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孤光残照
孤光残照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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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么?
我再也看不见他的笑,望不见他的愁,听不到他的萧声……
他明明允过我,即便到了奈何桥,也要为我含一口孟婆汤……
“寒……”
微微阖了眼,心中不知缘何一片清明。
或许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上你。
可是你听不到。
那么,下一世,让我去追你。
哪怕劫渡红尘,辗转万世,我也要和你说一声,我真的,真的,爱过你……
当!
本以为可以解脱了的令狐飖睁开眼,却见一柄透明长剑横在自己面前挡住了杀着,苍更是一脸怒容的望着挡住他刀势的无殇,“什么意思。”
“雩的意思。”
“放过他?”
无殇冷冷的瞥了令狐飖一眼,“寒自会亲自动手,我们又何苦抢了他的乐趣?”
“也是。”
见他们二人自顾自的说话,令狐飖隐约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岳秋寒尚在人间!不由得心中狂喜,“他在那里?我要见他。”
苍和无殇一语不发的转头便走,更别说开口回他的话。
“呃……”站起身来,欲挡住二人去路却牵动胸口重伤,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不甘心的再次用刀支撑起身体,声音已是虚弱至极,“我要……见他。”
“天山。”
身后轻轻传来清冷温润的声音,朦胧回过头去,“天山?”
雩皱了皱眉看着令狐飖明显失血过多、内力耗尽的身体,轻轻摇摇头,伸手拍过他周身数大要穴,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弃吧。”
令狐飖默不作声的收刀入鞘,撕下衣摆草草将胸口上伤势裹了朝山下走去。
雩低低一叹,再次开口说到,“你身上可是有木蝴蝶?”
令狐飖脚步微微一顿,却听他继续说道,“如若你心中无恨,每日早晚服下断肠草后隔一时辰以活血饲之,五十天后便可练成天下奇药,生死人,肉白骨,化世间奇毒!”
“!!!”
“寒曾服下断魂被我等带回逍遥楼,拼尽众人功力辅以忘川才勉强救回他的性命,可是他却必须忘却情爱,否则必遭忘川反噬!且每月初一十五,忘川药力在体内冲撞,生不如死,如果你当真在乎他……”
“我明白……”令狐飖突然绽出笑容,“我会练成木蝴蝶,如若无法解忘川,也绝不再闯入他的生活,乱他心神……”
“明白就好。他已非昨日,服下忘川,他必忘尽与你间的情爱,你自己保重。”
“谢。”
若这世上当真有心痛如绞的感觉,令狐飖此番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岳秋寒那种无法获得回应的感情,那种明明爱着,望着,却无法靠近的悲苦……
望着他步步走近,俊美依旧的容颜却挂了太多的陌生。
从截云岭赶至天山,何谈万里之遥!即便重伤在身,却依旧日夜兼程,用了不足两月到达天山脚下,那木蝴蝶也由原先的青灰色变的通体赤红……
记得最后离开截云岭的时候,雩曾经说起,断肠草,天下至毒之一,内力深厚之人服下虽不会毙命,却足以将内力修为消磨殆尽。以毒血饲蝶,赤色为药玄黑为毒,想必这天下难求得灵药,定可让寒脱离每月两次的折磨罢。
想到这里,令狐飖撑起疲惫的身体,强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定定的望着渐行渐近的岳秋寒,“呃……”
岳秋寒只是冷冷的瞥了令狐飖一眼,擦过他身边没多远站定,头也没回的开口道“阁下还不打算离开天山么?”
令狐飖第一次听岳秋寒用这种冰冷的声线与自己讲话,心中一窒,“寒?”
“寒?”
岳秋寒缓缓转过头来,邪丽狷狂的眸子将令狐飖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咧唇笑道,“你是何人,也敢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唤本座的名讳!”
望见他的笑,令狐飖突然心中一阵钝痛,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见到他的笑容?
短短的数月,却好像隔着一世那么遥远。握紧了手中用心血育成的灵药,强压下心中痛楚挂了笑容再次开口说到,“我是令狐飖,你一定不记得了。”
他果然全部忘记了么?忘记他那样眷着我,那样恋着我。无情的忘川,就这样抹煞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深情?!是喜是悲?只知道胸中阵阵剧痛,仿若万箭穿心。
“令狐飖?”岳秋寒微微侧过头来,扬风撩起一头未经束绑的长发,散在清冷肃然的面容上,型状完美的唇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你就是令狐飖?”
“你记得我?!”令狐飖心中一喜,抬起头来却撞入一双戏谑的水眸。
“狂刀,令狐飖。”岳秋寒漂亮的眸子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噗嗤一声冷笑出声来,“本座道他们口中与本座关系暧昧的狂刀是何许英雄人物,却原来不过如此!你这等凡夫俗子也配与本座相提并论么?”
“我……”令狐飖一阵苦涩,却终是自嘲的笑了笑。“那是别人胡说的,你不信也罢。”
“本座当然不信!”伸手拂开披散在面颊上的发丝,清冷绝艳的眸子里满是鄙睨天下的狂傲,“但无风不起浪,你今日来到我天山剑派,又是意欲如何?”
握紧手中木蝴蝶,一步步缓缓走近岳秋寒,每走一步心就更加沉重几分,不难察觉,岳秋寒益发明显的戒备与杀气,让他更加痛苦起来。但深邃的眸子里,除了痛楚自责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情愫,岳秋寒微微眯了眼,眼前这个憔悴男子的神情似乎有些熟悉,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倏然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些场景,仿佛一栋燃烧的宅院,一双悲怆的眸子……
“呃……”心脏突然一阵剧痛,如同被谁狠狠的握住一般喘不过起来,喉中隐约涌出熟悉的腥甜味,踉跄退了几步,还未站定就突然见一抹黑影扑了上来——
想也不想的,本能拔出手中月光剑,左掌袭向来人上路,那人却似毫无内力似的被他当胸击中,摔到树下。
待神志清明,定眼望去却见那狂刀捂着胸口,勉力弯腰以手撑地,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突然想起方才想要袭击自己的人,就是面前这人,不禁心中狂怒,想也不想的走上前去一把揪起令狐飖的衣领,“无耻小人!就你这平平武功也妄想袭击本座么?!”
令狐飖似乎还没恢复意识,没有仔细听岳秋寒说些什么,漆黑的眸子焦灼的望着乱石沟壑,突然眸子一亮,微微一动就准备走去,却不想肩头突然一阵剧痛,定了神这才望向一脸狠戾的岳秋寒……
“寒?……呃……”
低下头,看了看穿过整个左肩的月光剑,仿佛忘记了痛般,望着面前的人儿怔了半晌,才浅笑着勉力伸出还可以移动的右手轻轻抚向对面那张魂梦牵萦的容颜。
细细的,细细的描绘着一直在脑海深处萦绕整整十年的脸,咽下口中腥甜,叹口气缓缓一笑,“……不要哭……好么?”
第二次,这样无奈的看着你哭泣……
我真的益发痛恨这样让你无声落泪的自己,明明誓言不再伤你,却又再次让这样孤傲的你哭泣……
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的伤不再痛?
喉中突然涌起一阵浓烈的腥味,想压抑却已来不及,顺着口角蜿蜒而下,滴在那柄曾经从来不曾指向自己的月光剑上,突然一阵疲累袭来……
对不起,你明明誓言今生不愿与我刀剑相向,可我又逼迫你对我出了手。
害你这样的伤心……
微启了眸子,垂下手指了指石壑中一抹耀眼的赤红,“收下它……好么?”
不知为什么,岳秋寒在看见被自己甩出的令狐飖凌乱衣衫下,自左肩划下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依然在红肿溃烂的伤口,以及自己手中穿肩而过的长剑,心中比方才痛得更是厉害,仿佛从更深的地方深深涌上的悲哀缕缕缠绕着心脏,待他回过神来,已是泪流满面……
甩开为自己拭泪的,有些冰冷的手,仿佛自嘲般轻哧了一声。扬手拔出短剑,避开汹涌溅出的艳红,掏出怀中白帕将剑锋上的红痕拭尽,丢在令狐飖脚下。
这才侧头望了望令狐飖方才指的东西,弯腰拣起看了,冷笑一声,“这种廉价的东西,也想送人么?”
令狐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那白玉般的手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那自己用血养育近两月的赤血木蝴蝶丢向石壑,心中一阵剧痛,想也不想的扑向蝴蝶落地的地方,双手将它好好的护在胸口……
令狐飖日夜兼程赶往天山,绕是健康身体也未必受得了这样的劳苦,何况在截云岭被苍重创至今未加好好治疗,每日服用断肠草为引,毒血饲蝶早就气力耗尽,单凭一心意念强撑着来到天山,此时重重的再次摔到乱石滩下,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张口呕出一大口鲜血,转身在石边靠定,漆黑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同样望着自己得岳秋寒,苦涩一笑。
人生浮世梦一场,终了亦是一场空,今生怕是真要有负于你了。
来生,要我,宁为一株百年老树,独身其外,清修一世。
还你一生情缘,可好么。
 
24
“寒?”
突听得熟悉的声音自不远的道边传来,令狐飖微微侧了头,熟悉的青色长衫——任垣!
岳秋寒转过头去,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清清浅浅,却叫令狐飖瞬间寒了心,曾经,这样的笑容,只为我一人绽放过……
“垣?不是叫你在山下等我么?”
“我等了你许久不见下山,所以才上来看看是不是哪些人还在找你的麻烦。”
“他们?”岳秋寒轻轻一笑插剑入鞘,丝毫没有再回头看向令狐飖,“早就滚下山了,谅是不敢再回来。”
令狐飖一语不发的望着岳秋寒恬淡傲然的眸子,胸中又是一阵窒痛,阖了眼,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吧,至少对自己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被他遗忘更加痛苦的事情……
任垣愕然看了靠在乱石从中一身是血的令狐飖,转头望了望已然朝下山方向飘然而去的岳秋寒,低低叹口气,走到令狐飖身边。
“你……”
令狐飖睁开眼,冷冷的望了任垣很久,才摊开攥的死紧的右手,“这个,帮我交给你们口中称为雩的人,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化去寒体内忘川的毒性,却不要让他再记起天下还有令狐飖……”
任垣垂下头望向满是血污的手,通体赤红的木蝴蝶赫然出现在他的掌中,面色一变,伸手探向他的脉相却不想被他冷冷的撤回手,“不用了,令狐飖自知内功尽丧,命不久矣。阁下也无须多此一举……”
回头静静望着远处只于一袭白衣的身影,浅浅一笑,“只求任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允了我方才的要求,可好?”
任垣看了令狐飖憔悴苍白的面孔,低低叹口气,“你又是何苦?!”
“死在他的剑下,我亦是心甘情愿了。”
见任垣将那木蝴蝶收入怀中,令狐飖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眼前也越来越迷蒙,远处的白影也益发瞧不清了……
口中再次涌出腥甜的液体,绕是用手也挡不住,索性就由了它去吧。
只是,只是……
我还来不及告诉你知道,我真的喜欢你……
这样死去,真的……
好不甘……
ps.:喜欢悲剧的筒子们,认为令狐飖筒子罪无可恕的筒子们,看到这里,就可以8用看下去了,这篇文酱紫就结局了……
but,俺个人还是8是很喜欢悲剧收场,so 增另外一个俗气的结局,请各位大人见谅~~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身上的伤口被很好的包扎过,并用了上好的伤药,不若往常痛的那么厉害。不甚耀眼的阳光自窗棂泻了一室金辉,岳秋寒一人坐在窗口端着香酩沉思不语,温润柔和的面容在光芒下,更是清丽动人。
“寒?”令狐飖有些惊喜,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有些可怕。
岳秋寒想是听见了这边传来的动静,冷冷的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不是本座想救你,如果不是垣突发善心将你带下山来,你随便怎样都没有人管!所以你最好收敛些,如若让本座发现你有任何举动,休怪剑下无情!还有,你没有资格唤本座名讳!最好识相点!”
令狐飖笑了笑,转过头去没有做声。自腹中却有股热流直涌喉际,想要压抑却已来不及,侧了头,右手勉强拉起锦被掩口……
待眼前晕眩过去,却发现岳秋寒表情有些怪异的站在自己面前,好容易才挑起一抹笑容出来,“我不碍事的。”
“你身上那件蓝衫,是垣最喜欢的。你莫要污了它!”
“哦。”令狐飖心中一痛,却依旧笑笑得抬手将它脱下,“那我还是不要穿的好。”
“……”岳秋寒伸手接过,却果然对令狐飖不闻不问,径自将那蓝衫收好走出门去……
令狐飖望了他的身影一眼,轻轻的阖上眼。
也罢,让他再贪心一回。再多看看这张令他一生不会再忘记的容颜。哪怕,日后不会再相聚的一天……
回去中原的路上,任垣用自己内力为令狐飖趋毒疗伤,令狐飖并不热衷却也不排斥,每日只是如同在洛阳那般岁月,静静的靠在窗边饮酒抑或望着窗外景色出神,想是内力耗尽,余毒未除的缘故,短短的不到两个月时间,令狐飖一头乌黑长发已经若花甲老人……
岳秋寒除了与任垣偶尔说话以外,无论对任何人都是倨傲而冷漠,张狂的紧。
几日前任垣外出办些药材,不知发生何事很久未归。令狐飖知道每到初一十五,任垣必会与岳秋寒共处一室替他运功压制忘川带来的痛楚,可是今日眼看天色落黑,任垣还未回返,不由得急了起来。
由于断肠草的缘故,自己原本强大的内力被散的所剩无几,切莫说岳秋寒这样的顶尖高手,怕是江湖上三流毛贼也未必能轻易取胜……
眼看皓月当空,任垣依旧没有出现,令狐飖终是座不住推开岳秋寒的门。
“滚出去!”
岳秋寒趴卧在床边,一头柔顺的发被冷汗沾湿贴在额角,唇已然被咬破,在袖上晕出点点红痕。
令狐飖一语不发的走上前去将他揽入怀中,不顾他的推拒硬是握住他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的冰冷的手掌,十指较握,掌心相抵……
“啊!!”太过强大的痛楚,仿佛从四肢百骸分裂撕扯着岳秋寒的理智,一波一波的痛,几乎让他发狂的想毁灭一切……
依稀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无论他怎样撕咬垂打,那双宽厚温柔的手,使终都没有松开过。依稀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上了自己的颈项,带着浓浓的腥味顺着衣襟淌入怀里……
寒……
寒……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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