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月之百合
月之百合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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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幽暗的灯光下,如泣如诉的音乐在大厅里回旋。你坐在对面,神情凝重。我知道,你在这样的时候带我到这样的地方来,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而且,凭我的直觉,这话,应该是你觉得难以轻易启口的。于是,我也只能沉默着,低着头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味杯中的绿茶。我一向不喜欢咖啡和其它饮料,惟独偏爱绿茶,因为,在茶水氤氲的雾气中,蕴涵着先苦后甜的清香。
"宇......"你终于开口了,却是欲言又止。
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我抬头故作轻松地调侃:"怎么了?今天这么深成?有什么话在我面前说还需要这么有这么多顾虑啊?"
按我以往的经验,你听了我这话,一定会笑笑,轻捶我一拳,然后就如释重负般地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果然,你笑了笑,只是笑容有点尴尬;你也接着开口了,只是,你的话依然吞吞吐吐:"宇,我们......这样子......"
"什么样啊?"我故作糊涂。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过于亲密了?"
"这个啊?我知道啊!我们是最铁的朋友嘛,亲密一点不是应该的?"难道你不喜欢?我在心里问出这句话,不禁涌出一丝酸涩。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明白吗?
长久以来,我一直和你是最好的朋友,为了能够跟得上你的优秀,我一直在不断地努力着。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一起竞选学生会干部,一起组织班级、院系的活动,一起参加各种竞赛,也一起在每一次活动中,同时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所以,我们之间,也越来越有默契,有的时候,甚至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渐渐的,我习惯了经常和你在一起,也习惯了一有事情,第一个会想到的就只有你;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会特别的焦躁,周围的一切,都能让我很容易地联想到你。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早就开始在感情上互相依赖着对方了。可是,因为你并不明白这样的感情,我也始终只是静静地做着你的朋友,默默地陪在你身边,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忧愁。我知道,在你的身边,不乏优秀的追随者。而你对我,始终只是对待普通的好朋友那般。所以只要能够这样待在你的世界里,站在你的身边注视着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就算是现在毕业了,我还是努力地和你进了同一家公司,只是想能够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你。可是,连这点小小的幸福,你都不愿再给我,要残忍地剥夺吗?我不禁悲哀地想着。
你看着我,带着些犹豫地说:"可是,朋友之间,如果过于亲密......会被别人误会的!而且,已经有人在误会了。所以......"
我想起了以前在学校时我们周围的一些流言。
"哦,这样啊!"看来,你也开始有些注意它们了。可是,现在这已经好久都没再出现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你突然提起?我有些纳闷。
猛然间,我想起你最近和一个叫做西的女孩走得很近。难道是她?是因为不想让她误解?
我心里隐隐有一些刺痛,于是低下头,喝着杯中的茶,极慢极慢的。既然你终于还是这样要求了,那么也许,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对坐聊天了。所以,我尽量地放慢速度,细细地品味着这杯茶,就像品味着我和你之间的一切。原本苦而后甘的香茶,竟然变得苦涩难咽。因为这浓浓的苦味,我不由地微皱了一下眉头。

2
"宇?"我知道,你肯定是一直在看着我的,所以见我皱眉,你还是习惯性地关切地追问。
我心中一震。既然你都决定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幸福,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地对我?绝情一些不是更好吗?
我突然没来由地暴躁起来,冲着你嚷道:"行了,我没事!"随即,我下定决心,站起身来:"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从今往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再让别人误会!"见你皱着眉头要插话,我急忙摆手阻止,一边接下话去:"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么好吧,我会彻底地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不过,万一我还是在无意中无可奈何地介入了你生活的圈子,也请你给我留点面子,不要太绝情地开口赶我走就成,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离开的。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说完,我转身迅速地离开。尽管我似乎隐隐听到你在叫我,可是我还是毅然地走出了大门,把你最后的话关在了门后。
有点狼狈地奔出了酒吧的大门后,我跳上了正好停在路边的一辆公交车,直到车子开到了底站才从车上下来。看看四周,周围是熙来攘往、行色匆匆的人海车流,没人认识我,也没人注意我。我知道,就算你真的想追,也不可能追得上来,我不禁松了口气。放慢脚步,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竟然真的就是这么可笑,可笑地固守着自己的幻想,当我们之间如此默契了以后,就误以为抓住了幸福的尾巴,结果就在今天,这条尾巴还是从我的手中溜走了。我苦笑着嘲笑自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啸在我身边炸响,随即,有人在我耳边大吼:"喂!干什么你?走路不长眼睛的?你找死啊?"
我木然地侧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在无意中挤入了快车道,挡住了一股直行线。一辆豪华的小车正停在我身后,开车人傲气十足地在用力按着喇叭。我突然笑了:"原来你只有在走路时才长眼睛的啊,盲人大叔?"我故意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重。司机怒极,却也被我噎得无话可说,于是,他愤怒地摇上车窗,一边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病!"随后,又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
我依然毫无意识地向前迈步。找死?哼!才不会呢!我又不琼瑶!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一点点的小事情去寻死觅活的。不就是......失恋吗?
失恋?我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突然,刚才喝了那么多茶的苦味一下子全部回到我的嘴里,好苦,好涩......
为什么,还是这样?

3
我不知道那天最后我是怎样回到家的。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努力地兑现着自己对你的承诺,尽量地避开和你接触的机会。好在我们并不是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加上我的有心避让,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面。在这段时间里,我拼命地努力工作着,一方面是为了抵消自己对你不可遏制的思念,而另一方面,我还有自己的盘算。
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工作将近20个小时,终于把和公司有业务往来的所有客户的基本资料掌握在手中。对于每一个合作对象,我都做了研究,最后锁定了几个我势在必得的目标。
事实证明,我的优秀一点都不输于你。在我有的放矢的不懈努力之下,我的智慧和才学终于为我们的公司创下了丰厚的收益。在我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才发现,我的崭露头角已经让全公司上下都对我刮目相看,也让我成为公司里有些女孩关注的对象。可是,我又怎么会有这份心情去回应那些关注的目光?其实,之所以如此拼命,我只是想让你能够知道我的消息,让你即使不再和我见面时,也能够记得我的存在。
在公司第二次因为我的成功而欢欣的时候,董事长找到了我。那是我意料之中的升职机会。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这是我理所当然应得的。
然而,被提拔的后果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因为,在我升职的同时,你竟然被调到我所在的业务部担任了部门经理。我知道,董事长和你家是世交,凭这点,加上你的实力,你想在哪个部门都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可是,既然你不希望再让我和你有交集,你为何偏偏要到我工作的部门来?而且,还成为了我最直接的顶头上司!
万般无奈之中,我不得不违背了你的意愿,天天和你见面。可是,我还是恪守着自己的承诺,每天除了工作上的短暂接触外,我还是对你退避三舍。因为,每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会见到当你秘书的西,每次见到你们亲密的样子、听到西用甜蜜的声音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会心痛。是的,我没有办法像西那样对你表达我的感情,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和你亲密无间,因为你说过,如果是那样,会被人误会的。我知道你介意,所以,我只有尽量地躲开。
好在你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存在,我在有些失落的同时,也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其实,我情愿你介意我的不守诺,因为如果是那样,你至少会对我有话可说,哪怕是抱怨甚至怒骂,我就能有更多可以和你交流的机会。可惜,你也许早就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我这个外人对你已经不构成任何影响。也罢,我就专心地工作吧。既然在感情上失意了,那我就要从工作上赢回来!
然而,不知是否有意,你对我的工作百般挑剔。别人设计的企划,只要合理,几乎无一例外会被通过,即使的确不如人意,你也会亲自执笔来帮忙设计;可是我作的企划,只要稍有瑕疵,就定会被你贬得一无是处。对此,我只有苦笑一下,然后还得必恭必敬地取回重新来过。我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合理的解释,也许真的就是因为我不该违背自己的诺言,才让你用了另一个方式来对我报复!
不过,我也真的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刻意"刁难"而让我一次次地精益求精,我的企划绝不可能成为全公司最无懈可击、最无坚不摧的精品。
可是,随着我的才能越来越得到赏识,我在公司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也就有更多的人开始关注我,你对我的挑剔,也渐渐成为别人眼中心中的疑惑。不行,你若知道这些,以你的脾气和地位,肯定又免不了一场风波。别的我无法帮你,那么,我至少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避免让你最痛恨的流言传到你的耳中。为了你,我会尽我所能!

4
心中计议已定,于是,在又一次完美地完成了我的工作后,我来到了董事长的办公室,提出了辞职的请求。我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董事长也不追问,但同样,他也没有给我直接的回复,只是对我说,如果我执意要离开,能否最后再为公司完成一单不可或缺的生意。我犹豫着。于是董事长告诉我,会在我完成这个任务后给我满意的答复。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有着别有深意的目光。所以我答应了,因为我了解这目光的意义:毕竟自从我进入公司来,一直是个碌碌无为的小角色。现在能够得到如此迅速的提拔,很多人还是在怀疑我真正的能力。这次离开之前,我必须用自己的实力来堵住公司里有些人的悠悠之口!我不能走得太窝囊!在应下这个任务的同时,我也答应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在做这单生意的企划设计时,我必须完全依靠自己,不能向任何人求助,也不能和任何人探讨。而且,时间仅仅局限在三天之内。
三天的时间的确很短,尤其是我对对方的一切还一无所知。董事长倒也并不为难我,除了三天的局限之外,额外多给了我一个周末。"周末不算工作日,我也不能太自私。所以我绝对不会动用你的休息日。"
够了。多一天是一天。
虽然董事长不动用我的休息日,可是为了这次的承诺,也为了我自己的后路,我必须动用我自己的休息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从网络、报刊杂志上调集我所能搜集到的所有资料,哪怕只是报纸上有关他们的花边新闻小道消息。我要的,是关于他们的全部!
终于,在我的双休日的第二天晚上,我从自己掌握的资料中,找出了我要的结论。结束了事先的准备工作,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的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为了找资料,我已经在寂静的办公室呆了整整两天。很庆幸这两天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就连公司的保安也没有上来查看我一直亮着灯的办公室。真是有点奇怪!不过这和我无关,我只想安心地做完我的工作。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提着几袋方便面走进了我的个人办公室,正式开始了我的工作。我有个习惯,一旦工作起来,就不再理会外界的所以事情,直到我能够成竹在胸。往常我的企划如果有瑕疵,还会有你来帮我休正,可是这次,我只能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来交一份最完美的答卷。路过你的办公室,我竟然又想起了你,一瞬间竟然有种冲动--想见你一面的强烈冲动。可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把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你!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习惯了有你的最后把关,我做事一向从容镇定。可是就在这一刻,我开始心慌,可是怀疑自己,没有了你的帮助,我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实力设计出让大家都满意的成功企划?
甩了甩头,把自己脑中的古怪念头赶了出去,我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绝对不!都到了最后关头了,我必须成功!
深呼吸了几下,我终于重新镇定地坐回到我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调出了我曾经做过的所有企划。就让这最后的一次,成为我所有工作的总结和精华吧!

5
在电脑前独自奋斗着,转眼就一天多了。这期间,似乎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只有在实在毫无头绪的时候才会窝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养精蓄锐一下。饿的时候,懒惰的我为了节省时间就只有啃着方便面了。再有,就是中途因为实在干渴难忍,走出办公室去搬水。却又不巧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正好对面走来的你。你看我的眼神依然冷淡,让我有一丝尴尬。本想有意忽略和你的对视,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却被你的一句话改变了心意。你看到我别开眼睛后,傲慢地吐出一句:"怎么?现在高升了,看到老同学连理都不理了?"心里一痛,同时也隐隐有些怒意:什么嘛!又不是我不想和你说话,那是你的要求啊!于是,我回头,同样冷漠却故作谦恭地微笑鞠躬:"经理好!"随即迅速从你身边离开。当看到你的目瞪口呆,我不禁莫名地有些得意,似乎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和怨怒都一扫而空了。
神清气爽地回到办公室,我愉快地继续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思路竟然异常清晰,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我就把大概的设计输入了电脑。OK!照此速度,今天开完夜车,明天一早上班的时候我就能够把这份企划案交上去了,那么也许从明天开始,我就无需再留在这个让我既爱有怕、既留恋又不得不离开的地方了,那么,我也就能真正地实现自己对你的承诺--离开!当然,也是时候自己放飞自己了!我不能总是生活在你的阴影或者说是光圈下!
两天都平静地过来了。到第二天下班的时候,终于有想起我的同事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约我出去一起吃饭。我婉言谢绝了。我要珍惜最后的一点时间。能够尽早地离开成为我现在最迫切的心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独自坐在电脑前的我,耳中只有敲击键盘的喀哒声和电脑偶尔发出的错误提示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紧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突然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数据和文字。我皱皱眉,用力地揉着酸胀的眼睛,闭目养神。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碌碌。唉,为了赶进度,今天我没有给自己留晚饭的时间。睁开眼睛,感觉还是有点模糊,可是已经不影响我的翻箱倒柜寻觅我的粮食了。遗憾的是,任凭我再努力地翻着箱倒着柜,我还是失望地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储备。回头瞥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9:37。想来现在即使要出去买东西填肚子也是不太可能的了。苦笑了一下,我只能倒了杯热水喝下,权当充饥吧。
水喝到一半,我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自己正在设计的方案有了个新的点子,也许用它会收到更好的效果!我急忙扔下杯子坐回到电脑前,希望能够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灵感火花。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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