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姐姐……阿红姐姐说她的病越来越重了?……小紫姐姐说,她想回家。”
钟缈还是?没忍住向顾砚白传达出隐晦的求助信息。
但奈何,这次顾砚白忽略了?她的求救信号。
看来“姐姐”那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风平浪静。
她们得凭借自己的能力寻回丢失的小紫姐姐和阿红姐姐了?。
江边的风浪越来越大,她们只能手握着手,肩并着肩,才能防止被?风浪侵袭。
“小紫姐姐——阿红姐姐——”
她们的声?音散在风里、浪声?中。
但是?她们丝毫不敢停下前进的脚步。
毕竟……
她们生怕自己只要晚上片刻,便会导致一条年轻生命的无?辜流逝。
狂风席卷着巨浪,暴风雨即将到来。
白雾模糊了?搜寻的视线,有几个女孩渐渐体力不支,脚步软绵。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也已?经很久没有停下休息了?。
她们像麻木的木偶般强迫自己迎着风步步往前,终于?,钟缈的衣领再次被?人用力扯了?扯。
又扯了?扯……
“阿望,怎么了??”
钟望没有说话,而是?指向前方的雾气?,眼角微微湿润。
“你……你哭了??”
在印象中,阿望从来都没有哭过。
就算遭遇再严重的辱骂和挨打,他也像是?石头般岿然不动。
可是?现在,木头人也有了?感情,长了?心。
钟缈瞬间意识到不妙,连忙抱着钟望一步步踉跄着往前奔跑。
“阿望,你是?看到小紫姐姐和阿红姐姐了?吗?她们怎么了?,她们怎么了??”
阿望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泪水布满了?他的整个脸庞。
在朦胧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
男人身着格子外套,侧对着众人,双膝跪地?。
而他的腿上,正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女孩。
女孩留着一头短发,身着一条漂亮的蓝色睡裙。
裙摆上,有黄色的海星、粉色的贝壳、玫红色的珊瑚等?海洋元素的式样。
离得更近,钟缈才发现女孩不远处的景观石后,还藏着一个女孩。
她此?时此?刻正用手死?死?捂住嘴,泣不成声?。
像是?看见了?钟缈,躲藏起来的女孩好似突然充满了?勇气?,她猛地?冲出来,狠狠推了?一把男人的后背。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你明明早就看见她了?不是?吗!你明明就能救下她的!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自始自终仍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紧随其后的女孩们终于?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女孩,顿时,悲鸣声?此?起彼伏。
“阿红姐姐——阿红姐姐——”
一直没有说话的钟望不知何时早已?被?姐姐放下,他静静走到阿红的面前,弯下腰,认真看了?眼。
认真道,“阿红……姐姐……死?……了?……”
男人抬起头对上钟望平静的双眼。
直到钟缈冲上前,再次紧紧将弟弟抱在怀里。
“你……你要对阿望做什么?”
男人将阿红的尸体温柔地?放在地?上,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拍去裤子上沾染的灰尘,淡然道,“我要走了?。”
“不准走!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杀了?阿红姐姐还想走!”
小紫紧紧拉住男人的手不肯放。
男人扭头看着小紫,笑了?笑,“杀人凶手你是?真的看清了?吗?要我提醒一下你吗,你的朋友,在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要不是?她,现在躺在这里的……”
“我想,应该是?你才对吧,小紫小姐。”
男人不管不顾地?径自离开了?江滩。
无?奈之下,钟缈只好联系陆婷,简单描述了?一遍这边发生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妙妙,真是?乱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先和顾砚白商量呢!”
“妙妙错了?。妙妙以后再也不敢了?。”
“算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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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作者本来今天其实有点emo来着,因为和妈妈吵架了。但是刚才点了一杯心爱的香蕉拿铁后,瞬间变成了superman,瞬间又能继续码字了。可能我就是传说中的码字圣体吧(臭不要脸)。
阿红和小紫踉踉跄跄彼此搀扶着?落在队伍的最后一排。
在距离她?们身后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孙卫红手拿餐刀,面目狰狞、不依不饶地追在身后。
“小紫,小紫你松手吧, 扶着?我你是?跑不远的。”
阿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小紫见状连忙从口袋中取出哮喘喷雾塞进她?的手中。
“阿红姐姐,再坚持一下。咱们这一年来,什?么苦没吃过, 没理由, 最后便宜了这个疯女人!”
小紫回过头?看着?一瘸一拐的孙卫红,心里?越想越气,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石子狠狠往孙卫红身上扔去。
孙卫红吃痛地扭动?身子疯狂躲避, 奈何小紫也像是?突然发了疯般, 竟一点都不畏惧她?手上的刀子。
口中喊着?:“疯女人去死?吧!去死?吧!!!”
吃力地抓起身边所有的一切就?往孙卫红头?脸上砸。
“当啷”一声, 随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子掉落在地, 竟然意外砸落了孙卫红手上的餐刀。
趁着?孙卫红吃痛还未反应过来, 小紫咬紧牙关, 奔跑着?弯腰拾起掉落的餐刀,紧紧捏在手中。
“还不快滚!我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睛!”
“你——”
见自己落于下风,孙卫红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弃追逐,灰溜溜地往回走?。
“阿红姐姐,没事了。”
小紫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刚才她?之所以?能?有如此英勇的举动?,全靠肾上腺素,现在见危机解除,她?才后知后觉感到?疲惫起来。
“谢谢你……小紫……”
阿红喘得更厉害了,没有小紫的搀扶, 她?更是?无力地瘫软在地,已经用光的哮喘喷雾被她?随手扔在一边。
她?显然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或者说,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阿红姐姐,你的药,你的药没有带出来吗?”
阿红的脸色愈发苍白?,要是?没有哮喘喷雾的续命,不用其他人的追杀,单纯的疾病发作便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而现在,她?们正站在命运的交叉点。
出于姐妹们的好心,她?们通往江边的道路短而宽敞。
现在更是?已经走?了一半,只要再往前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能?顺利来到?江边。
然而,江边没有救人的药物。
所有的药物都在疗养院的医疗箱内,要是?想要取得药物,就?得冒险返回疗养院。
可是?,疗养院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不再是?充满安全的庇护所,而是?吃人的牢笼。
小紫能?等,可是?阿红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小紫,别管我。快走?!你说过,你想回家。”
“可是?阿红姐姐,你也说过,想要和我一起去看海的。我绝不能?……绝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话音在夜风里?发颤,却像锥子砸进小紫的心里?。
她?看着?阿红青白?的嘴唇随着?呼吸艰难翕动?,那双总是?温柔注视自己的眼睛正在一点点失去焦距。
江风送来隐约的潮声,那是?自由在呼唤。
可阿红逐渐冰冷的手攥着?她?,却比烙铁更烫。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就?回去赌一次。
万一呢?
这念头?窜出来的瞬间,她?打了个寒颤。
孙卫红可能?还没走?,正在那里?等她?们回来自投罗网。
可……望着?阿红毫无生气的脸。小紫突然扯下有些发白?褪色的发绳,死?死?缠住阿红无力下垂的手腕,另一端紧紧勒进自己掌心。
“我们说好的……”
她?哽咽着?弓起身子,拼尽全力把阿红往背上拽,瘦弱的脊梁爆出清晰的骨节轮廓。
“要活一起活,要死?——”
她?驮着?背上的重量摇摇晃晃站起来,像匹受伤的幼狼蹒跚转向来时的黑暗。
要死?……一起死?。
回去的路,她?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
但幸运的是?,孙卫红好像已经走?了。
让阿红躺在床上等待自己后,小紫独自一人前往医务室去取医疗箱。
幸运的是?,医疗箱的药物储备足够充足,还剩足足五支哮喘喷雾,甚至还有两只新的氧气罩。
小紫转过身,欣喜叫道,“阿红姐姐,你有救了!”
“是?吗?”
突如其来的男声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清晰地落在小紫的耳中。
小紫愣了愣,踩在椅子上的脚险些没站稳。
“没想到?,这里?还藏了两只小老鼠。为什么不跑呢?”
“你……”
望着?男人愈加清晰的脸,小紫的腿抖得愈发厉害。
“为什?么不抛弃那个累赘独自逃跑?你们的头没有教过你们……”
男人走?到?小紫面前,弯腰将小紫抱了下来,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废物就?该像垃圾一样扔掉。”
“阿红姐姐!”小紫猛地抬起头?来,却险些撞在对?方的脸上,她?匆忙低下头?,不甘示弱地大声辩解道,“阿红姐姐才不是?什?么废物!她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
“原来是?家人啊。”
顾鹤年大声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们疗养院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你。”
小紫仰起脸来,恶狠狠地近距离瞪着?顾鹤年。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像牲口一样被明码标价,送到?那些富商的拍卖台上?顾鹤年,我们疗养院内的所有人,夜夜都在用最狠毒的诅咒,盼着?你下地狱。”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顾鹤年不怒反笑。
他伸出手,一把捏住少女的脸蛋,肆意端详。
“真美啊。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那就?叫你玫瑰吧。小玫瑰,既然你没有选择抛弃那个病秧子,想必早就?做好被抓住的准备了吧?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你和那个病秧子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
顾鹤年夺过小紫手上的医疗器械,随手扔在地上。
“要么,你今天陪我玩玩。要么,我现在就?摧毁所有的医疗设备。那个病秧子没了这些,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吧?”
“卑鄙无耻下流!!!”
小紫被顾鹤年半提留在半空,双腿在半空中无助地挣扎着?,奈何她?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单薄,哪里?斗得过一个身高马大的成年男人呢?
“怎么样?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选择啊。”
顾鹤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游戏。
就?在这时,小紫突然想起之前顾砚白?曾经教过她?们的女子防身技巧。
她?找准机会,一脚往顾鹤年的脆弱狠狠踹去。
顾鹤年吃痛,瞬间撒开了小紫的桎梏,痛苦地蹲坐在地。
小紫顾不得休息,匆匆捡起散落在地的设备就?往阿红的房间跑去。
“阿红,阿红姐姐快跑——”
小紫以?最快的速度将氧气罩戴在奄奄一息的阿红头?上,背起阿红跌跌撞撞往后门跑去。
可是?,她?们的挣扎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顾鹤年很快便怒气冲冲地高举木板、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
“既然不想选,那就?全都给我死?吧!”
木板重重敲在阿红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小紫被这股力道带得猛地向前一栽,踉跄了几?步。
背上的阿红随之脱力,从小紫汗湿的脊背上滑落,像个破败的人偶般无力地滚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阿红姐姐!阿红姐姐你有没有事?”
小紫连忙将阿红牢牢护在怀中。
木板敲击在小紫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然而小紫却始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直到?顾鹤年终于感到?乏味,木板直接朝着?小紫的脑袋招呼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始终紧闭双眼的阿红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拼尽全力翻身护在了小紫身上,硬生生接下这重重一击。
阿红的头?重重撞击在小紫的肩背上,随后,再也没有动?作。
殷红的血迹将小紫包围,是?她?在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暖意。
身上的身躯愈发冰冷。
小紫翕动?双唇,绝望哭喊道,“阿红姐姐——阿红姐姐——”
“吵什?么,烦死?了!那么喜欢她?,那就?和她?一起,去地狱赴约吧!”
顾鹤年再次高高举起尚在滴血的木板,这次目标对?准的是?小紫。
刺目的灯光从身边传来,两人连忙紧闭双眼。
就?在这时,小紫只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把抱起,那人脚步轻快,在刺目的灯光刺激下,小紫没能?及时睁开眼睛,但是?鼻腔间,腥臭的血腥味却在逐渐远去。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阿红姐姐,阿红姐姐……”
“她?已经死?了。”
不知跑了多久,那人将她?轻轻放下。
“已经死?了一个人了,还不够多吗?现在回去,是?想过去送死?吗?”
那人的语气冰冷淡漠,小紫无端感到?浑身一冷。
她?忽然想到?,那人既然能?看准时机及时救下她?,定然也能?救下阿红。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有能?力救下阿红,却冷漠地选择躲在暗处旁观?
“刽子手。”
小紫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叫我什?么?”
“刽子手。见死?不救,与亲手杀人有何不同?”
“你袖手旁观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在给刽子手……递刀。”
男人闻言只是?沉默地拉了拉帽兜,意外地并未反驳。
“放我出去,我不能?让阿红姐姐的尸体落在那个男人手里?!我要带阿红姐姐的尸体,回家。”
“别任性。”男人单手死?死?搂住小紫的腰肢不放,另一只手则捂紧了小紫的嘴,阻止她?继续大喊大叫。
“我会为她?报仇的。”
“嗯?”
小紫听闻,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我答应你,我会为你口中的阿红……报仇的。”
男人的语气虽冷,但双眼明亮且坚毅。
叫小紫无端停止了挣扎。
这一刻,她?相信了男人的承诺。
她?是?真的会像他答应她?的那样,为阿红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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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这章的时候给我自己也写哭了,呜呜呜,顾鹤年你该死!!!大家放心,最后坏人都会下场无比凄惨的!!!
她看到顾鹤年?粗鲁地拖着阿红的尸体,一点点来到江边。
随后,他就像扔垃圾一般, 将阿红的尸体重重抛进了江里。
阿红姐姐——
她想要呐喊,她想要阻止顾鹤年?的举动,可是她是那么渺小。
“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
男人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 站起身来。
“喂。”
她不知出自什么样的感?情?, 叫住了男人。
男人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怎么了?”
“你……你小心点, 别死了。”
“好。”男人的语调微不可查地带上一缕笑意,随后, 男人微微弯腰, 向顾鹤年?身后步步靠近。
离得远了, 小紫才发现男人个子实际上并不高, 只是相?比起她来说, 才显得高大。
这样的认知令她不自觉地为他捏了把?冷汗。
但好在, 男人足够聪慧机敏。
男人借着江涛与雨水声作为掩盖,如猎豹般骤然跃起。
雨水模糊了顾鹤年?的视线,他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凌空逼近。
男人,也就是陆久将全?身重量凝于掌心边缘,一记精准狠戾的手刀破开层层雨幕,重重劈在他毫无防护的颈侧!
骨肉相?击的闷响被风雨声吞没。
顾鹤年?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湿发贴额的少年?。
“你竟然……没有死……”
陆久喘着粗气落在泥泞中,雨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流淌成溪流,那双总是藏着星火的眼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还不快滚, 是想上赶着送死吗?”
顾鹤年?笑了笑,抹了把?脸。
“知道?了我的秘密,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你离开?”
陆久没有畏惧,亦没有后退。
他扯下颈间的金属挂饰,在顾鹤年?眼前晃了晃,轻蔑地笑道?,“您猜猜,刚才的搏斗画面会不会已经?通过云端发送到了刑侦支队的邮箱里?”
陆久利落地抽回挂饰,紧紧攥进手里。
“备份卡我藏好了。要是您还在这不依不饶,试图威胁的话,您书房第三层暗格里的拍卖会账本,就会变成扫黑组的晨间读物。”
“你——短短几?年?没见,你小子长了不少本事啊。”
“好,很好。”顾鹤年?齿缝间渗出血沫,阴鸷的目光像淬毒的针扎在陆久脸上。
“这笔帐,我会连本带利地从你骨头?里榨出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猛地扯下被扯坏的领带扔进江里,转身时皮鞋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见顾鹤年?的身影消失在滩涂边。
陆久不敢再犹豫,瞬间跳入冰凉的水中。
幸好刚才陆久阻止及时,才没让阿红的尸体完全?落入江河中。
“阿红姐姐——阿红姐姐——”
小紫跌跌撞撞地从石头?后跑到阿红身边重重跪下。
陆久有些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站起身,偏过头?去。
任由姐妹俩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尽管这次,两人早已阴阳两隔。
“等会儿来人了,不要和她们说我的事。”
“为什么?要不是哥哥你救了我,现在我已和阿红姐姐一起,共赴黄泉了。”
“因为我还有我的事要做。我答应过你的,会为你姐姐报仇。你只需知道?,要想请我报仇,第一件需要为我做的事,便是为我的身份保密。”
“我知道?了。”
虽然不明白恩人的用意,但是小紫还是决心按照恩人说的做。
“那恩人现在便要离开了吗?”
“再等等,等你的朋友们来。”
小紫心中很感?动,他知道?,他这是生怕顾鹤年?会去而复返,所以?想要待在这里保护她们。
“恩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紫,她是阿红。”
陆久抿了抿唇后艰涩道?,“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
“不可以?。小紫不能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9。我的名字。”
“9?”小紫疑惑地歪了歪头?,“阿拉伯数字,9吗?”
“嗯。代号。小紫,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是啊……”小紫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没告诉过恩人我的真名呢。其?实我真名叫——”
“不重要。”陆久打?断了小紫的话,“从他将你们的真名从生死簿上涂抹掉的那天起,你们便是自由的。真名,对你来说是一种羞辱吧?”
“原来你认识茵茵姐姐。”小紫笑了,“是茵茵姐姐派你来救我们的吗?”
“也许吧。”
面对这个问题,陆久含混地一笔带过。
“等会儿遇见她们,你随便找个理由,让我离开。小紫小姐,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很简单,是吗?”
“嗯。恩人,放心交给我吧。”
“不准走!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杀了阿红姐姐还想走!”
小紫紧紧拉住男人的手不肯放。
准备——小紫捏了捏男人的手,暗中比出了口型。
“杀人凶手你是真的看清了吗?……要不是她,现在躺在这里的……我想,应该是你才对吧,小紫小姐。”
男人不管不顾地径自离开了江滩。
又过了一刻钟不到,顾砚白顶着雨匆匆往江滩跑去。
“大家怎么样了?”
“茵茵姐姐……阿红姐姐她……”
女孩在阿红的尸体旁围成一圈。
有的双膝跪地,埋头?痛哭。
有的趴在阿红的身体上,怎么也不肯松手。
顾砚白单膝跪地,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身体僵硬的女孩。
痛苦地双手抱头?,大声嘶吼道?,“不——不——”
“对不起阿红,是我赶来的太?迟了……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是谁杀了她?孙卫红还是顾鹤年??”
顾砚白双眼通红,满目狰狞地环顾四周。
“是顾鹤年?!他本欲强迫我,后来见用强的不行,就……就想杀我。阿红姐姐,阿红姐姐她为了保护我,头?部受了伤……对不起阿红姐姐,都是小紫的错……”
“不,不是小紫的错。全?都是顾鹤年?的错!”
顾砚白缓缓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低落成线。
他没有怒吼,只是沉默地解开勒在阿红颈间的名牌,将那块沾有污泥的金属铭牌紧紧攥进掌心,直到锐利的边角割裂皮肤。
阿红已经?死了,她身上的定位装置也已失去它?原本该有的作用。
“该清账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哭泣的女孩们同时打?了个寒颤。
数十米外的礁石群后,陆久正用绷带缠紧渗血的手肘。
听见这句话后,他动作顿了顿,潮湿的绷带在齿间瞬间扯紧。
车道?旁,黑色轿车雨刷器规律摆动。车窗缓缓降下,陈既明的目光始终落在江滩上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上。
“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吗?”
“砚白,我只是不想你掺合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中去。但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恨死我的吧?”
“但是……”
陈既明苦涩的笑了笑,又道?,“就算恨我,我也始终不会悔恨自己做出的决定。毕竟,守护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目标和责任。”
三束目光在雨幕中织成透明的网。
警察来的时候,陆久和陈既明早已离开。
顾砚白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警察带走了所有的女孩。
顾砚白本以?为,阿红的尸体会引起警方对顾鹤年?的调查,但他,显然太?低估顾鹤年?在雾江的势力。
阿红的死因,被归咎为意外落水。
而女孩们则被顾鹤年?安排进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滨海市的深海孤儿院里。
顾砚白没有被发现,但是,却引起了顾雪霏的怀疑。
顾鹤年?为了销毁证据,不得已同样带着他们全?家一起潜逃至数千公里外的滨海市。
并隐姓埋名,由顾宏济,彻底改名为顾鹤年?。
离开雾江市前,他收到了小紫的信。
小紫说,警察局里有一名叫黎诗怀的女警察帮她隐瞒了所有书信,因此,她才能在离开雾江市前,将这封信拜托黎警官交给他。
在信中,小紫说。警方焚烧了阿红姐姐的尸体,并将骨灰盒交给了她们处理。她们打?算按照阿红姐姐身前的意愿,将骨灰一并带往滨海,并由小紫作为代表,将阿红的骨灰,洒进波澜壮阔的大海里。
阿红姐姐会和滨海海水一样,永远自由。
顾砚白读着信,渐渐湿了眼眶。
他开始痛恨起自己柔软而无力的十五岁。
如果他能成长得更?快些,是不是就能保护更?多的人?
滨海市,好。
他,顾砚白,来了。
无论是顾宏济还是顾鹤年?,对于顾砚白来说都无所谓。
因为那个名字早已长成他骨血里的倒刺,连带着那些肮脏下流的手段,一同熔铸进灵魂的烙印里。
无论对方是叫顾鹤年?还是其?他什么,这笔债……
——至、死、方、休!!!
再见了,雾江市。
坐上了前往雾江市的飞机,顾砚白插上耳机,紧闭双眼。
耳机里播放着的不是什么柔美的乐曲,而是莫扎特的《夫人,请听我细说》。
与此同时,陆久来到两人的秘密基地,取出了顾砚白留下的信。
在仔细阅读过后,陆久深吸口气,将信件贴在了自己的左心房。
“顾砚白,等我。”
“我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我答应过你的,以?后无论生死,我都会做你的后背,做你唯一的依靠。答应过你的事,我陆久,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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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霸凌篇(上)之雾江篇至此完结。明天开始就是滨海篇了。滨海篇讲的主要是顾砚白高中时期发生的事情,还是主要以顾砚白为主要叙述视角,但是陆久会时不时偷偷闪现滨海市。滨海篇应该不会有雾江篇篇幅那么长,但是也说不准,主要看我怎么写哈哈,总是不小心写着写着就超字数了。
但?是?,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 便能轻易买来一切。
顾鹤年出了几万, 让她读了滨海市最好的贵族私立高中。
大概是?刚到滨海市,人生?地不熟, 她暂且顾及不上对付顾砚白,顾砚白也因此获得了一段难得的安逸读书、备考的悠闲时光。
陆久一直没有联系他?。
顾砚白很担心, 但?也知道, 现在?他?们早已远隔数千里外, 或许从今往后……
他?们终会沦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陆婷反倒成为了顾砚白目前?最好的朋友和?最得力?的助手。
她时常会去深海孤儿院看望那些女孩子们, 听她说?, 她们关系不错。
“阿红的骨灰已经海葬了。女孩子们很想她, 于是?将?她的墓碑安放在?孤儿院的花海中。她们希望,想她时,能时刻看见她。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出格?毕竟孤儿院是?公共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