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司堂墨谪
司堂墨谪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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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一侧,坐的是阴府特意请来的歌舞乐手。中央一位痴眼望著阴少雷的娇美女子更是京城第一名妓──柳茵茵。

明眸皓齿水蛇腰,朱唇如樱柳叶眉。

媚色一点冬梅颤,玉指冰肌抚弦琴。


柳茵茵只见过阴少雷一面,却已痴恋倾心。阴少雷虽见过柳茵茵一面,却早已忘却此人是谁。

柳茵茵知道,她这一生绝无可能嫁入阴府。但他却想知晓,到底众人所说的阴府罹仙到底是何等绝色。竟能令阴少雷痴恋今生──

午膳已过。

莺歌燕舞依然不断,拜寿人群仍似无绝。

阴少雷也仍无法脱身,不断的在与众人谈笑周旋。

蓦然间,一阵清香飘过,众人为之一振。阴少雷更是眼光一闪,抬头往外看去,喜喝一声
"克!"

接著,他举步移身,随著众人的好奇目光,箭一般的飞身到了克的身边。

好奇。众人焉能不好奇?仙者之容能有幸一见,何等荣幸?况且这凡尘罹仙更是因家主子所恋之人,众人更是对其有著万分的兴致。

容貌绝美无尘,白衣飘渺虚幻,眉眼如云轻笑。似是包容了天地於其间。

身形移动,却未见有行走之势。仙人之名,由此不难证实。

只是,众人眼中都有这疑惑,这罹仙怎生相看,虽有绝美相辅,却竟是男儿之身?难道这阴少雷所爱之人竟是名男子?!

众人心疑,柳茵茵更是惊异。

阴少雷爱的竟是名男子?她虽是不配,但一名男子却又怎能与她相随?!
强抑住眼中的泪光与不满,一双明眸含怨瞪向走进正厅的克。

仙人总是比凡人敏感。又人向自己投注恶意的目光,克想不察觉也难。

眸光一扫,看向了一旁的柳茵茵。刹那间,克原本波澜不兴的眼底浮出了一丝讶异,但旋及就被她压下。

而这个席位如此的变化却也被阴少雷收入眼底。

可说是从未有过讶异神色的克今日竟眼露惊异。阴少雷不免亦注意了柳茵茵几眼。将人暗记於心。

大堂上的阴老爷子见克亲自来拜会,立刻起身做戢,笑吟吟道:"克公子今日竟到此想见,老夫真是万分荣幸。"

十八年来,阴府上下都将这位容颜未改一分的仙者称呼为公子。

克亦是一笑;"阴老爷今日打寿,我自是应当来次一拜,无以相赠,仅献一曲。请笑纳。"
说著,克白袖一拂,一玉筝便在众人眼前出现。惊得众人忘了惊呼。

抱筝就地一坐,手抚琴弦,音起,众人如乘五色云里。

秋风笑,笑无情,

风霜落日吟。

长歌婉转空对夜,

梦里斩殷琴。

火焚香溢漠然杯,

秋雨纵别情。

雪起,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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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依醉柳,美色怡然。

但若然你觉得此树此人,是柔弱虚幻。却怕你今生也只能是一诺诺凡人。
脚步轻响,由远及近。依柳之人却依然不移不动。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来罹仙楼找他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雷。

待雷走近,克仅一颔首,示意问好。而雷亦无怒气,仅用那带著无限温柔的目光看著他──许久许久,方才长叹一声:"克,你真的很爱柳。"

"何以见得?"闻言,克微一抬头。

"自我懂事起,便见你总是依柳望江。从未有变。自那时起,我便暗下决心。将来我一定要为你种下你最爱的柳。"

克没有再说什麽,只是静静的看著面前那一排随风摇摆的柳枝。突的一阵风起,连带他的白衣也飘然而起,使得他的人仿佛要被风卷走一般。看的一旁的雷胆战心惊。想要上前将他抱入怀里。脚却又像被什麽定住似的,无法移动。

此时,又有谁能想像他就是人说风流无情的阴少雷?

风、柳渐静。

待阴少雷重新收拾心情看向克时,却见克正凝视著一棵柳树,径自言语──

"雷,知道我为什麽爱柳吗?或许,真的应该告诉你......"

那是在百年之前,我成仙之後......

那日,我走出那满是鲜血的屋子,屋外,正是一棵碧玉翠柳──

後来,我成仙之後所居住的玄黄寮,寮主亦是一爱柳之人。寮外翠柳临江。我常与寮主在那依山傍水的玄黄寮里谈笑对奕,浅酌吟咏。翠柳随风轻抚,嫣然相映。曾经我也想过,也许我的一生都会在那玄黄寮里度过,可是後来......

克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泛起一阵哀伤。

"後来怎麽了?是那寮主寿终吗?"心里虽是对那寮主有著嫉妒,但克的哀伤却让他更是难过。

克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要抑住心底的伤痛。

再睁眼,又是无波明镜。只余些须伤情声调仍自诉说──

天罚,不是寿终,是天罚。玄黄寮,寮主是妖非人......

我到玄黄寮的第三年,正是寮主五百年天罚降临之时,而我却......寮主为了救我,毁了他五百年的道行,了却了他的性命。

可是......受命对他进行天罚的人,是我。

一切他都知道,他却并不恨我。他临死前,依然微微笑的对著我,即使他的脸色是那麽的苍白;即使,害他死去的人是我。

‘你知道我为何会请你在这玄黄寮里住下吗?三年前,我初见你时,你虽已成仙,却仍似丧魂失魄,我心生怜惜,遂将你留下。之後,我却发现你并不如你外表的柔弱。呵......'
他几声重咳,灵血尽出;却依然说著......

‘我竟犯了我族大忌,以貌取人。虽然我知道你已无事。但我却依然将你留了下来。一是因你爱柳。二,却是为了我的私心,想将你留下,与我相伴......

这两年相处下来,让我越发觉得你与柳是如此的相似。

世人总认为柳是柔弱而虚幻的,可随风摇摆的柳枝需是要强韧的枝干来支撑的。

五百年钱,那个引导我入道的人曾对我说过柳是世上最坚韧与真实的存在。今日,我或许将该这句话转赠於你。克......我......'

他最後那句话没有说完就已化为灰烬,随风消逝,再也不见一丝踪影──


"他......是柳妖?"

"是的。"

"他爱你。"

"......或许吧。"

"是以你爱柳?"语调中压抑著深深的刺痛与无奈。

"我本就爱柳,他......只是将柳更深的植入了我的血肉之中罢了。"

阴少雷还想再问什麽,却见克又道:"还有......"顿了顿,克凝眸看向先前的那棵柳树,道:"我,决不允许有心怀不轨之人於柳後隐身。"语音未落,克身形一闪。

身影再现时,他身边已多了一个穴道被点的蒙面人。

刹然间,阴少雷涣然若失。有人歉入阴府他竟不知,还需克......

失落间,他竟忘了该问那蒙面人的指使之人和来此的目的,就离开了罹仙楼。

待阴少雷离去,克解开了蒙面人的穴道。依著他那淡淡的口吻对著那蒙面人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让他下次派个手脚利落写的人来。不要被阴少雷给发现了。否则我也保不了他。"言语间,竟透著一片关怀。

那蒙面人闻言一阵惊异,但惊醒此刻身在何处。立时便扬身而去。只余下克一人,静坐下依柳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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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剑谱,宝剑魔炎。传说中的至宝,吾人敢否定的传说。而此刻的阴少雷正需要它们。

武林中人,对这两件秘宝总是集渴望与畏惧於一体。只因,那一则传说......即使秘宝现世,也无人敢妄动。

阴少雷不是武林中人,他是一个商人。冠有首富之名的商人。

他虽是对克痴恋无比,但是商人该有的手腕他亦不差。

对於经商之道,无人能出其右。

是以,他信奉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也确实实行了,而事实证明,效果确实很好。推磨的鬼在他发出消息以五十万两黄金求这两件至宝的第二天便送来了磨──

那是两个人,两个俊美不下与克的人。

一个是俊美中透著凛凛正气的黄衣公子。面慈目善,右手中握著的赫然就是传说中那通体碧红的魔炎宝剑。

另一个则是美到妖魅异常的黑衣公子,此刻他手里的那本蓝皮书卷,想来,该就是那本麒麟剑谱了吧?


阴府正厅

"在下阴府阴少雷,请问二位公子如何称呼?"阴少雷笑容满面,自一抱拳。

黄衣公子还以一轻笑,亦抱拳道:"在下司空魔。"

黑衣公子则自一挑眉。邪魅的笑到:"你就是阴少雷?"

"是的,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呵呵......我吗?煜炎。"

"原来是煜公子和司空公子。请问两位公子来我阴府是为了?"轻笑著,阴少雷假意询问。不是阴少雷不知这二人为何来此,明眼人皆知此二人是送宝而来。阴少雷这一问,只不过是商人的通病罢了。

"我没这个心情和你在这绕圈子。我和魔来这里是干什麽我相信你也心知肚明。你我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无须在这里客套。"

"炎,不要这样,我们毕竟是受人所托。"阻止了煜炎的话,司空魔转身对著阴少雷又一抱拳。

"阴公子,如你方才所听到的。我们是受人所托护送这柄宝剑及剑谱来此的。只是......在将剑及剑谱交给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

"你为何想要这柄剑及剑谱?你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商人而已。而这剑和剑谱却是武林中的至宝。"

"呵呵,就因为他是武林中的至宝,我才需要它们。"

"难道,阴公子也准备闯荡武林?"

"武林?司空公子,你太看的起在下了。以我如今的年纪,再练武也无法有大的成就了吧?"自嘲的一笑,阴少雷直视向司空魔的双眼。

原本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语言淡淡开口,言语中依然带著他那独有的挑衅似的语调:"你,出榜征求这两件至宝......是为了那个徘徊人间的罹仙,克吧?"

神情微一凛,阴少雷轻笑著应道:"是的。"

闻言,始终优雅的司空魔嘴角一扬:"很好,我们要的就是你的这个答案。但是......"话锋一转,司空魔悠然问到:"你有为他牺牲一切的决心吗?"说罢,他抬眼凝视著阴少雷,对应著他的视线。

没有任何的犹豫,阴少雷答到:"有。"

"好。"煜炎终於站起了身子:"从明日开始,那个托我二人送剑而来的人自会安排他人来教导你这麒麟剑谱上的招法以及如何习练。至於这魔炎宝剑,我只能告诉你,不得有其他杂念,否则後果不堪设想,恕我而人概不负责。"抬首,煜炎的目光却叫人胆寒如冰。

"二位可否告知那托二位送剑的是何人?在下也好将这五十万两黄金送予此人。"不愧是狡狯商人。阴少雷在见到煜炎那极冷如冰的目光後依然面不改色微笑从容。

"这个......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卷。语言抬首对司空魔道:

"魔,我们该走了。"言毕,他便向外走去。手中,已是一把折扇代替了先前的书卷。

"不好意思,阴公子。在下必须告辞了。魔炎与麒麟剑谱从此就是公子的了。至於那五十万两黄金,就请分送给明日起来教导你剑法的各位先生吧。"说著,司空魔亦放下手中宝剑,一抱拳。转身便消失在阴少雷的眼前。徒留一缕轻烟,以及凝目深望的阴少雷──

柳色衣衣遮望眼,绿水耀春颜。

叹君一声莫无情。

九千里,倚窗顾盼君还颜。

痴蝶──

琴音缭绕,律舞霓裳。此处正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妓馆──柳烟楼。

妓馆之中,多的是三教九流的人物,是以在这其中的各种交涉言语也多不为他人所注意。
例如──某个厢房之中的对谈:

"什麽?!失败了?!怎麽可能?!"

"对不起,少主子。属下自请责罚。"另一个人诚惶诚恐。

"算了,不过,那个克的话是什麽意思?"

"属下也猜想不透。难道他知道是少主子的命令去刺杀......"

"不可能!那他又怎会放你走?"

"可是......"另一个声音似是急於辩白。

"算了,没有可是了。你先回去休养吧。此事我会另寻他人去办的。"

"是。属下告退。"

顿时,厢房内再无一丝的声响。只有那柳烟楼内,依然是歌舞琴韵、通宵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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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交错,九星光耀。

断夹挖虎,纵横逍遥。

荫荫翠柳之下,克正独对著棋盘,思索著这未完之局──

"克,这珍笼棋局你不是早已破局了嘛。"一阵烟雾乎起又散,雾尽处,正是一白衣白眉的慈目老者──瑞老。

"似已尽,却未尽。我天眼虽已开,这珍笼却依然无法堪破。"

一捋长须,老者微微一笑:"哈哈,百年不见。你的思绪似乎又清明了许多。"

微凝眸,克又将视线放回棋盘之上:"清明?也是是更迷茫了罢?陷入这迷局之中。"

"呵呵,是清明或是迷茫此时总是无法评断的,随缘吧。对了,哪个转世的婴灵现在何处?怎不见他的身影?"

"你是说雷吗?他此刻应该亦是在这阴府之中。但从一个月前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亦无法感觉到他的气息,问仆人他们却说他在陪月前来府的宾客。似乎......是有人用结界给锁住了他的气息。"克说的不紧不慢,眼光定处,手中又落下一枚白子。

"结界?"瑞老亦安详的抚抚长须,像所有人们印象中的仙人,给人起义的安定感。

"克,在仙界我大概在第几位?"

安然凝望著棋盘,克启口道:"以瑞老的仙资仙法与脾性,在仙界中能比过你的,不过四人。"换言之,瑞老在仙界便是那五位长老之一。

"四人吗?那......有可能设下这结界的人便是其怕四个长老了。"

"连瑞老也感觉不到雷的气息?"

"呵呵,是啊。"盘膝而下,瑞老坐到了克的对边。

"瑞老为何不怀疑是他界之人所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克看向自己对面的老者。

"呵呵,克啊。看来你真的是太过专注於这珍笼棋局了,你看看你身後的醉柳上停的是什麽。"瑞老依旧伸手捋捋长须,悠然说到。

闻言,克抬首往身後的翠柳望去,只见柳树上停著两只相互依偎的鸟,一只金翅银爪,一只
银翅金足。

"金银翼?"克诧然。这两只鸟儿合名唤作金银翼,是仙界至宝,能封住仙佛妖异的天眼。其法力非同寻常。只是为何这两只鸟不在他们主任逍遥散仙处却落在此?

"瑞老,可否帮克一个忙?"

"呵呵,说吧。"

"克想知道这月余都发生了何事。"

"哈哈,好啊。正巧老夫也要去逍遥老儿那里,顺也帮你问问那对金银翼的事吧。"言毕,瑞老便飘然起身,"克啊,凡事不要看得太过认真,当糊涂时且糊涂啊。"长笑一声,祥云凝聚,飘扬,滚动,刹时间瑞老已在九宵云外,朗朗笑声化作夏雷滚动。只余下罹仙楼处外,一对金银翼相互依偎,几棵醉柳迎风摇摆,醉柳之下,克依然对著那珍笼棋局默默思索,却不知,瑞老之言,是否已埋进他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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