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寒月
寒月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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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祺祺慌道,那双黑瞳一阵湿润,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来吧,我带他找大夫。」寒若风跪了下来,将地上的病人打横抱起,病人很合作没有挣扎。寒若风意识到手中重量之轻像根羽毛,不禁微微皱眉,然后吩咐着祺祺跳上他的背,脚尖一蹬,凌波步流水般地掠出了屋外。

小小的药铺里,几个人影来来去去,还提了一桶热水进了厅后的一个小房间。
「大夫,他怎么样了?」寒若风按住慌得转来转去的祺祺,免得他转晕了自己也看了头痛。
「受了风寒,很严重,差点伤肺,幸好把他送来了。」大夫慈祥地道,放回病人的手,转身写下药单。「我开几副药给他吃,等等叫人先熬一副,在这之前你们先把他洗干净,让他泡泡热水出出汗也比较好。」
「太好了!......可是我们没有钱......」本来听见病人无事的祺祺很是欣慰,但一听见要买药喝药,他一张小脸不禁又皱了起来。寒若风见了拍拍他的头,对大夫道:「他的药钱我来付,请大夫尽量开些补身的药材。」
大夫笑而不言地出去吩咐,像寒若风这样热心助人的人已经太少了。
「这样你该放心了吧。」寒若风微笑。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祺祺没齿难忘!只是......祺祺和冷哥哥没什么可回报您的......」
「不必了,区区小事。倒是你一个小孩子带着一个病人被追杀,很不寻常。」的确不寻常,区区一个小孩怎么会引起东越盟派专人追杀呢?东越盟以往杀的都是大有来头的武林高手,可祺祺看起来一副无害啊!难道祺祺偷走的药师是东越盟内重要的人?
思及此,脑海又晃出那一双幽幽的眼,不由得向床上的人多看了几眼。
「这......」祺祺为难地看着寒若风,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为了避免寒若风再与东越盟有所交集,将救过他们的人拖下水怎对得起他的良心,相信冷哥哥也不喜欢的。况且,他也不知道他会被认出来,如今身份败露,最好还是不要跟寒若风有所牵扯才好。因此,欲言又止,只盼寒若风别追问下去。
「不想说就别说,不逼你。」寒若风大概也猜得出祺祺与他的冷哥哥本是东越盟的人,后来不知为了何事逃了出来,使得东越掌门派人来追。想来祺祺不说应当也有他的难处,况且他们的事的确也不关自己的事,是他涉入太深了。
祺祺松了口气。
寒若风则柔柔地望着床上的人。


寒若风愣住了,彻彻底底,一抹微笑僵在嘴角。
马车嘎嘎走着,寒若风一手执硪皇州p敲着脸颊思考着,而车里的人正昏昏沉沉地醉在梦乡。
这事很出乎意料的,意外的惊吓让寒若风又喜却又失望。
祺祺口中的冷哥哥洗净一张面容后,竟是露出七分像童时的冷怀璧的容貌!在那瞬间,他以为他找到冷怀璧了,可是在那人自报姓名后,他失望了......
「我姓冷,名其醉。」虚弱的口吻,苍白的脸庞,道出的却不是他所希望的答案,那眼神里应有的熟悉如今只有陌生。他与他仍是陌生人。
在失望之余,寒若风还是不忘探听一下对方的家世。同样姓冷,也许冷怀璧是他的亲人也说不定,可是答案一样叫他灰心。
唉,他轻声叹息,也许怀璧早已步上黄泉了。
「寒大哥。」车帘内传来一声轻唤,寒若风停下车往内探去,正见祺祺趴在冷其醉的腿上呼呼大睡,而冷其醉倒是在包袱里掏出一个白馒头递给寒若风。「用点午膳吧,你赶了一上午的车了。」
「谢了,祺祺呢,不叫他?」寒若风接过馒头,也跟着躲进车里吃着。
「不用了,方才他吵着肚子饿早吃过了。」冷其醉轻轻说着,一手拿着馒头咬着,一手则拨弄着祺祺额上的发丝。
「嗯。」寒若风分心应着,耳聪目明的注意着四周的风声,以防东越盟的人追来。
今早他去探望冷其醉时,告诉祺祺他今天就要动身往杭州了,再也不能照顾他们,叫他们好生保重,却不料祺祺竟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双眼泛泪地请求他带他们走。想来他本不应该再插手人家盟内的事,可祺祺声泪俱下地说若不带他们走,只怕明天过后就是路边野狗的早膳了!一听,也知道祺祺是用苦肉计,但说的也有十分道理,好人做到底,便带着他们离开小镇了。
然而,寒若风心里很清楚的,除了于心不忍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冷其醉长得很像冷怀璧的缘故。
「谢谢你肯带我们走。」
「哪里,倒是你们到了杭州后要怎么办?」依小镇与杭州的距离来看并不算远,若东越盟真想穷追不舍,追到杭州还是很有可能的,但祺祺却只叫他带着他们到杭州......是他们为了不麻烦自己还是另有打算?
「......我们在杭州有个朋友,可以去投靠他。」琢磨了下,冷其醉还是说了。
寒若风回头望了他一眼,脑子里思绪千回百转。
朋友?投靠?寒若风沉吟着:杭州只有富贵人家多,哪来的武林名门可让他们投靠的?更何况东越盟是江湖三大盟之一,除了齐月和天煞外,还有谁可让他们投靠而保其安全的?惹上了三大盟的后果都是凄惨结局,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收留东越盟的叛徒?难道说,接应他们的正是另外二盟之一?这么一来,三盟之间互有争端,岂不是武林的不幸了?
忽然,耳边一阵细响,寒若风勾起微笑:「来得这么快。」
「怎么了?」没有武功的冷其醉自然是听不见那些习武之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了,但从寒若风右手已握在剑匣上的动作来看,的确是有事情要发生了。「他们追来了吗?」
「嗯,你待在这儿,我出去看看。」话音落下,寒若风窜出车外,昂然站在马车之前,脸上微笑未减,风吹衣袂,凛凛仙姿。
今天天气正好,太阳的光线透过树叶中的缝隙照了下来,在地上形成点点光圈,亮丽又闪耀。那斑杂的光点滑落在寒若风身上更衬得出他英俊潇潇,清风习习拂着他长及腰背的发丝,颇有鹤骨松姿之态。
冷其醉在车内微微掀帘一看,眼神闪过一丝莫名情绪,后转忧郁,滑落手中的某物闪着绿光。他不自觉地捏紧了绿光,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
「各位大侠,何妨现身一谈?」寒若风内力一提,浑厚的声音一喊而出,彷佛震撼了天地。
风静,寒若风的面前方才出来一个握刀的人,身形高大,头戴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在下鬼刀,敢阁下大名?」
一闻鬼刀之名,在车内偷看的冷其醉不禁浑身一颤,不巧惊醒了睡得正沉的祺祺。
「冷哥哥,怎么回事......」不看还好,一看,祺祺便大惊失色,血色彻底的从脸上褪去!
鬼刀!
鬼刀,是东越盟的护法,是最为亲近东越盟主的人,武功只在东越盟主之下。他是盟内武功第二高的人,在武林上可排上前十名。而他背上所背的狂刀更是斩过千人,拥有千人斩之名!
怎么是他!?他终于是追来了!
「冷哥哥,怎么办!?他追来了,他追来了......」祺祺躲进冷其醉的怀中,吓得喃喃自语,脸色白的像张纸。
眼看着前方危机四伏,而冷其醉除了安抚着祺祺,什么事也做不到;除了忧心忡忡地望着寒若风挺直的背影,他甚至不能出声要他小心!因为他与祺祺是叛徒,一出现只会增加寒若风的危险和后顾之忧。
「在下寒若风,请问阁下有何贵事?」寒若风的笑意加深了,心里正盘算着鬼刀与他的胜算:他方出江湖,纵使实力十足却经验不足,曾当过对手的也只有他的师父,这鬼刀不知实力在他师父之上还是之下呢?
「敝盟药师与叛徒是否在阁下车内?」冷厉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冷厉的目光似要将人剉骨扬灰,寒若风却不为所动,一径的笑。
「若说不在,阁下必是不信。」
鬼刀是明知故问,否则又为何挡下他们的马车?
「自是不信。」
「那么阁下意为......」寒若风的手按在剑匣上,以他过去得知鬼刀的战迹知道他是以速攻出名,一眨眼间便可从敌人的眼中消失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断敌人的脖子!鬼刀的轻功之好,不知他的凌波步是否比得上了?
「......」鬼刀无言,寒若风见他左脚尖蹬地马上迅速倒退几尺!
右手剑匣护在身前。
铿!刺耳的金属相击声响在身前。在他退后的同时鬼刀的狂刀已经砍了下来,铿的一声劈中剑匣后又消失不见!
寒若风向后转,剑匣迅速换到左手向左一挡,险险接住鬼刀突袭!
鬼刀又消失不见。
寒若风心知这样被穷追猛打落败者到最后一定是自己,为了冷其醉他们的安全,他凌空踏起步伐,衣襬飘动,凌波步已然使出。
如云流水,残影翩翩,鬼刀误挥了几次空,恰好让寒若风看清了他的动线!眼球跟着鬼刀依稀可辨的身影移动,脚步轻飘流畅,丝毫不滞碍,右手一扬抽出龙泉剑,一个挽花起,一套朴实的剑招走得扎实,于中突出变化,以剑之流光、清鸣眩人耳目。鬼刀似被反光刺了眼,动作停顿了下马上又移动了身影重砍寒若风背后几个大穴,却早被龙泉剑的剑气将手腕给划出一道血口,顿时血流如注,血滴更加透露了他移动的方向!
最后一个火光激起,寒若风灌了七成内力震退鬼刀!
鬼刀的身子向后飞去时,他立刻将刀垂直插于地,止住了退势后,又抬手以眨眼时间点了身上几穴,血才慢慢停住。
鬼刀看了看自己几乎见骨的手腕,若那时不是警觉于心,早先收回了攻势,否则这只手早已被断腕了!
「龙泉剑、凌波步,敢问师尊何人?」
寒若风挑眉:「现在针对在下来了?」表面上他只一贯的笑,但心里早有疑惑:龙泉剑与凌波步是师父传给他的,在江湖上应该是没没无闻才是,为什么东越盟的护法会知道?
「只是好奇。」
当然,寒若风决不会认为鬼刀只是好奇,但他也不会追问到底,毕竟他与他还是敌人。
「恕在下无可奉告。」
语毕,将龙泉剑上的血液一甩,在地上形成一条血色的弧线后反手将剑插剑匣中,动作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鬼刀也知寒若风与他是打不下去了,胜败已分,他也将他的狂刀背在身后,默默无言。
寒若风一哂,跳回车上执起磙,策车离开。
「你没事吧?」冷其醉的语音有些颤抖。
「没事。」寒若风回头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冷其醉直到寒若风回到车上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彷佛从悬崖边回到平地般的劫后余生!原本紧张得发白的脸色也终于渐渐有了血色,安心下来才拥着仍在微微发抖的祺祺凝着寒若风挺峻的背影缓缓地坠入梦乡。

赶着到达杭州后,寒若风第一个发现的事不是他的师父,而是冷其醉又发起烧来了!
赶忙着找间客栈安置他们,寒若风叮咛着祺祺仔细看顾好冷其醉后,自己便掠出门外找大夫去了。反正与鬼刀一战他是赢了,东越盟应该至暂时不会再来找荏的。至于师父的事,明日自会通知他,首要之事便是治好冷其醉的病。
到药铺抓了退烧的药,正要回客栈,却见路上行人纷纷忽而闪躲到一旁的小巷中,他也跟着闪了进去藏起自己的气息时,两个高大蓄着胡须的大汉虎虎生风地走了过去。寒若风眼尖的见到了他们所别的令牌正是齐月,江湖三大盟之一。
寒若风心里奇怪,齐月盟一向做的是杀手,为了行踪之隐密很少出现在人潮汹涌的城镇,执行任务中也大多住在城镇外的山野林间,就算逼不得已进入人潮中也不会像他们那样明目张胆的将令牌大大方方地别在腰间供人参观欣赏。
汉子走路并不快,下盘与常人无异,虽虎背熊腰却脚步沉滞,显然武功并不怎么高明,只是齐月一盟擅使毒,武功不高也能置能于死地!然像汉子这样似乎连轻功都属九流的齐月人真是少见。
他们真的是齐月盟的人吗?寒若风不禁开始猜疑了。
他们走到街的另一头时,突然从路旁民宅的阴影处缓缓步出一个白衣人,脸带笑容,手持羽扇,头戴纶巾,面貌绝伦,一派气度翩翩,如佳世贵公子。只是在寒若风眼中看来,此人步伐稳健而轻盈,丝毫不沉重,腰背直挺,手中羽扇大开大阖,那隐藏在衣物底下的身体似乎正散发着一股强劲的力量。若他没猜错,此人武功也许并不在他之下。
两个汉子一见到白衣人顿时脸色一变,向前行走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还不禁地退了一步。
白衣人只笑不言,眼神却傲气地打量了两个汉子,目光闪过狠厉,彷佛在盯着两只害虫一般除之而后快!
手中的羽扇,越摇,越慢了......
「白羽尘!」齐月盟的汉子之一低喊,白羽尘只是挑眉,似看好戏地看着汉子脸色青白交替。在瞥见汉子腰间的令牌时,他收扇掩嘴而笑,笑意却未传达到那双明亮的眸里──笑里藏刀!
「你想做什么?」汉子们抽出了刀,自己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模样,竟然问白羽尘想做什么?寒若风真觉好笑。不过,白羽尘到底是个不小觑的人物。
「我想做的就如同你们做的,你们说我想做什么?」绕口令般的话,那声音却如同一泉山涧流水缓缓滑过,彷佛风吹玲珑,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闻言,汉子们脸色大变,没招呼一声,大刀便卑鄙的往白羽尘胸前劈去!
白羽尘笑容顿减,握着羽扇往前一挡,堪堪在大刀接触身上衣物时挡住了夺命的威胁。
「卑鄙如尔,我想我也不用太客气。」说话的同时,白羽尘扇子一抽,挥去了刀面,也在汉子们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寒若风一惊:扇子非刀非剑,只有在灌注相当内力才能在发动攻击时在敌人的身上划出伤痕。此人白羽尘果真实力不下于他!他腰间没有任何令牌和装饰物,不知是何方人物?
白羽尘以扇为兵器,招招痛击汉子们身上多个大穴,并在扇缘以内力凝聚一股锐利的气,如刀剑之锋,杀个汉子们皮开肉绽,皮肉向旁一卷血流如注,伤可见骨!
汉子们慌忙的按住了伤口。打了几回后,白羽尘衣冠整齐,不染尘埃,他们却伤痕累累,且被白羽尘趁隙各打了一掌。那掌力之深沉和透力,竟要将他们的五脏六腑给破出个洞!伤势之重也心知他们敌不过白羽尘,竟为了保命而将大刀用尽全力往白羽尘面门一丢,转身拔腿就跑!
白羽尘以扇劈断向他袭刺的刀,纵身一跃闪至逃跑的汉子们前,忽地出闪洒下满天的药粉,汉子们躲避不及,纷纷倒地!
「啊啊啊啊啊!」惨厉哀号划破天际,寒若风皱起眉头,微微不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羽尘勾起诡谲的笑容,兴味地看着在地上痛得打滚的汉子们。「这是化骨散,一刻钟内你们将全身肉脓骨烂,全身筋脉尽断痛苦而死!」
「不要!饶了我们!饶了我们!」汉子们挣扎着抱着白羽尘的脚求饶,然白羽尘只是无情的踢开他们,笑着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冒出脓泡和腥臭的血水。
白羽尘没有手下留情,一刻钟后,汉子们气绝身亡,他才以指尖挑起悬在汉子们身上的两块令牌,然后一跃而去。
待白羽尘离去,寒若风才闪身出来,地上那滩烂肉他选择视而不见。
武功高强且用药的白羽尘对上齐月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白羽尘的目标似乎是那两块令牌。令牌到底有何用处,为何白羽尘要抢夺它?
明日问问师父吧,师父应该知道的。
如此打定主意,寒若风忧虑的提着退烧药使着凌波步快速离开。
出来这么久,不知冷其醉的病是否加重了?这么想着,心中怜惜之情隐隐泛起。

一回去刚端着熬好的药推开房门,祺祺就马上扑了上来,吓得寒若风差点连药汤都掉了,还不明所以,祺祺便粗暴地揪着进房,质问:「寒大哥你上哪去了?冷哥哥的烧一直没退!要是你再晚回来一步,冷哥哥他......他......」说到最后,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祺祺不禁也抹着脸,硬是不肯让聚在眼中的泪泛滥成灾。
寒若风紧张往床上一看,果然冷其醉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是又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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