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在迷雾中寻找
时间前的时间
无数次花明又柳暗
于千回百转间
遗失你的白衣
我见过
湮灭上的繁华
所以
不愿沉溺于虚无的瓷片
曾经玩笑凡夫俗子的
所谓传奇
却在不经意回头时
惊见
血
已成汪洋
人类的历史悠远而又短暂,千万年的沧海桑田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相对于白驹过隙的人类寿命,一个辉煌强盛的王朝,无疑已是永恒的存在。
九百多年的休养生息和励精图治,已让帝国成为大陆上唯一的绝对威权和强大力量。
盛极而衰是不变的真理。已经被高度精致的文化和歌舞升平的繁华陶醉的帝国,已失去了先人筚路蓝缕、百折不回的坚忍,艺术和哲学发展迅速,但伊壁鸠鲁式的极端行乐思想,也在各阶层广为流传。毫无节制的糜烂生活和极度感官刺激开始被公开提倡。帝都歌非,夜夜灯火辉煌,充斥着寻欢作乐的富裕平民和贵族,帝都也因此被严厉的思想家卡尔梅斯称为"腐烂的夜明珠"。
被后世称为"光源帝"的开国之君--殷,已成为行吟诗人吟唱的传奇,但,他的后人,却失不复他的绝世才华和王者风范。帝国决策层缺乏才干和魄力已是公开的秘密。早已俯首帖耳的大陆各国开始不满足自己的臣属地位,纷纷蠢蠢欲动。
帝国历九八一年,帝国皇子仲夏诞生,同年,女帝再度大婚。因婚姻而得到亲王称号的幸运男子名唤林达纳,是位毫无背景可言的皇家学院高才生。两人悬殊的地位引致朝野的巨大非议,但在女帝罕见的高压态度下消弭于无形中。新任亲王处处给人平易大方、才能出众的印象,一时间使得帝国权力中枢气象一新。
懵懂无知的人们都在沉浸于普天同庆的婚礼余韵中,没有人知道,从历史的彼端,有一只带着腐朽气息的白皙手掌,已经缓缓伸了进来。
而时空尽头的慵懒某人,是否会再度插手呢?亦或是......
"这是......哪里?"干裂的嘴唇中艰难地发出几个暗哑的音节,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却仍是声如蚊呐。
"你醒了吗,小美人 ?"在他模糊扭曲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
深刻而异常俊帅的五官,明亮的眼睛充满了霸气和近乎傲慢的自信,在我能看清的瞬间,这样一个人就如此鲜明地占据了我眼前的空间。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忍过最初的极度不适,我用意志力克服住骨头散架似的酸痛,撑起身体问道。
"我承认我有时喜欢一些情趣小游戏,但玩过火就没意思了。"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慵懒却危险地靠近,手搭上了我的衣襟。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低胸露肩再加上透明的性感丝衣。
这个发现让我啼笑皆非。这该不会是个噩梦吧!
但是男人的手告诉了我这不是梦,而是再真切不过的现实。那只手正在轻而易举地解开我衣服上唯一的束带,肆意的把手伸进去抚摸。
"啪!"想也不想的,我抬手就给了这陌生男人一个巴掌。
男人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五条指印,却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口吐鲜血。该不会是脸皮太厚了吧?我很不甘心地想道,然后又发现那五道指痕的排列实在是非常具有艺术性,明显地呈现出一幅峰峦叠嶂图。于是我毫不留情地狂笑起来。
我笑得很欠揍,可是却在见到对方眼中不容错认的万丈怒火后自动消音。
"你......你不可以打我的,是你自己先非礼......啊啊!你要干什么!"泼辣小绵羊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男人的眼里闪着凌厉阴狠的冷光,他一把揪住床上骨架纤瘦的、美美的我,随手抓住刚才解下的腰带,三下五除二就把实力悬殊的对手制住,把我的双手捆在了床头。
"救命啊!变态啊!"我大喊,就是没人来英雄救美也要用我"天赋异秉"的嗓子吵死这混蛋!
"这就是蓝迪说的"训练有素"?"男人不可思议地摇头,"男妓馆里的都要比你懂得服侍的技巧!居然还敢袭击主人?我的后宫什么时候成了连泼猴都可以进来的地方了?"
"什......什么?后......后宫?"我被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后宫?多么具有煽动性和暧昧性的名词啊!
呵呵!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这样戏剧性的,从悬崖上摔下来,一觉醒来,居然就进了什么后宫。
"那个......请问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粉小心的、粉有礼貌地问道。
那家伙恶狠狠地瞪我,我当然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在玩了好一会儿的"用眼光杀死你"的游戏后,他终于败下阵来,他咬牙切齿地说:"这里是苏莱王国的王宫,而我,是这里的王。"最后几个字他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可算是一字千钧了。
干什么?用头衔吓我?我摇头叹气,我见过的国君也不少了,一个个还不是在我面前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的,这家伙拽什么拽?
想到这,我就不自觉得用上了粉轻视的眼光看着他,然后,他一下子就像爆破了的气球--不对,是气炸了肚子的章鱼--哎,还是不对!不管了,反正就是很愤怒很愤怒就是了。
我看着这怒发冲冠的黑衣男,忽然悲从中来。想我堂堂一善良有爱心的大好男儿,没事给人陷害得有家难回,不小心居然重蹈老掉牙故事的覆辙,摔下了那个悬崖,一觉醒来居然就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后宫,还险些被这个色狼国君吃掉......我、我、我倒是招谁惹谁了我?
俗话说,表情反映人的心理。我虽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在情真意切的悲伤下,我想我的神情一定又哀怨又忧郁。只见那个黑衣帅哥失魂落魄地盯着我不放,脸色迅速由穷凶极恶变为手足无措。
"你,你别哭啊!我不责罚你就是了,待会儿我会交代蓝迪好好教你宫中的规矩。"他说完就很轻很轻的替我解开绑在手上的腰带,还温柔地替我揉手腕活血呢!
果然有效!我暗笑。不是我自吹,没有人能在我绝美的容颜和泪眼婆娑的双重攻击下无动于衷的。
"这次我不用你侍寝了,不过,"他眼神灼热地看着我,害得我一阵鸡皮疙瘩。"下次,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停下来的。"
恶!好个拿着肉麻当有趣的家伙!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下次就会变身成狼人了,我一定得小心避开他。我可不想被连皮带骨地被吃掉。
他又用露骨的、饱含欲望的眼光看了我一会,就叫侍卫送我回去了。
老天保佑,我逃过一劫!
我被傻傻地领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我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奇巧的宫室,美伦美奂的喷泉和穿着五彩鲜艳华服的美人们。我最喜欢看那些有男有女的美人了,他们见到我,特别是见到我身后居然有那两个侍卫跟着,无不侧目而视,窃窃私语。他们有人恶狠狠的瞪我,好象我杀了他父母似的,有的泫然欲泣,好像死了情人......总之,那表情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真是族繁不及备载啊!
琼华说我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我想我的确是。不然,我不会这么爱看戏,爱看别人不断变化的、好似调色板的脸。
好不容易一路喧哗着回了房间,只听里面的婢女禀报道:"蓝迪总管来了。"
好极了,我正要找他!我加快脚步进了客厅,只见一个银发男人正含笑等着我。
摒退了闲杂人等,我把门窗都检视了一遍,始觉放心。我看向那个笑得像狐狸的家伙,眼光开始转冷。
无形的冰冽压迫感在空气中扩散,那家伙开始还笑着,后来终于坚持不住地跪了下去。
我用针一般的眼光扫视着他,半晌,才开口道:"蓝迪,你敢戏弄朕,是活不耐烦了么?"
"陛下何出此言?"有着异乎常人发色的家伙一脸委屈状:"微臣一向对陛下十分忠心......"
"忠心到把重伤未愈的我搬到你家国君床上去,然后告诉他这是‘训练有素'的侍寝人,请他慢用?"我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虚伪说辞。
"地下王朝",开国之君--殷一手创建的影子机构,似乎已经脱出我的掌握了啊!我心中一阵发冷,还有多少曾经信誓旦旦向我效忠的人要迫不及待的背叛呢?
人倒起霉来是接二连三的,世事无常,我也只好看开些。
"陛下,这是最真实而且合理的出场方式,您势必要在这里多呆一阵子,而刚才,您已经成功地消除了我君的疑心。"那人不为所动,静静地听着我的质问,然后一边用手把玩着小几上的琥珀座雕,一边用优雅却是极端无情的口吻回答了我。
我恨得牙痒痒的:"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有地方收留就该三呼万岁的难民?"
"陛下怎么会是难民呢?"他的唇边又勾起了那种特别惹人厌的邪气笑容,"难民可没有您这么麻烦啊!您知道现在有几路人马在那断崖边锲而不舍的寻找您的尸体?"
好样的!我怒极反笑,这个粱子我们结定了。
他对我的杀人眼神视而不见,继续悠哉游哉的说道:"陛下请暂时在这里忍耐一下,微臣并不乐见到您因为忤逆君上而惨遭‘调教'。"
我咬着牙目视那青蓝色的背影得意而去。"混蛋!"我低声咒骂,然而也知道,他的举动是无可厚非的。
地下王朝,是只会向他们承认的王效忠的,而我,刚刚用自己的愚蠢证明了自己的不够资格。
大概,只有那传说中的殷,那个人......才能使这些桀骜不逊的人屈膝吧!
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我就着他刚才拿来的情报资料,详细地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真是,四面楚歌啊!"我疲惫无力的拿侍女递上的湿毛巾抹了把脸,不得不承认那银毛混蛋所言非虚,情况实在糟得不能再糟了。
帝国方面已经宣布我因为做下悖德之事,已然自行了断。我亲爱的父母"痛不欲生",然而仍"抱病"参加了我的"简朴而隆重的葬礼"。
笑话!就凭艾蕾莎那个一脸做作娇羞的花痴女,也配我为她做出什么悖德之事?我的眼睛又不是长在天花板上了!她还没有我的美貌呢,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好些的啊!我愤愤不平的想。
余下的各条消息就更让我皱眉不已了,"帝都流血夜"中共死伤一万余人......今晨处决叛贼三千人,此系冥顽不化之叛党骨干......帝国第一书记官琼华逃逸,但北庭将军格鲁那被捕,但是--我扑哧笑了起来--"该逆贼诡称要如厕,却在进入后凭空失踪"。
我大笑,笑到咳嗽不止都浑然不觉,格鲁那这个蛮牛,他准是又使用"遁地术"了,但愿他这次不要迷路才好,不过鉴于他"路痴"的称号,我的希望十有八九会落空。
我笑到声嘶力竭才停住,只觉得眼眶湿润润的,接着,一滴液体落到我的手上,然后,又是一滴......
我,生平第一次哭了。
那晚我失眠了,躺在床上只是辗转反复,我的脑子里满是大家浑身浴血的惨状,那一双双张大的眼睛好象在向我求救,又象在责怪我的无能。
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我是真实写照,这一次,我输得彻底。
被流放的王者啊,我无声的冷笑,真是一个悲剧性的称谓呵!
无法保护自己的臣民,算是什么皇帝?我第一百零一次唾弃自己。
恍恍忽忽中,我进入了一片飘渺的雾中,我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梦中,但却无法醒来。
"打扰你的沉眠了,吾友,请醒来吧,否则,......"低沉但是好听的磁性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怎的,我竟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谁?"我大声喊道,四周却仍是一望无际的浓雾。
"千年计划......请千万记住......告辞......"声音渐渐远去,终于不再听到。
"啊!"我从梦中惊醒,只觉得浑身水淋淋的,想是出汗打湿了睡衣。揭开衣襟一看,却见全身皮肤都被热气蒸腾成暧昧的粉红色,可见噩梦的威力。
"你在诱惑我么?"一阵令我头皮发麻的熟悉声音在门口响起,抬头一看,就见那色狼国君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我裸露在外的肌肤,眼神一下子变得晦暗而浓烈,我知道那是情欲的颜色。
"我听蓝迪说了,原来是他弄错了侍寝的人,错把你搬到这,我没吓坏你吧?"
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认命地开始扮演富有生气却又没心机的美少年。
"哇!你、你怎么又来了!出去出去!"我用力甩着羽毛垫子,作势赶人。
雪白晶莹的白绸垫子在我手中舞动,沁人心脾的麝香在空气中上下飘飞,营造出莫名暧昧的情境。
我知道各种控制人心的方法,虽然它们被人视为妖魔邪道,但却很有效,这里面,包括用美色惑人。
但,我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会是一场春宫戏的主角。
今日所受之屈辱,我定当百倍奉还。心底发出最强烈的愤怒咆哮,我的眼睛仍是澄澈无比的单纯惊恐。
他用目光紧紧地锁住我的瑟缩,满意的笑了,那是强者优越的笑,是自认可以生杀予夺、予取予求的得意笑容。了接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刻意地放缓速度,看着我一点一点缩进床角,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眼前一片空白,深入骨髓的强烈屈辱感使我愤怒得全身发抖。帝国的皇帝,天下的共主,就这样被压在男人身下么?我听到衣帛撕裂的声音,也感到突如其来的凉意,然而,我不能反抗。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为自己的错误而承受的代价,我,不能逃避,
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失败的人,会犹如烂泥一样被人践踏。
淡淡的,我居然笑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笑容--苍白的,超脱的,好似即将坠落的樱花。
莫非我演戏上了瘾么?居然会有这种可笑的表情?
半真半假的,我笑得更加凄迷。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带点怜惜地说,居然还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哼!真是可笑!恶狼问将要被屠戮的可怜猎物这种问题!这世界果然还是强者的世界啊,连"怜惜‘这种每个人类都喜欢惺惺作态的可笑情绪,也只有放在强者身上才理所当然。我在心低无声嘲笑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说我在笑什么?"我皮笑肉不笑地轻扯嘴角。
"你倒是变得满快的嘛!"他的眼光变冷,不悦道:"刚才是火暴小辣椒,现在给我玩深沉,你是双重人格吗?"
"双重人格?那是你们这班吃饱撑着的有闲阶级才会犯的病吧?"我继续嘴上不饶人,存心激怒他。
"你!"他咬牙道:"你让我把最后一点愧疚也丢掉了!"他伸出手,开始继续剥我的衣物:"看样子你不需要温柔对待!"
果然,手劲大了很多,我因痛感而不适的微微皱眉。但我,并非那娇生惯养的富家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在那华丽辉煌的宫廷里,在那一张张恭敬甜蜜的笑脸后,其实,是无尽的杀机和阴谋。在我不到二十年的岁月里,我曾受过无数或明或暗的、大大小小的伤。
我的人生,是饱含伤口的,别人给的,我给别人的。如此而已。
"不就是这具皮囊吗?给你就是了!反正......这世界我也厌了。"在他把我衣物悉数脱去,即将长驱直入的那一瞬,我幽幽说道。
他一下怔住了,双手停止了所有侵略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