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雾烟
雾烟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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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咖啡馆,一个牛肉粉;
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感觉;
轻轻地一声FAREWELL,给你,给我......
一个开始,一个结束......
一段回忆......

上篇 咖啡馆
推开咖啡馆的门,我觉得自己好像会恍惚回到另外一个空间......

很久没有来咖啡馆这样高级的地方了,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机会再一次品尝很久没有碰过的摩卡。
咖啡豆淡淡的苦涩被煮了出来,加上新鲜的纯奶油,很香......
可惜我不会品尝那种味道,因为我所能知道的也就只是雀巢的速溶味道。
这句话我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因为对这些很讲究的他可能会马上给我脸色看,然后冷冷的讲一个字,"俗"。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里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加砂糖,以为有奶油的调剂就可以了,结果苦的我觉得满嘴掉渣,连着喝了两杯免费附送的柠檬水才好受一点,他忙着帮我顺气,帮我招呼侍应生倒水,一切都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们想在每个比赛的选手演讲的时候,做个幻灯,也就是把名字和题目打上去就可以了。内容不太多。"糟糕,又发呆了,老师的话都没有听到。
"那并不难啊,主要是颜色方面的调整和字体的选择。这个,老师你放心。这点问题我还是可以解决的。"
"主要是记得做的漂亮一点,你也知道日本人做事相当龟毛的。"
"这个当然知道了,上课的时候听多了。他们是工作狂,而且对细节要求高的夸张。"
"还是你们二专业的学生厉害,像我们本专业的这些老师,几乎都对电脑没辄。"
"老师你说笑了,其实这个很简单的。只要我在寝室做好就可以了,到时候只要把电脑调好,就可以直接用了。主要是看看会场里面是用台式的,还是笔记本。只要电脑和投影没有问题的话,其它的问题都好解决。"
"那么简单吗?可以在寝室做好再弄?唉,反正就是多多麻烦了。你也知道我们学外语的对电脑很不行的,所以说,你们二专业的学生真的很强啊。"
"哪里哪里,平时才是多多麻烦老师了。"
"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请的,就出来吃点东西,我们外语学院的老师经常这样出来吃饭。"
"老师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

今天,外语学院的老师找我帮忙一个日语演讲比赛,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打打幻灯,做点杂事。对于从大一就开始在学生会混的我,一点都不困难。
我想估计也只有那几个老师很电白吧,明明很简单的问题,他们本专业的学生只要会弄点电脑的都可以解决。但是好像文科的人都会觉得理科人很厉害似的,老师就跑到我们二专业的班上来询问志愿者。而我打算在考试之前休息一下,换一下脑筋,顺便这几天也想避开她,就答应了老师的要求。
结果,只是几个简单的字体设置,和背景的选择,POWERPOINT很容易就解决了。还可以和老师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那时的他也经常抱怨我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冷落了他。
这几天想起他的频率增多了,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圣诞,也就是那个真正和他完全断绝关系的日子。没想到自己刻意忽略的结果,反而是记得这样的清楚。所以我想避开她。

只是没有想到,和他分手后就几乎没有来过的咖啡店,却因为老师的请客,而不得不再次踏入。老师本来说是去吃火锅的。
唉......我看这两天心里又会不痛快好一阵子了。
在老师替我点了一份中式的盖浇饭之后,老师就到另外一桌和同来的其它老师聊天,把我留在角落里面对着天花板的彩绘玻璃发呆。
看来还是来这里的次数太多了,从一进门,我就不停的想起和他一起来的时候的事情。
听着旁桌的老师说话的声音,我的头脑不听使唤的放起了幻灯片。

他喝咖啡从来都是加一支半的砂糖;他从来都是早到,然后选择里面比较暗的座位,把桌上类似蜡烛的台灯点亮,然后做他的设计作业;每次我到了,叫他的时候,他都会习惯地眯着有点近视的眼睛确认来人......
想停都停不了......
都分手一年多了,怎么还是那么清楚。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初恋,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估计,也会是最后一个吧。

思绪又回到了大一的暑假,那个炎热的,满是蝉叫的日子。
奶奶枯老的双手,抓着我的手和殷红的手:"我的乖娃娃......我们家里就是你一个独苗苗了......你和殷红从小就是订了娃娃亲的......你要好好对她啊......一定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啊......你爷爷来接你奶奶了......所以估计是看不到了......"
我把奶奶的手靠在自己的脸旁,忍住不停滑落的眼泪,"奶奶,你说什么啊,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你没有事情的......"
"傻娃娃,你奶奶这点还是清楚的......记着,你要好好的对人家殷红啊......"
"嗯......嗯......"我不停的点着头,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顺着奶奶的意思,我拉上了殷红的手,那是与男生不同的一只手,虽然因为常干农活而不再光滑,但是毕竟是女人的手,有着女人特有的柔软。我不觉的和他的手比较着。但是时间并由不得我多想。

奶奶又一次进了抢救室--肺癌的晚期,几个月前就觉得胸闷,然后到省城的大医院做过检查,当时医生就建议住院,由于病床缺,要等几天才有空床,奶奶怕麻烦,就回家了,以为还是老毛病的肺气肿,不是什么大问题。结果这次脚渐渐地不能走了,感觉也变麻木了,妈妈才觉得情况不对,又送来了医院,然后一检查,第一项CT做了之后,就怀疑是肺癌,马上签了病危通知书。也就这么几天时间,奶奶就已经完全不能下床了。
我这个暑假考完试,打算利用假期打工挣点下学期的学费,所以还没有回家。也趁着假期的时间,想和他多在一起一会儿,熟识的圈内朋友都说我们是一百年热恋。
就在我打工,恋爱两不误,觉得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医院的通知。他本来想和我一起去医院的。我拒绝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而已,没有必要浪费他的时间。而且他也从他导师那里接了好几个广告的CASE,我不想打扰到他。但他的不安,我也感觉的到。他平时是个很开朗的人,但其实心里总是不踏实,没有安全感,并不像他表面的那个样子。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一到医院就把妈拉到一边问,为什么上次来检查的时候不跟我说。那时住院的话,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差。
妈说,奶奶说,娃娃读书忙,家里就出这么一个大学生,不要耽误了他的学习。
我只有咬住嘴唇,捏紧拳头,让指甲陷在手心。为什么会这样......

家里爸爸很早就出去到山西的煤矿打工,因为工伤走了,妈妈一个人撑着,就我一个娃娃,然后把我拿给奶奶带。虽然叔叔,舅舅他们也会在一些地方接济我们,但毕竟也有限。
奶奶从小就特别喜欢我,因为我是家里最小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男娃娃,所以很早就由奶奶做主,让我和村里大户的殷红订了娃娃亲。虽然爸去世后,就很少来往了,但是看在奶奶是村里的长命老人的面子上,他们也没有退这门亲,反而在我考上大学后,就总让殷红到我家来帮忙。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的名声还真是好用。
殷红妹妹也是挺争气的一个女娃娃,晚我一年读书的她,这年也考上了我读的大学。拿通知书的那天刚好是奶奶送到省城来看病的时候,她也就一起跟上来了。

而后的几天我几乎是每天都陪在病床前。打工也让他帮我辞了,他送我的手机也因为病房的要求而关掉了。天知道,我是多么的怀念他的体温,就算是这么热的日子。也因为在我半夜打盹的时候,总是把我冷醒的中央空调。
我每天的神经都是那么紧绷着,每次吃饭的时候,殷红总是叫我几声,我才能反应过来。
为什么在医院里陪着我的不是他?我喜欢他沉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叫我"小城";喜欢他没事总爱对我摆一副冷脸,却悄悄帮我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感觉......我才惊觉自己太依赖他了......但我估计再也不能依赖了......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奶奶,我要做殷红的"城哥哥",而不是他的"小城"......
我明白现在欺骗病床上的奶奶的不得已,以及以后和他分离的更不得已。
我不可能告诉我的家人,我在高中住校的时候就发现我这辈子爱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更不可能告诉他们,我在进入大学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交了男朋友,而且还搬出去住。我不可能做得到的,奶奶颤抖的声音和不能聚焦的眼睛,以及枯老的双手......我不可能忘掉自己的承诺......时间一到的时候,我不得不作出选择。

在我的矛盾之中,奶奶在抢救室里结束了她的一生,这个时候我反而觉得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我冷静的陪我妈处理完一切的医院的事务,然后决定了在省城替奶奶办个小葬礼,把骨灰带回村里之后再补办一个。
我不会忘记,奶奶她这辈子最后的愿望是想要一个我的儿子,我想我会努力的达成这个愿望。这是她的愿望,也是妈的愿望,也是殷红的愿望。
我屡次想忽略掉殷红注视我的眼光,但是我不能再逃避了的。

在回村的最后一个夜里,我回到了住处。
我告诉了他医院里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然后他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他好像什么都了解了一样,只是静静的看我收拾行李。然后指着茶几上面的信封对我说,那是他帮我领的打工的工钱。
我默默的把它收进行李里面,手却不停的颤抖。

"我们来做吧。"
等我拉好最后一个包的拉链,他从后面抱住我。紧紧地。
那一瞬间,我恍惚的觉得他的怀抱是他的不甘,是错觉?我也不想结束的......
我回转身抱住他。第一次主动吻住了他。掩饰掉我默默流下的眼泪。
我不去想明天的火车,不去想未来,不去想奶奶的愿望。
我只想着现在在我面前的他,至少此时让我拥有他。
我努力的吻着他,最后的放任着自己的情绪,只想从他的呼吸中记住他的气息。
我的主动让他愣住了,但很快他了解了我的意思,他用吻舔去了我的眼泪,不停的模糊的念着我的名字......
............
我们努力地想从对方的气息中抓住那种安定感,我们沉重的气息混在一起......
吻和呼吸融合在一起,没有了任何的概念,我们只是想紧紧的抱住对方,不停的感受那种飘离身体的温暖......他在我的身体里......我在他的身体里......
我们交换着角色,只是想用那仅有的联系释放自己对对方的热情,带着绝望的热情......
也许也只是为了抓住我们之间最后的时间......

到暑假结束之前,我都没有回学校。开学后,我很自然地从那个他租的公寓里面搬了出来,我在房间里面已经找不到他留的任何东西。去问房东,房东说,你那个同学给租金到这个月底,就结了。
我明白,他真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我搬回了宿舍。就像我搬出去的时候只是因为住宿费太贵,而他那里不用租金。这次是殷红的家里说要帮我读到大学毕业,所以住宿费不再是问题。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学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如果你一心读书的话,不同学院的学生,尤其是文理的学生更是不可能碰得到,好像这个学校根本就没有他这样一个学生。我也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一样。
在同学的哄笑中,我正式和殷红建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就好像一般的男生一样,让她安心,让她开心。
殷红来到省城也变了不少,说话做事慢慢像模像样。只是对着我的时候,还是一直"城哥哥","城哥哥"的叫。后来我觉得那样生分了,我让她改了叫我叫"城",我也叫她"红"。我终于回归了一般人眼中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生活。
直到某天,我从一个压箱底的背包里面发现了那个被我遗忘的暑假打工的工资信封。

那里面的钱的数目不对。那是一个按天算的大堂扫除的工作,我都是在小本上画正字记录的。这怎么算都多了十几天的工钱。是他多给我的?我已经拿了他太多东西了,我不能再拿了。
我到我打工的那家店问是怎么回事,但大堂经理已经换了人。倒是一个厨师师傅还记得我,他说,那工钱没有错,那是根据我的来帮我请假的同学,在这里帮我代班总共的日子算的......
我开始找他,到他的学院,到他的画室。但他故意避开我,我也没有办法。
最后他约了我见面,在一个周末,他新的住处。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好玩。
我听到浴室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阿叶,谁来了啊?"
"一个朋友,来送点东西。"
我一瞬间明白了,我默默的放下那多余的工钱,和他帮我买的,还没有来得及还他的手机。"有新的男朋友了?"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那今天还真是打扰了。就这样,那我走了。"

当门在我的身后关上的那一刻起,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这样气闷过。我背着书包里的单词书,在自习室里待了一个晚上。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
结果一回去就被室友抱怨,"你女朋友找了你一晚上了。"
我才想起今天自习的时候没有找她,马上给她打了电话。

"城,今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人家找了你一晚上。"
"我去自习了啊,过一周就要考四级了,我去背单词了。红,你找我什么事啊?"
"今天是平安夜啊,你都不带人家出去玩。不过,算了,你们这学期要过四级,你还是该好好看书的。"
"啊!我真的是忘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考完试补请你。"
"呵呵,其实没有什么的,只要城对我好就行了......那就这样了,你还是去休息吧,上了一晚上的自习,也该累了。"
"好的,那就这样啊,晚安。"
"嗯,晚安。"
......

"喂,安城。老师这边叫了咖啡,你来不来一点啊?"
我回过神来,笑着对老师说:"那就麻烦了。"
等我端到手中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他最爱的摩卡,我也习惯的加入了一支半的砂糖,用小勺慢慢的搅动着。
直到喝到口里的时候,才发现眼镜雾了,不知是因为咖啡的热气,还是那一滴掉入杯中的眼泪。
还是那样有着奶油的香味。
只是我终于喝出了与速溶咖啡不同的那种苦涩。
因为我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叶"。

下篇 牛肉粉
我怎么又跑到花溪来吃牛肉粉,最近发神经了......

这个月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又交了个新的男朋友。不是应该把时间花在他身上的吗?
可是就是上次为了配合他想吃遍学校附近的小吃的愿望,来了一次很久没有来的花溪牛肉粉之后,我几乎就天天来这里。晕了,我不是一向很讨厌牛肉的腥味吗?
但也就是这间小店,这个味道,让我想起了我去年的那一任男朋友--不算讨人喜欢的个性,但是为人很低调,做事很独立,而且相当细心,当然在床上的契合度也是满高的。可是,毕竟是农村来的,做有些事情的时候,土的掉渣,最后居然是因为家里长辈的遗言要他传宗接代,而分手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大家爱得死去活来,但该结束的时候大家好聚好散,我到是没有为难他,只是为难了一下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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