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御用心————紫曜日
紫曜日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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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吕文和被阿祥直射而来的视线吓了一跳,只能做出状声词反应。
「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阿祥没为泛起的一点点同情心而放弃逼问。
「...干嘛一下子这么凶?」吕文和扯出笑容应付。为什么阿祥突然变的有点可怕呢?
窜起一阵难以忍受的焦虑,阿祥放开吕文和的脸,从地上抄起那本邮购目录,就指着刚才吕文和说想要的绿色耳环:「真的想要的话我就买给你,要更贵的也可以,但在那之前,把你的答案交出来。」
丢下目录本,阿祥头也不回的离开客厅回房间。虽然有想摔门的冲动,但还是忍耐下来了。
这又不是吕文和的错。阿祥仍保有的一半理智如此说服自己。
「为什么生气了嘛...我不是说有钱了再买就好了吗...该不会是反抗期吧?」吕文和把被摔的页角翘起的目录本摊平压好阖上。
感到拇指一阵细微的刺痛,仔细盯着手指一阵,才发现有道被纸张割开的缝,凑近口中舔了两下,就这么呆坐着自言自语:「...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新闻里的学生是谁喔?那间会客室显然就是国成嘛,还被报说是『某知名补习班中』,那些粗暴的记者们这回意外的小心翼翼呢。」小纯在帮阿祥检查完今日的英文阅读测验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阿祥望着小纯清澈的眼,马上就举了白旗:「好、我承认,是我。」
「...何必这么老实?」小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没关系,因为是朋友。」阿祥接过改好的测验卷,取下勾在皮带环上的单字本,将没看过的抄在上面。这东西相当方便,小小一本,不管是在公车上还是等人时都可以随时拿出来背。
「...冲着你这句话,以后我变成企业的大老板后,就聘你当我的秘书,还可以给你当股东喔。」小纯笑得露出白牙。
「什么企业?」
「绿仙子。」小纯竖起食指,背景好像传来小叮当拿出道具的效果音。
「...那是什么?」怕一下说『没听过』有点失礼,阿祥还特别仔细想了一下,但没有印象就是没有印象。
「去过建国花市没?」小纯问。
阿祥点头。
「那应该看过一包一包上面有花或是水果的种子吧?」
阿祥又点头。那些种子通常都排放在网架上给客人挑选。
「就是那个。我们家族的企业,我是第三代,不要小看种子业,绿仙子可是做到几乎全台垄断,有些花卉日本还得跟我们家进口。总有一天那些全部都是我的。」
「听起来好厉害...」阿祥有点被吓到。
「我是认真的,来当我的伙伴吧,钱不会亏待你的。」小纯将手放在阿祥肩膀上。
「咦?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开始紧张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考了吧?为了避免在我结束可玩乐的大学生活后就会被家里塞个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来当秘书,然后被逼迫着结婚,在那之前我要先拉拢你过来跟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啊?等、等等啦瑞纯,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平时的小纯都是从容不迫的啊,初次见到对方急切的模样。
「昨天爷爷来家里了,当场就说要介绍朋友的女儿给我认识,还说什么先当个朋友就好,最好有这么简单,对方是新景造园公司的大小姐啊。那种布局未免太明显了吧?我最讨厌那种毫无脾气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了。」
「...哇...」阿祥搔了下脸。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企业联姻...小纯说的这么激动,也是第一次。
话又说回来,阿祥也是『第一次』听到小纯说起身家背景,结果居然是大少爷啊...
「跟我在一起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哟。」小纯握住阿祥的手。
「这、这个...」两天前好像也有某人说过类似的喔?但阿祥很乐意相信『这个』跟『那个』情感含意有很大的不同。
「你还没决定志愿吧?那就跟我一起上台大园艺系,以育种为主修科目,毕业后立刻到我家公司,薪水从四万开始如何?」
不得不承认,阿祥听到『月薪四万起』这句有着不小的心动,但随即恢复理智:「台大又不是说上就可以上的...」
「好吧,那中兴或宜兰。」
「我说瑞纯...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是那种永远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不高估也不低估,同时愿意努力,而且...诚恳的人。还有你也对恶意很敏感,在我所无法顾及的部分,需要你来帮我察觉。」
阿祥无语的听着。
「因为交际需要,我从国中起参加过不少有趣的场合,不知道为什么,很多跟我一样的企业第三代,怎么看就是思考幼稚、毫无想磨练的上进心、自大无理最多。我其实很怕...自己有天也会变成那样,所以需要有人能毫不受各种影响的人来辅助我。」小纯戳着阿祥的胸口,「你的这里有一个部分是坏死的冰冷,刚好、我也想要。因为有了这个不受动摇之处,让你能看清楚我在干嘛,或是你自己在干嘛。」
小纯在阿祥眼中依旧是个清澈的人,但那种清澈见底的干净,却逐渐显出其尖锐如冰针之处。
「所以,来吧。」小纯笑咪咪的再度握上阿祥的手。
自己对他人也有所用处。
给予阿祥这种自我认知的人,是吕文和。而现在被小纯要求,这种称的上是愉快的感觉更是从哪里泊泊的渗出。
--足以能自豪的筹码。
好像能抓到一点点的碎片了。
「嗯,我知道了,如果能帮上忙的话。」阿祥点头。
「阿祥!我们去吃饭...」考卷室的门被一下子打开,才刚探进来的头正看见里面两个小朋友双手交握的画面,「...你们在干嘛?」
「逼阿祥签卖身契。」小纯乐不可支的道。
「签卖身契。」阿祥没放过吕文和一瞬间吃味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托那个吕文和的『偷拍』影片,立委郑元亨夫妻整天不是闪记者就是关在自己的豪宅,近期也没时间来烦阿祥。片子是交由吕文和的伯父、也就是郑元亨的政敌吕鸿尧所公开,吕文和算准郑元亨事后再来追究到底是谁提供带子也于事无补,因为他只会把这件事归咎在吕鸿尧为了赢得下次竞选而设下的套。
看来吕鸿尧自己那边也蓄势待发很久了,在『嚣张跋扈影片』之后、他也一连串公布了许多郑元亨与黑道挂勾、甚至收受工程回扣的资料,连『谎报交通费用』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大肆批判。
吕文和每天看着那些引爆点是由自己种下的新闻,嘴角总是很难忍住嘲讽的笑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据他所知,不管是抽工程回扣、关说、谎报开支之类的,伯父哪样都少不了。在用高道德标准去审视一个人前,自己有没有做到这样...但对不少人来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嘛...
不过、因为自己是投机份子,重点在于手段。如果没人起哄,那么混乱的后果就不成立,商人的眼光虽然都专注于利益上,但也会比一般人更能判断情势,以及冷撤的剥去激情的外皮,看清一锅烧里面的真正有料的部分在哪里。
难怪周辉彦会这么讨厌政治了,但对自己而言,那可是恶心的有快感的东西。
就不知道阿祥感觉如何,毕竟是他的亲姑姑...阿祥最近在自己看新闻时,虽然也是跟着坐在一旁,但眼神总是不知道飘向哪里。就连报纸也会将社会新闻的部分丢到一旁,只拣影剧跟副刊。
也许在他心中,还是尽可能的避免着直接面对这件事吧?
「这题可以教我一下吗?」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吕文和回过神。
看见阿祥卷着数学讲义的一边,另一手拿着自动笔,将两样东西都递到自己面前。
「喔、好、哪里?」吕文和拿过。
「第四题。」阿祥坐到沙发的扶手上。
感觉身旁有种微妙的压迫感,吕文和打量着阿祥,总觉得对方好像比一开始见面时,又成长不少。
「我身上有什么吗?」阿祥问。
「你是不是长高了?」
「好像有吧?两三公分的程度。」
「小孩子长的真快...」
「我十九岁了喔。」
「...住在这里还愉快吗?」吕文和低头看着讲义,一心二用的随手写着算式。
「除去有人不断的把玩偶往我房间塞、半夜打超级机器人大战很吵之外,还蛮愉快的哟。」阿祥坐在沙发扶手上,正好可以看见吕文和的头顶,因为对方多少还有『教职员』的自我认知,所以头发也只意思意思的染成深红褐色,一般在室内是不太招摇,但在阳光下就显的很有形了。
「...最近嘴巴是不是越来越坏了啊?」吕文和往旁抬手扯了下阿祥的脸,「你亲爱的周叔叔什么都可以学,就是不要学他这点。」
「我本来就是这样子说话的...」
「你要放弃社工系吗?」吕文和将习题解开后,抬头问阿祥。
阿祥奇怪的眨了下眼,这件事情他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不想被人知道的话,最好连搜寻引擎里面的资料都要删掉,我不小心一点就知道你要查什么了。」吕文和说。
阿祥没有自己的电脑,想上网的话会跟吕文和借。
「没关系,反正我只是看看,我希望能帮上谁一点忙...谁都无所谓,瑞纯既然需要我,那这样也不错。」阿祥被小纯『内定』那天,看吕文和总是坐立不安的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开口的模样,他也只半无奈的主动说了。
吕文和并没有同意或反对,只是有点失落的模样。再继续追问,原来吕文和原本希望自己能念普通学科系,以后也能到国成当个讲师什么的。
「做人要有点梦想才好。」
「了解现实之后,还能很快乐的做下去,就是很好的梦想了。」阿祥说。
「说的真好。」吕文和微笑,「跟谁学的?」
「瑞纯说的。」阿祥老实的回答。他是听了之后觉得蛮有道理的,所以就记了起来。
「小纯是小纯,你是你,别尽跟他学同一套,因为他从小最多就只能做到限定范围内的努力,而你要怎么突破都行,小纯就是看上你这一点。在明白能做到多少之前,绝对不要替自己设限。」
虽然有点听不太懂,不过阿祥还是点了点头。只有这种时候,吕文和才似成熟的大人...
有点帅气的样子哪。
「来看这题吧。」吕文和戳了戳讲义。
阿祥弯下头,将脑袋凑了过去。
看见阿祥的颈项正毫无防备的摆放在自己眼前,吕文和失了会儿神,在终于清醒过来时,却看见阿祥捂着颈后坐到地板上瞪着自己。
「...咦?」怎么了吗?
「不要摆那种无辜的脸。」阿祥生气的咬着牙齿。稍微一个没注意,居然...而且还是用舔的!
但最可恶的是那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好像现在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吕文和也有些惊慌,忙陪笑道歉:「对不起...想吓你一跳而已。」
太久没做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对阿祥...
「...只有这种话想说吗?」阿祥慢慢的放下遮住脖子的手。
「对不起...」
「你真的只有这种话好说吗?」阿祥紧紧拧起眉,差点就比中指。为什么这个人会打从心底的排斥承认喜欢自己的事?
那很糟糕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实业家,当然要选个性又好又漂亮的人啊。
爱上自己这件事糟糕到该被这个人的意识排除在外吗!
「对不起、对不起嘛、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从阿祥身上明显的真对自己传出一股夹杂懊恼的怒意,根本没想去深思的吕文和只觉得应该道歉。
「再给你一次机会,除了对不起之外,你还要说什么?」阿祥从地板上爬起,走到吕文和面前,用依旧发怒的态度,忍耐着被对方在某部分完全抗拒的刺痛。
「...请原谅我?」吕文和怯怯的避过对方审查的目光。
「这样啊?」
阿祥闻言的瞬间却露出笑容。
但那却完全没有让吕文和安下心,反倒越来越觉得可怕。
「那么今天的晚餐我想吃牛排,你会请的吧?」阿祥尽全力摆出『清纯』的愉悦姿态。
「...喔、好。可、可是阿祥...那个...」
「你要是再不快点教,我就拿到楼下去问别人。」
你就一辈子都这样好了!混蛋!
「...真羡慕你这个强奸犯。」
纪芳龙闻言,一口牛奶差点没从嘴里喷出来。
「祥仔你干嘛又提那件事!」自己当初追周辉彦的手段之一,的确是包含强...强迫...但是后来顺利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嘛。
好啦、他知道不可取啦!这样行了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幸福啊。」阿祥倒在纪芳龙的床上,看到天花板上贴着一张宇多田光的海报。
「...又跟开补习班的吵架才跑过来对不对?」纪芳龙牛奶喝完,今日的进度也复习完。
「没有。」阿祥哼声,「我才不想跟他吵。」
「到底什么事?」
「没有。」
「...你不说我就去问舅舅。」纪芳龙说着就要爬起身。
「你很卑鄙欸!」
「彼此彼此,每次有问题都不说。」纪芳龙也爬上床,重重坐在友人腰上,「装出没事的脸,其实心底干的要死,你就是这种人。」
「妈的很痛耶,又不是所有问题说了之后就能解决。」阿祥放轻力道,揍了纪芳龙的腹部一拳,「给我下来。」
「在你说之前,我都不打算放过你喔。」纪芳龙揉了揉肚子。
「...明明是那家伙教给我价值的...」
「价值?」
「拼命的在小事上依赖我,让我觉得可以替他做点什么,结果到头来却因为那种愚蠢的坚持,把我的价值否定了...为什么是我就不可以?明明就...很喜欢我啊。」
天花板上宇多田的笑脸一阵模糊,在阿祥闭上眼的同时,觉得有什么东西温热的流到了耳朵里。
09
为什么当时会对阿祥...
给自己点上烟,吕文和就这样叼在嘴里。最近在家里是不太抽的,因为有阿祥在,所以不想让对方吸二手烟。
「阿和,今天怎么回事?一次就结束了?」身着浅蓝浴袍男人有着一张削瘦的脸,但眼神却很柔和。
「抱歉哪琛宏...好像是有点太累了。」吕文和任意找着理由。
从吕文和唇上拿起烟,曹琛宏将之放进自己的口中,「与其说是累,还不如说是心不在焉,那就跟你在新闻上看到某个小王八蛋居然淘空公司资产后潜逃出境后,完全虚掉了的感觉。」
「...你倒观察的仔细...」吕文和含糊道。
「我可是当你的情妇很久了耶,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怎么行?」曹琛宏挟着烟,正轻轻吐着气。
「别说情妇好不好?真难听。」吕文和投降似的抬起两手。
「真是的,我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被你这种装模作样像得癌症一样的家伙给拐到国成去呢?」
曹琛宏在国成补习班里面负责带物理,同样是因为被吕文和看上美貌(与能力)后特别从别家补习班挖过来的。
「因为我开了两倍的钱啊。」吕文和马上回答。
「...也是啦。」曹琛宏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不过要是知道来了之后会被藉机叫到老板办公室性骚扰的话,当初应该叫你开三倍的。」
「什么啊,是你自己拿教学计划给我看的时候,在讲义下比『要不要来一次』的手势,反正不吃白不吃。」吕文和马上反驳。
当初还被吓了一跳,觉得这家伙真大胆,上工一个月后就学会勾引老板。平时授课时的正经与诚恳,看起来好像都是假的。
「你可以不接受邀请啊。」曹琛宏将烟压熄在床边的烟灰缸中,「正因为你接受了,所以就变成这种空虚的关系罗。」
「哪里空虚,不是满满的吗?」吕文和说着低级的双关语笑话。
曹琛宏对于笑话的反应不错,哈哈笑了几声,「你该不会还打着以后要跟女人结婚,然后过着幸福快乐有儿有女的生活吧?」
「有什么不好?」
「你又不喜欢女人。」
「哪有不喜欢,我也有女朋友啊。」
「别装了啦,你这个死同性恋。」曹琛宏推了下吕文和的头。
「...才不是呢。」吕文和没什么力气的抗议。
「虽然这是个人自由啦,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女人结婚比较好喔,因为这样等于诈欺嘛,你看男性的眼光跟看女性的眼光,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的话你会仔细找完全合乎你胃口的,光看你到处挖来的讲师就明白,女人的话却只挑一般符合大众美感的,稍微观察就知道你哪种偏爱得很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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