锐啊，"没有遇见凌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和风颺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可是，遇见凌的那一刻，小语，你知道吗？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告诉我一个事实，我爱他，我爱凌。"季遥的声音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忆让自己神往又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的确，是神往，却也是痛苦......

"可是，这个人......"季语皱著眉头，那个人的眼睛......太理智了。

自嘲的苦笑，是啊，连小语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啊，只有自己，还曾经傻傻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凌不爱我，连小语都看出来了啊，我好难过，却什麽都不能做，甚至不能阻止自己想他，不能阻止自己去找他，看他，不能阻止自己越陷越深，不停不停的想他，你知道吗？小语。我好难过，好累。"季遥悦耳的声音听上去很黯淡，太累了，所以，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找一个没有凌非的地方，让自己去休息。而且，一定要是远远的，太近了，又怕自己的心......按耐不住！！！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你和风颺不是爱情了呢？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曾经这样的大声的对爹地妈咪说，你们两个会一直相爱下去的，怎麽会？怎麽会？"

小语......哭了......从来没有见过啊，小语......哭了。走上前，拭去季语落下的眼泪，"对不起，小语，对不起......可能要留你一个人在台湾了，我决定去英国念书，手续也已经都办妥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来思考小语为什麽要哭了，离开吧，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却同时，也最有效吧。

"小遥？"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要走了，如果再不走的话，我不知道，面对凌，我还能剩下些什麽。再面对他的话，小语，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什麽？最可笑的是，凌是一个异性恋，所以，再勉强他的话，他也不会爱上我的吧，好难过，好难过。"尽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的签证也没有问题了，後天就会去了，对不起，小语，要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闭上眼睛，看到的，是凌非和那个女子拥吻的场面，看到的，是他那双冰冷的眼睛......

说不下去了，说的下去的都是他的痛，满满的、满满的心痛，走进，抱住季语，想要让自己的心可以平静下来，却不料，太熟悉的怀抱，让他潸然泪下。从来，他都知道，无论发生了什麽事，家......一直都是自己的避风港。

"小语，到底......什麽才是爱情呢？"他爱凌非，可是努力了这麽多，换回的依然是一身的情伤；风颺爱他，可是，真的是爱吗？或者说，他和风颺之间，从很久以前，就有什麽变质了吧。

究竟什麽才是爱情呢？居然可以弄得别人都是伤，自此......不说爱！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帮你瞒著风颺的，不要去找他了。"

小语的拥抱好温暖，真好，真好......

吸吸气，季遥靠在季语的肩上，"谢谢你，小语，谢谢你，我要去学习的是广告，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希望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广告人呢。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我真高兴，有小语这个弟弟，我好幸福。"

对不起了，小语。他不是笨蛋，他很容易得看了出来，在今晚，小语迷惑的眼睛里，是对风颺的感情，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或许，或许，小语可以和风在一起，在一起，替他吧。

这样，自己也算是没有遗憾的，离开了这里了。


10.

曾经......一直以为，逃跑时我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逃的过的是人，那么，心呢？真的逃的过吗？答案，自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是清楚的。所以，我不做胆小鬼，我要坦然地面对。

只是，天知道，这是曾经，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才可以说得这么的理智，才可以说得这么的云淡风清；如今，我经历了，也逃走了，是胆小吗？我不否认啊，只是，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些，只是，想让自己不要再痛了，时间啊......不是可以消磨一切的吗？


夏七月，两日后
台北市桃园机场

人来人往，机场或许是一个很温情的地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也是一个很淡漠的地方呢，只关心与自己有关的人，其余的，都不会多留下一眼。除非......是极其注目的人。

"小语，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走人啊？"季遥灿烂的笑容，一点点不会比飞机场外的太阳逊色，只是，笑的只是弯起来的唇角；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笑容，只有......无奈、神伤......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是小遥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而且，又不是去旅行，这么久，他真的可以很平安吗？就算是为了躲凌非，也不一定要多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啊，"你机票都订好了，人也已经在这里了，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儿留下来吗？我才不相信呢！"撇过头去，不看这样的季遥。为什么？明明是这样难受了，却依然可以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小遥的心里，难道一点都不痛吗？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个人是双生子，所以，他可以感受小遥的心情啊......

吸吸鼻子，"小时候，你就比我要独立，很多事情，比我要看的透，但是，这样，真的好吗？看得太透彻，或许，也是一种痛苦吧，小语，放心吧，我们可以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既然你可以这么独立，我也一定可以的。"所以，他也一定可以的，借由时光，来遗忘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不愉快。

紧紧抱住季遥，季语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无法解释此刻的心情，有些什么，已经深深的植根于心了，"在英国，一切都要保重，还有......"

"我天天都会给你电话的，你放心吧，小语，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轻轻的推开季语，季遥转身，"我该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我和爹地都不在，如果，我是说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也可以去找妈咪哦。一个人，不要让自己太寂寞。"

退开几步，让自己距离季语有几米，"再见，小语。"转过身，朝着登机的口子，进入，慢慢的，人影消失在季语的视线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