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为你做点儿事......"
"谢谢......"
韩乐起身，耸耸肩。
"可你知道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你要什么？"胡一山追问。
韩乐没有回答。
胡一山叹气，就算自己有，对方也不会接受吧！
"小乐，至少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有事儿想着我......"
"我会的......"韩乐微笑，他知道胡一山这一刻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他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韩乐看不上，但他对待每一份感情都会尽量以平和的方式去处理。至少胡一山不会勉强自己，这一点韩乐很安心。
"小乐，你自己小心点......"胡一山瞟向窗外横在路边不远处的黑色大奔。"它一路跟着我们很久了......是蒋正的车，尽管他把宝马换成了大奔，但我认得那是他的车，小乐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摆平？"
"暂时不用！"韩乐没有直接回答。最近这辆大奔总是跟着他，他不是没有察觉，他也知道是谁。胡一山能准确无误的勘测到他的下落和他巧遇，恐怕也在做同样的事吧。
蒋正和胡一山是一种人，做出的事有时也异常相似。只是一个过于强硬，另一个将强硬隐藏在平和的外表下。
韩乐朝胡一山点下头，转身离开。在路过那辆大奔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里面的蒋正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闪，竟忘了隔着那层玻璃韩乐根本看不到他。

第十六章
等韩乐走远了，蒋正才从车里下来，冲着韩乐待过的咖啡厅走了进去，他直接来到胡一山的对面坐下。
胡一山连眼也没抬"哟，蒋总，有空来喝咖啡--？"
"胡一山，你少跟我面前装蒜，你刚跟韩乐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像朋友一样聊聊天而已......"他故意拉长了‘朋友'二字的尾音，明显是在示威，至少韩乐现在认他是朋友，而他蒋正什么也不是。
"朋友？"果然蒋正生气了"胡一山我警告你，韩乐是我的，你少打他主意。否则，我会不惜一切让你死得很难看"
蒋正的大吼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明眼的看到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早就溜了。当然也有胆大看热闹的。
胡一山不怒反笑"蒋正，我是那种被你吓吓就收手的吗？"
胡一山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前倾，态度变得严肃"蒋正别说我不会放弃韩乐，就算我放手，你那样对韩乐，你觉得自尊心比谁都强的他在被你侮辱后还能接受你么？"
"别说了！"蒋正咆哮着，他知道韩乐原谅他的机率微乎其微，更别说接受他。这点他这个当事人比谁都清楚。他不光强占了韩乐的身体，更侮辱了他为傲的自尊。同样是男人，他知道这是痛入心扉的，但是他不需要敌人看好戏般替他指明。
"蒋正，我不说现实就不存在么？你从一开始就输了--"胡一山洋洋得意的讪笑着。
"胡一山！记住，以前的蒋正或许是感情白痴，不懂得什么是爱，不懂得珍惜，但是现在找到了他的最爱，也明白了什么是爱......或许韩乐他永远不会原谅我，更不会接受我，不过没关系，我会默默守护他，能看到他快乐的生活就好......但是--"
蒋正突然转变话峰"你不许纠缠他，他可以不是我的，但也不会是你的。因为韩乐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去喜欢你！"
胡一山顿时无言以对，表面却仍保持微笑。他知道蒋正说的没错，要韩乐心甘情愿跟自己根本是妄想。
那次跟韩乐在宾馆谈话后，他就再也忘不掉韩乐了，对于他这个视感情为游戏的人来说，能真诚的面对一份情感很难得，不是他无情，只是他一直没有遇到可以值得让他动情的人，直到遇到韩乐。韩乐就像太阳一样点亮了他藏匿在阴暗处的心。只是那太阳，只能带给他温暖的光却永远不是他的。胡一山深知这一点，却心有不甘。
他没想到强势的蒋正能说出这番炽热的话，看来韩乐不光影响着自己，同样也影响着眼前这个男人，而且很深！看样子蒋正是真的爱上了。
"蒋正，你变了，只可惜太晚了......"
"你也知道我变了，那么请说些有建设性的话，这种程度的讽刺很无聊......记住，离韩乐远儿点，否则你会后悔今天没听我的话！"
"那好，我们试目以待......"
两人互相攻击着像两只发情的猩猩。
蒋正瞥了他一眼愤然离开，胡一山仍旧坐在哪里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尽管它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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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胡一山那次见面后，蒋正开始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韩乐面前，不管韩乐是上早班、中班或晚班。在他下班后，超市门口总是停着一辆黑色宝马，宝马的主人挺拔、英俊。
每当韩乐出现，便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小乐，我送你--"
韩乐几乎连看他都懒得看他一眼，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而后蒋正会毫不在意的跟在后面，直至把他送到家才离开。这种事出现一次也就罢了，偏偏是天天上演。
一起的同事会好奇的寻问男人的情况，毕竟一个即英俊又开宝马的人不可能闲到天天等着看韩乐的脸色还乐此不疲。
渐渐的向韩乐打探的人越来越多，而韩乐更是吱吱唔唔的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别人那个人是同性恋，当初强上了自己，现在突然转性来追求他的吧！
韩乐的躲躲闪闪，蒋正对韩乐暧昧的深情，还有韩乐对蒋正的置之不理，不让人想入非非都难。慢慢的在这个不小的中型超市里很快流传出韩乐和蒋正本是恋人的谣言。因为蒋正和韩乐长的都太有内容了，他们的关系被好事的女同事渲染得极富戏剧性，虽然他们之间的纠葛的确是不一般。只是，不是像她们想象的那样比如"小俩口吵架......"
更有甚者，当面便问韩乐他俩的关系，虽然韩乐很巧妙的搪塞过去了。但难保诸如此类的事不会再发生。总之，给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击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涟漪。这场风波一定要平息，韩乐这样想着。
于是当天中午，当蒋正再次说出那句"小乐，我送你"时，韩乐一声不吭的坐到了蒋正副驾驶的位置上。韩乐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原本等着吃韩乐冷眼的蒋正一时惊得措手不及，竞晃了神。
难道韩乐肯原谅自己么？蒋正心头一热，跟着坐进驾驶座。
"蒋正，你的行为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绕......请不要再刻意的出现在我面前......！"说完韩乐没有停留，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离开车厢。"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生冷的字句，如一盆凉水浇灭了蒋正心中刚燃起的那团火，连烟都没冒一下。
蒋正呆呆的望着韩乐的背影，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
我不要这样的结果......不！蒋正痛苦的在内心呐喊着！
隔天，韩乐果真没有在超市门口见到那辆宝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韩乐这样以为。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在距离超市２００米，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居然又看到了让他恨的那个人如噩梦般的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目光落在地面上抽着烟，见他来立刻掐灭手中的烟头，冲自己一脸的微笑。那笑容温暖的像阳光，如果不是蒋正对自己做出残忍的事情，仅仅是个陌生人，他也一定会抱以同样灿烂的笑容。而他蒋正不配，连让他看一眼都不配！韩乐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不顾蒋正的轻唤旁若无人的从路边走过。
蒋正的心擅抖了下，几乎是立刻蒋正钻进车厢跟了上去"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好！看他平安，不被胡一山纠缠......这就好！"蒋正心里想着，可为什么心还像滴血似的痛，被发誓一生要爱的人痛恨、无视是比要他死更大的折磨。是惩罚么？对他无视他人痛苦的惩罚......只是他想看到那痛苦的尽头。

第十七章
"小乐，那个人还在楼下......"顺着汪成的目光向下看，三楼，不算在高的距离。蒋正依在车身上，半垂着头。嘴中那根燃起的烟散发的烟雾映衬着昏暗的路灯下那个人的身影，显得越发孤寂。
"这样的蒋正我从未料想能看到......有些不可思议"汪成继续道："也许......他是诚心改过......"
汪成的话让韩乐讶异，不可否认汪成对蒋正的恨根深蒂固，是什么让他能抛开成见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蒋正真的变了么？
注视着那个心事重重，略显苍凉的身影，韩乐竞有些不忍......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忘记那天蒋正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那天的事仍历历在目，甚至在睡梦中都在纠缠、折磨着自己，每晚......每晚......。
被侮辱的记忆永远的印在脑中，让他怎能正视视线中的这个人，他只想让眼前的这个人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考验他脆弱的神经，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是的他只能这样想......很快的韩乐将心中的不忍一扫而净。
日复一日，蒋正做着同样的事，而习惯这样的韩乐对此仍熟视无睹。
夏末的一个傍晚韩乐轻轻撩动窗帘，打开一条缝隙，偷瞄那个一直守候在楼下的身影......他发现那个人不知何时消瘦了不少，胡子拉碴的，一向用发泥固定、梳理很好的头发，此时毫无生气的垂在额前，竞有些憔悴。
蒋正多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韩乐有些不安，蒋正的诚意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的诚意让韩乐内心无法平静，他害怕自己树立的原则就此被打破......他还不够坦然！
韩乐每晚都会瞄向那个矗立在昏暗路灯下的人两眼。这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那个人时而垂头叼根烟发愣，似在想些什么；时而仰望他的窗口失神。每到这个时候，韩乐就会收回目光，将窗帘拉好，他怕蒋正看到他在偷窥他，是的这算是偷窥。韩乐嗤笑，是因为自己又心软了么？他实在不愿意再深一层剖析其中的原因......
蒋正停留在他楼下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也一天比一天消瘦。眼窝深陷，目光缥缈无神。韩乐觉得他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再这样下去后果无法想象......
他决定不再无视，他觉得把事情讲清楚对彼此都好！
然而......
然而就在韩乐决定这样做的时候，蒋正突然消失了，距离他上班200米的必经之路，他的楼下，蒋正有可能突然出现的地方，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是蒋正突然想通了么？还是他本身就是想玩玩，现在终于丧失了耐心？韩乐苦笑着摇摇头，莫名的竞有些许失落。
原来习惯是不容易改的，即便习惯的是一个人的存在。
然而
一天，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贾同。
那天半夜，贾同急冲冲的敲开他的门，见了面就拉扯住自己往外拖，韩乐下意识抓住门把手，阻止了贾同的进一步动作。
"贾同，你干嘛？"韩乐怒斥眼前无理的贾同。
听到声音的汪成很快赶来，眼前的架势一目了然，他一手拍开贾同拽住韩乐的手，挡在韩乐面前。
"贾同，你想干嘛？这里不欢迎你！"
汪成以为贾同对韩乐不利，义正言辞，他决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韩乐！
"韩乐，算我求你，去看看蒋正，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贾同的视线跃过汪成落在韩乐的脸上，目光中是焦急的乞求。
"阿正他......快死了......"
韩乐和汪成都没有说话，片刻客厅内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怎么会......？韩乐讶异。m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韩乐一时无法消化，他的确是亲眼目睹蒋正的状况一天遭似一天，但还不至于遭到会死......看贾同焦急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说假话......那...为什么？韩乐内心复杂。
知道蒋正过得不好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他没有。没有想像中的兴灾乐祸和轻松，反而令他不安......
其实，也许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当初想像的那样恨他了吧......
汪成招呼贾同坐下听他继续说。
"韩乐，蒋正弄成这样一切都是为了你......他每天去找你为的就是能天天见你一面，指望有一天你能原谅他......可我每次见到他时，他脸色都会变得越发阴沉，我就知道他又失败了......然后，他就用酒精麻醉自己......
后来，他回来的越来越晚，喝酒却越来越多。我知道他是刻意的要消沉......
他想借助酒精暂时忘却你对他的恨......他感觉无望了......
其实你知道吗？你对他的恨远远比不上他对你的爱......他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
"贾先生，请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你说的太过了。蒋正不是那种为别人付出生命的人......你说的我根本无法相信......"韩乐坦言。
如果说蒋正是有诚意的想征得自己的谅解，韩乐不是不可以理解，但说蒋正因为自己的无视或不谅解而自暴自弃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蒋正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韩乐着实无法相信。他决不会连这点自知之名都没有，连这样的谎言都相信。难道这又是蒋正耍得小花招？以往在蒋正身上吃过大亏，他不得不小心......
贾同看出了韩乐的疑虑，"韩乐，请相信我，也请相信蒋正......""他在受苦，在自己制造的地狱里，这样的蒋正很可怜......，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用‘可怜'二字来形容他的处境，即使有把枪指在他脑袋上他也不会求饶，可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他哭了......"
他的话打乱了韩乐原本完整的思绪，蒋正他哭了？一切似乎是真实的却又是那么令人难以想象。
"即使如此，那又怎样？为他蒋正哭的人还少么？自己种的恶果只有自己去尝，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韩乐刨出了自己的铁石心肠，妄图泯灭内心深处那开始萌芽的不忍。
"韩乐，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贾同有些急了，眉头紧索"我不相信令蒋正十几年来无法忘怀的你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那个你不是蒋正用生命去爱着的男孩......韩乐，请正视你的心，用心去说话......！"
十年？怎么会？贾同一定是在编故事，在他有限的想象力里他也只能这么认为。不自觉的轻摇着头，可是为什么他会感到不安，会彷徨，隐约又觉得那是真实的？这种预知让他感到害怕。
贾同看出了韩乐的情绪波动，丰富的生活阅历使他明白是时候直切主题把一切都讲出来了。
"这个故事本该由蒋正亲口告诉你的，可现在这种情境我不得不说......"
贾同顿了顿，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韩乐。韩乐不安的避开了贾同的视线。
"十年前的蒋正十八岁，那时他不过是个大孩子......他是黑社会，青龙帮的继承人......这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不够狠，不够绝情就无法生存，因为周围只有残酷，所以慢慢的他自己也变得残酷了。"
"可有一天，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他遇见一个男孩，用句他常说的话就是‘那是上天的安排'，男孩点亮了他心灵的那盏灯，温暖了他绝望的心......虽然仅仅是一句话，仅仅是帮了个小忙，仅仅是送给了他十块坐公交车的钱。可就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却是难得......"
贾同望向韩乐，发现他握在一起的双手有些颤动。
"那个男孩就是你韩乐！请你不要把蒋正心中那盏灯熄灭，因为只有你可以点燃，也只有你可以让他再次陷入绝望......。他其实一直都很努力，也变了很多......"
韩乐握紧了颤动的大手，压抑着内心的波动。他当然记得那天那个双眼空洞失礼的少年......他怎么会忘记那一天呢？就是那天母亲离开了！
那天他一回家便看到父亲一脸衰伤的坐在沙发上抽烟，地上散了一堆烟头。父亲坐了一晚，自己也无眠了一晚。第二天就带着自己从城西搬到城东，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开始沉默寡言，开始打黑拳，然后有一天倒在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