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酒一杯 (重写版)————火舞冰翔[上]
火舞冰翔[上]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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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傲尘看到雪逸真如此的反应,才突然意识到他过去对雪逸真究竟做了什么,一瞬间万千的悔意涌上心头,他紧紧的抱住对方。
  这个拥抱没有欲望,没有虐待,没有仇恨。只有无比的忏悔,无比的疼惜。
  雪逸真吃惊的看着龙傲尘,对方为什么要这样抱着他,他又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炎风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激动道:“庄主,我找到了,我找到证据了……”

  第十四章
  就在此时,炎风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激动道:“庄主,我找到了,我找到证据了……”
  “什么证据?”龙傲尘正沉浸在对雪逸真的忏悔中,被炎风这样突然打断,微微不悦道。
  炎风哪知龙傲尘已经知晓雪逸真的真实情况,一见对方这样的口气,便忙跪下道:“属下经过多方的查探,发现当初七堂二十八舵中还有一位舵主侥幸存活于世间。”
  龙傲尘一听心中大喜,虽然老人和奶妈钱氏已经告诉了他很多雪逸真小时候的事情,但是长大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却是不知,还有……就是龙啸宇的死。于是龙傲尘便道:“你让他去书房等候,我马上就去。”
  雪逸真愣愣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脸刹时间白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做了那么多,龙傲尘还不放过他,还要生生的挖个人出来羞辱他?一瞬间绝望充满了他的心灵,我只想活啊!
  雪逸真是低着头的,因而龙傲尘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他难得笑着拍拍对方好生安慰道:“你乖乖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这话听在雪逸真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猛的伸手想拉住龙傲尘,可对方早已走出了屋子,雪逸真失魂落魄的苦笑起来。
  这辈子上天给了他无数的磨难,可他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为的就是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能和花雕快快乐乐的生活。但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呢?
  
  推开屋子的门,花雕和小青龙正担心的站在外面,一见雪逸真出来便高兴的扑了上来。雪逸真抱紧花雕轻轻的蹭着,这个娃娃是他唯一的希望,可现在却不能再和他生活了。
  花雕奇怪的看着雪逸真,他的阿爹虽然有时候笨笨的,却一直是个乐观生活的人,今天为什么会露出如此绝望悲伤的神态。花雕用小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衫,小声叫道:“阿爹!”
  雪逸真勉强一笑,轻了花雕一口,正色道:“花雕乖,你阿爹不是一个好人,我杀过人做过坏事,做了坏事之后还妄想逃避。现在报应来了,阿爹不能再陪你了!”
  “阿爹!”花雕迷糊的听着雪逸真说的话,毕竟只是个小娃娃,再聪明也不会明白雪逸真的意思,但他却感觉得到雪逸真要永远的离开他了,因此拽紧小手,死死不肯放手。
  雪逸真无奈只好狠下心拽开了花雕的手,拍拍一旁的小青龙道:“我走了,去告诉后山的那条龙,告诉他好好照顾花雕。”
  小青龙眼泪汪汪的盯着雪逸真,嘎嘎的叫着。
  雪逸真不舍得看了看一龙一人,转身向书房走去。
  
  龙傲尘一到书房,炎风便将他带来的人叫了上来。
  说那个人是人,还不如说他是鬼更贴切,衰老的躯体,狰狞的面容,左手左脚更是已经荡然无存。
  龙傲尘一惊,问炎风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是的,这位是心舵的前任舵主傅源,是当初洛阳那次唯一活下来的人。”炎风点头道。
  洛阳?龙傲尘心一动,至今为止他还弄不明白龙啸宇怎么会遭遇匪徒而死呢?当时他的功夫可算得上天下无敌。
  “庄主,傅源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曾经接触过雪逸真的人,您有什么疑问大可以问他。”炎风见龙傲尘不语,便提点道。
  龙傲尘点点头,龙啸宇怎么死可以慢慢说,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现在还是先弄明白雪逸真的事情,于是道:“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雪逸真的情况告诉我。”
  雪逸真?听到这个名字,傅源的眼中瞬间划过害怕,怜悯,悲伤,自责的情绪,他叹息一声,缓缓说起了那段陈年往事:
  
  “我第一次见到雪逸真的时候是我成为心舵舵主不久,我因为攻打沙河帮有功,受到了老庄主的特别召见。
  那天我走进老庄主的屋子时,就看到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年跪在门前,那可是三九严寒中,少年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雪地里,身子都快被冻得发紫。
  我当时很奇怪,问下人这少年做错了什么事,下人们鄙夷得看了少年一眼,告诉我那少年是老庄主的男宠,跪雪地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引诱老庄主。听在这话,我于是也不再可怜那少年,径直走进了老庄主的屋子。
  我和老庄主说了半天的话之后,老庄主说要赏我陪他看好戏,我就跟了过去。结果我看到了那个少年,他已经被人从雪地里拉了上来,脱光衣服趴在地上。
  老庄主叫人给少年吃下了烈性的春药,然后在一旁欣赏少年辗转反侧的挣扎,缠绵却痛苦的呻吟。这还不够,老庄主让人还用很多小巧的工具挑逗少年的欲望,少年风华绝代的脸展露着痛苦却十分诱人的表情,最后老庄主让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轮奸了他。
  那时我才知道,这少年就是风花雪月四美人之首的雪逸真。传言雪逸真受尽万千宠爱,却不料他接受的竟然是那样的宠爱。
  后来我开始注意起雪逸真来,我发现他对什么东西都很冷漠,常常一个人抱成一团,随便找个角落坐着发呆,他又很喜欢喝酒,除了喝酒基本上不吃任何东西。老庄主常常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折磨他,有时候下属们做得好了,老庄主就会把雪逸真赏给他们玩。有一次我也得到过他。
  那次他穿了一身白衣坐在床上等我,我原本是满怀欲望的进去的,可见到那样子,我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他很奇怪的看着我,然后主动上来来帮我宽衣,我告诉他今晚我不会对做什么的,他突然跪了下来哀求我,说如果我没有做的话,老庄主会责怪他的。
  说话的时候,雪逸真往日那漠然的眼眸中充满了悲伤和祈求,于是我抱着他躺到了床上,问了些事情。几乎所有的问题他都不肯回答,但我可以从他听到问题的反应看出来,他过得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好,他也并不是一个会勾引人的男宠。
  后来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雪逸真这样被老庄主折磨,却总能在一定的时间内让身体复员,老庄主很奇怪,我命我去查。
  结果我发现雪逸真居然是百年难遇的幻龙母体,老庄主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仰天长笑了好久,嘴中还不时的说,若梅!你骗得我好苦!
  我当时很奇怪,偷偷问了问下人,结果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纠缠。第二天老庄主把我叫到了跟前,他告诉我他要用雪逸真设一个局,一个让所有人都套进去的局。
  我并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局,只知道不久之后老庄主就带雪逸真去了洛阳,然后在回洛阳的途中,老庄主死了。当时我也在场,只听到马车中雪逸真绝望的叫了一声爹,然后天空出现了一条巨龙,一瞬间巨大的冲击攻向所有人,一阵巨痛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后,我发现遍地都是被撕裂的尸体,我的左手左脚也没了,只是命还侥幸保留着。这便是我知道的雪逸真。”
  
  龙傲尘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过来,先前老人和奶妈所有的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现在当冰山全部显露出来的时候,龙傲尘发现那隐含的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故事。
  当他还在为自己的处境抱怨的时候,当他一味的憎恨雪逸真的时候,雪逸真却在承受无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他虽可怜却依旧有奶妈这样的人关心他,雪逸真却连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也不如。
  即便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也要被他这个不明就里的人无端折磨。
  炎风在一旁也被雪逸真的真实遭遇所震撼,但他此时的心却是高兴的,毕竟再怎么痛苦,能够沉冤得洗也是好的,于是便道:“庄主,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请庄主放过雪逸真。”
  傅源也不顾自己身体的不便,巍巍颤颤得跪下道:“雪逸真受尽折磨,属下恳请庄主还他清白。”
  龙傲尘点头道:“你们放心,我已经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会处理的。”
  话音落,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雪逸真惨白着脸走了进来,龙傲尘一见赶忙上前去拉雪逸真,却不料雪逸真直直的跪下道:“龙啸宇是我杀的,你想怎么处置我,随便你。但求你放过花雕,他和这事没有任何关系。”
  三人闻言都是一愣,炎风赶忙拉住雪逸真道:“青弟,我已经查明真相,不是你的事情。”
  真相!雪逸真心中一凉:“严大哥,谢谢你,人的确是我杀的,这就是真相。不信的话你问傅舵主,他是这么多人中对我最好的,所以我下手的时候故意留下了他的命。”
  傅源吃惊的听着雪逸真的话,原来他能有一命居然是雪逸真对他当年的所作所为的报答,傅源不由感叹,跪下向龙傲尘求情道:“庄主,既然事情已经弄明白,即便雪逸真真的是杀了老庄主的人,也是情由可原的。”
  “是啊,庄主!”炎风亦跪下道。
  龙傲尘看了看两人挥手道:“你们先下去,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雪逸真留下!”
  炎风和傅源无奈离开了书房。
  
  书房中的空气窒息着,龙傲尘撇过头极力不去看雪逸真,众多的事实同时压向他,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雪逸真并不知道龙傲尘已经明白事实,以为对方在思考怎么处置他,便走到对方脚下再次跪了下去。
  然而这一次龙傲尘并没有让雪逸真跪下,而是一把抱住了他,就如同方才在雪逸真的屋子里那样紧紧得抱住他。
  雪逸真惊异于对方的行动木然的站着,忽然脖子间传来一点冰凉的感觉,是泪水滴落的感觉。雪逸真缓缓的抬头,只见龙傲尘竟已泪流满面。
  这?雪逸真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难道龙傲尘已经知道了一切?

  第十五章
  龙傲尘抱着雪逸真瘦弱的身躯,一种完全不知所措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涌起,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见到的一切居然是个骗局,在骗局中原本应该是被人可怜的人却成为了他怨恨的对象。
  雪逸真不是他该恨的杀母仇人,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雪逸真不是享尽天下荣华的幸福人,而是受尽万千折磨的可怜人。
  雪逸真抬起手轻轻的为龙傲尘拭去泪水,对方的反应已经让他确信,对方已经明白了真相,猛然间,他的心底也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苦苦熬了那么多年,突然间终于有人明白了他的处境,可本该幸喜本该如释重负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虚。
  龙傲尘抓住雪逸真的手贴在脸上,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满腹回转的都是雪逸真受过的辛酸。
  “哥……哥!”雪逸真努力吐着这个陌生却饱含亲请的字眼。
  龙傲尘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哽咽道:“我不配当你的哥哥……我不配……”
  “不!”雪逸真努力忍着泪水笑道,“你就是我的哥哥,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
  “我不配!我不配……”龙傲尘靠在雪逸真的肩膀上喃喃的说着,回想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说不尽道不完的悔恨堵在他胸口。
  雪逸真感受着肩膀上越来越浓的湿润感,摇摇龙傲尘道:“你和我血脉相连,你不配还有谁配啊!”
  “不!我对做了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情,我早已不配当你的哥哥!”龙傲尘摇头叹息道。
  “不!这一切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的爹太狠心,连这样的法子也想得出来。”雪逸真安慰道。
  “不要再叫他爹,他不配!”一说道龙啸宇,龙傲尘便有说不出的讨厌。
  雪逸真却摇了摇头道:“爹再怎么坏,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两个。”
  雪逸真的善良纯真让龙傲尘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就有人忍心对如此单纯的一个人出手呢?他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保护欲望,低下头郑重得对雪逸真道:“从今往后,我要像哥哥一样好好对你,我要把你那么多年失去的东西都补回来!”
  “真的?”雪逸真纯真的笑了,如墨的眼睛高兴的望着龙傲尘。
  龙傲尘强忍着泪点头着。
  雪逸真靠进龙傲尘的怀中,紧紧抱住对方,龙傲尘也回抱住雪逸真,高兴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
  
  第二天,龙傲尘带着雪逸真去了后山,十多年过去了,钱若梅的尸体依旧在后山的那个洞穴中,只是一切都只剩下白骨。
  雪逸真抱着钱若梅的尸骸,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叫着娘,仿佛要把多年的委屈都一一哭尽,龙傲尘让众人都出去,留下雪逸真一个人让他好好哭一场。
  淤积了那么多年的怨恨没有好好发泄一场是会把人逼疯的,昨天雪逸真那样平静的反应着实让龙傲尘担心了一阵,好在今天发泄完了,也就放心了。
  当龙傲尘抱着哭累了的雪逸真出来时,花雕带着小青龙出现在他们面前,雪逸真这才想起昨天只顾着自己,竟然忘记向花雕报平安了。
  只见花雕才两岁的脸上罩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没有睡的结果,那布满血丝的小眼睛饱含恨意得盯着龙傲尘。
  雪逸真不由心一痛,赶忙从龙傲尘怀里下来,疼惜的抱起花雕,亲昵的蹭着。
  花雕奶声奶气的叫了声阿爹,可由于一夜未睡,底气显得十分不足,雪逸真哽咽道:“好花雕,阿爹没事,放心!”
  明明带着红红的眼眶,还要逞强!花雕不放心的看着雪逸真。
  雪逸真一笑,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
  “我已经弄清楚所有事情了,不会再有事了。”龙傲尘也上前安慰道。
  花雕充满敌意的看着龙傲尘,不相信的转过头去靠在雪逸真怀里,雪逸真拍拍花雕道:“好花雕,相信阿爹,龙傲尘是阿爹的哥哥,我们以后就好好的生活,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花雕勉强点了点头,但对龙傲尘的眼神却依旧充满敌意,只是他毕竟是小孩子,一夜未睡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不多时便趴在雪逸真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雪逸真小心的抱着花雕,万分疼惜的为他裹好披风,龙傲尘不由感叹道:“花雕有你这么个阿爹还真是幸运啊!”
  雪逸真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不是一个好阿爹,我很笨,什么东西也教不了他,还要他这么小的年纪就随我受苦。”
  “你放心,不会在受苦了,我会好好待花雕的。”龙傲尘允诺道。
  “真的?”雪逸真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那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龙傲尘含笑点头。
  “你能不能给花雕找一个好一点的夫子,上次那个夫子老师欺负花雕。我不会照顾花雕,他这个年纪该穿什么衣服,该吃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能帮我给花雕找个奶妈么?还有花雕该写字了,我连只象样毛笔也拿不出,你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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