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上) 阿炸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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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吗?”封隳的声音传来,伴著轻微得几不可察的脚步声。我皱了皱眉头,然後抬头看向前方,那是一个带著女人特有妖媚的女子,她有著我略微熟悉的容颜与从恨不能一握的纤腰。如同在那一双类似的眸子中,我看见了她的惊讶与无法掩藏的羡慕,她惊声叫到:“隳,你找到了世间仅有的珍宝!”



封隳快步走过来,冷冷的说到:“他不是珍宝,却是世间最漂亮的玩具!”他修长的手指掐住我下巴扳过我的脸沈声命令:“看著我!”我把视线落在封隳玄色的袖口上,定定的看著那串金色的小花,直到它占满了我所有的视线。有女人妖媚的笑声:“呵呵,看来这玩具不够听话呢,二少,要我帮你调教调教吗?”



封隳阴冷的说到:“我废了他亲爱的师侄的一只手,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可就没正眼看过我。”



“果然是有脾气的美人啊,一点也不输十几年前那个称江湖第一美人的柳娉婷呢!不过,眼前这小妞,比那个更叫人消魂吧!话说回来,那个柳娉婷也是在她这个年纪消失江湖的吧!”



“殊姐,他是男的,不是小妞”封隳松开了我的下巴淡淡的说到,那被他掐过的地方火烙一般的疼痛。可以想象,留下他手指的痕迹了吧。



被子他唤做殊姐的女人愣了一下惊豔的向我望过来:“男的?二少,你确定你没弄错麽?!我们家青羡还一直以为他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可这个,这雪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你确定是男的?”



封隳冷笑著,他略带薄茧的大手摩娑著我下巴上他留下的指痕,修长的手指挑开我薄薄的单衣,从领口处滑了进去,火热的大掌在冰冷的肌肤上游移,他淡淡的说到:“我亲自验过了,男的!”



“天!”那个女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大概是看到了我肌肤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青紫吧,“二少,你……他……



封隳低下头,亲吻著我的下巴,我扭过头望著那个正睁著不可置信眼睛望著我们的女人,她的肌肤保护得很好,岁月丝毫没在她身上刻下老化的伤痕。看来这个女人,待在这冰一般的宫殿里,多半是为了保存年轻时美丽的容颜吧,或者为了别的什麽,我想,我会慢慢知道的,尽管这是别人的事情。我什麽时候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了呢,我也不知道。或许那不是兴趣的问题吧,纯粹是避免不了会了解而已。



“啊,二少,你的眼睛……“殊姐突然尖叫了起来,指著我的丹寇甚至都忍不住颤抖的起来。



封隳温潞的吻一路下滑,他的唇舌流连在我的锁骨边,冷冷的说到:“出去!”



“可是他的眼睛……”



“我说出去!”封隳的声音隐含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那个女人紧张的看了看我,然後走了出去。我的眼睛?我伸出手摸著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什麽都没有,跟普通人一样。突然想起乱忧曾开玩笑说过:“小师叔,你专心的看著某样东西的眼神,真的有勾魂的感觉。”勾魂麽?这放下了手,封隳抓住它,并且递了个东西在我的手中,低沈的嗓音响在耳边:“上邪,握住它!”



我手中握住的,是一把剪刀。封隳低下头,凑进我的唇,说到:“如果,你疼得受不了了,就用它,杀死我!”



一把剪刀是伤不了他的,我知道。所以我握著那把剪刀被封隳推到了寒冷的冰床上,有火热的躯体压上来,我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剪刀,封隳突然夺过了它,扔向远处的角落,喝到:“上邪,看著我!”



我望向角落里的剪刀,心想,封隳大概还是害怕我戳死他吧。封隳狠狠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他生气的说到:“剪刀真的有我好看吗?!看著我,不然我会弄伤你。”



我没动,包括目光,因为我没看他,所以他还是弄伤了我。赤裸的肌肤在坚硬如铁的寒冰相互摩擦下,连同封隳又啃又咬的粗暴侵犯之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了。那个地方,大概,很有可能流血了吧!我的身体一片麻木,连移动一下手指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这样残酷痛苦的事情中,我没有昏过去,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很快我就发现,奇迹到头了,因为我的意识越来越昏沈,直到一片空洞的虚气。我想,那把剪刀,终有一天我会把它插进封隳的胸口,或许有那麽一天,或许没有。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z※※y※※z※※z※※※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我只知道,这样冰雕水秀的牢笼像极了雪谷,只不过雪谷是那麽的无边无际,终年不见天日。那把小小的剪刀被我藏了起来,我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等著盛夏的到来,那如同梦魔一样勒得我无法呼吸的春天,终於过去了。我看著身体表面的皮肤结痂掉落而後又添加新的伤口,而後盯著白玉的墙面想,这,算禁脔吗?每天除了为我更衣沐浴送饭的婢女,我就只能见到封隳。想著那些侍女摆弄我的躯体犹如戏弄一个木偶娃娃一般,我不懂她们为何也像我一样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我只知道,突然之间我那麽的想回剑阁。



当那个名叫阮帘殊的女人进来的时候,她说:“我叫阮帘殊。”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不会闲著没事来找我,所以我定定的看著她。阮帘殊突然笑了:“我和封隳他爹的关系就跟你和封隳的关系一样。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柳娉婷是什麽关系?虽然你和她并不十分像,但是,你们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息是一样的!说,你是她什麽人?”



柳娉婷麽?我不认识,所以我安静的蜷缩成一团,低头摆弄自己冰冷的脚趾。柳娉婷,那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早就消失在她十五岁芳华绝代的年纪里了,所以从十五年前开始,柳娉婷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阮帘殊道:“我知道你不是傻瓜,你听得懂我的话,对不对?那麽,你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望了一眼她期盼紧张的神情,我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麽好值得让人求之不得的,我用那把小小的剪刀在地上随便的刻画:上邪。顿了一下,我在前面添了一个字:君上邪。



“君上邪?君上邪?你居然叫做上邪?!哈……”阮帘殊突然疯狂的大笑,凄厉的笑声却带著浓浓的凄苦,比哭更让人揪心。她停下来,死死的抓住我的双肩:“你知道麽?柳娉婷说过,她未来的孩子,名字一定要叫做上邪,而你居然真的叫做上邪?还叫做君上邪!真的是,太好笑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输在一个名字之上,哈……真好笑……”



阮帘殊疯了一般的大笑,面容却极端扭曲,我甚至看到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然後,她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我重新缩回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地上刻写:上邪,君上邪。那是我的名字。我轻轻的擦除了地上所有的痕迹,直到什麽也不留下。



“二少,二少,他真的能听懂我们说话!”去的女子复返,而且还带一个附属品。封隳的目光很冷,我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起来,十指尖突然针刺一般疼痛。阮帘殊在地上找著,念念有词:“哪里呢?他刚才写的字在哪里去了?!二少,我真的看到过,他说他叫上邪,叫君上邪!可是,我找不到他写在哪里了!二少?”



封隳的目光变得有些凶残,他一步又一步的逼近我,我使劲的缩成一团,暴露在衣服外空气中的肌肤在他的目光中,燃烧成火红一片。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上徘徊,然後下移,停在我的脖子上,陡地,他把我提了起来,旁边有女人朦胧的惊呼。



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我却并不觉得呼吸困难。雪谷里更加稀薄的空气我都体验过。我平静的看著封隳袖口上的惑鸢,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麽气。只是他的手指挤压,快要刺入我的口口喉咙,疼痛开始变得无以复加,犹如在他进入我身体最初那一刻的痛不欲生。



封隳怒红的眼里是我苍白的脸,我永远陌生的脸!我甚至从来都没相信过那样一张脸会是我的,我怎麽会长成那样子啊?!双脚悬空,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不觉得窒息,却困倦得想要睡过去。



封隳冷笑一声:“君上邪?哼?!你就那麽期望嫁给他?甚至不惜连姓都跟著改了?你说话啊,君涤尘那男人有什麽好的?!”



我轻轻的转过眸子,看著旁边那个女人呆呆的站在那里,颤抖著嘴唇重复:“君涤尘,君涤尘……”她的脸色比封隳眼里倒映的那张脸更加苍白,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封隳突然松了手,我跌到地上。我平淡的曲起双腿,然後将头埋进去,脖子上火一般的疼痛,原来,封隳在气这个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在自己名字前加一个君字,大概仅仅因为喜欢君这个姓吧。我慢慢的说服自己却感到全身的血液更加的冰冷。



阮帘殊小心翼翼的道:“二少,他之所以姓君,是因为他是……”



“我没兴趣知道。”封隳冷冷的说到,然後头也不回的离去。我抬头望著他的身影远离,眼前一片黑色恍惚的飘过。



一边的阮帘殊望著我说到:“我果然还是输了,输的却不仅仅是你的名字。柳娉婷的脾气那麽硬,你却比她更加的倔强。所以,你的下场,比她更加凄惨。因为封家的男人,绝对比你爹冷酷无情而且残忍!”然後这个女人也走了,我总觉得她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身体摇晃,步履都不稳。我重垂下眼睫,倚在手臂上,沈睡。



第九章



从那以後,封隳和阮帘殊一同消失,日子恢复雪谷里的平静。我每天蜷缩在同一个角落,不吃,不喝,也不动。我想,这样也好,至少很安宁。没有人吵我,我也再不会给任何人添加麻烦。於是,我的整个武林,所有人相安无事。



当那个妖媚得如同女子的男人闯进来的时候,我知道,所有的安宁都该结束了。



那个男子叫做阮青羡,阮帘殊的弟弟。他不顾侍女的阻拦冲进来看了我一眼,然後跺脚叫到:“他果然把人给我弄来了!这个笨蛋,老爷子知道貌岸然了肯定会杀了这个人的!”



他叹息了一声,走过来拉起我,道:“跟我走,我送你出去。”



我蜷缩得太久,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阮青羡愣了一下,然後直接打横抱起我,他皱了皱眉头:“这麽轻?”



我眨了眨眼睑,头昏沈得厉害。



抱著我的人刚转过身体,就蓦然一僵,他面前站著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眉眼与封隳有几分想似,那是封隳的大哥封卓吧。我果然听到阮青羡不痛不痒的叫了一落千丈声:“大少。”



封卓微微一笑:“是你姐姐叫你来把他带走的吧?也是,消息能这麽快传到你青羡的耳朵里也只能是咱们殊姐了。爹叫我来带这个人去见他,得了,你也一快儿跟上吧。”



阮青羡没动,我的身体一片冰凉。



封卓回头冷冷的道:“青羡,你不跟上来麽?”虽然头是埋在阮青羡怀中,但我还是强烈的感受到,封卓视线的冰冷。阮青羡没有说话,却还是举步跟了上去。



我被带到了宽敞的大厅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厅,四面是清一色的冰墙,说是冰墙,实际是冰玉打磨而成的。上面同样的冰玉座椅上搭著柔软的虎皮,坐著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气宇轩昂的男人。那是一个英俊异常的男人,却带著让人望而生畏止步不前的寒冷气息。封卓走过出,尊敬的说到:“爹,二弟藏的那个人我带来了。”



阮青羡低低的道:“教主。”



这个男人豹子一样锐利的视线扫过来,淡淡的道:“放下他。”



阮青羡迟疑了一下,把我放了下来,一接触到地面,我立刻蜷缩成一团,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我的。但是,那个男人可以称之为锋利的视线快要把我洞穿一样,让我难受。



下巴被人抬起,我的视线上扬,突然发现,封隳和他的父亲何奇的相似。只是眼前这个男人资历更深,人更狡猾,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看穿,但我知道,四周响起的惊讶的抽气声只是因为他们所见到的那张脸。有什麽好惊讶的呢,我平静的想,无非一张人皮罢了。



封措放开我,估计我在他眼中,连只猫都不如,他转身道:“封卓,就是这个妖人迷惑了你弟弟吗?长得还不错,人是哪里来的?”



封卓回答:“剑阁。”



“哦,那个出十五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的剑阁?”封措冷笑:“柳娉婷是女的,这个,就真的是男的?”



“爹,您完全可以自己验证。”封卓望著我,眼中闪差未知的光芒,我不知道那个叫不叫恶毒。



“教主,他……”阮青羡急著分辨什麽,却被封卓温和的打断:“青羡,你也是在今天知道他的存在的吧!让我弟弟为一个男子所迷惑,怕不是什麽好事吧!天教的人虽然风流,却不至於荒淫。你想看著我弟弟被一个半人半妖的东西给毁了麽?”



封卓的话很犀利,让阮青羡哑口无言,我平静的望著封卓。他的笑容很温和,却一直无法传递到他的眼中,仿佛那里有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掩藏了太多未知的事物。封卓迎上我的视线,然後眼微微眯了起来。封卓出声:“他有一双不错的眼睛,叫什麽名字?”



我依旧望著封卓,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封卓的眼中,有很多别人摸不透的东西,我只是想知道,却并不感兴趣。



阮青羡答到:“上邪。他叫君上邪。”z



“上邪是麽?”封措冷笑,“那就趁著隳儿不在,送他回他的上邪去吧!”



“可是,教主……”阮青羡急切之中,拉住了封措的衣袂,却又马上放开,跪下道,“请教主放过他,他什麽都不懂,甚至,他都听不懂我们在说什麽!”



我缩在阮青羡身边,平静的望著他,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必要为我这个素不想识的人求情,他难道没看到封措的脸,已经黑了大半吗?而且,阮青羡也很生气的样子,甚至带著无比的愤怒,却又碍於对方的身份而不便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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