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在干涸。
世界在龟裂。
这就是千阳之日。
既无雨水, 也无慈悲的千阳之日。
“这次行动和我没有关系。”零平静地说。
“那么养生主呢?”有人提问道, “现在组织找到养生主了么?”
“应该是找到了吧。”有人说,“组织说,不是对这次取得胜利有信心么?”
“但是我觉得如果养生主已经降临了的话,无论是R还是所长都不会这么随意在外面浪了吧。”
“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R了。”
“所以所长能不能透露一下,养生主到底有没有降临呢。”
零安静地看着屏幕。
他从来没有学会过说谎。
虽然南博士说有些时候人类需要谎言。
他摇了摇头。
“我就是说,如果组织已经让养生主完全降临了的话。”
“肯定已经放出来让大家安心了。”
“可是真的能赶得上吗?”
“感觉没有养生主,我们用头去赢吗?”
零阅读着每一个问题。
“所长知道养生主降临还差什么吗?”
“R不是说,养生主是集合大家对于生的愿望而诞生的生灵么?”
“那也开始准备了吧。”有人说道。
“我怀疑组织根本就没准备。”
“不过组织不是说,他们有把握搞定这件事吗?”
“但是如果没有养生主的降临,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说不定组织准备了其他的plan B呢。”
“那些在历史上都没有成功过,从前发生过的几次都是用养生主才通过的。”
“没有养生主就开始莽我是不能理解的。”
“组织上不是开始征集大家对于四位使徒所设计的规则的攻略办法了么。”
“说不定这就是在集结大家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等到到一定阀值的时候,养生主应该就会像遗忘之主一样苏醒了。”
“那么最终还是需要一个人的□□吧。”有人提出,“是R么,还是所长。”
“感觉R和所长对养生主的力量的富集程度都很高。”
“所以所长或者R需要把自己的□□奉献给养生主么?”
零摇了摇头。
“养生主并不是那种意义上存在的生物。”
“所以说,即使养生主降临,零也不至于死吧。”
零沉默了一会。
“如果养生主降临的话,我的确不复存在了。”
他诚实地回答道。
弹幕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所以养生主还是会让所长死去的吗?”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组织才一直不召唤养生主的吗?”
“恕我直言,会不会是所长制定的不召唤养生主这个决策,如果是的话,我看不起所长一辈子。”
“如果现在人类有把握赢过陪胪的话。”
“我觉得就没必要非得弄死几个人吧。”
“这样的胜利就不光彩了。”
“但是我们直接去面对古神是不是太妄尊自大了一点。”
“说实话没有养生主我心里的确有点虚。”
直播间的人数在上涨。
“但是如果这么逼迫养生主降临的话。”
“不会有反效果吗?”
“但是从前好像也有过记录,用很血腥的办法召唤出养生主。”
“也起效了。”
“归根结底,神明就是这个世界的某种机制罢了。”
“只要条件满足,就会得到相应的结果。”
“所以养生主是不会背叛人类了。”
南博士拿起了一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
“是你让他播的么?”有同事的消息在她的聊天框内闪烁。
“不是。”南博士说道,“怎么他在播了。”
“感觉情况不太乐观,都在催促组织上召唤养生主的事情。”
“既然你调查出了零是那次伊甸园教召唤事故的唯一幸存者。”
“那么也许我们可以先把养生主召唤出来,让大家安心。”
南博士沉默了一会,她打开了直播间。
过了一会。
“大家投票吧。”南博士说道,“大家对此次攻略战役有没有信心。”
“是否一定要养生主的降临。”
“关于四个异空间的攻略,公开征集也结束了,我们也选出了最优打法,大家怎么想,还是投票吧。”
南博士说道,“我关于尤潘基的相关资料也和大家共享了。”
“我觉得大家一定知道,养生主是对方希望我们走的路。”
“如果只是不能一劳永逸的话,倒也有道理。”南博士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但是大家不担心会有别的陷阱么。”
“既然我们对于异空间的攻略战已经准备的如此详实了。”
“我们一定需要召唤养生主么。”
投票开始了。
南博士盯着直播间,看着上方激烈交战的弹幕,她并没有自己加入进去。
一半人希望养生主马上降临。
而另一半人觉得这些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也许这次她不该干预。
也不该让零停下来。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权利注视着终焉的到来。
“零你不难过么?”南博士问道。
“没有。”零回复道,“只是感觉很迷茫。”
“你在做什么?”南博士问。
“R说不能告诉你。”零诚实地回答道。
“迷茫什么呢?”南博士说。
零沉默了一会。
“因为突然有了想做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对的。”零说道。
“什么事?”南博士问道。
零的回复出现在了她的屏幕上。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我知道自己的天性就是如此设定的。”
“但是。”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很多人类希望我变成养生主。”
“还是我不想看着R,或者你死掉。”
“R没有给我回答,你也没有给我命令。”
“但是我却想成为祂。”
“我不知道这是被灌输给我的愿望。”
“还是我的确很想自己做点什么。”
南博士沉默了。
“你有了,愿望么?”
“自己的愿望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所以很迷茫。”零安静地收起了伞,沐浴在了大片大片的阳光之下。
“毕竟人类的愿望也没有那么激烈。”
“希望我不顾一切地变成养生主的人也没有占据压倒性优势。”
南博士低下了头。
她将吸管戳进了一盒草莓牛奶里。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提示音。
是投票截止的声音。
她抬起头,点开了界面。
南博士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样的答案。
然而答案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半一半。
一共一百个参谋。
尤潘基叛逃。
自己不参与投票。
所以正方和反方都是四十九人。
“那么南博士来投吧。”有人说道。
南博士抬起了手。
零说愿意为她成为养生主。
“我来到组织就是为了找到养生主。”
“祂能赐予生命,拔除烦恼。”
我不想英年早逝。
因为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南博士吸了一口牛奶。
如果她选择不的话。
那么按照她对攻略方案的信心。
大概是不需要零做出什么改变的。
养生主也不会降临。
她坐在那里思考着。
如果自己更改了命运,大概就不能一命通关那个异空间了。
但是有养生主,这次劫难也会过去吧。
自己作为组织参谋,肯定会被安排避难。
之后,自己就会拥有人生了。
她陷入了短暂又漫长的思考。
好像要把此世自己所获得的和被剥夺的一同放在天平上称量。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之后进入结局卷,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
有几个设计好的副本规则但是没插进主线里去,大家想看这样的番外么
下一本大概开这个:无他,唯血厚尔[无限],感兴趣可以点一下预收~~
不论多么不符合逻辑的笑话, 只要周围的小朋友一起笑了,她就会跟着一起笑出来。
有时候她会觉得那些脸已经抽象成了一朵朵旋转的太阳花,当然这么阴间的场面她后来也在某些异空间里看到过, 她那个时候只觉得自己想象力拔群。
“南昀初。”
“到。”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 梦想。
“将来考虑当个科学家或者数学家吗?”
“我感觉你是有可能的。”
南昀初思考了一会, 有几个科学家或者数学家会死在二十多岁。
然而发现好像这种工作也是需要一定的寿命支持的。
“我不想。”她回答道。
“班级上的小朋友都想做科学家或者宇航员呢?”
“你为什么不想呢?”
“那你觉得你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的, 人生。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太早地就知道了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孩子所能回答清楚的。
我的人生。
她转过眼睛,看着讲台投下的一片阴影。
在世界的背阴面里,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长, 不是么?
南博士听说过一个传闻, 绝大多数人类在怀孕的开始都是双胞胎,其中有一个不适合生存的会成为另一个的养料。
“所以,姐姐,你为什么没有吃掉我呢?”她问道。
“怎么想也是你吃掉我吧, 你比我厉害那么多。”姐姐说道。
她想,应该不是这样的, 因为姐姐有旺盛饱满的生命力, 而她的未来被某种东西锚定了, 死在了灿烂的夏日阳炎之中。
“那姐姐, 如果我死了, 你会悲伤吗?”
“你不许说这种话, 为什么就会死了啊。”
“好吧, 我以后不会说了。”南昀初说道, 她天性擅长撒谎, 从来说的滴水不漏,面不改色,她是天生的谎言家。
因此她在十三岁的那一年,邂逅了某种突如其来的命运。
十三岁的南昀初站在初中校园的操场上,她认真地看着一道关上的暗门。
这时有人从她的身边走过。
“小姑娘,已经放学了吧,为什么要在这里呢。”
南昀初抬起头,看向他灰色的军装。
她思考了半秒钟来筹集措辞,“您不也来到这里了么?”
她继续深深地看着那道阴影。
金发青年笑了一声。
他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脸和南昀初同高,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证件,双手递给了女孩。
“我接到了命令来解决这件事,所以您可以放心的回家去了。”
南昀初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在凝望着世界的背面么?”
“嗯,”金发青年回答道,“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落单的人呢。”
你和我不一样。
南昀初在心里想,你还有未来,但是我没有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过头像他所安排的那样,离开了。
她不愿意被人品头论足,也不愿意被人同情。
所以她掏出了一枚硬币,小卖店老板递给了她一只纸盒子,让她从里面抓一个,奖品会是贴在墙上的那些小挂件之一。
或者是不同颜色的弹力球。
她想,这些弹力球的价格没有多么昂贵,老板也不至于做什么手脚,多么珍惜那个有她手掌那么大的所谓的大奖。
所以老板不会把所谓的大奖藏在别处的。
如今已经被抽空了一半。
人有某种习惯,人喜欢从最中间抽取东西。
而大奖在进货的一整张纸板上一般被放在第一个。
所以它会落在纸盒的最底部,大概是中间的位置。
她伸出手,两指拎起了一个硬纸板,然后扭了扭,让预先裁好的虚线崩开。
“手气不错啊小姑娘。”老板恭维道,从奖品版上把最大的弹力球拆了下来,递给了女孩。
没有什么手气不错,南昀初想,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几乎是静止的。
她将弹力球抛到了半空中,某种介于蓝绿之间的色彩被日光一照显得晶莹剔透。
像是湖水又像是春山。
没过多久,她收到了组织的面试邀请。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走向了未知的旅途。
她和父母说,自己要去参加夏令营,然而夏令营的车已经开往了另一个方向。
“南昀初,你想加入组织吗?”
“这不是什么有趣的职业,也不会多么出风头。”
“你会有很多种人生选择。”
“无论哪一种,我都会英年早逝不是吗?”女孩平淡的说,她像是露出了某种本性一样,看上去倦怠又冷漠,对一切都感到漠不关心。
“如果我们找到了办法,当然也会通知您的。”
“谢谢。”女孩说。
“我愿意加入组织。”她说道。
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对她这个人生选择感到迷惑不解。
他们并不知道什么世界的背阴面。
也不知道组织是做什么的。
但是世界上的某些事情并不会因为无知就饶恕了人类。
在她十三岁的生日时,父母带着她和姐姐去了动物园。
他们在那一天正式直面了这个世界的背阴面。
动物园产生了异变。
安全指示灯从一片绿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
广播里播放着语焉不详的规则。
而狮子踩在彩球上自己玩着抛接球。
如果说这不合常理,那么骑在大象身上的小丑也不该是半透明的。
南昀初后来想,那里盘踞的应该是某种它的幼年,它影响人的认知,让人对所有的生物体都失去区分能力。
当他们发现他们在同类互相残杀的时候。
精神就会因为懊悔和痛苦陷入深渊。
它也可以开始饱餐。
将人们变成工作人员。
或者是其他的助力。
但是这些对于南昀初来说都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们又一次沐浴在了正常的阳光下,方才那些仿佛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是噩梦是不会在身上留下伤口的。
“南博士。”有组织成员走了过来。
女孩指了指大门,“我觉得应该是半复苏阶段。”
“但是不得不说,狩猎场的面积还是很大的。”
“如果全部复苏大概威胁性能到达A。”
“这样。”调查员说道,“所以您觉得应该安排剿灭么?”
“我觉得应该是优先级比较高的那种,毕竟它属于主动捕猎的类型。”南昀初安排道。
“你要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吗?”父亲问道。
“嗯,”南昀初说,“但是我不会进去,我负责监控这些事情,然后安排调查员去。”
“我只要得到他们传回来的东西就好了。”
“所以我属于看着别人去冒险的那种。”南昀初说道。
“里面那么危险,他就进去了?”父亲问道。
“嗯,”南昀初点了点头,“毕竟是组织的工作。”
“如果他死了,你会感到难过吗?”父亲问道。
“会吧。”南昀初说,她缄默地玩着自己的爆米花桶,“应该是会的。”
“不过我还挺安全的。”
“这种事情你居然没和我们说过。”父亲说。
“因为这种事情对人类的精神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南昀初说道,她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有蚂蚁正在搬运着东西走过,“就像是蚂蚁应该不想知道人类具体是什么生灵一样。”
“但是我想,可能很多人还是想知道的。”父亲说,“虽然你不愿意说,但是我希望你想说的时候,不要因为什么对精神不好,就不告诉我们。”
“关于你的某些事情。”
南昀初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事情。”
实际上,我。
南昀初想过很多次,自己将如何面对死亡。
她感到了害怕。
然后她陷入了某种更深的思考之中。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因为正常人,都不会活这么少的。
她在人生最初的时候,就学会了与光同尘。
所以和正常人不同的地方,她都会感到害怕。
害怕让父母担心,害怕姐姐的询问。
她就这样活到了今天。
她习惯不和任何人讨论这些事情了。
因为调查员很多时候也需要她的决断。
她偏偏在骨子里堪称优柔寡断。
如果我有R一半狠就好了,她忍不住想。
R似乎总是能很快下定决心。
“R,为什么你每次做什么决定都快得要死。”南昀初记得自己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有些时候哪条路更合适已经很清晰了。”R回答道。
“但是你不会想,有没有办法,把那些也得到吗?”南昀初问。
“因为那种路是不存在的。”R轻声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不可能得到一切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零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公义。
自己所拥有的别人所没有的东西,必然要用别人拥有的东西来抵扣。
南博士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妈妈。”她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电话那一边沉默了很久。
又过了一会,“他们都在等你吧。”
“嗯。”南博士说道。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女人问道。
“我觉得,如果从理智来说,应该选不。”南博士说。
“但是,”她说道,“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她必须直面自己的命运了。
在从前,她可以想,自己会找到养生主,会逆天改命。
当她对这种直面感到恐惧的时候,她就会这么想。
这也不是不可更改的命运,没有必要心怀这种恐惧。
但是她逐渐走向终局的时候。
她发现所谓的命运,就是横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种公正。
而公正是有对错的。
“即使逃跑了,也没有人会怪你的。”她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我是说,如果我选了不。”南博士说道,“你会怪我么?”
“会悲伤吗?”她问道。
姐姐也沉默了。
“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么?”姐姐问道。
“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机会。”南昀初说道,“毕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不是说,公正之下,必存慈爱么?”
南昀初垂下了头。
她将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
过了一会。
她抬起手,点亮了屏幕。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但是并没有人催促她。
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多么的痛苦和艰难。
因此他们都在等待。
她在今天必须直面自己的命运,在她十七岁的时候。
理解自己的命运。
“如果说我感到倦怠了。”南昀初说,“你们会责怪我么?”
“对什么感到倦怠呢?”姐姐问道。
“对保持和其他人一样这件事。”南昀初说,“突然在想,是不是如果给我普通人的人生,我也并不愿意交换。”
因为我此生注定和所有蝇营狗苟都丝毫不沾。
她渴望胜利。
比起生命来,她的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渴望胜利。
也许是我的过错。
我根本不愿意放弃这样的生命。
也不愿意放弃能做到什么的可能。
我想要这个。
南昀初想。
然而上天注定会拿走另一部分。
她想要让零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她也不想让R的人生就停在这里。
她十三岁那年就知道R本来就是拥有未来的人。
他比自己更适合生活在人群中。
而且她也希望陪胪不要再如从前那样,带着大堆的战利品暂时退隐。
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东西不想让它染指。
南昀初突然了解到了一件事。
当她获得某种东西的时候,自然其他的东西会被损害。
此为公正。
而当她捐舍出某种东西,自然也会得到某种回报。
此为慈爱。
所以前人所说不错。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这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原理。
“我想,我可能更想要这种人生。”南昀初说道,“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可能这也是某种慈爱。”
“那也不会有人怪你的。”姐姐说,“你想要怎么活就怎么活。”
“除了是家庭成员之外,你毕竟还是你自己。”
“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南博士抬起了手,在投票按键上点下了那个按钮。
她在她十七岁的那一年,凝视了自己的命运。
然后接受了它。
如果是命运是某种公正的话。
那么,请赐予我慈爱吧。
如今万事俱备,她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点运气,上天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群里还是静默的。
过了一会,有人发了消息。
“现在的结果,有谁反对吗?”
“没有。”
“没有。”
“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开始执行了吧。”有人说道,“现在开始任务执行吧。”
“可以了。”有人回复道,“拖的越久,恐慌情绪就越严重。”
“我们这次能成功么?”有人问。
“作为组织参谋,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也许我们不知道此次功成之后还能不能相见。”南博士打下了一行字,“但是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的。”
“能与诸位知逢我感到由衷的荣幸。”另一位参谋说道,“整个组织上下没有人没写好遗书吧。”
“不得不说还真的有点害怕。”有人说。
“我倒是还有点期待。”另外一个人说。
“所以最后一个异空间的攻略就交给南博士一个人了?”
“嗯,”南博士回复道,“我的方案大家不是已经评估过了么。”
“那加油。”
我倒是既不恐惧也不期待了。
南昀初突然感到了某种平静感,就像是一个人站在空中一样,一切都是洁白而澄明的。
我与众人本不同,依道而生随道死。
仅此而已。
(未完待续)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念雄贤。”陪胪说道。
末坦达没有任何的表示, 它继续注视着池塘里的莲花。
它既没有对陪胪表示不解,也没有表示鄙视。
因为它知道,陪胪说的是真的。
“无论是谁获胜, 我们这次都不会继续一起走下去了。”陪胪说道。
末坦达静默地点了点头。
“你想念雄贤吗?”
末坦达思考了一会。
它点了点头。
“你害怕消失么, 末坦达。”陪胪问道。
末坦达静默地看着花。
“所有的旅途倒是都该有一个终点。”陪胪轻声说, “我在想, 也许我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人类的。”
“你不也该是这样的么?”
末坦达垂下了头。
“为什么不讨厌人类呢,末坦达。”
“他们肆意地议论你。”
“伤害你。”
“恐惧你。”
“误解你。”
你在期待什么呢,末坦达。
你想要什么呢, 末坦达。
它以为自己会这么回答的。
我即生于乱世, 自当斩断不平。
大自在天将剑托付给了它,自然也将全部自尊托付给了它。
它是光明之主,也是执剑之主,它是为了降诛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从本质上来说, 它和陪胪性质相同。
都是只能剥夺生命而不能赋予生命的存在。
劫渡不会体恤善者。
正如降诛不会饶恕恶者。
它在诞生之初,就杀死了所有分食大自在天的生灵, 将它们所夺取的东西全部收回。
血液滴滴答答地糊在它的剑上, 它安静地低下头看着一地散落的尸体, 既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感到悲哀。
此世还有希望存焉么。
血液滴进了干涸的大地, 然而它抬起头, 天空中的云似乎酝酿着一场晚来天欲雨。
而无论是它, 陪胪还是雄贤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大自在天的愤怒, 一为烈日, 二为风雷。
陪胪持有烈日, 而末坦达持有风雷。
但是陪胪知道这场雨并非末坦达所为。
因为这是一场。
天慈之雨。
豪雨连天而至,将它身上的血渍尽数洗掉。
而它们在那一天分道扬镳。
大自在天的怒气在那一天似乎被什么熄灭了。
去各自踏上旅途吧。
这是大自在天对他们的命令,不,建议。
末坦达是这么觉得的。
“你确定要一个走?”雄贤问道,“你一个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你甚至都不会说话。”
然而末坦达决意自己踏上旅途。
如果说它有什么计划,那就是去见见那个他。
那个最后一个诞生的他。
伴随着慈雨而来的他。
也许那个他。
末坦达想。
也许他是大自在天留给人类的近乎于纵容的心慈手软。
它对这种行为并不理解。
它作为大自在天的一部分,对人类也怀揣着深沉的戒备和滔天的怒火。
然而它第一次见到零的时候,那个青年正一步步走向他死亡的山丘。
人类要把他分食,以此对抗面对陪胪的恐惧。
他们一次次地向他索取,希望他的雨水能抵御千阳之日的灾害。
然而他的势力越来越弱了。
人们从古书上翻查到了远古时期他们分食大自在天的记录,并且觉得那一次的劫火就是如此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