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衣————飞影
飞影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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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这么温柔地抱着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稚气清秀的小脸映进来,可是下一秒,他的眼睑又重重地合上,再也打不开,身子重得不能再动,但意识和感觉还是无比清晰。腿部受了伤,血不停地流失,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痛楚到了极点早已变得麻木,思绪不自觉地涣散开来,他想起了她,雪白柔软的毛发,火红而清亮的眼眸。可是,画面很快地变成,她倒在血泊之中,被人随手拾起,扔进了装着和她同一命运的牢笼里,母亲,母亲,很想大喊大叫,可他不会发出任何一个音符。

 

 

 

  他默然离开,这是母亲用生命换回他的生命,本来牢笼才是他的下场,他不断往丛林深处乱闯,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出生才几十天的他,求生的能力实在少得可怜。终于,他引起了一条正在觅食毒蛇的注意,被他咬了一口,只是世上总有那么多意外,毒蛇却掉进猎人们设好的机关,而他刚好躲过,可是又如何?不过是迟一点死。现在他忽然欣慰起来,居然在离开人世前,他还可以再次享受到象母亲一样的爱护,这个人,是谁?

 

 

 

  他在既细心又温柔地梳理着他凌乱,又带着血污的绒毛,以前母亲也经常为他这样做,他同母亲的方法不一样,母亲会用她的爪或用她的头把他按在地上,而他则把他放在他的腿上,这个人的爪很可爱,圆圆胖胖,带点笨拙,能死在你的手里真是太幸福了,如果有来世,他希望,他会转世为人,再来报答你。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靖国位于北方的一个小国,终年国土上都是银装素裹,气温严寒。民风纯朴,国民以发展旅游业为主,那里有攀不完的雪山,高低起伏各式各样滑雪场。虽然不是十分强盛,但举国上下一心,其乐融融。

 

 

 

  靖雪宁是靖国最后一位王子,今天刚好到了弱冠之龄。全国都为这位王子成年而感到无比高兴。

 

 

 

  成年仪式按照靖国惯例,将在靖坛上举行。一大早,文武百官就排列在靖坛大殿外两侧,左文右武,按官位大小一直延伸至靖坛四五百米外的城墙。城墙外依然人潮汹涌,他们都是靖国的老百姓。

 

 

 

  仪式将会在第一缕阳光踏上这片土地时开始,昭示此人将得到世间和上天最美好的祝福。东方泛起了一片淡蓝,对于这个终年广寒的角度,每天见到阳光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冗长而浑厚的钟声响起,刚才还一片喧哗吵闹的坛里坛外,一瞬间寂静无声。靖雪宁身穿一袭雪白的衣衫,头上用一条青色的发带束着他一头黑瀑似的头发,整齐额前刘海证明他昨天还是一位少年。他踏着雪,昂首挺胸,任凭冷风穿梭于他的衣衫,发间。肤如凝脂,嫩白细滑,眼中碧波流转,透着少年稚气,更多的是灵气。

 

 

 

  每一个王子的成年仪式,都必定有他的母亲陪同,可他的母亲早就难产过世。当王子赤裸着双脚踏上这厚软的鲜红色雪绒地毯,当第一缕阳光射上透明冰晶镜而闪现出鲜少清明的彩虹时,一些锁起的记忆,瞬间倾巢而出。

 

 

 

  很久以前,眼前同样是一片鲜红,雪白的母亲滩倒在地,她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她的身体犹如在鲜血中盛放的血莲,雪白而高贵。他虽然侥幸苟存,可又中蛇毒,最终还是在劫难逃,但是有一双手,在他离留之际递给他温暖。

 

 

 

  命运啊,究竟这世上有什么可以抵御你,无论生死都夹带着你的威胁。王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愁,寻常百姓看到的只是风度翩翩,超然出尘的仙子,只有记录这时刻的御用画师捕捉了这一闪而过忧愁之美,用他的画笔,一笔一画地改写着这位少年的人生。

 

 

 

  画像画成了,一个国家颠覆了,一个昔日的王子沦为阶下囚,都是美丽惹的祸。画像召告天下的那天,王子的丽颜火速传至四面八方。而一直对靖国虎视眈眈的椒图王,在目睹王子的画像那一刻,狼子野心终于爆发,不顾百官众将的阻饶,毅然发兵,将一个小国践踏得土崩瓦解。

 

 

 

  面对前方节节失利的战报,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一夕之间苍老许多的父王。雪宁知道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他带上议和书,其他无疑是降书,作为议和使者,也不过人质而矣,出使椒图。

 

 

 

  议和的结果是王子留下作为人质,以示靖国归顺之心,还有靖国必需年年进贡,永世为椒图的附属国,纳入版图之内。

 

 

 

  放弃一个人的尊严,换来一个民族的繁衍。至少靖国暂得以喘息,等到靖国优养生息,兵强马壮之后,再来一雪前耻,到时雪宁定当里应外合,靖国的天下必定指日可待。这是靖雪宁当天劝解父王的话,目的不过是让他答应他出使椒图的计划。从他踏入椒图边界,靖国对他而言就象虚拟世界一样,不曾存在,椒图才是他人生真正的开端。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墚画柱,这就是靖雪宁今世的墓穴。窗前王子用哀愁的眼神,似乎注视窗外的一切,似乎又目空一切。

 

 

 

  “宁,你知道吗?现在到处都在留传,靖国是因你而衰。”椒图王英姿勃发,破门而入,他的举动顿时驱散房间沉寂的气氛,时光似乎倾刻间苏醒,继续它不变的跳动。“当你的画像流传开来,除了你的容颜惊艳世人外,画中那一抹忧郁,更加让世人窜测,平素王子在成人大典,都是一派喜气洋洋,惟有你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他们都说是你这副模样祸国殃民,难道真是红颜祸水。”

 

 

 

  “王上罪臣是男人。”感受到身后灼热体温,一双象征权力,掌握生杀大权的手围上了他。“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冰冰的,无论心或者身,总是温暖不起来。你想要什么,朕一定给你。”“真的?”“君无戏言。”

“沐妃娘娘驾到————”太监喊得象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一样。

 

  “臣妾给王上请安。”“好,平身。”“谢王上。”丹凤美目转向一旁垂手而立的雪宁上停住,“王上,您说现在的奴才怎么越来越不象样了,连见到主子的基本礼貌都不懂了,来人,把他拖下去好好管教。”“慢着,沐妃,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在朕面前大呼小叫。”椒图王本来想和雪宁亲热,无端端杀出一个沐妃,只想匆匆把她打发走,谁知她一来就发号施令,竟当堂堂王上不存在,看来都是平时太纵容她,于是当即龙颜大怒,可是身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沐妃说得对,现在的人都应该管管,免得坏了规矩,来人把她拖出去,杖责四十。”沉稳语调没有丝毫温度,当沐妃被侍卫拖着时露出迷惑的惶恐,显得她象个草包,“请慢,王上,罪臣有事启奏。”说着雪宁跪到地上,“王上不是答应给罪臣东西吗?罪臣斗胆想借沐妃娘娘的千羽衣一用。”

 

  “你……好准奏。”

 

  “请娘娘带路。”沐妃怨恨地瞪了雪宁一眼,转身朝她的沐凝宫去。

 

  夜里,帐幕下,丝被里,椒图王将他满腔激情与火热都灌进一个人的体内,妄想可以溶掉冰山。但是,无情欲火怎么可以滋润干枯的心,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煎熬,每一次的交合与撞击,都仿佛是毒蛇致命的攻击,那份灼热犹如毒蛇的獠牙,不断吞噬他的生命,令他仿佛到了世界末日般痛苦。

 

  “朕知道你想救沐妃,可是你的方法未免太过笨拙了。”

 

  “罪臣只想得到千羽衣,并没有想救任何人。”

 

  “你……唉,你总是让朕既爱又恨。”椒图王看着怀中那双只有在夜里才看得出的带着幽幽暗红的瞳,当他第一次发现这般异象,他便被他深深吸引,他深知这是双多么动魄惊心的眼,无人可挡他的魅力。

 

  “能告诉朕你为什么想得到千羽衣吗?”

 

  “无数只雪兔都因它而亡,连罪臣的母亲也因它而死。”

 

  “你母亲不是难产吗?”

 

  “是另一个母亲。”

 

  “另一个?谁?”

 

  “罪臣累了,可以明天才答王上的问题吗?”

 

  即使是夜晚,椒图王依然可以看见雪宁眼中悲伤在无限伸展,于是他用手轻轻地覆上他的眼睛,“太过伤心就不要想了,忘了它吧。”

 

  忘了它?忘得了吗?无论是旧伤还是新伤,无论是新仇亦或是旧恨。命运总喜欢在纠缠中前进,将局中每个人都推向更痛苦的深渊。

 

  “罪臣参见王上。”
  “平身,宁。”;还没及谢字,已被人一把带起。“宁,这是椒图国的大将军文仲。”

 

  就是他,文仲,带兵闯进靖国国境践踏靖国每一寸土地,就是他令几乎所有靖国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所有的罪都是他,是他犯下的。

 

  在他们眼光彼此接触间,都读到对方眼中的厌恶。

 

 “宁,昨晚你的话朕想了很久,朕想你心地善良,对雪兔犹甚,正好同我国的文仲将军一样,说来也奇怪,一个大将军竟然喜欢养兔子,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宁你说是不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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