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情————罪鱼
罪鱼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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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闪小子也该休息一下了。」
好在关若当初提议顺带把闪带出来,不然哪来好日子过,光应付一批一批的护卫他们可能连饭都没得吃。
「帮他加个菜吧,没有这小子我们走到脚断了都逃不出去。」
以前还劣质品劣质品的叫,容微承认他从前还真是个不识货的小屁孩。
「少爷说了算。」
马鞭一挥,闪似乎也晓得今晚有好吃的,精壮的马腿跑的更迅速。

当初从府里逃出来靠得是一时的侥幸,看那个在府里发怒的家伙大概也没料到他们两个能跑这麽久吧。
「你说我们如果就这样瞎凑合,那家伙不知道会怎样?」
任关若把自己像个孩子般从马车里抱出来,他习惯性地赏了些铜板给小二,再要了一间上房,以前开始关若便是负责这些小事儿,现在不过换个主子,他办起事来仍驾轻就熟。
关若歪著头,他的模样比起平时一丝不苟现下看来有够逗趣。
「主人大概会派正规军队出来吧。」
容微很不给面子的爆笑出声:「有可能有可能,我们还是低调点免得闹急了他,得不偿失。」
「如果说要继续往北,那势必得经过京都,到那儿可以补充些乾粮,西北可不随地都是客栈。」
关若边说还不忘边帮容微把好不容易啃光的小碗又填成一座小山,关若的眼神大有不吃就不上路的意思。
切!从前那个奴性坚强的关若被换到哪儿去了,还他人来!
低下头,为了明天还能赶路,容微努力把碗里的东西扒进口中。
「别光闷著吃饭,喝些茶吧,这配方能暖身子的。」
甫一抬头,一碗比容微现在端著还要大许多碗,里头装满黑黑浓浓的茶(?!),至少关若说是就是吧。
容微用筷子敲了下自己的碗,又敲了装茶的碗,人儿登时皱起脸来。
「胡说,这是药。」还是很苦的那种药。
「少爷...」关若笑得彷佛冬日里的太阳,沙漠中的绿洲。
不过,我不会屈服的!!!
「不喝不喝不喝。」把双手挡在嘴前,这下子不但不用喝药也不用吃饭了。
哈!聪明。
「真的不喝?」
转眼间,关若沉下的脸又彷佛是夏日里的热茶,丛林里的瘴气。
呜呜呜~~~哪有人变脸变这麽快。
「那我倒掉。」
关若还真的寒著脸伸手要来拿,若是容微的胆子能大些,性子能狠些,或许关若就只能拿去倒了。
偏偏...偏偏啊......
「我喝还不行。」
「到底现在是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以前看那家伙管你的时候哪里嚣张过。」
「你又在嘟哝什麽,还不张嘴。」
关若把纤瘦的容微抱到脚上,边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边抱怨怎麽养不胖。汤汁的草药味早被熬煮到差不多消失,敢不敢张口无非就是心理障碍。
「都赶路了,你哪这麽多閒时去买东西啊。」
「药不现在喝等到了西北,那儿风大沙大的要啥没啥的,您若病了要我哪儿讨救兵去。」
「知道了...」闭口,又吞了一口进去。
嘴上的药渍被细心的抹去,暖暖的汤汁下肚,不能否认的身子的确暖和起来,顿时睡意萌生。
抓住关若的领口,模模糊糊地说要他别走。
隐约间,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将容微紧紧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在他耳边鼓动,咕哝一声後本能地更往温暖处靠近。

真好。
今晚的他会在哪儿,会入我梦吗?
想到此容微嘴角不能控制的翘了起来。
「...炫......」

忽然!原本柔软的怀抱瞬间僵硬起来,容微孩子气的把头更往里头挤弄,试图让僵直的双手能更温柔地贴近他的身体。
不料,下一刻那双大手居然把他推开了?!
「...关若...?」
抱怨关若粗鲁的举动,容微张口一咬,像要把关若刁在口中般,他的眼还没完全睁开身子又立刻软了下去,但没想到关若更狠绝,居然一把将容微打横抱起,摆明不许他溺在怀中。
只听关若客套的说:「少爷我抱您回床上睡吧。」
睡意正兴的人儿虽然被一连串的动作烦扰,不过丝毫没有影响他混沌的意识,更没去注意到关若反常的举动。
直至关若弄好被子,细心的放下帘子出去後,容微本来严重的睡意却突然开始瑞减。
软绵绵的被子不比关若怀里舒服,加了炕的房间不如关若怀里温暖。
噘起了嘴,一手抓著被子,一手抓著放在桌上的白狐毛手套。
心想。
乾脆以後让他侍寝好了。
他笑。

关若定的是传统的院落上房,故意有一间主房、一间客房,以及一个院子。
半睡半醒间,这儿相似的摆设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多月前一个曾夜半拿著刀子来碰运气的好人;以及另一个与容微同睡在一张床上的...仇人?!
广烨已经被定义成仇人了是吗?!他如果知道又会有什麽表情呢?
容微低头一笑:「我把你当成仇人,那你呢?把我当成什麽?」
洁白的月光照在容微身上,耳边传来竹林飒飒的声音,分外冷清,口中不自觉轻轻唱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忽然,头顶上的月光突然消失,一抹人影站在墙上与之对视,那人露出宠溺的笑容,说:「微微,你怎麽跑到这儿来了。」
霎时!容微的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是求救声,张著嘴只见那人愈来愈靠近,他满是算记的眼被月色隐藏地很好,夜色下甚至看不到他的双眸;但他嘴角上擒得笑容,却能让人无端颤栗。
懦弱地抱著头蹲下,将被子裹住全身,容微试图将自己变小甚至消失。
「怎麽了,怎麽了我的宝贝......」
那人的声音愈来愈靠近,容微几乎可以隔著被单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不...不不,不要───!!!」
忍不住脑子里发出的危险讯号,容微他放声尖叫,激动地挥舞双手,努力隔绝与那人接触,不过来者却更加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一瞬间之间容微几乎以为那人会活生生把他的手腕骨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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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脑子里发出的危险讯号,容微他放声尖叫,激动地挥舞双手,努力隔绝与那人接触,不过来者却更加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一瞬间之间容微几乎以为那人会活生生把他的手腕骨掐碎。

「少爷少爷!!!醒醒啊!!!」
睁开眼,眼前的是关若的脸,而洁白的月光早已经消失,烈日当头他一之间还张不开眼睛。
立即转头瞪著前头的墙上!
还好,没人。
「少爷??」
「我、我没事儿,只是晚上跑出来看月亮,忘了回床上罢了。」
关若对这个离谱的藉口似乎不太在意,他只点点头,放了一池的水让容微洗去身上的污泥去,接著准备上路。
呆坐在池子里的容微仍无法忘却刚才彷佛真的发生一样的恐惧,尽管双腕并没有受伤的痕迹,扭动起来也不会痛,他努力安抚内心的不安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场梦。
「是梦吧......」z
把头埋进宽大的浴池里,宁静的水中听不到任何声音,脑中充斥著太多线索,好像可以全连成一条线,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共通点。
包括这相似的院落,活生生的人影,恰好赶到的关若,还有......
过於顺利的逃脱!!!y
一惊!!容微从水里弹跳出来!明明身处热雾氤氲的池子里,他的身体窜起不可思议的寒凉。
「不可能......」b
急促地抓起旁边的单衣,一时之间胡乱跑出别院,没头没脑地往旁边的竹林里冲,只想把满脑子的猜测抛诸脑後。
啊!
等容微被一根刚冒出新芽的竹笋给绊倒,才注意到满身的黑泥,还有到处都有擦伤的双脚。
看看狼狈的自己,他仍是那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不过主人把笼子加大了,居然愚蠢到以为那就是自由。
「...少爷......」g
不知何时关若已经找到奔跑出来的容微,他的手在要碰到容微轻颤的头顶时候猛然打住,只说了句:「对不起。」
关若,转身离开?!
第一次从地上欣赏关若离去的背影,容微心里百般复杂,心里有恨,恨关若的背叛;但更多是怜,怜他的愚忠。
「爲什麽?」
他一顿,回来展现的笑容让容微感到一阵晕眩,甚至以为他还是从前的关若。
「因为我爱您。」
关若的手沿著容微的眼、他的鼻间、他的唇,最後停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我不能让这里停下来,少爷,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是死了,世上没有死而复生之荒唐事。」
他们都太清楚广烨的脾气,即使到宁为玉碎的地步,那人仍是个不可一世的王者绝不会有瓦全的可能,何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只是平凡的两个人,,何德何能可以与之抗衡。容微年纪小又受到容炫离去的打击,他可以冲动、他可以莽撞,但是关若不能,关若忍受不了心爱且娇贵的宝贝少爷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一切只因为那句「我爱您」。

「你连这个时候都要对我用敬语!!!那、那我们又是为了什麽要逃出来......」
泪?!出来之後有多久没流泪过,容微从小为了太多的人哭泣过,他这一生替许多人流过眼泪,而现在这遭泪,他是为他自己流的。
「陛下痴了,你不能跟著淌下去,容将军他不会希望您变成那样。」
「你爲什麽要告诉我这些?你爲什麽不去把这些话告诉告诉你们皇帝!!!」
「身为一国之君都可以抛下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而我只是沧海中的一粟,为何我就得抛弃我爱的人去屈就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无时无刻不算计我的人,为何我得要有圣人般的洁操去接纳一个杀我父母毁我家国的仇人!!!」
「你真的爱他吗?你能确定那不是同情而是爱情吗???」关若头一次对容微没有用敬语甚至用吼的口气来说话。
身子一怔,容微退了三步:「那你要我怎麽办,难道就这样抛下炫,然後快快乐乐跟广烨那个刽子手生活下去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什麽容将军明知道那时候去石庙会有危险,他连士兵都不带只让几个亲信跟去,你为什麽从来不替别人想想,不是所以的人都只想著利用你!!!」
「那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杀了炫的不是他,你说啊────!!!」
撇过脸,关若咬著单薄的下唇,他颤抖著口气说:「可以伤你的人,同时也可以保护你。」
关若闭眼道:「容将军自己也知道,能保你的另有其人,他才会放手的。」
「你在开玩笑,你在开玩笑─────!!!」
张大眼,耳被容微自己吼得声音扰得发疼,一话喊毕之後他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两人只有静静的对视。
「都是真的。无论是当时他帮助主人而泄漏机密给广龙又或者是替你档下那箭,容将军都是为了保你才会死的,所以不要胡闹了,你的命早就不属於你自己的了,微微你要坚强。」
关若第一次喊他「微微」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容微哭笑不得。
「我不相信......」
「你父皇是个好父亲却不是好皇帝,就算广龙没有攻陷京城,你们也注定会毁在这一代,容将军...他为了保你所做的牺牲,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为了让你活下来自愿担任卖国贼,难道你要他连死後都不得安宁吗?!!!」
突然!脑袋一空。
不知哪来的力气,容微挣脱关若的怀抱,往林子里奔跑进去,关若的吼叫随风飘到耳後,容微闭起眼、捂住耳,外头的一切都是谎言,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
颠簸的竹林地数次让他赤裸的脚掌被尖锐的竹签深深扎入,血脚印子一个接著一个散播在翠绿的地上看起来怵目惊心。
而,这次容微知道,就算摔断了腿都不会有人来提供帮忙,过去所有呵护他的人都企图想要从他身上夺取东西。
一开始是容炫,接著又有广烨,明明就已经把身他上的东西都偷光了,现在又一件一件归还回来是什麽意思。
「谁会感谢你啊...」
容炫死前的笑容他永远无法忘记,嘴里用浓浓的鼻音抱怨早已离去的那人,眼中的泪水却充满不舍,过去的回忆一一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算了...一个人也挺好的......」

容微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过去在梦中被追杀时的狼狈。
若不是有这次机会,他也不会晓得自己这双向来被抬著走的双腿也有跑上一天一夜的能耐。
「...好痛......」突来的刺痛让容微精致的小脸皱了起来。
本来足以媲美白玉的双足现在到处看得到伤口,红肿的脚掌比平时肿了快一倍,容微踢动水中冰凉的溪水,一丝丝血液染红了清浅的小溪,从上方看下去就像是白皙的衣带里加入几丝红色的染料一样。
身上没有任何盘缠,也没有求生的能力,放容微一个娇滴滴的大少爷在荒郊野岭,无非是要了他一条小命。
「他会不会还在客栈里等我?」
依照关若的个性,那幢小院势必不会退房,只要容微肯回去,他还是他原本的大少爷,关若会对他好,广烨会任著他胡闹只要不要超过上限。
但是他自己真的希望那样吗?
容炫所组织的军队已经全被广烨解散,民间现在已经没有足以跟朝廷抗衡的兵力,广烨现在能专心逗弄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白痴。
「不能回去。」
心里有道强烈的声音告诉容微不可以回去,他的自由是用容炫一条命换来的,若是炫天上有灵知道他耗了一条命拯救的宝贝仍让广烨养在院子里,那会是多不堪的事情。
百年之後,他要用何种颜面下去与容炫叙旧。

对於容微来说,今天什麽都是「第一次」。
第一次抓鱼,抓了半天。
第一次生火,生了一个半时辰。
第一次找果子,肚子疼到在地上打滚。
现在呢,容微正在尝试他第一次杀兔子。
「小兔儿,你乖乖,一下子而已,不会很疼的。」被拎在手上的兔儿本来已经有赴死的决心,不过它在看过容微两光的宰割手法後,它开始质疑自己难道就要死在一个鱼不知道怎麽杀还吃到鳞片、兔不知道怎麽宰割怕很可能吃到毛的大少爷手上。
「别看我啊,我会舍不得杀你的。」噘起嘴,容微开始佩服从前关若一刀下去三只死兔子的画面。
听到他这话儿,兔儿挣扎得更利害,红通通的眼睛让容微好心软。
「可是不杀你现在又没鱼了,我又不敢乱吃果子。」
百般天人交战之後,容微手一松:「算你好运吧,快走快走。」抱著会饿肚子的决心把肉团团的兔儿给放了。

倒在地上,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对他眨眼睛,把一颗颗星星当成银子般数。
「唉~如果有银子就好了,我要吃雪花片、枫露饼、松子糖、桂花糕。」
容微知道自己的双腿跑不了多远的距离,关若或许现在就在某棵数上看著他,自己只要一有呼喊的举动,关若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抱入怀里,像过去一样百般呵护他。
顺手捡了块石子压在扁平的肚子上,用力的下压,希望能藉此减少腹部强烈的饥饿感。
突然一阵风起,夜晚的风带著一股青草味儿,闻起来是香的,嚐起来却会泻肚子。
闭上眼睛,容微享受这短暂不被饥饿打扰的时光。
「呵~我饿傻了吧,居然闻到桂花糕的味道。」
一种比青草味道更加特殊的香味参杂在风里,容微让一股强势而霸道的力量紧紧圈住,印象中是容易激起情欲的特殊麝香直扑他的鼻息处。
「把石子移开,压坏了脾胃难调养。」腹上的石子很快被被人移开,一道暖暖的真气缓缓被送进空荡荡的丹田。
「是你吗?」
容微不敢张开眼睛,怕眼底的情绪会被眼前工於心计的男人拿去做文章。
「是我。」碎吻落在容微头顶,没有预料中的唇舌交缠,广烨单单只有搂著他。
「饿了?」从胸口拿出一包油纸袋。
看到广烨恨不得把那油袋子扔出几里外的表情,刹那间,容微以为他们又回到当初去西湖玩的时候。
「回来好吗?」
「莫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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