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烟雾里,郑永坤发出一声闷哼,肩膀处猛地一痛。
郑永坤立刻低头看去,竟发现一只仿佛抱脸虫般的小怪物,在叽哇啃咬他的肩膀,已经咬进了骨头!
“什么鬼东西!?”
郑永坤哗啦一声甩出自己的挂坠牌,他的小鬼们顿时一拥而上。
同一时间,明心等其他选手也都遭遇了袭击。
“叮铃”一声,明心身上的法铃无风自动,似乎给他弹开了什么东西。
同时一道风声从后脑门袭来,明心反应极快地闪身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身后的袭击,想要反击时,那身影却已经藏进了屋里。
明心急声大喊:“有人袭击!”
明心的喊声,不只是被困在烟雾里的选手们听到了,烟雾外的台下观众们也都听到了。
台下观众愣了一秒,一时间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综艺效果。
下一刻,台上的烟雾忽然向着台下扩散过来,扩散的烟雾仿佛在翻滚,仿佛有好几个青面獠牙的巨大恶鬼,轰然从烟雾中出现,猛地向台下观众们扑来。
“啊啊啊!”
台下人群瞬间炸开,如同受惊的兽群,也顾不得看什么比赛,开始一窝蜂地朝着出口涌去!
外头的工作人员想要来维持秩序,但是刚一靠近,似乎就有一股莫名的惊恐碾压过来,连他们脑中也只剩下了逃走。
一时间推搡声,混乱声,瞬间淹没了一切!
【什么情况?好像出事了!】
【怎么都是喊声,这是怎么回事?】
直播镜头都被烟雾遮挡,屏幕外的观众只听到一片混乱,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人甚至想要去报警。
变故出现得太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舟在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后,大脑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四肢力气也刹那流失。
顾舟想要反击,但晕眩来得太过猛烈。
“女皇!”
顾舟只能先让自己的意识跳脱出来,脱离自己身体后,他才发现自己竟被包围了。
这古怪的烟雾阻碍了灵觉,顾舟看不到其他选手的情况,只听到了周围人遇袭的声音,而他自己这边,竟然有五个蒙面人影围住了他,其中还有似乎受到控制了的张薇安。
这些人竟是冲他来的?
顾舟看到有人粗暴地架起他的身体,迅速将他拖向舞台下方拖去,似乎试图混进被惊吓的人群中逃出去。
不能放任这些人把自己带走。
“魔术师!”
顾舟立刻出手,试图将这些人拉入幻境之中,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被他拉入幻境的人中,竟然有一道非常熟悉的人影。
那人拿下鬼面具,俊美的眉目前所未有的凌厉,那竟是应该进入画中世界的白垩?
顾舟顿时一懵。
下一刻,那人的视线就对上了他。
刘半仙听到其他选手遇袭的声音,还有普通人的惊恐混乱声,立刻掐起指诀念诵咒语,很快,她周身的衣服微微鼓荡,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带动。
“风来!”刘半仙蓦地一声叱喝。
紧接着,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以她为中心骤然卷起,那风强劲却并不散乱,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将周围浓密如壁垒的烟雾,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选手们眼前浓雾顿时被拨开少许,立刻脱开浓雾中小怪物的纠缠,快速向刘半仙聚集起来。
明心回头找了一下顾舟,却没想到竟在台下瞥到了——几个蒙面人影,竟然一左一右地挟制着似乎昏过去的顾舟,正在向外跑,但是烟雾翻滚间,这些人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明心脸色大变,赶忙道:“那些人把顾舟带走了!”
明心刚出声,就见周围剧烈翻滚的浓雾蓦地炸开,一时间,似乎有很多奇怪的怪物扑向了众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刘半仙。
刘半仙的施法被打断,周围的阵风似乎一下受到了压制,刚刚快要被吹散的浓雾,顿时更加汹涌地覆盖上来。
就在这时,“撕拉”一声,白垩手中的《鬼夜》画作上,蓦地出现了撕裂的痕迹,被线条涂出来的铅灰色天空漏了个大洞,画面中的太阳被一张鬼面具吞下。
白垩似乎听到了明心的声音,灵魂强行从画中世界脱离出来。
白垩的身体睁开眼睛,目光冷若冰霜,扫向眼前的浓雾。
在场的选手中,唯独不见了顾舟和张薇安的身影。
怒火在白垩眼中一闪而逝,他拿下了自己脸上的鬼面具。
这张刚刚在画中世界里,如恶鬼般悬浮在白垩身侧的鬼面具,此刻在现实世界中,竟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在白垩手中活了过来一般。
“呼——”
周围已经弱下来的阵风,忽然又大了起来,只是比之前刘半仙刚刚唤来时阴冷了很多,却似乎对那些古怪的烟雾有更大的压制作用。
浓密的烟雾被阴冷的风呼啸着撕碎,两名隐藏在烟雾中的黑衣人暴露了出来。
两名黑衣人还想要跑回烟雾之中,却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而后他们身体摔向舞台的方向,仿佛被什么甩过去一样,摔到后就站不起来了。
呼呼狂风很快席卷整个演播厅,浓密的烟雾被快速逼退,待烟雾尽散,演播厅内的情形彻底清晰,舞台下受惊的观众们,只剩下零星数十人,似乎还有人受伤了。
至于那些袭击者,和挟持顾舟的其他黑衣人,也借着人群的掩护消失不见了。
白垩没看到顾舟的身影,阴冷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那两名被落下的黑衣人。
“呃啊——!”
两名被白垩控制住的黑衣人,好像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扭住了脖子,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白垩:“你们为什么要绑走顾舟?”
白垩身侧的鬼面具似乎张开了嘴,仿佛也在看着那两名黑衣人。
两人看清楚白垩的脸后,身体竟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嘶哑破碎地哀求:
“神子……神子饶命!饶命!”
神子?!
这个奇怪的称呼,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不由看向白垩。
白垩难道和这些人认识?
白垩根本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继续看着那两名黑衣人,突然笑了出来。
“我在问你们问题,你们在说什么废话?”白垩的笑容渗人,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危险骇人起来。
同时,两名受到控制的黑衣人,脖子开始不自主地向后翻折。
周围郑永坤等人见状如芒在背,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离开白垩周身。
“白垩选手,不要伤人性命。”刘半仙突然出声,提醒白垩。
其他人闻言一愣,随即看到旁边的摄像师才反应过来,随着烟雾散去,直播间已经恢复了直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庭广众地围观下。
白垩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听进了刘半仙的话,放开了对两名黑衣人的控制,两人顿时浑身哆嗦着爆咳起来。
“我先去找顾舟,你们不用管我。”
说着白垩直接在舞台上盘腿而坐,也不管众人,他闭上了眼,仿佛就这么神游而去。
“你……”你这样怎么找人?
刘半仙刚想继续和白垩说话,这时“哐当”一声,演播厅打开的大门被碰撞到,场外顿时有一拨人冲了进来。
这些人扫视厅内,先确定了刘半仙的安全,再看向了其他人。
“人抓到了!”
“就是他?差点坏了我们的大计!”
“他真的是能杀死‘他’的人吗?”
顾舟耳朵里好像灌了水,隐约听到了一些人在围着他说什么。
顾舟想要从昏沉的意识中醒来,又感觉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拖着他的意识往下坠。
顾舟努力晃了晃自己的头,从反噬中清醒过来,发现他好像在一条船上。
似乎还是之前万神之门的那条船。
周围一群熟悉的邪教徒,口中呢喃着阵阵祈祷声,正在朝着中心的位置朝拜。
而那里,正坐着一个顾舟万分熟悉的人。
只是那张熟悉的脸,此时看起来却非常陌生,他正托腮看着顾舟似笑非笑,“顾舟,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白垩?”顾舟有些迷惑。
眼前的这个白垩,和顾舟记忆里的完全不同,他穿着一身带有宗教感的黑色长袍,长发未束,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又充满邪气的笑容。
他看着顾舟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专注和欢喜,而是充满了侵略性和压迫感。
他慵懒地倚在那张奇怪的石椅上,指尖把玩着那张标志性的鬼面具,眼神却如同实质般缠绕在顾舟身上。
看着这样的白垩,顾舟隐约有种,第一次看到白垩的第二人格时的感觉。
但是又不一样。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玥白的性格也和白垩差别不大,眼前这个,倒更像是白垩真正的第二人格似的。
顾舟皱眉道:“你是谁?和白垩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我,”这个‘白垩’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甜腻诱惑,仿佛毒蛇的低语,“而你,则是我在外头的那幅皮囊,给我找来的小玩物。”
这个人,和白垩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周身笼罩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危险气息,眼神深处藏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与戏谑,仿佛是从白垩表象下挣脱出来的、更虚无也更黑暗的那一面。
可不知为何,顾舟却直觉般地感到,他和白垩就是同一个人。
他们似乎有着某种类似的气息,以及同样的能量波动。
顾舟沉默地打量着他,心头警铃大作,强作镇定。
那个“白垩”也在注视着他,这让顾舟有种整个空间都在看着他的感觉。
顾舟终于开口,声音因周围的压迫感而不自觉地发紧:“‘皮囊’……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担心另一个我?”眼前的‘白垩’低笑一声,笑声又冷又黏,仿佛蛇信悄然掠过耳际,留下湿冷的痕迹,“那是你们人类擅自为我戴上的面具,裹在我身上的、名为‘人’的形象与性格。”
“无知,愚蠢……真是无趣得令人发笑。”
说着,他缓缓起身。
就在他完全站直的一刹那,整艘船的环境骤然剧变——船舱四壁仿佛融化为黏腻柔软的活体组织,泛起如同内脏般的暗红色光泽,细微而持续地搏动、收缩。地面不再坚硬,而是变成富有弹性的肉质,每一次心跳般的震动都自脚下传来。
顾舟心中有些难言的震撼,他看到周围那些原本在跪拜的身影,在扭曲、拉长,化作无数蠕动攀附的血管与神经束,融化在如同巨兽胃囊的舱壁上,他们仿佛正以一种诡异而虔诚的方式,与这具庞大的“生物”融为一体。
这一幕,看得顾舟有种世界观被捏碎重塑的掉SAN感。
那个‘白垩’朝顾舟一步步走来。他的步伐从容优雅,却裹挟着近乎实质的沉重压迫,每落下一步,脚下的“地面”便微微发出脉动声。
他手中那副鬼面具七窍处不断渗出浓郁如墨的黑雾,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幻影,环绕在他周围,似乎在无声嘶嚎。
“顾舟,”白垩的语气带着命令,却又显得低沉而蛊惑,“外面的世界多么无趣。留在这里,陪我。待到这个世界彻底毁灭的那一刻……我带你离开。”
顾舟随着他的逼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这并非出于畏惧,更像是人在近距离接触某种无法直视的庞然大物时,灵魂本能的窒息感。
顾舟稳住呼吸,问道:“世界毁灭?”
“这就是你们人类召唤我降临的意义,你们认为这个世界早已腐朽不堪,需要重启。”说到这里,‘白垩’仿佛觉得极其可笑般,继续道,“可笑的是,当死亡首先降临到召唤者身上时,他们却退缩了——恐惧,痛苦……原来他们要的不是世界重启,而是秩序的重启,让重建的秩序掌控在自己手中。”
顾舟心中蓦地一沉,眼前这家伙,该不会真是白垩身后那尊邪神的本体?
顾舟绷紧神经,一边想着再问点什么,一边谨慎环视这片如同巨兽体内的诡异空间,在心底默念“魔术师”,试图侵入并撬动这幻境的薄弱之处。
“你在拖延时间?”‘白垩’忽然轻笑,看穿一切般地开口,“是期盼‘我’的那副皮囊前来救你,还是指望你那尚如婴儿学步般的、操控现实的能力?”
“唔!”顾舟头脑蓦地一阵刺痛,仿佛被针扎一般。
刚刚调动起来的能量瞬间溃散,意识顿时难以集中。
这一刻,顾舟隐隐看到了另外一副画面。
顾舟看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红木棺材里,棺木旁边,是仿佛睡着了的白垩的身影。
周围数十名头戴面具的黑衣人,围在棺木旁,他们正以一种单调而诡异的语调,齐声吟诵着无法理解的词句,那声音低沉、含混,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虔诚和邪性。
【神啊——】
【无尽的深渊——】
【万物终末,你是深渊的主宰——】
随着这些人的念诵,顾舟感觉到那边的空间似乎和眼前这个空间连在了一起。
就好像是地球正在打开缺口,和星空中深渊的一角连在一起。
抬头仰望,顾舟似乎看到了深渊中那巨大的幻影,那不是白垩,也不是人类,而是仿佛真正的死亡深渊。
顾舟有些站立不稳,他意识到,眼前这个邪神,与他此前遭遇过的另外两个邪神截然不同——若说那两位的力量犹如池塘,那么眼前这个邪神,便是吞噬一切的汪洋。
“没用的。你还太年轻,太过弱小。”‘白垩’张开双臂,黑雾如羽翼般在他身后伸展开,仿佛试图将顾舟纳入其中,“来到我身边,我能赋予你真正的强大。”
他的声音冷漠平淡,顾舟却听得头脑晕眩,周围靠近的黑雾好像化作无数个漩涡在拖拽他,那是一股近乎蛊惑的、引人沉沦的牵引力。
似乎只要走过去,自己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一切。
顾舟心头震荡,强压下各种翻涌的情绪欲望,不甘心地反问道:“你说白垩是皮囊……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会不会也是另一个‘皮囊’呢?”
话音刚落,眼前‘白垩’眯起了眼睛,周身扩散如翼的黑雾一滞。
看到对方有反应,顾舟立刻乘胜追击,“你认为人类无知、愚蠢,而你自己是神,对吗?”
不等对方回应,顾舟继续道:“但我从你身上,同样感知到了人类的傲慢、狂妄,还有你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你最初被召唤而来之时,真的有这些情绪吗?抑或者说——身为‘神’的你,怎么会有这些人类的弱点呢?”
‘白垩’凝视着顾舟,久久才道,“弱点?”
顾舟硬着头皮道:“这不是弱点吗?你觉得人类的无知和愚蠢是弱点,那同样作为人性的傲慢和狂妄,难道不是更大的弱点?”
‘白垩’闻言陷入了沉默。
最终,他竟收回脚步,后退,回到了他那张石座上。
周围如羽翼般张开的黑雾,快速收起,化为鬼面具飘浮在他身侧。
【神——】
【永恒的寂灭——】
【万物终末,你是深渊主宰——】
外头的献祭声似乎还在持续念诵着,却显得有些扰人了。
石座上的‘白垩’挥挥手,下一刻,那些信徒似乎突然被某种力量震飞出去,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得有道理,眼下的我,可能也不是真正的我。”‘白垩’低沉自语,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我甚至会感觉到孤独,想要你陪伴我。”
“弱点……”‘白垩’靠着椅背单身托腮,深深思索着这些人类的情绪来源,他的身影仿佛渐渐与身后巨大而冰冷的石座融为一体,难辨彼此。
顾舟见他真被自己的言语动摇,暗自松了口气,趁机小心地四下环顾,试图寻找这个幻境最脆弱的缝隙。
就在这时,眼前胃囊一般的壁垒突然展开,顾舟刚要欣喜,就听到身后石座传来‘白垩’的声音。
“暂时放过你了,不过……”说到这里,‘白垩’的语气中却多了一丝近乎玩味的愉悦,“那些信徒还在准备要将你献祭于我,若是他们剖开你的胸膛、剜出五脏,我也只能将你留下,与我融为一体。”
顾舟闻言诧异回头,这时,身后的‘白垩’已然消失不见,他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似乎化为了一座石头雕像,和他身下的石座成为了一个整体。
随之凝固的还有周围如同巨兽胃囊的船舱,这个原本活物一般的空间,快速地失去色彩与生机,化为一片死寂的铅灰色。
顾舟的视线在那座‘白垩’的石像上停留不过两秒,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晕眩,虚空中再度浮现出巨大的幻影,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从深渊中凝视他。
顾舟心头一凛,猛地闭上双眼,强行切断了那道视觉连接。
“魔术师。”
顾舟迅速集中意志,撬开这片环境的缺口,让自己的意识抽离出去。
就在顾舟消失之后,一声轰然巨响,那座属于‘白垩’的石像忽然崩裂,这个虚幻的空间也开始快速瓦解,破灭中,只留下一缕呢喃,不知从何处传来。
“弱点……”
顾舟从幻境中猛地挣脱,预期的开膛破肚并未降临,反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诡异的狼藉——周围的黑衣人大多口鼻溢血,瘫倒在地,仿佛刚刚受到某种重创。
魔术师!
顾舟立刻于心中默念,趁这混乱的时机,他强行聚起残存的精神力量,精准地将距离最近、气息最萎靡的几名黑衣人,拖入了自己编织的幻境之中,令他们陷入昏沉。
“他醒了!快制住他!”
一个勉强站立的小头目嘶声喊道,挣扎着朝顾舟扑过来。
顾舟眼神一凛,抬手虚引,一道刺目的雷电凭空乍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精准地击中了那名喊话者!
“轰!”
那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浑身焦黑地栽倒在地。
这一手,震得整个屋内的黑衣人都是一惊。
但是一击发出,顾舟就感觉自己似乎到了极限,头痛欲裂。
“他不行了!快控制住他!”黑衣人很快看出了顾舟的虚张声势,立刻就要再次动手。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利刃割肉的声音响起,鲜血狂喷而出,一截短刀直接刺穿了说话的黑衣人的喉咙。
那名黑衣人惊愕发出“嗬嗬”漏气声,来不及看清背刺他的同伴,就倒地不起。
“混账,你在干什么?”周围的黑衣人怒骂着背刺自己人的同伴。
顾舟也有些诧异,这并不是他拉入幻境中的人,而且顾舟现在也还不能单靠幻觉,就如此精准地控制人的行动。
正疑惑间,忽然白垩的声音,直接在顾舟脑海深处响起,“是我。”
顾舟身体猛地一僵,幻境中那邪神低语好像再次袭来,让他几乎有些应激。
但下一刻,他就分辨出了这是真正的白垩,至少是他认识的那个。
“暂时借用一下这些身体。”附身的白垩言简意赅地解释,下一刻,他就出现在另一个黑衣人身上,割断了他身旁两人的喉咙。
附体的白垩一连割断了三名黑衣人的喉咙,看得顾舟脖颈微凉,周围的黑衣人也慌了起来。
“都散开!全部散开!!把武器扔掉,施咒护体!”
一名黑衣人大叫着,试图稳住阵脚。
但是随即——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从后方伸来,咔哒捏碎了他的喉骨。
见他倒下,正准备依言施咒的黑衣人,全都浑身一僵!
“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屋内的黑衣人顿时失控般发足狂奔,试图逃离这犹如瘟疫的空间。
屋内很快陷入一片死寂,浓重的血腥气弥漫。
顾舟看着那个踏过满地狼藉、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白垩本人,还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另一个白垩。
一只手忽然在顾舟面前挥了挥,打断了他冰冷的思绪。
“吓到你了?你在想什么?”被白垩附体的黑衣人问道,轻松的语气与眼前血腥的场景格格不入。
顾舟回神:“你现在听不到我的心声了?”
“听得到。”白垩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在他借来的躯体上显得有些僵硬,“除了听到你觉得我好可怕,好像还看到你在拿我和谁比较,但是这个人我看不到。”
顾舟闻言有些尴尬,白垩及时赶来救自己,自己却在这儿胡思乱想。
顾舟随即诚实道:“我刚刚在幻境中看到了另一个你,他说你是他的皮囊,他是来毁灭世界的神。”
“这么中二,他才是皮囊!”白垩立刻不满地皱眉。
纠正完顾舟的说法后,白垩一本正经地托腮思索了片刻,而后道,“你可能是不小心遇到我的影子了。”
顾舟彻底懵了:“影子?什么意思?”
白垩提醒他,“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梦里的第二人格,他的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
顾舟点头,他当然记得。
“我梦里的第二人格是这样,某些时候我觉得我自己也是这样,这些影子就像是其他时间段的我,所以我们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只要我出现,他们就会消失——就像我梦里那个第二人格一样。”白垩偏头回忆着,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顾舟。
好家伙,这还能算人类吗?
顾舟听得一脸愕然,几乎说不出话,“你这情况……也太超出常理了。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一直当他们不存在,你不问,我自然想不起来了。”白垩摊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感觉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还不重要?
顾舟简直要被白垩打败了。
顾舟实在想不通白垩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疑虑。
顾舟回过头,困惑地环顾四周,奇怪道:“所以是‘你的影子’叫人把我抓来的?他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顾舟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他身后的两缕头发上。
那两缕头发被红绳缠绕成一个奇怪的结,放在顾舟躺着的棺材里,下面还压着一张似乎烧掉了一半的纸。
顾舟下意识地摸摸头,果然发现头发被剪掉了一段,拿起红绳缠绕的那段头发一对比,正是他自己的,可能还夹了些别人的头发。
白垩顺手拿起被压在下面的那张纸,扫了一眼,顿时‘哇哦’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舟舟,这竟是我们俩的婚书。这头发估计也是你我的头发。原来他们是想给我们办婚礼啊,看来是我错怪他们了。”
顾舟:“……”
这都是什么鬼?!
顾舟看到白垩展开的那张纸,纸张已经被烧掉一半,但是剩下的那一半上,清楚的写着他的名字和出生时日,似乎还有他的红手印。
顾舟有些傻眼:“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弄婚书?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垩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能帮我杀掉我的第二人格,也许我的其他影子,也想你帮他们杀掉他们的第二人格?……又或许是想让你杀了我也不一定。”
白垩有第二人格。
白垩还有其他时间段的影子。
其他时间段的影子也有其他的第二人格。
……问,到底有多少个白垩?
顾舟嘴角微抽,看着眼前这个他人生中见到过的最抽象的存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外头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人声和脚步声。
白垩侧耳听了听,说道:“是刘半仙他们带人过来了。”
顾舟闻言,下意识低头,看向这屋内满地的尸体,心里顿时咯噔一沉。
虽然黑衣人都是眼前这家伙杀的,但是顾舟还是升起了一股犯罪分子般的心虚。
“既然他们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用着别人的身体总觉得怪怪的。”白垩说着,就想要用手掐断自己的脖子,结束掉他附身的最后一名黑衣人。
“别!”顾舟赶忙想要阻止他,可白垩的动作太快了。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清晰地骨头断裂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身体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哐当!”
外头传来一声巨响,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一群人破门而入,同行的还有刘半仙等人,刚一进来,看清屋内景象的刹那,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然而,当他们谨慎地进入内室后,却只见顾舟独自一人,有些无措地坐在那口猩红的棺木边沿,正一脸尴尬地望向他们。
顾舟成功被“救”了出来,被送回节目的拍摄基地。
让顾舟松口气的是,刘半仙和她带去的那些人,并没有追究那些死人的事。
死去的黑衣人中,大半都是偷渡进来的外国人。
顾舟沉默地看着这些人收敛尸身,心中不禁好奇这些遗体会被送往何处,却也不敢多问。
白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后,很快就没事人似的,步履轻快地前来接顾舟了。
顾舟对此颇感无言,这家伙好像根本没意识到,那么多死人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顾舟都不能责怪他丢下自己独自跑路的事。
见到顾舟平安归来,明心松了口气,郑永坤等其他选手,也纷纷向顾舟颔首致意。
选手中,唯独张薇安不见踪影,听说是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了。
随后,刘半仙随同此前从未露面的节目组制片人悄然现身。
这位制片人衣着熨帖、气质沉静,长相也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只是却莫名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