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的时钟————月澜苍离
月澜苍离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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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客人们,请自便吧。"

轻快的脚步回响在光滑亮洁的地面上,他们目送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却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快要消失在拐角的少年却突然又回过头来,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他那迷人的笑容,却似乎透露出妖冶诡异的气息,出奇的媚惑。

"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们。可千万不要在半夜的时候走出你们的房间,若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我可不负责哟!"

4
夜幕低垂,浓重的墨色染黑了积聚的云层,厚厚地压在城堡顶上,山雨欲来的诡暗气息似乎也感染了树林里的动物,连一声虫鸣也没有,安静得可怕。夜鸟在顶空盘旋着,血红的眼珠如同暗夜的窥视者......城堡的阴影在夜色中犹如一个沉默的巨人,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中......
"喂,丹尼斯,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亮晃晃的走廊上,两个身影并肩前进着。正是丹尼斯和被他强行拖着同行的景一。

"人家已经警告了我们不要半夜在城堡里乱逛,你还......"

"安啦!没关系的,我们只是参观一下啦!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啊,不然就算以后我们回去告诉别人我们在一座古老城堡里住了一夜,别人也不会相信啊!"爱玩的性格让他永远都安静不下来,丹尼斯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景一似乎瞬间滑了一下。

"你连这个也带来......?不太好吧,我们并没有得到主人家的许可啊......"

"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罗里罗嗦啦!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哦!"丹尼斯斜睨了景一一眼,他才不相信爱好考古学的景一对他提出的在城堡里探险的计划不动心。

景一的确是有点被他说动。这座城堡至少也是十六世纪时期建造的,说不定在地下室的某个密室里,藏着满箱亮闪闪的古老金币,又或者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各种刑具......不管是什么,光是想一想都会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少年临走前留下的那句暧昧不明的话,虽然有八分像是在开玩笑,但是那股子从背脊一直凉到发梢的寒意,却莫名的,让他有所顾忌。

"那个......这个城堡里,该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

丹尼斯吃惊的看向他,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嚣张地笑出声来。

"不会吧?我们的高才生?我们的景一先生?在今天科技发达的文明社会,你居然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别说没有,就是有,有我正气十足的丹尼斯在,它们是绝对不敢靠近我们十米之内的!再说了,这里灯火通明的......"

丹尼斯正说到手舞足蹈之时,像是故意要跟他作对似的,整个城堡内的所有水晶灯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突然一齐熄灭,使得两人瞬间由明亮跌入黑暗。

与此同时,一道蛇形的巨大闪电带着无数扭曲的触手破开厚重的乌云狠狠地劈了下来,那一霎的白炽光亮从高高的拱形彩色玻璃窗闯了进来,让两人互相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惊吓恐惧,一闪而过,随即带着脚下拉的长长的影子消失在走廊深处......

然后,是死寂般的沉默,与四周涌上的无边黑暗。

* * *

"......丹尼斯?"

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对面传来了景一的虚弱声音,竟有点颤抖。

丹尼斯强行压下心头突然窜上来的恐惧感,正要开口回答"我在这"。刚张开嘴,漆黑一片的背后突然无声无息地探出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冰凉而森寒。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随即响起门房开合和惊惶的人声,被响声惊动的维和卓砚也跑了出来。

"景一!丹尼斯!你们在哪?"

"丹尼斯!发生了什么事?"

"鬼啊~"

"哎哟!谁踩到我?"

"天啊!别再拉我了!我的裤子......"

......

"呵呵呵......"

黑暗中响起了似乎颇为愉快的轻松笑声,乱作一团的四个人立刻静了下来,齐齐紧张地看向发出笑声的方向。

一团柔和的橘黄色光亮慢慢地由一点扩散开来,虽然微弱,却已足够驱散众人面前小小空间的黑暗,看清彼此的面容。

一点昏暗的烛火,微微跳动在一只与黑暗形成强烈对比的白皙手掌中持着的一枝造型古朴的雕花银质烛台上。手的主人那张绝艳的脸庞半藏在闪烁不定的烛火后面,明暗交替着朦胧的影子。

"很抱歉,惊吓到你们了。"

四人明显地大松了一口气,特别是丹尼斯,甚至还夸张地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抱歉。这里经常断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样子一会儿会下大雨,天气可能会变冷,暖气也不能用。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先去一楼的大厅,把壁炉升起来,应该会暖和一些。我现在去把其他地方的蜡烛点上,这样方便一些。"

少年带着礼貌的微笑,把手中的烛台递给卓砚,转身离去。

"等等!你没有烛火怎么看得见?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没关系。我习惯了。"

话语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少年如同他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四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升起了惘然的诡谲感。

 

"哎呀,真可惜!要不是突然停电了,说不定我们真能在城堡里探出个密室什么的......"

壁炉里的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不时蹦出几个火星,一闪而逝。红红的火舌舔舐着黑色的内壁,在这寒冷的夜里带来一点温暖,围在炉前的几个年轻人脸上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他们正在听丹尼斯绘声绘色地讲述他那"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伟大的城堡探险计划。

"你想啊,这样古老的城堡,几百年的历史了!住的又是显赫的贵族家庭,难道不曾发生过什么好玩刺激的事情吗?听说那个时代的贵族杀个人就像捏死只蚂蚁,说不定这里的地下室就是个专门折磨人的刑具室呢!可惜啊,真想看看传说中的铁处女啊!"

丹尼斯好像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了,他口沫横飞的比划着,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神色,又不服气的继续吹嘘起来。

"哼!我敢打赌,景一你现在坐着的地方啊,肯定曾经发生过流血事件!"

景一对他丰富的想象力嗤之以鼻。

他又继续说道:"你们再想想,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大厅中,鲜血还没凝固,一个黑影在阴冷的地板上拼命的挖着,想要掩埋他的罪行......嘿嘿,说不定啊,在你们背后的那面墙,真能挖出一具枯骨呢......"

"呵呵呵......这样的话,在这个城堡里,还真有一个类似的事件曾经发生过呢......"

众人回过头去。语出惊人的少年手持着另一枝烛台正慢慢地步下楼梯,摇曳的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灰白的墙壁上,一步一步,像个虚幻的精灵。

这样优雅而魅惑的姿态,竟让眼前的几人有一种走错时空的错觉。恍惚中,同样是一个冷雨的夜晚,美丽的少妇离开了熟睡中的丈夫,持着微亮的烛火,小心翼翼的走在私会情人的路上。洁白轻柔的纱裙拂过玉脂般的小腿,旋转的楼梯上微微响着雀跃欢欣的脚步声......

然而在维的心里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随着少年逐渐接近的身影,在他的心里居然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莫名的不安啃噬着他的心灵,在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似乎有什么,要苏醒过来了......

少年一步一步走近了,嘴角噙着熟悉的笑容。他那轻巧的脚步就像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砸在维脆弱的心理防线上,莫名的恐惧也一点一点加深......

......呵呵,接近了......接近了......是你......就是你呵!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为什么拒绝?你在害怕什么......害怕,真相么?......

维脸色青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不要......不要再走过来了!不要讲,不要!......停止!快停止啊!

脚步止住了。

少年站在他们面前,被火光映得有些发红的亚麻色刘海下,那双浅浅的冰蓝双瞳竟泛着黑珍珠一般深暗晦涩的奇异光彩,令人不自觉地陷入那个未知的漩涡中去......

"想听故事吗,我尊贵的客人们?"


5.

"不!"

维尖锐的拒绝回响在大厅里,声音大的连自己都出乎意料,几分颤音掩饰了那点莫名的恐慌。

三个同伴意外地看着他,带着讶异的神色,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怪异的举止。现场没人作声,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奇怪。

丹尼斯"嘿嘿"笑了两声,贼兮兮的一把搂住维的脖子,边把他向沙发的方向拉边嘲笑着:"嘿,哥们,以前我以为咱们几个里就景一的胆子最小,想不到今天你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要不今天你和景一搭个铺一起睡,人多气旺,就算有那种东西也不敢来找你们的。哈哈哈......"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他一边气定神闲地躲过景一的踢腿攻击,还一边招呼少年过来坐。

"反正现在闲着也无聊,听听故事也不错,好像还满刺激的......"

少年带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烛台,微微笑着,坐在四人对面的沙发上。

"那我就开始讲啰。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了,大概有两、三百年了......"

卓砚有些担心地看着身边的维,靠近悄声问他:"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扶你上楼去休息?"

他温热的气息微微吐在维耳侧,痒酥酥的。维的脸一下子发起烫来,他小心地向一边挪了挪,生怕他听到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声。

"没、没关系的,我没事。我们还是听他讲故事好了。"

卓砚笑了笑,把右手盖在他的手上鼓励似的握了握。维的心跳猛然快了好几拍,连忙转过头,想要刻意忽视他的亲昵举动。旁边的丹尼斯和景一都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少年讲那古老的故事,于是他也努力把注意力投到对面沙发坐着的美丽少年身上。

刺亮的闪电破开夜空狠狠地砸了下来,透过高大宽敞的落地玻璃窗把沙发上众人的影子拖的老远,然后再由明暗闪烁间慢慢回复到烛火的昏黄摇晃,淹没在接踵而来的紧密雷声轰隆中。少年清泠悠远的声音仿佛突破了时空的限制,用他那低沉的语调,轻柔地,把众人带进那个遥远的世界......

"......在南边的一座城镇上,伯爵有一个独生女。这位伯爵小姐的美丽是众所周知的,她有着天使一般出尘脱俗的清丽面容,亚麻色的曲鬈长发,伯爵家遗传的冰蓝色眼眸,还有那漂亮的樱唇,只要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无数的贵族子弟争相来到伯爵的领地向他提亲,人人都想娶得这位美丽的小姐。伯爵一心想为唯一的女儿找个好丈夫,就这样挑来挑去,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眼看着小姐已经24岁了。

"就在伯爵下定决心准备把小姐嫁给一位王储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件令他大为恼怒的事。伯爵小姐竟然和镇上一个身份卑微的花匠学徒私通!这对极为爱好面子的伯爵来说,是一种他不能接受的耻辱。一怒之下,他把那个仅有16岁的花匠学徒狠狠鞭打一顿后赶出了他的领地,并责令他永远不得踏上这里的土地一步;而伯爵小姐,则被她愤怒的父亲嫁给了一个北方领地的年龄足以做她爷爷的公爵。

"时间像流水一样过去了。十几年后,已经是公爵夫人的小姐成了上流社会最被人羡慕的贵妇人,她有着美丽的容貌和高雅的气质,她的丈夫富可敌国。可是她却并不快乐,面对着古板严格的老公爵,她没有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就在这苦闷的日子里,她遇见了公爵府里的园丁,而这个园丁就是当初被伯爵逐走的小花匠弗雷德!"

紧雷如同密鼓一般在房顶上滚了过去,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还有树枝晃动的声音,似乎,暴雨就快要降下了。而大厅里,炉火噼里啪啦烧的正旺,丹尼斯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的插口说道:"这个故事很老套嘛!接下来那个公爵夫人一定会和她的旧情人打得火热,而且说不定......"他邪邪地笑着,"她还会和她的情夫一起谋夺公爵的家产呢!"

少年把冰蓝色眸子看向他,微微一笑,像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下去。

"自从遇见弗雷德后,公爵夫人心里那股久藏的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去和他幽会。她是那么地欢欣和雀跃,仿佛回到了初恋的甜蜜,但是,在这对情人的心里始终有着阴影,那就是害怕被公爵发现的担忧和恐惧。而公爵夫人更是越来越难以面对她的丈夫,终于,他们走出了那罪恶的一步。熟知植物毒性的弗雷德交给公爵夫人一种草药,让她每天加一点在公爵的饮食里。这种草药会慢慢破坏人体的免疫功能,本已年老的公爵在他们精心策划的阴谋中死于中风。之后,弗雷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城堡和领地的男主人,他拥有了公爵夫人,也拥有了地位和财富。

"可是,故事还没有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忽明忽暗的光亮在少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投下阴影的轮廓,突然令人觉得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他们有些恍惚的,朦胧的,不自觉跟随着少年幽幽的话语,一点一点接触到那个似乎有几分残酷意味的故事......

不是呵......不是故事呢......这是,在这个城堡里,真实发生过的事啊......

维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还有一些快速掠过却看不清楚的图象。他有些恐慌和惧怕,却无法抗拒那种想要接近真相的力量,每每拒绝却发现自己靠的更近......他不由反手紧紧握住卓砚盖在他手背上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紧张的连手心都满是汗水......

卓砚以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他,烛火摇晃着虚弱的身影,他也紧紧地回握着他。

少年看着面前的蜡烛,蓝眼中映射着烛火的微弱光芒,用那种奇异的仿佛梦呓一般的语调,继续讲述着......

"公爵夫人和以前的老公爵有一个儿子,这位小少爷和他的母亲长得很像,几乎就像一个模子映出来似的,蓝眼,亚麻发色,还有神赐一般的绝美容貌。小少爷并不知道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他也不排斥母亲新嫁的这位身份并不高贵的弗雷德叔叔。在孩子眼里,弗雷德是个对人温柔、诚实有礼的好人,他甚至有些盲目地崇拜和喜欢这个叔叔。

"公爵夫人因为要忙着一些上流社会的应酬而常常不在家,不喜欢去参加那些宴会的弗雷德就待在城堡里,和整天粘着他的小少爷一起,在花园里种种花,拔拔草。

"很奇怪对吧!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动物,在如今的弗雷德心里,已经没有当初和公爵夫人那种年少的热恋情怀了。反而是面对这个纯真的少年时,却有着自己也不能置信的心动和眷念。在背叛妻子和不道德的恋情的双重煎熬下,却无法抗拒少年那天真无邪的笑颜。每当他抱着他撒娇般的说着自己最爱弗雷德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在煎熬里偷取快乐的刺激感,他无法把持自己,终于,还是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段无可挽回的禁忌恋情里......"

少年自言自语般的讲述仿佛已经飘的很遥远了,维的头越来越痛,然而思绪却逐渐清晰,那些模糊的图象仿佛也变得清楚起来,一幅一幅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一个熟悉的无法抛弃的场景......


6.

那是一间宽大的卧室,两具汗淋的躯体在紊乱的床上翻滚交缠着,用着他们所有的力气和情感探索着对方的一切。激情的云雨过后,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平稳下来。弗雷德,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温柔地吻着身下的少年。有着一副比少女还要精致出色的面容的少年闭上冰蓝色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紧紧抱着爱抚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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