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者————更纱
更纱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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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下午,金灿陪一位女同事去步行街买衣服,有人叫住了他:"金老师,好久不见了!"
金灿看看,那个男人的面容有一点熟悉,却又十分陌生:"你是╳╳中学的学生吧,实在不好意思,我记不清楚了。"
"金老师,我是赵佳的同学和现任男朋友。"那人不无自豪地笑着介绍,接着他的脸色严肃起来:"金老师,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说。"
没理由的金灿有种直觉,这个人要是说的话必定与当年那件事有关。
"小宋,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儿。"
"你去吧,我男朋友马上下班过来了。"女同事笑着回应。
金灿和男人并排在步行街走,男人很紧张,他的一双手缴在一起反复乱动着,最后,他下定了决心:"金老师,我下面想说的话困扰我很多年了,我必须告诉你,我说的过程中,请你不要看我,一切等我讲完再说。"
像赵佳一直喜欢高飞一样,我从初中就很喜欢她,只不过她眼里只有高飞。高二那年的一个中午,她说有事请我帮忙,她给我了一架照相机......
我躲在医务室门口,被高飞看见了,我慌慌张张赶紧跑,他在后面追上我,把整卷胶卷都扯了出来,胶卷曝光作废了......
我的反复追问,赵佳哭着告诉我,高飞喜欢你,她气不过,要揭露你的真面目给高飞看。金老师,赵佳不是坏女孩,她没想用照片威胁你,她只是以为高飞如果知道你喜欢女生,就不会再迷恋你,没想到高飞只生她的气,她才会找你麻烦的......
我恨高飞,当我知道高飞那天要约你出去,我想他是要告诉你照片没有了。我恨他,赵佳对他死心塌地,他却不知道珍惜。所以,我鬼迷了心窍,我在高飞的纸巾里喷了催情的药......
"金老师,"那人抬起头来:"我看见你扶着高飞出了咖啡厅,你带他去了附近的饭店,你们进了308号房,"说着男人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们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高飞为什么突然转学?"
金灿完全愣住了,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故意假装撞翻了高飞的咖啡,弄得高飞满身都是,自己脸上也溅到了一些。高飞递给他一张香味儿很奇特的纸巾擦脸。
等高飞去洗手间的时候,金灿帮高飞重新点了一杯冰镇水,在里面下了使人脱力的麻药。
药效很快发作,他架着高飞去了预定的房间。金灿本来只想脱光高飞的衣服,照几张裸照做交换的筹码,后面的事,他就有些恍惚了......直到一切不可挽回。
"金老师,"那人惊恐地叫他。
原来不是什么潜意识、不是什么攻击本能、不是同性的吸引,只是春药。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6年过去了,现在明白了还能补救些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也怀抱着极深的负罪感,度日如年,以致不得不说出来。哪怕被惩罚也在所不惜,以求心灵的安稳?
金灿笑着对他说:"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衣服被我弄脏了,我们就先到饭店休息,顺便帮他把衣服处理干净。他之后会转学完全是个巧合。"
那人很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从很深的负担里解脱了出来:"也是,他一定是去美国学篮球了。"
如果你一直跟在后面窥视,就应该知道,决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么简单,可是人呀,总会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金灿附和着:是呀。"
那人与金灿告别时很开心,他说:"金老师,麻烦你,我今天对你说的话,请你千万不要告诉赵佳。"
"好的。"金灿爽快地答应。
"对了,金老师,高飞回国了,他现在是职业球员,有空看他的比赛吧。"
男人走了很久,金灿还站在原地,整个人深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如果那次是春药的作用,我金灿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呢?高飞呢,那个孩子是带着对我的仇恨去美国的吗?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金灿才清醒过来。
是林方,唐皓心理门诊的另一位心理医生,也是与唐皓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因为唐皓的关系,金灿与他很熟,熟到金灿知道林方有一个打篮球的同性爱人。
"金老师,我想转借给你一个病人。"林方说。
"什么情况?严重吗?"
"不算很严重,就是洁癖*。"
金灿有些不解:"那你们应该可以处理呀?"
林方解释道:"唐皓不在,这个人和萧佳是一个队的,我想我回避比较好,而且他虽然是从美国回来的,在同性相爱的问题上却特别不开通,我怕他会因为我和萧佳的事抵触治疗......"<完>
* 洁癖--属于强迫性障碍,以强迫动作,反复洗涤为临床表现。
预告:金灿和高飞的故事,当然是有后续的,不过在"偷窥者"系列里,他们的事情到此结束。

偷窥者--愤怒
鹿敏搬到男朋友那里的当晚,他们没有做爱。几乎除了第一次,男朋友的兴致总不是很高。
男朋友住在工作单位的单身宿舍里。二十多平米的一间屋子,一个单元六个屋子共用2个卫生间,男女分开,条件不算很好,但在这样一个大城市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单身宿舍,顾名思义,应该都是一些未婚的年轻男女,不过现代人比较开放,几间"单身"宿舍,间间出双入对的,鹿敏和男朋友夹杂在中间也不突兀。
鹿敏不算漂亮也不丑,不胖不高身材一般,不特别温柔也不是野蛮女友,没有突出的才华刚刚混了个大学毕业,说白了就是一普通女生,淹没在浩瀚的人海里,找不出任何与众不同的特点。
非要揪出一条,毕业后她自认为不适合工作,于是继续选修家里蹲大学,整天抱个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美其名曰写文,这个算不算?至于她写了些什么,别人要看,她讳莫如深:"少儿不宜。"写成了往网上一贴,她自称读者反应良好,可是没见她赚过一分钱回来。
鹿敏搬进来的第二天,睡饱了,像雷达监视器一样,开始四处搜索、勘探环境。基本上,除了那台叫"阿修罗王"的电脑,她最宝贝的就是那架叫"孔雀"高倍望远镜,因为使用频率很高。都说了,科技这么发达,居住区这么密集,人们还有什么隐私。
鹿敏喜欢观察人们的生活,所有以写作为终极目标的人,都应该喜欢而且要善于观察,这也是鹿敏钟爱"孔雀"的主要原因。
四处出击,广泛撒网,鹿敏在寻找感兴趣的目标。
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肥胖大妈,过。
有胡茬满口白沫刷牙的中年男子,过。
风烛残年的老大爷,年轻50岁,也许还能一看,现在,过。
终于,鹿敏眼睛一亮。
单身宿舍楼的斜对面,有一间教室的窗户开着,呵呵,这间教室里颇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小男生,尤其是做在倒数第二排的那个,简直称得上百年一遇的极品。再看看讲台上年轻英俊的数学老师,地点是教室,师生恋、不伦、年下攻,不对,极品一看就是小受,年下攻大概不行。
鹿敏知道附近有几个高三复读班,旁边学校的第三产业,这应该就是了。中学办复读班,说好听点呢,是为了给没考上理想大学的孩子多一个机会,说实际点呢,就是给员工创收挣福利。
大白天,鹿敏的时间几乎都耗在那间教室里,看久了也有点累,什么好康的事都没发生,除了上课,还是上课。
华灯初上,用一包方便面打发了晚餐,鹿敏打开电脑,刻苦"攻读"平日里存下来的精品小说,9点多了,腰酸背疼眼睛发涨,男朋友还没回来。
习惯性地站在窗户边,复读班教室的灯还亮着。
乐滋滋拿起"孔雀",教室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极品,另一个人,仔细看看,鹿敏脸色大变,不会吧,小说里常见的情节让我遇上了?另一个显然不是学生,很耐心地给极品讲着什么。
让一般人看来,这不过是个老师辅导学生的感人场面,鹿敏却以极其敏锐的嗅觉闻出了场景里的暧昧气息,一时间心绪复杂,热血沸腾起来。
鹿敏明确意识到,这个发现,一定会给她死水一般的生活带来些许波澜。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鹿敏对男朋友的晚归没有横加指责,毕竟他也是在工作嘛,何况,这会儿鹿敏心里有更重要的事。
从这开始,每当男朋友不在的傍晚,鹿敏都会偷窥,不,观察那个教室。7点以后,学生陆续回家,最后剩下的总是那两个人。
有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批改作业什么的,极品在他的座位上安静地学习,他们几乎不看对方,只是埋头各做各的事情。
有时候,老师会坐在极品前面跟他说说话,也许是问问学习的状况,也许是讲题,也许是闲聊。
到了10点,两个人一起熄灯关窗锁门离开。
那一天,临到教室门口,老师突然伸手揉了揉极品的头发,然后说了什么,霎那间一片粉红迅速染上极品的脸,老师低下头。要KISS了吧?鹿敏一手举着"孔雀",一手不断往嘴里填薯片,眼睛直了心脏不跳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气氛很好,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切,看不下去了,鹿敏甩开"孔雀",倒在床上,她想:‘我得加入进去。'
对于鹿敏要去复读学校当老师的远大志向,男朋友不置可否。鹿敏知道他想什么,他肯定以为鹿敏说说而且。哪料到三天以后,愣是让鹿敏捣鼓成了,小鹿同志摇身一变成了几个复读班的专职班主任辅导员。男朋友愕然,鹿敏骄傲地说:"我这张全国综合类大学排行第一名校的毕业证装假的?"她当然没提她要求的工资只是市价的1/3才是促成这桩美事的决定性因素。
于是乎,小鹿同志以高昂的情绪,满怀教育激情,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教育事业洪流中。由于目标比较明确,她很快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复读班的很多老师都是上完课拎包走,相比之下,鹿敏跟同学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她那点底子给学生辅导辅导英语不成问题,数理化也能支持几招,为人又和蔼,不会板着脸训人,几个班的学生都挺喜欢她的。
极品的名字叫雪斌,雪非常少见的姓。
雪斌是个非常静的人,笑也悄悄,跟他说话让你很舒服,觉得被关注、被尊重,真真我见尤怜。
鹿敏心想,这样的男生是该很受欢迎的。
又不尽然,雪斌的人缘不算特别好。
他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补习的时候,每一分钟都分外宝贵,有人问题,雪斌会很有耐心讲解不会拒绝。即使找他闲聊,他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过,他会微笑着听你唠叨。
可雪斌却是不容易接近的。
他太静,静到自成一个世界,静到大家不由自主想留一个空间给他,好像靠得太紧了,会成为一种亵渎。
雪斌像被一个防护罩保卫着,不允许人随便进出它的结界。鹿敏是他的班主任,却也只能在很表层处观望,触摸不到更里的地方。
男朋友依旧早出晚归,不冷不热,晚上的观察也仍在继续,一切如常,鹿敏的介入没有改变任何事,教室里的暧昧继续流转。
鹿敏异常焦躁。
"我们结婚吧!"某天晚上,鹿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男朋友久久没有答话。
"怎么了,吓坏了,跟你开玩笑呢!什么都没有怎么结婚。"鹿敏自己打着圆场,心里一片苍凉。
也许是该行动了。
那天下午,鹿敏给雪斌讲一道英语题,说完了题,她看似无意地问了雪斌一个问题:"你觉得语文老师怎么样?"
雪斌惊异地看着鹿敏,眼光有些慌乱,好一阵儿,他才回答说:"他人很好。"
"是嘛!"鹿敏很高兴地笑了起来,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那是我男朋友,我现在就住他那儿。"
又是好半天,那个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何必呢!'鹿敏的心在苦笑,她站起来,揉了揉雪斌额前的短发;"好好加油吧,你不是一直想考╳╳大学嘛,希望明年就是校友了。"
那天晚上,鹿敏没有举着"孔雀"四处看,她忙碌着收拾行李。
男朋友回来得格外晚,脸色很不好看。
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没有任何亲密举动。
鹿敏睡不着,她知道另一个人同样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却不是为了她。
哼,鹿敏冷笑着,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报复。
你喜欢同性,我不歧视你;你喜欢同性,却不敢承认,想找个女人作掩护,我能理解;你喜欢同性,想找个女人作掩护,却来糟蹋本姑娘的感情,这么做便宜你了。我是看在雪斌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冷冷的,一滴眼泪跌落枕边。
第二天,男朋友去上班,鹿敏背着"阿修罗王",带着"孔雀"踏上了北去的列车。要回去了,那个遥远的城市里有生她的母亲、养她的父亲、还有一群眷恋她的朋友,那里才有爱她的人。<完>

偷窥者--非常态
元宗跑到第六家看房,终于定了下来,房主说,需要的话下午就可以搬过来。
这一家本不在元宗的考虑之列,看招贴广告的时候,只是顺手抄下来做备用的。
这一家房主想找个人合住。条件很好,两室一厅的房子各用一间卧室,共用客厅、厨房、卫生间,一个月才500块钱,很合适,但元宗原本不想来这一家。
房主在广告上注明了不要女性,大约是觉得男女有别,年轻人怕遇上什么说不清的情感纠纷。元宗百分百是男人,可他却怕给人家添麻烦,因为元宗跟普通男性不一样,他是个gay,喜欢同性的。有种直觉告诫元宗,真不该和那个带着眼镜,白净净,文质彬彬的房主扯上什么关系,可是,在现实面前,直觉算什么。
跟元宗同住一间单身宿舍的小李要结婚了,没房子,他和他女朋友全等着元宗识相点,赶紧搬走。小李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全靠元宗照顾,哥们长哥们短的,现在,没有横眉冷对,不耐烦的神情也不加掩饰了。元宗不怪他,毕竟人家有需要嘛。想到别的屋子里挤挤,十多平米的小屋子,隔壁住了4个人,再隔壁竟然隔着帘子住了2对,元宗这才急急忙忙从外面找房子,也好,到底比单身宿舍条件强多了。
第六家房主姓王,人很热情。上门的时候,又倒茶,又招呼点心,恨不能把祖宗八代的底细都一次交代清楚。
"我姓王,叫王磊,25岁,是这附近高职学校搞多媒体电化教育的老师。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一年半载也不会找,父母都过世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尴尬的情形。"
元宗脸一红:"我在这附近的网吧工作,叫元宗,20岁,也没女朋友,更不会随便把人往这里带,您放心。"
元宗知道,网吧的网管在有些人眼里几乎跟小混混是同义词,他怕房主不放心,可要说谎掩饰,他又做不来。
"这样,我们的工作还有点像嘛,还有啊,小元你别客气,您您的,好像我是个中年大叔似的。"王磊一边说一边笑着拍拍元宗的肩。
18岁离开家到外地打工,看过了人情冷暖,很少有人让元宗打心里觉得温暖,王磊拍着元宗肩膀的时候,元宗的眼圈有点红,住在这儿吧,王磊人挺好的,就是不要给人家添了麻烦才是。
当天下午,元宗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搬了出来。小李是晚班,在旁边帮忙:"小元,谢谢你了,阿雅也没工作,我们实在没钱在外面租房子,再说两个人找房也不好找,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你们也不容易。"元宗说的是心里话。一个月1000多块,网吧要扣280块的伙食费的,500交了房租,必定所剩无几,可只要小李和阿雅能好,他就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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