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 之 斜插芙蓉醉瑶台————mercuryco
mercuryco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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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葳伸手拍她脸颊,无限爱怜。
红葛侧头,甩开长长马尾辫。她淡淡道。你收敛多了,我不奇怪。晾他几个月,冷静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青葳不语,半晌道,你看他是不是?
那要问你。红葛似笑非笑瞟一眼他。说起来,迎新晚会那天,倒是谁给你贴的标签?
青葳怔了怔,便笑。
大一和大三,若不刻意,本无交集。
这学期活动颇多,青葳里外打点,不可开交。定下心来,也没空闲招惹雪蕤。那狐狸却也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十一月十七日,距他们初见,尚不足三个月。
那晚青葳习惯性去体育场散步。
晚七点,暮色已深。绕了跑道慢慢地走,不到三分钟,便看见熟悉身影。
那人大模大样盘踞在草皮上,双手拄在身后,仰面朝天。旁边一堆啤酒罐。
天色这般暗,若不是他穿白,也难发现。
青葳走近,轻轻踢他脚尖。喂。
他慢慢眯起一双狐狸眼,低笑。嗨。
他一个人,一身胜雪的白,蜷在深色草皮上,目光朦胧。
青葳盯着他,这小子显然有点喝高了。
起来。
雪蕤只耍赖地笑。青葳硬拎他起来。他踉跄。身上是宽大毛衣空空荡荡,寒风里摇摆。看着都替他冷。
青葳想,若是白滥言情剧本,这一刻主角之一正应踩上空酒罐,摔进另一人怀里。
只是雪蕤站的比他意料中更稳,一双眼蘸了酒意,竟灼灼地艳,桃花春水。
干吗一个人跑这儿喝酒。
他打个嗝,呵呵地笑。
我想回家。
青葳自是知道新生必然HOMESICK,只是出在这狐狸身上,怎么看都有点荒谬。
不晓得他怎给了自己这感觉。
我要回家。
他嘟囔着便走,一步步跨出来,很稳。青葳放开他,跟在身后。看他刻意把弧形跑道走成直线,一边念念叨叨。
青葳实在忍不住,陡然抓回他来。
你他妈的别闹了。
雪蕤定定看着他,四目相对,面孔间距离不过毫厘。
他对青葳轻轻吹一口气。
湿润酒气混着温热呼吸扑上唇边。
那一瞬,几乎想给他一个耳光。
这个混蛋。他成心的。
青葳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抚摸他。从唇角到下颏,慢慢扫过细净轮廓。
嗓音陡然微微干涩。
你干嘛总这样笑。
因为我不想哭。
手机铃声恰恰响起。两个人同时一惊。
SHIT.
雪蕤慢条斯理掏出来,看了看号码,接听。
干吗?我在外面。
跟谁?无所谓吧。
他低低地笑着,细长双眼微微垂下。
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
他打了个嗝,按住嘴唇,用力按掉电话,踉跄着转过身来。
是谁?
他看着青葳,似笑非笑。脸色白得凄清。
我女朋友。

寒假里青葳犹豫着报了新东方的托福班,大半时间扔在北京。
倒不是诚心想出国。
红葛似笑非笑,还不愿在家?
他苦笑。
红葛识趣换了话题。你家那小子呢。怎没动静了。
他不是。
红葛哈哈大笑,抬脚踢起一蓬雪粉。长鬈发新染了金褐,衬着雪白大衣,分外抢眼。
他不是?他不是,那你也不是。
青葳陡然一个寒颤,看她。
红葛但笑。这次算大赠送。你信我好了,女人在这方面,天生直觉。
她狠狠剜青葳一眼。何况我还失过手的。
青葳垂头,笑得有些瑟瑟,良久道,再说吧。
红葛耸肩。
手机里明明有他电话,却不敢打。
这决心,怎好轻下。
雪蕤亦有他电话,亦从未打来过。
在北京,也碰到几个人。年纪相仿,也都是学生,凭气味姿态,分辨同类。青葳有一两次逢场作戏,却说不上渴欲的心多些,还是懊恼多些。
想自己真是贱。送上门的不要,偏挂着那只狐狸。
母亲几乎打爆了手机,催他回去过年。
实在躲不得了。
家人情状依旧。母亲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些求恳的意思,偶尔竟还问起红葛。
父亲虽不说什么。青葳却更有压力。
年前姐姐青莲阖家从加拿大回来,家里总算热闹起来。
青葳扮好舅舅,逗小外甥开心。
青莲笑看他,轻问,还是老样子?
指什么?
一个爆栗敲在头上,青葳扭曲了脸苦笑。
小子,敢跟我耍花枪。
青葳缩一下头,耸肩。是,老样子。
青莲叹口气,揉他头发。青葳几乎落泪。
一番心事,也只有姐姐明白。
除夕那日午后,青葳在自己房间,朦胧欲睡。
迎新晚会上,那人自弹自唱的一曲,惹得女孩子纷纷往台上冲。花扔了一地。
在幕边看得清楚,雪蕤站起来,任女孩子扑上来熊抱,却悄然遮住嘴唇,浅浅打一个呵欠。
那只猪。
青葳不由自主,浅浅笑了笑。
手机响,随后接二连三,贺年短信轰炸。
青葳苦笑。一连串熟悉名字里陡然跳出两个字。
那一刻,浑身猛的一寒。
按开来,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句。新春快乐,青葳。
不叫他师兄,也不是戏谑着的主席大人。
他叫他青葳。
青葳有些怔了。
青莲狠狠捶门,死小子,还不出来帮忙。
青葳匆忙高声应着,心情无端好了起来。
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踌躇良久,也只是一句话。新春快乐。
心里有些什么,想说,只是无从,亦不敢。
我想念你。
这时,便更盼望开学。
开学便近学生会换届改选。
红葛笑说,算是玩够了。她伸个懒腰,眼角眉梢尽是春意。
绛红鹿皮大衣裹了纤细柔好腰身。她将长发剪成中等长度,染回黑色,长刘海笔直齐眉,宛似人偶娃娃。
跟蓝芪过得不错?
红葛白他一记。你管不着。
青葳笑嘻嘻不以为忤。
小心点就好。虽然我不在乎再多个外甥或者外甥女。
红葛怔了怔,反应过来,顿时脸红,咬牙扑过来打。
王八蛋,狗嘴里不吐象牙。
青葳大笑逃开。
红葛叉了腰,恨恨道。你好,你家那小子差点搞出人命,知不知道?
青葳登时怔住。

说来是场热闹。也的确热闹。
女主角在外语学院读大二,出名的绝色舞姬。上学期来文学院迎新晚会上客串一次,便钟情了雪蕤。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自然容易。
上学期期末,传闻两人已如火如荼。
寒假回来,女孩却郁郁寡欢。密友拉去酒吧,灌得大醉才问出究竟。竟是被小男友冷落,气不过。
女孩醺然伤心,竟摔了酒瓶大哭,作势要割腕。同去的人吓得不行,到底还是叫来雪蕤,好容易拖了回去。
青葳苦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细?
红葛耸肩。我看热闹。
青葳叹气。都说文人相轻,美人相轻更要命。
切。红葛冷笑。你俩都坦白点,会死么。
她咬牙瞪他。当年对我,你怎么狠得下心来着。
青葳轻轻侧开了头。
最恨的,莫过于他似笑非笑,若即若离。
相信那女孩如是。
新学期第一次例会,青葳刻意到的晚些。甫进门,纷纷目光里看见那双狐狸眼,照旧倦意朦胧。
偶尔,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意气昂扬,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雪蕤只独个儿坐在最后,仰着脸,定定盯了青葳。刘海轻柔滑进眼里,一丝笑。
散会再看过去,人早没了。
红葛风风凉凉地问。怎么。要不要我替你叫他回来?
青葳转身就走。
红葛不动,晓得他真恼了。
她径自勾住蓝芪臂弯。
蓝芪看她一眼。又惹他干嘛。
哼。红葛冷笑。不做官不作保,不当媒人三代好。
蓝芪苦笑。
若有若无,忽远忽近。
青葳想自己若杀了他,大概都不算奇怪。这狐狸太过分。
这学期他进了校内知名乐队。每逢演出便打电话过来。屡屡撩拨。
一夜他在校外酒吧演出。青葳找去。
那家伙在台上抓狂摇摆,自在游走,陡然还抛下一串飞吻,惹女孩子尖叫。
他女友不在。
青葳倚在暗处。乐队下场,他手机震动。接起来,雪蕤低喘着问,你在哪儿?
他找过来。藏青双排扣大衣敞着怀,下摆一路飞扬。
青葳碾熄半支烟,候他到面前,陡然抓住,按在墙上,便吻。
他一动都不动。里面是细薄衬衫,贴身,透出温暖汗意。
青葳探进手指,狠狠揉搓。雪蕤绷紧身体,痛出一额冷汗,却沉默着只笑。
青葳抬手掴他一个耳光。你有病啊。
眼看这狐狸苍白脸孔上淤起血红,心又抽痛。
雪蕤只偏了头,淡笑。就那么回事吧。
靠。
青葳搡开他,咬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雪蕤撑起身来,擦了擦嘴唇。细长眸子亮晶晶眯起。
我说我看上你了。你信吗。
青葳怔怔无言。
雪蕤笑了笑,拍拍他脸颊。老大,吓着了?
细细鬓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在鬼魅灯光下闪烁一抹银紫。他淡淡地说,我就知道。
青葳打个寒颤。你到底什么意思?
雪蕤耸了下肩,转身就走。
青葳抓住他肩头,被他猛然甩开。他远比青葳想象中有力。
瘦挑背影在暗光里晃了晃,不见。

红葛笑,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我骂你什么?
你说,我他妈的就是给女人惯的。
没错。红葛陡然冷下脸来。你,雪蕤,你俩都是。
青葳苦笑,放轻声音。你信不信,我妈到现在还常问起你。
我没福气,当不了你家媳妇。
青葳呆呆看她,脸色苍白。红葛怔了半晌,别开头去。算了。都过去了。
她挥手止住青葳。别跟我虚头假脑。操心你自己的事是正经。
青葳苦笑,撇开话题。
学生会换届改选。雪蕤本是内定的文艺部长,面试只是走个过场,他却不来。
吴导脸色微愠,问起。青葳频频示意,红葛只是不语。
青葳只好起身,随口编了理由解释。
敷衍后他坐下,悄声问红葛。
红葛冷笑。我知道那小子怎么回事?
成立大会之后,前任成员们约好聚会。甫上任的孩子们不少也凑热闹。
第一轮酒闹到一半,雪蕤才慢悠悠露面。
众人都吃惊不小,齐齐起哄罚酒。他也不在乎,随便抄起一杯啤酒先干掉,转身示意。随后走到青葳那桌,便敬红葛。
领导,不好意思。
青葳盯着他,只觉那话里仿佛有话。红葛忽然轻叹,笑着陪他一杯。
蓝芪拉雪蕤坐下,笑问,今天怎么没到?
他淡淡答,睡过头了。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绝倒。
青葳本疑心雪蕤同红葛别扭了什么,看情状像又不像。两人一言半语对付,渐渐竟拼起酒来。红葛那边自然蓝芪挡了不少。雪蕤却全是自己。
一桌的人却也约好似的,时不时逗他喝上一杯。眼看雪蕤脸色酽酽地红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喝过一巡,淘汰许多。剩下的几个人都是死党,换场玩通宵。
老规矩跑去蓝芪父亲名下那家酒店,留着几间空闲客房,任他们折腾。
雪蕤本欲跟同学回去,被红葛扯住,笑笑地说,你敢走。
他耸肩,无所谓模样,淡淡瞥一眼青葳。
青葳心里打个冷战。
众人嘻嘻哈哈到了地方,聚在一间房里。喝酒闲聊,打牌看碟,唱歌上网。玩累了便自己找房间睡下。倒也自在。
青葳只觉如坐针毡。
雪蕤却自然得很。大约有些喝高了,眼神笑语都分外开怀,不同往常。
青葳在席上没喝多少,到这里却给死党们连灌带罚,只觉头上发晕。
他起身逃出去,在走廊里闲逛了会儿。抬头却看见雪蕤。
那狐狸无视他存在,一径找了间空房,推门进去。
青葳倚在门前,看他掏出手机,懒洋洋几句,语调低柔,竟是同女孩子报备。
他打完电话,慢条斯理转过来,看见青葳,半点不吃惊。
青葳晓得自己脸色不会好看。
那死狐狸却看不见似的,笑嘻嘻过来,便亲他脸颊。青葳怒不可遏,一把扯住他衣领,反手摔上门。
雪蕤笑出声来。低低喘着,气息灼烫吹拂,尽是醺然。
双眼慵懒眯着,细软朦胧。
青葳咬着牙吼,谁惯的你。
雪蕤只低低地笑。青葳恨得动火,用力逮住他,推进去,便按在床上。
这一刻,不及思量。

事后青葳琢磨。那会儿,真是疯了。
是酒害的,也是给他惹的。
雪蕤给压在身下,只翻来覆去地挣。两人身高相仿,半晌得不了手。青葳不耐,抬手甩了他两个耳光,再抓住头发扳过脸来,凶狠吻住。
这一着倒见效。雪蕤怔了怔,放松抵抗。青葳顺势扯了他衣裳。
到这一步,跟强暴也没什么差别,他想。
有犹豫,也只刹那。
那狐狸到这时居然还丝丝地笑。
青葳想自己没掐死他真是运气。
撕扯摩挲半天,两个人早都硬了。
没有润滑,没有扩张,几乎完全省略前戏。凭以往的经验青葳知道这会有怎样后果。
他确信怀里这只死狐狸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雪蕤只张狂地笑,没半点告饶的意思。
青葳发狠用力扳开他双膝。
勉强进入时雪蕤撕着嗓子叫了一声,狼似的惨。青葳心里颤了颤,咬牙继续。
一边做,一边忍不住咬他。雪蕤痛得直骂。泪水混了汗水,将床单洇湿一片。
后来他到底出不了声,断续喘息,只剩发抖的余地。
结束之后半晌,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青葳打破沉默。嗳,洗个澡吧。
雪蕤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有气无力,嗓子早哑了。
老大,拜托你去放水。
也没什么好说。放了热水,便抱他过去。老实说还真有点吃力,毕竟两人身高仿佛。
在浴缸里泡了半天,两个人似乎都松弛下来。
雪蕤龇牙咧嘴,揉着身上淤血齿痕,半晌道,我还以为你走不出这一步。
靠,都他妈叫你逼的。
雪蕤陡然又嗤嗤笑出声来。青葳按捺不住,扳过来狠狠地吻。
雪蕤用力推搡,扑腾得水花四溅。
闹了半晌回到床上,雪蕤找到烟盒,递青葳一支。青葳燃上吸一口,看他手指有些发抖,几下没打着火,禁不住心疼,抢过来,将自己的插进他唇间。
雪蕤懒洋洋带笑。青葳轻轻抽他一记。
瞧你这副德性。
嗳,你跟红葛到底什么关系。
青葳皱眉。她跟你说什么了?
雪蕤忽然冷笑。我就奇怪,她怎就那么知道你。
青葳用力抱住他,微笑。
这狐狸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有趣。
雪蕤作势拿烟头烫他。
青葳叹了口气。她是我女朋友,以前。
雪蕤差点给烟呛到。
靠。
青葳笑。很久的事了。
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双方长辈乐观其成。
后来?
青葳耸肩。她知道的时候,气个半死。
那时高二。一come out,家里顿时愁云惨雾。
黑云压城城欲摧。
青葳不愿回想那段时光。父亲怒骂,母亲泪眼滂沱。被送去行为矫正,披一身瑟瑟目光。
若不是青莲特意回国苦劝,自己怕熬不过去。
无过无罪。只是不容。
道义伦理,沉重如斯。
父母断不接受。本是美满家庭,一子一女才貌双全。女儿留学国外,儿子前程似锦。
谁料到如此。
风波闹了半年,无疾而终。
自此青葳一径荒唐浪荡,心灰意冷了大半年,给红葛两个耳光打醒过来。
红葛只骂。你对得起谁。
三个月之后,两人考取同一大学。
不做情人,却是莫逆。
哦。雪蕤感叹。帅气。
青葳吻着他额角。给我说说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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