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早叶
早叶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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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他便登上了飞去美国的班机。
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所世界知名的癌症治愈医院。
他手中拿着李玉林的资料
他想让李玉林活。
肺癌的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对陈谦来说这太低。
李玉林的医生说,李玉林不肯接受手术。
他说,李先生有心理阴影。
陈谦问,什么阴影?
医生只是摇头。

即使再好的医院,也不能给陈谦百分百的保证。

陈谦看了看美国的天,是啊,他哥就是在这儿死的。
人命由天不由己......

再见到越瑶的时候,她正穿着婚纱。
白色的婚纱穿在她身上看起来特别的美。
婚礼就要举行
越冉看见陈谦 ,立马拽过了新郎。新郎也是中国人,高高瘦瘦的,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是越瑶喜欢的类型。新郎的后面跟着个男孩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神采飞扬。
越瑶说,很像吧?我见面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陈谦点头,那说不定就是我哥......

那孩子长得和陈晴一点都不像。
神采却极为相似,相似的惊人。
陈谦说,他以前不相信转世,但现在却愿意相信。

婚礼快乐而庄严。
新娘新郎挽着手
那个男孩一直缠着越冉。
越冉在一旁笑
他想,这样挺好。

有个仪态端庄的妇人,拍了一下陈谦的胳膊。
陈谦立马做出绅士的动作邀请淑女。
陈谦一口一个越小姐,叫得那个妇人眉开眼笑。
那是越冉的母亲。
陈谦说,越瑶真美。
越阿姨笑着答,越瑶等了你那么多年,你都没表示现在说美,可晚了。
陈谦也笑了,却没有答话。m
那妇人却不再笑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谦叹了口气,陈谦,别让你爸妈担心。
陈谦点头。
你妈说,你要怎么着,她都认了,可是你得好好活着。
陈谦笑着说,阿姨,我都知道。

自从他从李玉林那儿回家,他便不想吃东西。
即便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也会吐个精光。
去医院检查身体正常
医生说他这是心理病,在不知就变厌食症了。
陈谦想了一会说,那就不治了。
医生说,你这人真奇怪。
陈谦想李玉林见都不让他见了,那就留下点与他有关的东西
厌食症他也认了。
什么精神性的药,他都扔了,只留下几瓶营养药放在兜里来了美国。
刚到那阵,离婚礼还有几天,他便待在家里。
和父母一起吃饭,下楼吃完,上楼吐。
后来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一吃饭他便借故出去。
他一直掩饰得很好。

看来母子连心这句话也不是白说的。
他想,就算是对不起母亲,他也认了,这病他不治。

婚礼的当晚
陈谦去敲了刘绛和陈胜的门。
他说,妈,我明天就回国。
刘绛,点了点头,儿子大了有些事管也管不了。
拿起一本,她招呼陈谦,小谦,过来和妈看会儿相片。
陈谦看了看相册说,我会来那天刚翻出来看过,都是些过去的事了。
刘绛笑,你就不能再陪妈看会儿?
陈谦也笑,行啊。
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爬了刘绛旁边一起看。
刘绛说,你看你那时候多小.,当时皮的很。
陈谦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还没抽条。
刘绛说,那么个小人,还到处乱跑......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被人绑架了......急得我们都快疯了。
陈谦静了一会,说,本来忘了,最近又记起来了。
刘绛摸了摸陈谦的头,说,忘了好,很多事都是忘了好。
陈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想,忘了是好,可是有些事他宁愿记得。
那天晚上他想个孩子似的睡在了母亲的屋里,刘绛也没叫他任他睡。
第二天,陈谦起得很早,他没让父母送机。
留了张字条走了。
他想,回国吧,李玉林在那里,就算见不到面也是那里近点。
美国的医院也给了答复,只要李玉林愿意来他们就接。
陈谦想,把这个告诉程澜好了,让程澜告诉李玉林。
李玉林不想见他,
他即使再想见李玉林,也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

035
程澜拿着材料递给李玉林
李玉林看了一眼便笑了,"这是陈谦给的吧......"
程澜点点头,"这小子还算有点心......"
他看着李玉林的脸欲言又止。
陈谦来酒吧找他的时候看起来太正常了。
正常地过了头。
脸色不好,瘦了很多,却谈笑风生。
那晚陈谦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的灌。灌倒最后官明都怕了,慌着夺陈谦的酒杯。
陈谦乖乖的交出酒杯,便径直去架子上取酒。
程澜在一旁看着,看着陈谦喝完了,看着他去吐。
陈谦胃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全是酒。
吐着吐着连酒也没了,一口一口的全是酸水。
程澜拿着毛巾递站在旁边,递给他。
陈谦坐在地上苦笑,程澜问,你这是为什么。
陈谦什么也没说,擦了擦嘴,拉着程澜到了车前。
他打开车门取出一叠文件递道程澜手里,说,你把这个给李玉林吧,他要是愿意去就让他去,不愿意......就撕了吧。
程澜没接,瞪着陈谦,吼,你他妈搞什么?这才几天啊?又搞这么一出儿?要给你自己给去!给我算是什么?
陈谦也不理他,拉过程澜的手就往里塞。
程澜急了,猛地一挥手,文件全打在了陈谦脸上。
陈谦也没抬头,弯下腰就去捡,他说,我没法去见李玉林,你就算帮我个忙。
程澜说,什么叫没法?你他妈的不是在医院守了那么多天么?怎么从美国回来就不愿意了?大叔他......
李玉林他不想见我,他跪着求我说,不想见我。陈谦抬起头,把顺好的文件又递到程澜面前没,说的平静。
......程澜没说话,他盯着陈谦,点了点头。
他知道陈谦那个样子一定是被逼得没了办法。

所以看着病床上的李玉林,程澜突然想问,"为什么你不想见他?"
李玉林愣了一会儿,摸了摸手上的针孔,说,"见了又怎样?让他看着我死?让他同情么?"
程澜被堵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李玉林,许久才说,"可是他爱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谦栽了,狠狠的栽在里头了。
李玉林平静地说,"就是这样才不能让他见我......程澜你经历过么,你爱的人在你面前一天天死去的那种无力感......他哥死的时候陈谦就经历过一次了,再有第二次他一定受不了......听着死总比眼见着死好。"
说完,他便拿起程澜带来的文件一页页的撕了,他知道有些病,即使是靠技术也不能怎么着。
程澜看着李玉林,骂他说,"傻子。"

陈谦看着桌子上的碎文件没说什么,扯了个理由让程澜走了。
他把那碎成一堆的东西收起来,锁到橱子里。揉了揉胃,吞了两片药倒在床上。
陈谦在心理骂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警察局长,连收个贿都要搞出那么多名目来。
胃连疼都不疼了,就是一阵一阵的抽,抽起来和心跳一个频率准得很。
陈谦暗自笑了笑,觉得很好。

今天他总算拿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十几年前的卷宗,页都泛了黄。
那就是他被绑件的案子,说实在的他对自己被绑架这件事的记忆很模糊,大部分的事情也是看了今天的卷宗知道。
因为身份的关系他的名字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案子审查的过程里,但是有个人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么多年,他变了很多,可是有些东西却变不了。
李玉林年轻的时候,竟很好看。
陈谦撕下李玉林那时的照片,揣在怀里,剩下的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陈谦躺在床上,又掏出怀里的照片端详了一阵,他觉得那个时候的李玉林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照片上的人根本不像二十四岁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顶多十七八岁。想想那个时候才十二岁的自己,陈谦打死也不会相信,李玉林从那个时候就爱上他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在怎么成熟也毕竟是个孩子 。
李玉林不像是有恋童癖的样子。
陈谦把照片仔细的收了起来,他想,人也算是一种奇妙的动物,而缘这种东西让本来就奇妙的我们,更富戏剧性。

他特别想见李玉林,想见得快疯了。他想亲口问李玉林很多事,他恨不得现在就开车去找他。
可是他不能,想到李玉林求他的样子他就害怕,害怕得很。
所以他只能躺在床上,等着。

陈谦很敬业的去上班,春节要到了,年终的那一阵忙早过去了。
他早早的给整个公司的人放了年假。每天每天他在空荡荡的公司里呆着,上班来下班走,有几次差点吓到了上来查安全的保安。后来没事可做的时候他就去找那保安聊聊天,那保安起初拘谨,后来相处常了竟拉着陈谦称兄道弟。
又一次那保安拉着陈谦喝酒,陈谦看了看表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说,有事。
那保安说,你这人真怪。说你有事吧,快过年了你还准时过来上下班,来就来吧也没看你做啥事,明摆着是闲着发慌。可一到下班的点吧,你又急着走。你们这些有钱人啊就是吃饱了撑的。
陈谦听了笑笑,也没说什么,还是开车走了。
他开着车,绕了一圈,天黑完全黑了的时候他就能到了。
他把车停在半山腰上,盯着不远处亮起灯来的医院看。
看上一会,再开车回家。
每天都这样。
除夕很快就到了。
那天陈谦在家里呆了一整天,快黑天的时候,他又开着车出去了。
车还是停在那里
陈谦抽着烟,看着远处亮着的医院,就那样呆着。
当杜红月和刘涛开着车经过陈谦身边的时候,陈谦的脚下已经掉了一圈烟把。
刘涛停下车,杜红月探出头来问,"一起来吧。"
陈谦看了眼远处的医院笑着摇了摇头。
杜红月没再说什么,把头缩回去,车很快地消失在陈谦的视线里。
陈谦掐灭嘴中的眼,转身上车,向山下开去,按平常一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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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陈谦打开电视,漠然的盯着电视里的节目,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在发愣。他打了个电话回家,大洋那边的母亲有点埋怨陈谦没待到春节过完就会了国,陈谦打趣说,人到了美国,过圣诞节就得了,春节过不过得不都一样么?
刘绛听着他的谬论哭笑不得,又聊了一回,嘱咐了一番便挂了电话

036
挂上电话,陈谦就睡了。大年初一他忙了一整天。
傍晚,他接到了李玉林的电话。
电话里李玉林只说了一句话,你来。
陈谦笑了笑,开上车心情愉快。路过超市的时候,人山人海,他一股脑的钻进人堆里,很快提了两个大袋子出来,他把袋子丢到车上,继续向医院开去。
他两个手都满着,气喘吁吁的闯进李玉林的病房里。
李玉林的手上拿着本书,看到陈谦便把书放在床边。
陈谦扔下袋子便捧住李玉林的脸,李玉林闭上眼和他交缠。
开门的小护士被那个脸红心跳的吻吓的红了脸,急急忙忙跑开的时候,踢到了门边。陈谦放开李玉林看着逃走的护士笑了笑,走过去关上仍在摇晃的门。
回过头来,陈谦对李玉林说,"你看这下麻烦了。"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根本没有严肃的样子。
李玉林摇摇头,说,"麻烦早就有了。"说完他看了陈谦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弯腰提起放在床底的保温桶,递给陈谦,说,"你吃。"
陈谦看着那保温桶笑了笑,说"真香,闭着盖子都能闻到香味,不吃真是浪费了。"
他接下来却连盖子都不打开就放到桌子上。回头看着李玉林,他说,"你都知道了,干吗要浪费粮食呢?"
陈谦掏了掏口袋,递给李玉林一张诊断书,医生的笔迹龙飞凤舞,李玉林看了一眼,又递回给陈谦。
"你算准了我会叫你来。"李玉林看也不看陈谦。
陈谦摇了摇头,"不,我从没算过。"
李玉林转过头躺回床上,背对着陈谦。
他的背影孤独,孤独的让陈谦伤心
陈谦看着他的背说,"李玉林,咱们一块吧,在一块好吧?干吗这样呢,我们都难受......"
李玉林也不回头,他说,"你把时间耗了我身上有意义吗?厌食症,你他妈的得个病也和别人两样...... "他声音在颤,又哭又笑。
陈谦也笑,"原来大叔也会骂人......以后可不能让程澜再来了...... "

"和程澜有什么关系?我他妈的就想骂你......你个傻子,真他妈的傻子......"

"好,好,你骂吧,我傻你更傻......"陈谦走过去做到李玉林床边扳过李玉林的脸,郑重其事,"李玉林,我们一起吧......一起吧,好吗?"
陈谦努力的睁着眼,可还是有液体从里面流出来,滑在被子上,点点扩散,他垂下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李玉林坐起身子,伸出手抹掉陈谦的泪,抱着陈谦,闭上眼。
"嗯,好,我们一起"

那天晚上,他们同床共枕,是真正的同床共枕。
李玉林瘦得厉害,陈谦一把便能环过来,陈谦环着他想哭,可是泪到了眼边却流不下来,所以他只能把李玉林楼的更紧。李玉林什么也不说瞪着眼任他动作,他想,算了,这样也好,算是成就了他的私心。曾经他想过拉着陈谦一块堕落,可是他没有做,他的理智不允许。而如今,就当他疯了吧,他的心挡不住陈谦一遍遍的诱惑,就算是下地狱也好,他认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护士来敲门,他们还没睡醒,陈谦穿的松松散散去开门,羞红了护士的脸。护士从推车上,慌慌的拿下李玉林的药,飞也似的推着车走了。
陈谦看着那堆递给他的药,愣了一会。他知道癌症要吃很多药,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关上门进去的时候,李玉林已经起了,他接过陈谦手中的药一下子都填到嘴里,抿了一小口水,一仰头,吞下去。陈谦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突然觉得心疼,他转过身去,装做换衣服的样子掩饰感情,可是李玉林还是看出来了,他无所谓的拍了一下陈谦的肩,说,"我饿了。"
陈谦笑了笑,出门去买。
陈谦没带走的外套里, 滑落了那张李玉林的照片。李玉林捡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确定了那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陈谦的外套,攥紧了手。他把照片又放回了陈谦的口袋里,自己坐回床上等着。
中途有护士进来给他挂了吊瓶,那护士看他的眼色有些不对,他对着护士笑了笑,那护士立刻红了脸,低下头,慌忙扎针的时候,扎错了地方,血珠渗了出来,李玉林也没在意,伸开了手让她扎第二次,倒是那个护士不好意思的道歉说对不起。

药水一滴滴的往下滴,李玉林端起一本书来看,他倒是无心情节,总觉得是在看字,一页一页掀得很快。看着看着,突然一阵的痛感袭来,从胸部蔓延,锥心刺骨。
书从手上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李玉林四肢颤抖着蜷起来他想去伸手按床边的呼叫器,手却不听他的指挥。
陈谦提着饭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脸色惨白的李玉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渗,嘴唇被咬得惨白,浑身遏制不住的抖。
挂上的点滴因为他用力的扯动,硬生生的从手上扯了下来,手上渗出的血染红了床单,点滴的管子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里面的药水吧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陈谦楞住了,他动也动不了,他看着李玉林疼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帮不了。
李玉林疼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站在门边的陈谦,对着他一笑,便没了知觉,朦朦胧胧觉得有个声音在喊他,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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