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快看看我们给你们拍的照片。”
卡恩:“?”
白?绥之无奈扶额。
没等两人反应,奥利弗就把照片怼到两人面前,那?是一张美好得有?些耀眼的照片。
照片中的卡恩睡得正沉,银白?发丝在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几缕垂落在光洁的额前,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精致柔和。就算在睡梦中,眉眼间也带着点?清冷疏离,可他轻轻抱着身旁人的胳膊,指尖微微蜷着,又透着种不自觉的柔软,美得像一幅安静的油画。
另一旁的白?绥之似醒未醒,眼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睁开的半只眼里还凝着未散的睡意,但能看清他英挺的眉骨和利落的下颌线。那?份刚硬俊朗里混着几分慵懒,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拍摄者,带着种醒盹时独有?的、漫不经心的帅气。
几道从?窗外缝隙里挤进来的光线,在地上织成几道柔和的光带,恰好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卡恩看向白?绥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点?埋怨:“你不是说他们没看见?吗?”
白?绥之勾过他的肩膀,大大方方地说:“这不拍得挺好看的吗?”
卡恩一秒被?带偏:“是拍得挺好的。”
白?绥之:“那?不就得了。”
卡恩:“……也对。”
他们一旦自然起来,这事也就没那?么别扭尴尬了。
照片拍了不止一张,奥利弗正左右滑动着屏幕给他们一一展示。
两人放平心态后也从?容欣赏起照片,该说不说,画面确实很好看。
白?绥之笑道:“不要光拍我们啊,大家一起合个照呗。”
奥利弗立马接受了这个提议,呼唤陈大摄影师:“陈义,你来掌镜,我们大家拍张合照!”
陈义:“OK!”
顾泽提议:“到客厅拍吧,光线好一点?。”
几人都?没意见?,齐刷刷转场到了客厅。
地点?就选在中间的大沙发。没多商量,几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只要确保所?有?人都?入镜就行。
但陈义非常有?艺术追求,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举着手?机囔嚷着:“奥利弗,爪子从?我身上拿开!顾泽别板着脸嘛,放松点?。白?哥往左边挪挪,卡恩你再进来点?,快出框了!”
“一,二?,三——”
快门声响起前的瞬间,乱糟糟的叮嘱混着笑闹飘散开,有?人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有?人半推半就往镜头里凑,整张照片透着股鲜活的热乎气。
第42章 Let It Go 谁说难过和快乐不……
拍完照片, 几人又窝在一块儿玩闹了?一会儿,直到肚子传来抗议的咕咕声,才?转移阵地回到厨房。他们从零食柜里拿出昨天提前分配好的酸奶碗当早餐, 在厨房的岛台边排排坐吃起来。
奥利弗舔了?舔嘴角的酸奶, 忽然想起件事似的开口:“我们这些?东西能吃多久?”
白绥之估计:“半个?月左右。”
奥利弗肩膀都垮了?下来:“那我们这些?东西吃完是不是又得出去了?啊?”
陈义?:“如果能喝酒充饥的话,我们大概还能苟更长时?间。”
顾泽:“然后一步上西天,很省事了?。”
陈义?:“呸呸呸。”
奥利弗难得没逮住这机会损陈义?几句,而?是安静地捧着自己的酸奶碗在一旁慢慢吃着。他有些?难过,因为他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就又要被收回, 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闷堵, 所以他极力想延长这些?快乐的瞬间。
就像昨天吃完烧烤,他不想马上下楼, 就提议大家再?在上面多待一会儿;就像昨晚大家躺好要睡觉的时?候,他不睡,非得拉着旁边的人聊天;就像以前假期结束前的几天, 他都要抓紧时?间疯狂地看各种动漫, 玩各种游戏。
或许这带有些?微的悲观色彩, 但却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想法。
白绥之注意到他的低落,柔声问?道:“奥利弗, 为什么不开心?”
奥利弗把他的想法告诉大家, 有人跟他有同感, 有人却是截然相反的想法。
“想那么多干嘛?”陈义?甩了?甩手里的酸奶碗, 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爽利,“快乐这玩意儿就跟沙子一样, 你越想攥牢,它溜得越快。与其费那劲儿去拉长它,不如就过好当下。”
奥利弗听他这番话, 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这话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陈义?:“嘿嘿,我之前背的范文佳句,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奥利弗疑惑:“这么口语化?”
陈义?自豪道:“经陈师傅本土改良过的,是不是很通俗易懂?”
奥利弗差点就点头了?,他勉强找回自己忧伤的情绪:“道理谁都懂,但我就是做不到啊。你们难道不觉得半个?月后又要回到那种尸横遍野的环境,就觉得这个?酸奶都有点吃不下去了?吗?”
陈义?用力刮了?刮酸奶碗壁:“不会啊。”
顾泽淡定?:“走一步看一步。”
卡恩知足:“现在很幸福。”
奥利弗不抱希望地看向白绥之,不会吧,一个?跟我感同身受的人都没有T T
白绥之诚挚地看向他,语气?坚定?:“人之常情。”
奥利弗眼神又燃起希望:“我就知道!不是只有我有这种想法,你们刚刚弄得我差点怀疑自己是否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了?。”
但是他很困惑:“为什么我们会出现这种情绪?明明之前被丧尸追着打的时?候我都没感觉这么难受。”
白绥之一针见血:“说白了?,就是因为我们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吃饭聊天。”
奥利弗沮丧:“矫情对不对?我的一位导师曾经这么评价过我。”
白绥之很早就注意到奥利弗身上那些?敏感脆弱的特质,他柔声说:“我不认同你导师的说法,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些?只是人之常情。刚刚你说的为什么被丧尸追的时?候反倒没有现在难受,我想就是因为我们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所以生不出别的感觉。但现在我们有了?安全的居所、充沛的食物、可靠的伙伴,有了?这些?做对比后,从前那些?习以为常到有些?麻木的日子,就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恶兽。于是我们就会感到难受,这难受说到底来源于害怕——害怕眼下的安稳只是暂借,终有一天会被那些?狰狞的过去重新拖回去。”
奥利弗听得眼泪汪汪:“白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这些?话跟我脑子里的想法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陈义?递给他一张纸,感慨道:“好细腻的情感。”
顾泽和卡恩:“……”两?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粗线条了?。
白绥之失笑:“不是会读心术,是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奥利弗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故意那么说来安慰我的呢。”
白绥之摆摆手。
奥利弗又问?:“那你怎么克服呢?这种感觉。不能全身心地感受现在的幸福时?刻,对我来说太折磨了?。”他控制不了?自己难受,但他盲目地相信白绥之会有办法。
白绥之:“你知道艾莎吧?”
奥利弗福灵心至:“let it go?”
白绥之弯了弯唇角:“对啊,谁说难过和快乐不能共存?”
奥利弗像被点化一般:“我明白了?。”
陈义?其实没太听懂白绥之的话,但见奥利弗表情开朗后,就知道他把人哄好了?,于是两?手一拍就是夸:“不愧是我们队长,心理咨询师这种角色当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顾泽心里的小人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卡恩又察觉到白绥之身上陌生的一面,心里忽然漾起种微妙的涟漪,像在一片惨白的实验室里,忽地瞧见消毒灯下,那枚从仪器缝隙里滚出来的玻璃珠,折射出点从未见过的细碎光,亮得人心里发颤。
白绥之做最后总结:“我们现在就该吃吃,该喝喝,该养伤的养伤,快乐的时?候就尽情快乐,难过的时?候也决不压抑,然后做好充足的准备,像去冒险一样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这番动员非常有效,其他人都谨遵教诲,以平稳健康的心态度过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他们亟需外出觅食的那天,天空格外晴朗。阳光透亮地洒进屋子,衬得这趟不得不出发的行程,也添了?几分莫名的明朗。
这些?天,他们已经对接下来的行动展开了?细致的讨论与周密规划。此刻,每个?人都斗志昂扬,正有条不紊地做着行动前的最后准备与检查。
首先是身体?情况的检查。年轻人的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经过这么些?天的休息,几人身上的伤都好了?差不多,有些?未好全的伤口也都被妥帖地涂抹上膏药,包扎起来了?。
检查完身体?后,大家就开始在身体?裸露的地方缠上胶布和绷带,白绥之提醒道:“注意任何空隙都不要留,重点部位都塞点布条进去当防御!”
没有人懈怠,都仔仔细细地做好了?这方面的防备工作。
最后是武器的检查,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在这座房子搜罗出自己属意的装备,挑选的物件虽说五花八门?,但无外乎都是一些?便于携带,杀伤力又强的东西。
其他东西,比如小零食、药品、手电筒之类零零散散的物件,他们也备了?些?在身上,以防万一被困在外面。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白绥之伸出一只手,语气?轻松地说:“来加个?油吧。”
卡恩最先搭上,接着是顾泽、陈义?,奥利弗最后把自己的手叠上来,他大喝一声:“加油!”
五只手紧紧叠在一处,然后高?高?扬起,带着一股张扬的劲儿。
第43章 消失的客人 不是风,是某种被窥视的错……
上次被白翎鸲偷袭后, 大家心里多少都落下点阴影,谁也不敢再?冒冒失失直冲基地了,打算稳当点, 一步一步来?, 等?准备得万无一失再?动身。
他们在度假村待的这些?天倒也风平浪静,别说人了,连动物都少见,显然?是?个适合休整的好地方。所以就算屋里的东西吃光了,他们也没急着离开, 反而计划着先去周围其他房子探探, 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吃的。
之前打造安全屋的时侯,白绥之就考虑到要留个地方观察外头, 因此只把一楼的门窗封死了。出发前,他们已经借着二楼的落地窗和天台,把周围情况尽可能地摸查清楚了。
他们住的这栋房子离海岸最近, 也是?联排别墅中最靠左的。右边矗立着一栋与之相差无几的楼房, 虽说各有各的设计巧思与韵味, 但这几天观察下来?,里头的陈设大致是?差不多的。
他们的目标就是?比邻的这栋房子, 只要确认里面?食物充足, 就先在那儿落脚;要是?不够, 就一路往右找, 直到寻到个合适的地方。
以白绥之为首的一群人此刻正举着各色武器,小心翼翼地朝右面?的小别墅挪动, 像一群攒着劲儿的工蚁,扛着“家伙”排成?不松不紧的队伍,每一步都挪得轻手轻脚, 既保持着队形又眼观六路,仿佛前方不是?一栋房子,而是?块得慢慢啃的硬骨头,半点不敢怠慢。
他们很快便?移动到目标房子前,白绥之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环顾了一圈院子,确认没有危险后,便?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一群人动作迅速地冲进房屋,随即默契地分成?两队,一队排查潜在危险,一队去厨房检查食物储存柜。
其实不用搜查,他们心里也有了答案——这栋房子已经被搜过了。
从虚掩的大门到一片狼藉的客厅,无一不彰显着这个事?实,看?来?这次,命运之神不再?眷顾他们了。
白绥之拧眉:“有点奇怪。”
卡恩一针见血:“太干净了。”
陈义疑惑:“哪里干净了,东西都乱七八糟的。”
卡恩解释道:“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
顾泽跟上思路:“有人把食物搬空了。”不是?原本的客人把食物吃光了——如果是?那样,或多或少会留下些?痕迹;而是?有人特意把这栋房子里吃的东西搬走了。
白绥之突然?想起?一个疑点:“你们不觉得这些?日子这个度假村安静得过分吗?”
眼下正值旅行度假的高峰期,按理说,像这种环境优美、设施齐全的度假区,人流量不该这么少,更不至于一栋房子都没租出去。除非原本的客人们都被直升机接走了,否则躲在房子里的人,这么久过去,早该出来?觅食了,可他们确实没听?到任何动静。
顾泽适时出声:“我刚刚搜过房间了,有人住过的痕迹。”
所以消失的客人去哪里了?
联想被搬空的食物,白绥之提出一个设想:“会不会是?度假村里的人都聚集到了某个地方?所以房子里才没有食物——他们把物资也统一集中起?来?了。”
陈义问道:“为什么我们的房子没被搜过?”
白绥之:“我们那栋没人入住。那些?客人们要集中物资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房子里的。”
奥利弗提出另一个设想:“会不会是?客人们被直升机接走了,然?后其他像我们一样,偶然?来?到这个度假村的人,把吃的东西搬走了。”
顾泽严谨地分析道:“这里明显离市区很远,而且位置偏僻还靠海,你觉得逃难的人会优先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吗?再?说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你忘了吗?”
奥利弗闭嘴了,确实没几个能像他们一样,坠机恰好坠到度假村。
白绥之顺着刚才的思路分析道:“他们集合起?来?的时间肯定?早于我们来?到这座岛的时间,而且很有可能是?丧尸爆发的第一时间就集合到一起?了。”
顾泽见两个后进生听?得一头雾水,自觉补充道:“从这栋房子留下的垃圾来?看?,他们大概没住多久就集合到一起?了。”
想了想顾泽又说道:“排除有保洁打扫过这个因素,因为我想大概没有谁会在末日来?临时还惦记着完成?工作。”
疑似被当作白痴的奥利弗和陈义:“……这点就不需要强调了!”
卡恩:“他们是?怎么想到集合起来的呢?”
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把所有人以及物资都集中起?来?可不是?件易事?。
白绥之摊手:“除了当事?人,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但他心底大概有些?想法,那些人中必定有个类似领导者身份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把散落于各栋房子的人集合起?来?,并且高效有序地将重要的物资转移到他们的聚集地。
奥利弗:“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直升机接走了?不然这么些天也不见他们来我们的房子搜查,难道是?他们的食物还没吃完?”
陈义:“也可能是?人数不是?很多,所以不需要那么多食物。”
顾泽:“能延伸的可能性?太多了。”
白绥之换了个话?题:“如果他们真的集合起?来?了,你们觉得他们的聚集地会是?什么地方呢?”
陈义:“随便?找个房子吧,只要能把大家聚在一块不就得了。”
顾泽按了按眉心:“考虑到移动距离和效率,我认为聚集地大概是?处于中心位置的楼房。”
白绥之看?着神情讪讪的陈义笑了一下:“我同意顾泽的想法。但我们还是?一栋一栋搜过去,现在对方是?敌是?友我们分不清,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陈义激动的大脑突然?冷却下来?,他刚刚只想着如果度假村的人真的集合起?来?,那他们就过去找大家汇合。抱团取暖本就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这种特质只会更加明显。但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方会不会接纳他们,或者,对方会不会算计他们。
被白绥之敲打过后,大家对这座岛上可能会有同类存在的消息已经不如刚开始那样激动。尤其像陈义和顾泽这样还没经历过被背叛滋味的人,也收敛起?悄然?松懈的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接下来?的一切。
一行人维持着原来?的队形朝第三栋房子进发,仔细排查确认安全后,利落地翻进屋内,结果却与第二栋如出一辙——仍是?空空如也,毫无收获。
白绥之:“接下来?的第四栋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聚集地,我们不急着过去,先在这里观察一下。”
几人无异议,把门窗关好后,他们一齐上到天台,寻了个开阔的视野观察对面?楼房的情况。
对面?天台同样立有一面?花墙,阳光穿透娇嫩的花瓣,墙内情形便?在光影里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奥利弗双手撑大眼眶,费力地说道:“中间空地上好像有黑乎乎的痕迹。”
顾泽凝神望去:“有点像火烧过的余烬。”
陈义:“是?求生用的标识吧,他们已经被直升机接走了?”
从他们这个位置能看?到的,除了天台就是?二楼的落地窗和一楼的院子。但是?二楼拉着窗帘,院子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唯一值得探究的就剩这个半遮半掩的天台。
白绥之:“一楼的门窗有钉死的痕迹,跟我们打造的安全屋很像。”
陈义:“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聚集地了,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人了吧。”
卡恩逡巡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一个点上,那是?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口,浅蓝色的窗帘密不透风地掩着内里,却被斜切进来?的阳光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块被刻意藏起?来?的拼图。
卡恩眉间蹙紧,盯着那小片影子不放。突然?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上来?,不是?风,是?某种被窥视的错觉——不,那不是?错觉。一个强烈的直觉撞进他的脑海:那里站着一个人,正隔着厚重的窗帘,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卡恩心脏一沉,下意识抓紧旁边白绥之的手臂:“二楼那里……”
话?音刚滚到舌尖,斜下方突然?窜出个黑物,快得像颗脱膛的炮弹,带着破风的锐响直扑过来?!“哗啦”一声撞碎他们面?前的玻璃——裂痕还在蔓延的瞬间,它已冲破碎碴,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风直逼卡恩面?门。
卡恩瞳孔骤缩成?一点,肌肉在零点几秒内绷紧。那东西的轨迹太明确了,刁钻地绕开旁人,死咬着他的方位,连空气都被它搅得发颤。
“趴下!”白绥之的吼声劈碎死寂,几乎与玻璃崩裂的脆响叠在一起?。
几乎是?本能驱使,所有人猛地矮身蹲下。就在这一刹那,头顶处的玻璃碎片如暴雨般炸开。
电光火石间,白绥之扑过来?的胳膊带着风声,死死扣住卡恩的后颈将他护在身下。无数锋利的玻璃碴砸在白绥之背上,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衣领,可按住卡恩的手却铁铸般纹丝不动。
袭击他们的东西擦着白绥之的肩头飞过去,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第44章 进退两难 仿佛从这个房间有了阴影起,……
昏暗中, 浅蓝色的窗帘被斜射进来的阳光劈出一道亮痕,像块浸了水的绷带,少年静立在阴影里, 身形被拉得颀长。
窗帘忽然微微起?伏, 少年的指尖在身侧轻轻叩了叩,节奏慢得像倒计时,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半截银链,链坠在阴影里偶尔闪过冷光, 与阳光里翻滚的尘埃遥遥相对。
没人知道他站了多久, 仿佛从这个房间有了阴影起?,他就一直在这里。
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浮动, 像被冻住的星子?,折射出细碎而锋利的光。
白绥之?缓缓松开按在卡恩后?颈的手,他反手摸了摸后?背, 早上缠在里面的布条绷带正好?护住了他的后?背, 碎玻璃大?多被挡在了外面, 只在绷带上划开几道凌乱的口子?,渗进去的血渍淡得像水渍。
卡恩从他怀里挣出来, 第一眼看的就是他的后?背。绷带边缘露出的衣料被划得破烂, 可透过破口能看见里面厚实的布条, 只有零星几点暗红洇在上面。
“你?……”他话没说完, 就被白绥之?扯着胳膊拉了起?来。
“没事。”白绥之?活动了下肩膀,除了被撞的地方有点酸, 几乎没受什么伤。
卡恩目光担忧地看着他。
“吓着了?”白绥之?抬手揉了揉卡恩的后?颈,指尖带着点安抚的力道,“我这绷带可不是白缠的。”
然后?侧头扫过旁边还没缓过神来的几人, 放轻声音说道:“快搭把手,把他们扶起?来。”
卡恩定了定神,伸手去扶还没缓过劲的奥利弗。奥利弗的手还在抖,抓着他胳膊的力道大?得发紧。
卡恩扶他站起?来的工夫,眼角余光扫过对面墙洞周围的裂痕——那块东西击碎玻璃后?就嵌进了这面墙里,蛛网般裂开的墙缝里是深不见底的黑,卡恩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只是莫名地觉得心慌。
奥利弗:“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悸。
白绥之?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嗡”声,像昆虫振翅,又像金属共振,那声音贴着墙面游走,快得抓不住轨迹。
卡恩率先反应过来:“跑!”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人迅速跑向?天台的大?门。
下一秒,“轰”的一声闷响炸开,他们身后?的那面墙竟毫无征兆地向?外崩裂,砖石混着灰浆飞溅开来。
卡恩的目光越过漫天弥散的粉尘,落在二楼窗口。
浅蓝色的窗帘不知何时拉拢了些,将?原本?透进去的阳光遮得只剩一道细缝,那道模糊的轮廓,彻底消失在了阴影里。
白绥之?看了眼那面破墙,又顺着卡恩的目光扫过二楼沉寂的窗口,低沉着声音说道:“走,先离开这儿。”
一行人下到一楼,熟门熟路地找到医药箱,然后?开始处理起?身上的小?伤口。他们手上要么戴着厚实的手套,要么缠着布条,不怕玻璃碎屑割伤,便?都直接上手清理起?来。
卡恩被护得最周全,身上连尘土都没沾多少,一边帮旁边的人拍掉身上的碎石屑,一边开口道:“对面二楼的房间有人。”
白绥之?低垂着头配合卡恩的动作:“你?有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卡恩摇摇头:“没有,只有影子?。”
其他人都没看见,但听两人的对话,顾泽问道:“对面有多少人?”
卡恩蹙眉思索:“我觉得只有一个人。”
蹲在茶几旁的陈义对着膝盖喷完消毒喷雾,抬头接话:“靠,只有一个人他还那么嚣张。”
顾泽活动了下重新包扎好?的手腕:“只看见一个人不代表那栋房子?只有一个人。”
陈义没理也力争:“我觉得还真?有可能就只有一个,不然他搞什么偷袭。”
奥利弗的脸颊贴了个小?熊创可贴,表情郑重地说:“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他是聚集地里的哨兵,看见有外人来了,先动手造势,然后?再回去禀报上级说有奸人来犯。”奥利弗的语气?越到后?面越坚定,俨然认定这就是事实。
其他人:“……”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吐槽。
陈义表扬:“成语用的不错。”
卡恩疑惑:“奸人是什么意思?”
顾泽嘲讽:“你?当那是基地呢。”
“他为什么攻击我们,还有对面到底有多少人,这些暂且不说。”白绥之?放下手里的绷带,眉峰微挑,“我更在意的是,刚刚爆炸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卡恩看得最真?切:“圆圆的,小?小?的,像块小?石子?。外面裹着一层布,看起?来像从窗帘上扯下来的。”
他记不太清具体的细节了,只残留些破碎的印象在脑子?里打转。爆炸的前一瞬,墙洞嵌着的那块东西露出点浅蓝色的边——跟房间窗帘的颜色一模一样?,在那片浅色布帘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风吹的那种飘,是沉沉的、一下下的起?伏,像隔着层布在呼吸。
紧接着那布料猛地绷紧,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狠狠拽了一把,原本?松松垮垮的边角突然挺得笔直。然后是线头像活过来似的,明明该是慢慢磨损的东西,却以一种让人头皮发紧的速度蜷起?来、断开来,快得抓不住形状,只留下点毛糙的白边在眼前晃。
等他反应过来时,耳朵已经被“轰”的一声震得发鸣,刚才那点模糊的画面,反倒像烧在视网膜上,擦不掉了。
奥利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个小?石子?有这种杀伤力?”
陈义:“什么时候石头都会爆炸了?”
顾泽:“会不会是火药?”
陈义:“酒店会有这种东西?”
话题再次陷入死胡同。
白绥之?溯本?求源:“一个不明身份者持不知名且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对我们发动攻击,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泽:“摒除异己?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异己而不是朋友?”
卡恩神情严肃:“无差别攻击。”
白绥之?对卡恩的说法?表示认同:“而且他有这个底气?,面对我们这些底细不明的人,他有自信做到袭击后?不怕被反攻。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奔着一击毙命的目标去的,要不是卡恩反应快点,我们可能就着了他的道。”
陈义骂了一句:“艹,这听起?来像个反社会分子?,还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一种。”
奥利弗眉毛纠结到一起?:“会不会是之?前有人袭击过他……聚集地,所以他才这么不择手段?”
顾泽沉声道:“不要试图用假设去给一个想置你?于死地的犯罪分子?开脱。”显然,他心里已经认定对方是个罪犯了。
白绥之?盯着手上的绷带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怎么觉得对面只有一个人呢?”
卡恩转头看他:“为什么?”
白绥之?:“如果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对面是个聚集地,那攻击我们的时候,没人来阻止他吗?或者帮他一把?从始至终,我们只看见一个人影。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凑个热闹总该是人之?常情吧?可是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这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