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这美丽而璀璨的世界......
我微微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我的爱人......
第二十六章
记得以前有人曾经说过,人将死的时候,总是能够看见最想看的东西。现在当我慢慢的沉下这暗流汹涌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晓夕清丽冷绝的眼眸总是浮现在眼前。
我的身体开始僵硬了,那种僵硬冰冷的感觉已经传到了心里,脑中也开始空白起来,最后的感觉竟是手腕上被什么东西沉沉的缓慢地拉了一下,然后黑暗终于向我涌来,被压抑着的窒息的痛苦慢慢的远离了。
"......现在怎么样了?"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穿透了很重的迷雾般的传入耳中。
我难道没有死么,这里......是哪里?耳边的人声刺激着我混乱黑暗的大脑,让我渐渐的恢复意识,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刚刚过了危险期......各项指标都在逐渐恢复中......只是......"y
声音忽远忽近听不清楚,耳边好像还有滴滴的仪器发出单调的声音,我很累,全身都沉重的不能动弹,可是喉咙口却是火烧火燎的干疼,好像喝水啊。
可是身上所有的肌肉都不听我的指挥,一股难言的冰冷感从身体深处传来,浑身就像是被钢丝不断的扎紧又扎紧。
我努力了很久就是没有办法动弹半分,只好疲惫的任由自己再次滑入睡梦的深渊。
那种虚空柔软却安稳的梦境......
再次醒来时,伴着耳边滴答滴答的仪器声还有就是那时沉在水中遗留下来的水流嗡嗡的压力声,只要一清醒,这个声音就牢牢的在耳边翻腾,扰的我十分难受,却无法摆脱。
嗓子里依旧是灼热干渴的快要冒烟,我用尽力气终于动了一下嘴唇。
"叶风,叶风?你能听见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语气却很柔和。
我感到脸上好像被暖暖的照着,是阳光......还是灯光,然后有只微凉的带着消毒水的手熟练的掀起了我的眼皮。
可是我的眼前依然重重黑雾看不到一丝光亮,就和睡着的时候一样。
"......叶风?"那个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可惜我无力说话。
那双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收了回去。
我的心突然的沉了下去......我是瞎了么?
"叶风,"那个声音又传进了耳朵,只是这次好像口气略微的严肃了一些,"你先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专家组来帮你会诊。"
我没有力气开口,也没有办法动弹,只能这么躺着听他说话。b
他似乎叹息了一下,然后脚步声轻轻的准备离开,大约走到门口吧,他又轻柔的说道:"对了,你们以前小组的人都过来看过你了,由于你需要绝对的无菌状态,所以他们都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对了,他们还给你留了纸条,我来读吧......"
"风哥,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请安心养伤。"
温暖的字句就算是用完全的陌生的声音读出来也一样让我非常感动。
身体禁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么长时间了,我竟没有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在牵挂着自己......我不再是孤独的......
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我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是胸口的那个地方暖洋洋的,就像是和他们一起在完成艰巨的任务后,彼此之间带着信任的随意调笑着,胸口涌起的那种暖暖的感觉。
心里一放松,神智再次迷糊起来。g
好像听到那个大夫轻声的关照着护士:"他既然醒了,每隔三小时就要帮他翻一次身,但是千万记得头部不能离开枕头,必须保持平卧。"
护士轻声的应下,然后再没了任何声音,伴随着机器单调的声音我再次地跌入了梦想。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似乎有一双手用力而温柔的轻轻翻动着我的身体,我有些被惊醒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手翻了过去。
身上还是又冷又僵,没有一丝的力气,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我的喉咙还是出奇的干,嗓子炙热的发苦。不知道嘴唇有没有裂开,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移动哪怕一点点自己的身体。
头很晕还伴着天旋地转般的尖锐疼痛。
也许是看不见的缘故吧,身体的触感还有嗅觉听觉都在迅速的恢复中。
我甚至闻到了那一丝清淡熟悉的味道,那股若有若无的淡香就像是那人淡淡忧愁的温柔的眼波。
一定是幻觉......
真是的,好不容易醒过来竟然又会想到他。
晓夕......他还好么?
应该是被救起来接受治疗了吧。
幸亏已经决定放手了,也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要不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
真是又笨又拙......一个丑陋的瞎子怎么还能配的上清透磊落的他?
我很想苦笑,可是对着自己完全僵硬没有感觉的身体就是没有一点办法。忽然,嘴上传来一点清凉的感觉,有人拿着棉签沾了些清水滋润着我的嘴唇。
只是一点点,冰凉清透的水,就像是甘霖般神奇的平息了我喉咙口的火烧。
然后,头发被温柔的抚摸着,我呆住了,好半天脑子都转不过来......
那个护士怎么会做出这种动作?
第二十七章
等到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无菌病房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
我尽可能的配合着专家组的治疗,但是身体遭受了严重的损伤,恢复的并不如人意。
连日连夜无边的疼痛几乎消磨完了我的意志,就算有了力气我也不愿意再开口,因为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极端的念头。
病痛让我极具的消瘦,因为胃脾几乎全部被打坏,所以只能靠吊着营养液来维持。也许是12月的江水中泡了太久的缘故,身上总是冰冷一片,怎么都无法暖和起来。
在转到特护病房的第一天,曾经与我比肩战斗的伙伴们来看我了。
"风哥......"
"风哥!我们来了。"我听不清楚有几个人,但是那些爽朗明快的声音却是非常的熟悉,他们的声音都显得很兴奋,可是......少了一个人。
我把脸转向他们,费力的堆起微笑,声音是说不出的虚弱:"......好久不见了。"
手被温暖的握住,是阿海。他轻声的说道:"风哥,再见到你,真好。"他翻了翻我的手,向来柔软的声音有些颤抖,"风哥......你的手怎么......"
我轻轻的抽回手,这些天来无法进食这手一定枯瘦的可怕,淡淡笑道:"是不是和人一样丑?"
"风哥,"这个声音有些低沉,我听出来是雷云的声音,"为什么拒绝动手术,难道你真的想做个瞎子吗......我们把你从江里捞上来的时候,你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了,一共做了十次电击才恢复了心跳,大家都没有放弃,你怎么能放弃你自己?"
我只能苦笑,你们都叫我不要放弃,可是我已经是个半残废的人了,与其每日都这么痛苦难受的活着,还不如让我就此解脱?
自从决定放弃和晓夕的感情之后,我越发对这世界开始了厌倦,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沉下去,就像是淹没在江水之中一样,沉向一个无底的黑洞。
在江中不愿放弃是因为我有心愿还要坚持,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阿海继续劝慰着我:"风哥,上周我们已经挑了那帮越南人的老窝了,"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晓夕的伤还没有好也一定要坚持和我们一起去,你放心吧,我们为你出气了。"
晓夕,我心中一动身体禁不住微微一颤,他的伤怎么样了?
无怪阿海他们不愿意提起他,以前我与他相恋乃至分手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一下子突然我们两个又在一起,他们一定也觉得奇怪。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耐不住心里强烈的念头,我慢慢的开口:"晓夕的伤......怎么样了?"
"他还好了,就是是血过多,"阿海温和的说道:"输了血后两周前就能下床了,要不上星期头儿怎么会批准他和我们一起行动。"
我点点头,觉得疲惫像潮水般的涌上,既然他很好那么我就放心了。
正准备任由身体跌入梦乡时,雷云突然握住了我的肩膀,"风哥,那天救援时,我们被耽搁一儿,等到我们搜索江面时,只看到一件外套在江水上漂浮,没有半个人影。阿海和我跳下去后,才看见林晓夕他......死死的拉住你的手腕,他的神智还算是清醒,在直升机上给你做心脏复苏时,他在旁边哭得像个孩子......"
"是的风哥,"阿海的声音也加入进来,"今天刚巧我们两个有空,先过来了,可能到了下午其他人有空了也会过来看你的。"
"不管是晓夕、晓舞还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不能没有你。"
我用尽全力都克制不住的颤抖喘息起来,不知是因为雷云说的晓夕的事情,还是阿海说得那珍贵的情谊。
此时,脑中竟是乱作一团,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雷云伸手擦去了我额上的冷汗,让我平平躺下,"风哥,那两个曾经欺负你的小混混我们也抓到了,你看要怎么弄?"
我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这些,我们和他们的身份差的太远,虽然他们利用我做了不少事情,可是毕竟也是救过我的,"放了吧,给他们点钱......"
说完这些话,我又觉得脑中天旋地转起来,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上。
胃是完全排空的,呕不出任何东西,我趴在床边,只是感觉到胃部一阵阵有力的收缩,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死死的捏紧,身体也开始微微痉挛。
"风哥,你怎么了,阿海,快去叫医生!"
雷云吓得把我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我哪里难受,急得不知该如何才好。
等到医生来了检查后,打了一针不知是什么东西,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昏昏睡去,迷糊中听到雷云难受的说道:"风哥,求你赶紧做手术吧,你脑中的血块已经影响的不单单是眼睛了......"
我没有力气再想,疲惫漫天涌来,便任由黑暗夺去了我的神智。
第二十八章
我浑浑噩噩的时睡时醒,对外界的东西都不敢兴趣。医护人员也十分小心的照顾着我,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浑身冰冷,就像是泡在那刺骨的江水中一样,始终没有半丝的暖意。
早上出乎意料的将军过来看望了我,不外乎是些让我宽心养病,局里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今后的工作之类的话语。
我没有过度的惊喜,只是淡淡的道谢。对于自己迟迟不愈的身体来说,我已感觉到一些不祥的预感,但是我不愿也不敢去深想,只是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委婉的拒绝了将军的好意,局里比我年轻身手好的人大有人在,何必再回去压住人家的位置,而且那份工作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如果,我还能够活着出院的话,我希望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叶风,现在要推你去复健房。"将军走后,护士进来利索的扶我上了轮椅。
我的待遇算是好的了,可能是身份特殊,他们为我专门准备了一间做复健的房间。
我实在不愿意动,但是更不愿意一直依靠别人的照顾而生活下去。颤巍巍的逼着自己站起来,用足全身的力气将腿挪动了两步,一股刺痛从神经深处传来,瞬间让我惨白了脸色,"啪嗒--"和前几天一样,我笨拙的摔倒在地上。
护士一遍劝慰着我,一边试图扶我站起来。突然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轻柔的说道:"叶风,你有客人来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徒劳的对着窗口睁着眼睛,听着走过来稳重轻巧的脚步声,不知道又是谁来看我,摔倒时的冷汗沿着额头慢慢的流淌下来,我正准备用手去擦,有一只手却更快一步,温柔的替我擦去了汗珠。
那人的手指细腻温滑,动作轻柔流畅,很熟悉的感觉,我愣了一下,呆呆的把头转了过去。
那人见状,声音中带着一丝心痛的颤抖,"风哥--"
说着,再也忍不住的将双手圈到我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抱住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肩上不肯起身。
这对孪生兄弟一个早熟的过分,一个却是格外的晚熟粘人。
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小舞,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老是扑过来撒娇。"心里忽然一痛,也许就是因为平时和小舞随便惯了,再加上我以前的作风,晓夕才会因此而误会的。
"风哥,你怎么瘦成这样子,都是我的错......"小舞微微哽咽着,现在他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一定微微的红了起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真是万幸,你还活着,真好。"
我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的走路上用完了,现在只能动动手指,抚摸着他的头顶,"别自责了......当初事情发生的突然,谁都不知道那帮越南人竟然会在汽车里安置炸药,按照当时的情形,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逃出去的......不管是谁,我都会这么做的,何况......"
小舞柔软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他显然明白我要说些什么,克制着情绪默默的等着我说完。
我狠了狠心,不能在无心伤害了晓夕之后,再让他的弟弟也继续沉迷下去。
"小舞......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的弟弟,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风哥......",他的声音低而颤抖。
"对不起,小舞。"我轻轻推开他抱紧我的手臂,"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
温暖的身体慢慢的抽离,我又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品尝着孤独和寒冷。
手突然再次牢牢的握住,温暖柔滑的感觉再度传来。
难道小舞还不死心么,我微微用力想要挣脱。
可是这双手的力气突然出奇的大,不但握紧了我的手,而且还把身体也凑了过来。
一样的柔韧温暖,可是......还带了一丝无比熟悉的浅浅淡香,忽远忽近的就像是最美丽的仲夏夜之梦......
我如遭雷击般的怔在椅子上,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九章
是他......是他!
晓夕......我心中一紧,半张着口刚想呼出他的名字,唇上骤然一热,温暖湿润的舌尖探了进来,灵活的转动吮吸着,仿佛要截取我所有的生气。
不同于往昔如水般的温润,此刻覆上的唇是炙热的,就像烙印一般,火热的让我浑身发软。
我微微晕眩,直觉的想要挣脱开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力气大的让我根本无法动弹,这个样子--温柔却鲜有强势地抱住我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就在我放松下来,忘却呼吸尽情的回应着他时,他轻轻的松开了我,改为一种怜惜的拥抱,并且不住的轻吻着我的发丝。
"叶风,我很想你。"他温柔的低声道。
我也是,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话说出来,他贴近了我的耳朵,暖湿的气息暧昧的喷在我的耳朵里,我不由一颤,他接着压低声音狠狠的说道:"想你这个笨蛋!这个蠢蛋!"
接着下身微微抬头的部位竟然被他一把捏住,我吃了一惊不敢动弹。
"你救了我却不愿意去救你自己,为什么?你明明和我说要给我机会解释,可是一转身却自己先洒脱的放手了,为什么,嗯?"
那口气里面无端的透出一股子阴狠劲来,就像是他在逼供犯人时用的手段。我不敢动僵直的身体,软语求他:"晓夕,好好说话,先......放手。"
"我偏要这样听你说,"他还故意用力的恰了一下,欲望被那灵活修长的手指玩弄一下后,立即膨胀了起来,"看来你兄弟比你诚实多了。"
我尴尬的连脸上都热了起来,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