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夕
我静静地躺在地上,就那么躺下去吗?身上已经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可是我更希望我身下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长长的草扶弄着我的脸.或者我躺在大海中,海水清清的,温柔的拍打着我的肌肤……我很清醒。清醒得看到了那个人远去,可是我好想睡,好想睡,好想睡……
好安静,我听到鸟雀清脆的叫声,他们很快乐吧,我想睁开眼看看,看看他们的快乐。可是眼皮也些沉,我努力的张开它,于是我醒了。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加上白色的阳光,我轻轻的动了动脖子,恩——,还有些气力,这里应该是医院。转过头我看见了他,他还是用那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但是——他眼里的血丝,很可怕!应该是走之前吼我的时候出现的。
我们就这样的看着,他很冷静,我醒了,他什么表情都没变,我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没有表情像陌生人一样。
“如果你想装死,下次不要在我的洋楼,让我把你弄来医院!”他冷冷的吐出这些话。我没反应我装死?什么时候?我这是很累休息一下。现在,不累了,就醒了!我还这样盯着他,没有回答。
“喀嚓”有人打开了门,我转移视线。是哥哥嫂子。“莫烟,你醒了!”哥哥很惊喜,我回他一个笑容,我相信,这个笑容很明朗,足以让他高兴。“莫烟你知不知道你足足昏了一个星期,把我们都担心死了!”嫂子还带着担心坐到我身边。
“啊?”这次是我吃惊了。“我昏了一星期吗?”我还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呢。
“是啊,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急死了!”嫂子说完只是担忧的看着我用一双白嫩的手摸摸我的头。
“莫烟,”哥哥坐到我另一边“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哥哥看了看他,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我。
我没说话,病房又安静下来。我受伤了,应该吧,他手好重,一巴掌下来,打的我嘴角都出血了,我还以为那是只有在小说,电影中才有可能出现!
“莫烟,你不用护着他,我知道,除了他不会是别人!”哥哥有点着急了,嘻—哪有一个年轻企业家的样子,在现在就是纯粹担心弟弟的哥哥,我觉得很幸福,只有哥哥和嫂子才能给我的感觉。
“哥—我好累,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不想护着他,只是不在乎了,所以不用哥哥担心。
“莫烟!”哥哥有些生气了,他以为我还护着他,不过我不会。
“哥—我撅起嘴。
“好,好吧,你休息会儿!”哥转过身,嫂子也起了身。“你还准备呆在这儿吗?”哥哥语气不善的对她说,我不想去理他们,真的只想休息,虽然我并不累。他很快的起身,一语不发的走出去了。
我一个人在病房里,他们给我洗的是最好的单人房。顺着窗户看出去,真的有些鸟儿在枝上飞上飞下的叫,我就在鸟叫声中冥想着。
我今年就要二十五了,这个年龄或许还很年轻。但也不小了。算算看也有九年了,一对正常恋人不一定撑得了这么久,可是我却在他身边快九年了。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高中,我一个人贵族子弟,自由,放荡任性,看到了他,一个冷酷,自信,高傲的他,我动了心,那时候我十五岁,莫氏企业的二公子,为了短沐,跨国段氏集团。段家独子动了心,为他动心了,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动心了,不过我并不在意。在十六岁那天,阳光暖暖的冬天,我偷了他的钥匙。坐在他的床上向他告白。面对我的告白,他勾起嘴角很有魅力的笑了。然后我们住在了一起,就在他的小洋楼里,一栋属于他的小洋楼房里。
开始是幸福的,虽然他很冷酷,可是对我很温柔,会陪我一起出去玩。陪我做饭,然后陪我一起吃饭,一起去漫步,一起去看海,晚上会做那种事,一起睡觉。短短的半年,我完全被改变了,我不再任性,不在放荡,整个就一新好男人,我为他做饭和他一起努力学习,听他的话……他就是我生命的神。
可是着是一种禁忌,无论我怎么极力的隐藏事情还是败露了,爸妈知道后把我锁了起来,要我发誓永远不要见他。那怎么可能,一个从小到大都未管过我的父母,和唯一一个我爱的人,我会选谁?所以我被关了一天,我依然不肯,爸爸狠狠的确用棍子达了我一顿,无论哥哥怎么劝说都不行,那天我终于体会到爱情的力量有多么大,或者说我倔强了。怎么都不肯低头,然后,那美丽的母亲指着我说,她怎么生出了个这么肮脏的同性恋儿子,爸爸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悔过,就与他断了父子关系,一分钱也都别想拿,哥哥紧张的劝我别倔强了,可是我居然真的推开了他,一个人什么都不拿的跑了出来。第二天爸爸,不,是莫先生的律师送来了文件,我毫不犹豫的签了同意,按了手印,晚上,所有的不幸都接踵而来,段沐用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我,重重的骂了一句“蠢货,谁让你与莫氏脱离关系?那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然后把我关在了那栋属于他的小洋房门外。
我彻底的呆住了,对着那门站了一晚上,我的眼里只有那扇关着的门,我就那样望着,从头到脚一片空白。终于,到了那门打开的时候,那时已经天亮了,可是是阴天。我穿着被棍子打得破烂的衣服,浑身是伤,空白的双眼看他从里面走到外面。那一脸的冷漠,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进来吧!”他冷冷的说,我就像催眠了一样跟着他走了进去,他丢了一个外用的软膏给我,让我自己擦上,然后他告诉我“你以后就住在这里!”随后他就走了,那段时间很奇妙,他并不像以前一样对我,但是也没有冷落我,还是在晚上到这儿吃饭,一起睡觉,给了我一些金卡。
人是容易忘却的生物,所以,我忘记了,忘记了他无情的话语,甚至觉得他很爱我,不然,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陪着我?我幻想他还爱我,因为,我还是爱他的,他收留了我的人,也留下了我的爱,同时也把我的心摔得很彻底。
那天,我很幸福的出门买菜,因为段沐每日都会和我一起吃饭,所以,我要做最好的吃的给他,可是就当我买好东西,路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他就在那间咖啡厅里,勾魂的笑着,那是从来没有对我展露过的笑,现在却对着一个女人笑着。然后他带着那抹勾魂的笑覆上了那女人的唇,我吓呆了,东西全落在了地上。好痛,心好痛,好像有谁在用力的揉着扯着它,一阵阵的绞痛传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同时一股怒气冲了上来,我咬紧了牙,一步步的踏了进去,他们俩的唇还粘在一起。好久,我站在了他们旁边,他们终于注意到了我,分开了。我恨恨的看着那个女人,不可否认,她很美,只画了淡妆,却已让人移不开眼,可是我对她还是只有讨厌。我转向段沐,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咖啡店里很多人都注意着我,可我只注意着他,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那种冷漠,似乎想看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气疯了,真得疯了,毫不犹豫,我举起了手重重的甩了下去,“啪--”声音定格在那女人的脸上,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外星生物,段沐震怒的站了起来,不等他开口,我又冲出咖啡店。
那天夜里,我在床上捂着胸口,没有做饭,静静地听他回来的声音。他打开了灯,照得我发怵,我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他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是他在问我。
“什么叫什么意思!这应该是我问你吧!”对着他,我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来。平静就如他一样。
他眯起了眼,我的手臂突然一紧,然后一股力量使我向后倒冲,一阵目眩后,我的手臂猛得痛起来,我被他甩到了床上。
“你以为是你是谁,可以干涉我的生活?当着我的面,居然还敢动我的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他吼着我。
我是什么身份?哈,哈,我是什么身份,从来就没人告诉我,我是什么,不过现在我似乎明白了,
“如果不是你还有价值,你以为我会让你在这是吗?记住,你如果再敢管我的事,就等着瞧!”然后他上楼去休息了。那时我十九岁,大二,他二十,和我同居,我在痛苦中过了一夜,知道了如何做一个奴隶,而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君王。日子还是照样过,他只会在晚上留意我,其它的时候他的眼中,我是不存在的。
时间越过越快,大学毕业后,他去接手他的家族事业,而我则闲了下来。被他养着,我的世界里除了 偶尔来看我的哥哥,就只有他了,他什么都不向我隐藏或者说不屑于对我隐藏,可能是我极乖,从来都不问他什么,他要什么,都是他主动对我说,我只听着,然后照做,这使我过得极为安稳,他不在的时候,我便自己画画,写日记,看电视,听歌。我很惬意,我居然可以变成这样,这都是他的功劳,让我由一个放荡的人变得温柔,再让一个温柔的人失去了希望,变得懦弱,沉默,最后成为一个机器般的奴仆。
我对他不再有任何希望,其实我对谁都不会再有任何希望,对我好的人,从一开始就对我真心的好,就像我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还有嫂子也应该是的吧!那就是两个。莫先生和莫太太不准他直接保护我,养活我,他就通过段沐的手,这也是段沐至今没有抛弃我的原因,我哥会和他合作,这对他的集团极为有利。而对我不好的人,也会一开始到游戏结束都不会对我好,就像段沐,他和我一起九年了,白天在外面胡作非为,晚上夜夜搂我入睡,还是对我一副冰冷。
我记得我改名了,在五年前,就在我想通了却看还爱着他的时候,我去改了名,换了身份证,换了户口,这一切都很简单,因为我的户口上就有我一个人。我没有让人知道我把名字改了,我不是莫烟。除了我哥哥,我不想与莫家再有任何关系,我的新名字叫吴夕,无希,没有希望,不再有任何希望。吴夕存在于他们面前永远看不见的地方。
窗外还是很明亮,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床房的方位是什么?不知道,大概在中午左右吧,天气又这么好。我怎么会在病房里呢?我都快忘记了,这六年过的太平静,我都快忘了,他怎么会突然对我发起脾气起来。
昨天,不,是一个星期前的昨天,他回来的很早,我还没做饭,正在看一本书。我迎上他,想向他解释,我还没有做饭,这是一个奴仆该对主人做的解释。可是我并没有走进他就停了下来。我看到了他极度愤怒的面孔,还有风雨欲来时的眼神。我惧怕他,怕的想偷偷后退。“啪”重重的一声,我一个重不稳摔倒在地上,脸上是火热的疼,儿朵“嗡翁”直响,我有些瞢了,然后嘴里有些咸咸的,是我喜欢的血味,然后有些被我吸了进去,有些留了出来。我倒在踏踏米上,看着我嘴角的血一滴滴的流下来,但他看不见。
“六年前我就说过了,如果你在碰我的人一下,我就不会在为你留情!”他说的很生气,我却还是呆呆饿看着血,我喜欢血的味道,咸咸的很美味。他见我不语,又有些火大了。“呜”我腰一阵巨痛,好痛,真的好痛,好像连内脏都动了,嘴里积的血又流了出来,我的脑子里除了疼什么都不剩了,“呜……哇”又是一脚,还是踢在那个地方,我的痛似乎被,痛的我脑字又清醒过来。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这次竟然敢动,胆子还真是大啊!他狠狠的骂我,我终于停到一个重点词——迹, 我知道他,林迹,一个漂亮可爱又爱撒娇的男孩,小我一岁,他是段沐除了我留在身边最长的,有五年了。与我不同,他受尽了宠爱,是情人不是奴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段沐不拘男女,有情无缘,但是每个人我都知道。是哥哥告诉我的,但我不会管,不敢管,也不能管。他说我碰林迹,不我没有,我没有碰她,连找都没有找他。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痛得使我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然后他又踢了我几下,我无法反应,听着他离去!
我那时躺在地板上,对,是地板上。我才发现躺在地上有多么舒服。或者,躺在草地上或水中会更舒服。啊!那 躺在地上的舒服感觉似乎又上来了,好轻松或许,我该去体会一下躺在草地中或大海中的感觉了。
我支着病床,想爬起来,肌肉有些酸涩,真的躺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才起了床,腰好痛!医院真的能治吗?我伸手想拿杯子喝水,谁知手一个不稳,“啪”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
“咔嚓”门急急的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段沐,他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地上的水杯,什么都没说,走到床头柜前拿了个水杯,为我重新倒了杯水,递给我。我小心的用手拿住杯子,移到嘴边,喝了几口,然后放到床头柜上。
“莫烟!”哥哥又来了,门没关,他就这样进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
“我刚到外面去打了个电话,订了些外卖,你知道医院不准用手机!”哥哥走到我旁边,然后坐上,把我和段沐隔开。哥哥不喜欢段沐,他说过,如果不是迫于莫先生和莫太太,他是决不会让我在段沐那儿的。
“哦!”我肚子好像真的有些饿了。段沐走到另一边拿了个苹果放在我的手边,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觉得这种情况很诡异,正常的段沐是不会这样的,难道是他想补救些什么吗?那我的伤岂不是很严重!我警觉起来。老实说,就算我对末来没有希望,但也不想死啊!
“哥!”我唤道,哥哥回头看着我“嗯--,我,我想知道我到底伤得怎么样,你们怎么都没有跟我说呢?”
哥哥听我说,用力得瞪瞪段沐,段沐根本不看哥哥,还是盯着我看,这让我觉得更可怕了,莫非我快要命尽了?!……
“你伤得很重,耳膜破裂,肾脏受损,已经做了一个小手术!”哥哥回答得很轻,可是,我还是被吓到了。
“那,我会聋吗?为什么我还听得到你们说话?”我虽然有点急,但是说话还是慢慢得,大概是前几年说话极少的原因吧。
“不,只是破裂了一小部分,听得见,里面有些了炎,等到消炎才能做手术把这修补好。”哥哥的语气有点不喜:“下手还真重。可以把耳膜都打破了,还有肾,烟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入院前就先晕迷了一天,当时来得时候,根本无法排尿!腰部一片青紫,连爸都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哥哥似乎越说越低落:“还好,你只有右边的肾伤了,左边的还是好的,做了个小手术,排出淤血现在只等着休养就好了。”哥哥停了停,舒了口气,心痛的看着我:“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哥哥埋得很低,大概觉得这是他的错误吧!
“哥--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安慰他,抬眼看了段沐一眼,他冷冰冰的看着我,他也不认为那是他的错,那就是我的错吧!反正也无所谓了。我心里这样想。
“是啊,你又不肯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哥哥又提起这事来,“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不过我不会再允许这种事得发生,你莫名其妙的一躺,七天都不醒,吓得我都快疯了,你一出院,就搬到我那儿,让我直接保护你。”哥哥强硬起来。
我并没有回答,拔弄起自己的手指,好一会儿,我才抬头,看到段沐微微皱眉,还是盯着我, 眼中有些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转过头看看窗外,窗外风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