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承认，自己很不擅长拍狗血。
他回顾过自己拍的剧和电影，绝大多数时候, 他的表现方式都比较内敛，不外放, 拍狗血题材的话, 林渊觉得，自己需要把情绪调动到很高的阈值。
单纯狗血还好，如果他需要念出那种智障台词的话, 一定会忍不住笑场。
这部剧名为《上青云》。
剧如其名，讲述的是航空产业的发展，男主杨济的人生随着时代变迁不断发生变化，他是一个人, 但同时可以代表很多人。
林渊看到剧本的一刹那，只觉得这是一部很温暖的剧。
作为生活在现代的人，他只知道国内的航空产业已经很发达，他习惯了这种状态，却不清楚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
这其中必然有很多人的努力。
不管是奋斗的男主、支撑着他的家人们，还是大学里兢兢业业授课的老师们，以及他走上工作岗位之后的同事们……这些都是很温暖的人。
林渊总结为，上了年纪之后，总爱看些温暖的东西，爱啊恨啊，那些太耗费情绪的事物根本不适合他。
林渊大言不惭之后，贺洵默默丢了《恨》的链接：“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又犯病了？”
林渊：“……你们不懂我。”
“…………”
自那之后，整个群安静无声，群友们纷纷表示，他们已经受不了这个爱装的林渊了。
《上青云》请来了林渊当主角，阵容自然不必多说。
《上青云》是林渊拿沃尔奖之前定下的合作，那时候打出林渊的名号，《上青云》已经吸引了一众实力派加偶像派。
结果剧还没拍，林渊不声不响拿了座沃尔奖影帝回来，《上青云》的分量更是水涨船高。
冯曾和林渊提过，说有不少演员在暗中发力，想搭上《上青云》这艘大船。
林渊不能干涉剧组的选择，不过他不太喜欢这样。
一般来说，这种众人看好、人人都想挤进去的项目，最终很容易变成一坨。
剧组既然能临时换演员，就能临时改剧本，之后下限会一再打破……林渊觉得《上青云》的剧本已经挺完善了，最多改一点细节，没有那么多需要变动的地方。
心里这么想，林渊却没有开口干涉剧组的行动。
他不是组霸也不是戏霸，说白了，剧组各有分工，他是演员，就尽演员的职责，不去干涉导演和编剧的权限。
演员干涉剧本，无非想让自己高光更多，但剧本的整体风格是否会因此受影响，他根本不会顾虑。
还有一个原因——就目前而言，林渊是整个剧组咖位最大的演员，他什么都不做，其他演员就不会做什么。
可一旦他主动破坏了剧组的规则，在他之后，每个人都会去破坏。
林渊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剧组没怎么换人。”冯曾告诉林渊，“原先能拿到角色的都不是软柿子。”
哪怕扣除沃尔奖影帝的影响，《上青云》也是圈内数得上号的好剧本了。
《曼陀罗》带动了师冉和袁媛两位女演员的人气，师冉在都市剧、年代剧里都有不错的表现，俨然要朝着青衣方向发展了。
可谁都知道，《曼陀罗》里，林渊的分量更重，是绝对的大男主。
但剧爆了，就是能带动全组演员飞升。
除此之外，林渊参演的剧组，氛围大多比较和谐，没有太多糟心事。
什么抢戏、隐形大X主、男女主给男女配让路……这类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刚好的你》女主齐恋咖位够高了，也凭借这部剧一口气拿下好几个商务。
不管是偶像剧还是别的剧，题材再遭人诟病，只要能爆，那都不是问题。
“剧组那边也比较在意你的态度。”冯曾又道。
虽然林渊什么都没说，给足了剧组面子。
但对于某些人而言，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剧组方面没来找林渊，却试探了一下冯曾的口风，冯曾随意说了一句，剧组的行动就没那么积极了。
在娱乐圈里，林渊算不上什么权威，他根基尚浅，资源也不算好，不过他在观众那边积累了足够多的口碑，又在业内结了不少善缘。
他每出一次成绩，就是在为剧组创造利润。
从某种程度上说，林渊工作室也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
合作过的剧组，导演们，多半要尊重他的想法。
《上青云》内容不少，拍摄天数也比较长，杨济同样有一条完整的成长线，这和《权臣》有些相似。
不过这部剧的氛围和《权臣》完全不同，剧本到某型号飞机被研制出来就戛然而止，故事和人物都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
林渊剪短了头发，换上了朴实的工装。
林渊本就有一张阳光的脸，他试过妆之后，导演连续喊了几声合适。
少年时期阳光灿烂，这几年林渊的轮廓渐渐往成熟发展，就更贴合杨济这个角色。
剧中的杨济，是淳朴向上的。
林渊头发短短的，有些扎手，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要多灿烂有多灿烂，透着那个年代的淳朴意味。
和《权臣》一样，《上青云》这个故事也是从考学开始的。
杨济参加的，是70年代之后那一两年的高考。
自行车铃“当啷”响个不停，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之后，杨济家后院的灯就再也没熄过，资料没有了就去借，去抄，没有车就靠两条腿走，找以前的老师教课。
对于《上青云》整个剧本而言，这一段看似有些多余，不过编剧认为需要保留。
林渊也是同样的看法。
剧本的开端奠定整个故事的氛围，《上青云》是温暖而热血的，而自故事的一开始，这种氛围就存在了。
总得有始有终。
这一段戏里，杨济有关心他的父母，有一起努力的朋友，大家志向虽不一样，却同样坚定着自己的目标。
没有朋友的陪伴，杨济也未必会努力到这一步。
《上青云》导演李鑫津40多岁，中等个头，长着张丢在人群中认不出的脸，不过在导演圈子里，他口碑不错，尤其擅长拍年代戏。
任谁见了他第一眼，都不觉得他是传说中那位李鑫津导演。
这次合作之前，林渊和导演见过一面，不是在电视剧盛典就是桐花奖，导演的某部剧拿了奖，林渊也拿了奖，两人后台寒暄的时候说有机会合作。
机会居然就这么来了。
和导演见面之后，林渊也和剧组其他演员见了面。
多数人他都不认识，没有合作过，冯曾就在他耳边叨咕，谁是哪家公司的，参与了哪些项目……总之，总结下来林渊发现，这些演员确实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难怪他见导演一直皱着眉头，大概是觉得……日子不大好过？
这么多演员，调配起来确实有难度。
人多当然也有好处——《上青云》剧组的财力相当充沛，待遇几乎是林渊待过的剧组中最棒的。
林渊冻不着也饿不着，天气热了，剧组还给他配了辆房车。
林渊原以为是自己发达了，后来才知道，剧组的知名演员都有这样的待遇。
现在演员待遇这块都写进了合同里，演员们能薅剧组羊毛就尽量薅，只有林渊这种，空有个大咖的名号，待遇却没能跟上来。
一开始的剧组嘛，是穷，确实没多少钱，后来则完全是林渊红得太快了。
“我在《血腥往事》都过的什么日子啊！”林渊感慨万千。
经纪人：“……别什么都往《血腥往事》上扯了，我都懒得听。”
“最后的痛苦视而不见。”
经纪人：“别叫苦了，不然人家又以为你成天呱呱叫。”
林渊：“……”
鉴于《上青云》剧组规模大、人员杂，冯曾特意提醒林渊，别摆出张好欺负的脸，以为剧组人人都能当朋友。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
冯曾：“……”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说着不傻，一旦傻起来，就浑身上下冒着傻气，拦都拦不住那种。
虽然林渊在娱乐圈里混过挺长一段时间，但他整体没遭遇过什么污糟事，都是靠演技出头，在经纪人眼里，林渊是个很单纯的人。
但《上青云》剧组的氛围不一样。。
《风暴》人也多，但方起主导着一切，《上青云》则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比如说，演杨济朋友的那几位男演员，在剧里只能作配，可在八卦论坛里，他们都是各家公司的太子。
总的来说，林渊是主演，问题不会太大，但冯曾总觉得，林渊会不会被谁给骗了。
林渊：“？”
他终于忍不住问自家经纪人：“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人设？”
听起来是天真不谙世事单纯白莲花那种。
但那种风格，听起来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林渊自己都难以想象。
“放心吧。”林渊一再安抚经纪人，“不会有问题的。”
事实证明，他只是在说大话。
开拍才两天，剧组里就热闹了起来。
不过这事和林渊无关，问题出在其他人身上。
扮演主角朋友的一共三位男演员，其中一个选择了和主角同一行业，算是主要配角，另外两个则通过书信往来，戏份要少一些……另外那两人在剧组全程零交流。
男演员C和主要配角A是兄弟，就拉拢着A冷待男演员B。
林渊：“……”
他听经纪人说，B和C似乎谈过同一个对象，之前也因为争角色发生过情况。
“他俩怎么非塞一块了？”
虽然听八卦挺有意思，林渊很愿意继续听下去，但状况发生在自己所在的剧组，这就不太妙了。
“因为是太子。”
“太子之争，历来如此。”林渊发表了局外人的感慨。
但这把火终归是烧到了他身上。

第169章 拍摄中
两位演员关系不好这事, 林渊自然也知道，可他又不能插在中间说三道四，对人家的关系指指点点。
毕竟他不知道谁对谁错，一般来说, 这种情况谁也说不准。
而且人家关系虽差, 面对镜头倒是一片和谐的气氛, 就像上辈子起就认识的好兄弟一般。
换成林渊绝对办不到，他很难和关系不好的人和谐相处, 就算只是假装他都懒得。
冯曾总结道：“这就是情商的差距。”
林渊：“？”
经纪人很快给他找补了, 意思是娱乐圈里情商高的那么多，林渊这种性格真挚的反倒是难得。
无论如何，林渊好歹有那么几个朋友, 不至于独来独往。
原本这碍不着林渊什么, 最初的几场戏, 大家都是挑灯夜读的学子，朝着自己的志向和理想冲刺。
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频频NG了。
和他对手戏的那位不得不回头, 把自己的那一部分重新拍一遍。
林渊的戏份恰好在两人旁边。
导演倒是可以掐头去尾，只让两人重拍, 不过这个故事里, 最好还是有林渊这个第三人。
林渊出于严谨的考虑，也就重拍了一遍。
但那位的NG并没有停下来。
慢慢地，林渊也品出不对劲了。
导演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看来是先一步察觉，林渊觉得，NG那位一开始大概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拖另一位下水。
但另一位恰好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制造了更多的NG。
这件事情上谁都不无辜。
客观来说, 林渊可能更无辜一些。
他有些生气了。
他也明白导演生气了，因为导演这会儿在叫他：“林渊，这场戏你的这部分过了，先休息会儿吧。”
冯曾刚好在旁边，就冲林渊点了点头：“这事你先别参与。”
“我在你心里真是傻子的形象吗？”林渊疑惑了，“看起来就那么傻？”
“差不多。”经纪人叫人来给林渊补了妆，“等会你肯定还想再拍一遍。”
“就看导演能不能搞定了。”
李鑫津脾气挺好的，林渊听圈内传闻，这位导演不是那种恶霸性格，一般不会发火。
他合作过不少位大牌演员，演员们对他评价都挺好，说李鑫津是个劝和派，演员们之间如果产生了矛盾，彼此有火气，导演会在中间帮忙灭灭火。
这种性格有好处也有坏处，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一般来说，演员们都领导演的情，但也会有那种特别不识好歹的。
林渊继续作壁上观。
导演让他去休息，他并没有坐到房车那里，而是在一边候着，今天这场戏还没拍完，他接下来还要继续拍。
有这个时间，林渊宁愿仔细看看剧本，琢磨琢磨和其他演员的互动。
林渊也因此见证了李鑫津导演难得的发威时刻。
他发现了，脾气好和脾气不好的导演发起威来，有不同的特色。
比如任懋行导演，就属于噼里啪啦发泄一通，他不会骂得很难听，但他这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去完就结束了。
李鑫津导演的风格是——他一直不喊停。
那两位演员一直在拍对手戏，拍完之后，导演只有两个字——“重来”。
重拍了一遍，又来了一遍，再来一遍。
烈日炎炎的季节，气温早就升上来了，天气闷得像火炉，剧组的气氛却冻得像冰窖。
在这个时候，林渊一言不发，根本没想过打扰导演的威严。
他的想法和导演是一样的。
既然接了戏，就好好拍，难道要全剧组陪他玩过家家不成？
剧组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自觉停止了话头，唯恐触导演霉头。
这会没有戏份的演员们不敢跑来凑热闹，只派出了自家经纪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剧组的风向。
快到傍晚了，天已经渐渐暗了，今天没有夜戏要拍，林渊收拢起剧本：“不等了。”
他今天的戏绝对拍不成了。
片场倒还有两位苦瓜，重复着拍了无数遍的镜头。
导演不喊停，也就没人劝停。
林渊正要离开，其中一位的经纪人扬着笑脸朝他走过来，又是向林渊鞠躬，又是对冯曾客客气气，忙碌了半天，终于道明了意图：“林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和李导说一声，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了。”
在他看来，《上青云》剧组里，林渊是唯一能劝动李鑫津的人。
这两位演员签的都是大公司，背后颇有人脉，要是叫经纪人再上一级的某一位过来劝说，李鑫津应该能被说服。
关键是——今天这个情况，经纪人根本不敢对老板说。
也不好意思说。
说什么？片场耍大牌耽误了拍摄进度？还是出于私心坑剧组同仁，连林渊这个主角都陪着他们NG了好几次？
这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老板听了也会生气。
《上青云》的拍摄机会，他们弄丢了，圈里多的是想争取的演员。
李鑫津虽然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是会发威的。
林渊只轻轻摇了摇头：“最好让李导气消了，我劝了只是火上浇油。”
就算能劝，林渊也不会劝。
对方经纪人的脸也成了苦瓜：“这得拍到什么时候？”
林渊微微一笑：“他们在加班，其他工作人员不也得跟着加班吗？灯光、道具、摄影、场记……谁不在忙？偶尔加一加班也没什么。”
对方觑了一眼林渊表情，林渊虽然在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他再看一眼场中，自家艺人已经按捺不住，隐隐要发火了。
经纪人于是再顾不上劝林渊，只能祈祷自家小祖宗别在这时候发作。
真发作了，导演可就拦不住了。
他甚至隐隐怀疑，李鑫津导演故意借着这个由头，想把他家艺人给踢出去。
万一造成这样的结果，情况就更糟糕了。
片场这时候已经上起了灯，一片灯火通明，加班还在继续。
因为剧组阵容强大，拍摄之初就引来了不少媒体关注，最近这几天，片场附近一直有记者有粉丝在徘徊。
林渊隐约记得，还在NG的那两位就有不少粉丝。
两家经纪公司恐怕得想办法捂一捂嘴了。
平时都是早早下班，明星们被经纪人和粉丝簇拥着离开，今天林渊先走了，那两位却还关在剧组里，想也知道有什么事发生。
总之，一切和林渊无关。
自从之前在剧组被袭击过一次，林渊基本就不会在片场附近和粉丝互动了，他总是早早离开，中途不逗留。
粉丝们也了解他的习惯，不会在拍戏期间打扰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林渊住的这一层却没有任何动静，林渊示意冯曾去打探打探消息。
过了一会儿，经纪人过来了：“还没结束。”
“还没？”林渊挤眉弄眼，“导演看来是真生气了。”
“主要是拍摄才开始，就搞这些幺蛾子，把导演放在眼里没？导演这叫杀鸡儆猴。”
说罢，冯曾还默默看了林渊一眼。
林渊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我也是猴？”
“差不多。”
“冤枉啊。”林渊叹了口气，“我的工作态度还用说？全剧组都找不到我这么认真的了。”
“反正就由着导演杀杀锐气吧，后面还有那么多场戏，都这样，以后该怎么办？”
明天上午还有林渊的戏，林渊没多想，先睡了一觉。
不用他去打听，剧组里，关于昨天拍摄的场面已经传了个遍。
林渊原以为其中一位会发火，但两人居然都忍下来了，大概是料到发火之后情形会更严重。
但其中一位拍哭了。
李鑫津导演真就能狠下心来，一次不叫停，其中一位，大概是被抢了对象的那位，内心里积蓄着满满的委屈，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屈，拍着拍着忽然哭了。
就这样，导演也没喊停。
剧本里，这场戏刚好需要对方有一场真情实感的表达，之前李鑫津一直没给过，但他哭过之后，大概是情绪酝酿到位了，变得更像活人了。
熬到深夜，导演终于给过了。
林渊深思熟虑一番，感觉自己还是更适合任懋行这种性格的导演。
虽然他接下来绝对不会拍任懋行导演的戏，至少暂时不会，但他更喜欢导演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口，而不是憋着一直不发作，看不出内心所想。
当然，林渊对李鑫津没有任何意见。
就算导演不发火，他自己心里也憋着火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果然，在娱乐圈里，人人都有自己的个性。
能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生存下去、积攒出自己的口碑，还能一部接一部导戏，李鑫津导演显然也不可小觑。
经此一事，《上青云》剧组的氛围焕然一新。
那两位关系差的演员彼此间依然缺少互动和交流，不过无所谓，已经完全不会耽误拍摄进度了。
拍摄重新开始之后，两人还给包括林渊在内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道了歉。
林渊冲冯曾使了个眼色。
经纪人感慨：“现在觉不觉得自己是个傻白甜？”
林渊：“……别把我往那种方向打造，想都不要想。”
他根本不是走那种路线的。
容易被嬷。
大概是经纪人把那天林渊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其中一位每次遇上林渊都客客气气的，虽然一开始他就挺客气，但现在，林渊感觉他的客气更真诚、更热切了。
不得不说，导演调教有方。
《上青云》剧本里，高考戏份结束后就是大学戏，剧组特意还原了多年以前的大学校园，尽量做到贴近那段过去。
杨济在家人的簇拥下走到校门口，留下一张宝贵的合影。
杨济永远是向上的，没有任何阴郁的情绪，林渊虽然演过楚桦那样的高中学子，但在他心目中，杨济和楚桦是完全不同的。
杨济像一根杂草，又像一株白杨。
杨济不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很狭窄，反而觉得它广袤无边，他有自己想做的事，而高考恰在这一刻来临，成为他实现梦想的契机。
杨济同样是一个能让旁观者感受到光亮的角色，他在哪里，哪里就有生气。
李鑫津导演只在最开始和林渊讨论过这个角色，林渊演过一遍之后，导演就能看出来，林渊对角色的理解，和剧本中描摹的是吻合的。
那就不必多说了。
林渊这样的演员，早就过了告诉他该怎么演的阶段，他心中自有成算。
导演只说，叫他演得生机勃勃，要让观众看到杨济这个角色身上的希望。
这个描述很笼统，需要林渊自己一点一点填补细节。

“早。”
林渊吃过了早饭，拿出今天戏份的台词看，李鑫津比他来片场还早一些，正和副导演说着些什么, 林渊没有细看, 照旧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上青云》拍摄进行了一段时间, 林渊终于找到了这部剧让自己满意的点——不用早起化妆。
这意味着林渊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原先他是需要化的，因为导演嫌他白, 要给他化黑一点, 最近天气热，林渊天天在剧组风吹日晒，也不防晒, 自然就晒黑了一个度。
这下连化妆都省了。
林渊本人欢呼雀跃, 经纪人却考虑到他的偶像包袱, 根本雀跃不起来——《上青云》剧组为数不多的假期，林渊都被薅过去参加商务活动。
总不能顶着张黑黢黢的脸给美妆产品的护肤线站台吧？
林渊却对此适应良好。
林渊还额外给自己接了个活。
事情还得从他上一次接的音乐剧《金戈》说起，《金戈》成绩不错, 连续巡演了不少场，卡司中途甚至发生过几次变动, 人才储备可谓十分充裕。
这次《金戈》举行巡演百场的纪念场, 邀请林渊再演一回术士。
剧组没期待林渊会答应，却没想，林渊居然直接应下了。
毕竟林渊的忙是眼下业内公认的, 多的是剧组邀请他，分分钟就有无数进账，以林渊的忙碌程度和咖位，完全可以不给《金戈》剧组面子。
反正林渊现在主混电影圈和电视剧圈, 在音乐剧圈的口碑于他的发展无碍。
《金戈》排练需要至少两天时间，林渊找李鑫津导演请假，也顺利请到了。
《上青云》的拍摄逐步走上正轨。
结束了高考，杨济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大学应当是知识的海洋，但在那个年代，大学的图书储存、设施、生活条件……每一样都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与现在最不同的，大概就是有一群朝气蓬勃、热爱读书的学生，以及一门心思将全部所学传授给学生的老师。
剧本中用了时间大法，不过该强调的细节都强调了。
杨济依然是镜头的主角，他在灯下读书，参观学校好不容易淘来的飞机，咬着笔头、用算盘算出一列列公式，在校外书店淘书、参加合唱、聚餐……
演绎杨济这个角色的时候，林渊一直觉得，他就是活生生的人。
其实编剧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区别在于演员能否将他驾驭得鲜活。
《上青云》的编剧张澄笔力很深，挺会写故事的，在当编剧的同时，他也有自己发表的小说。
他最近给林渊借了几本书，有一本回忆录，主要讲的就是那个年代大学生的生活日常。
在什么都匮乏的情况下，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活比现在还丰富，学生们间的感情也更亲密。
因为毕业后必然能有一份工作，学生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
从亲历者的角度去描述，自然比林渊无中生有的想象更好，编剧这样是为了让林渊更贴近角色的情绪。
毕竟剧本永远是干巴巴的，文字简略再简略。
今天上午的第一场戏，拍的是班里同学合作解决一个难题。
林渊已经就位，和他搭戏最多的是男演员C。
也就是在AB两人的故事中匆匆掠过的男演员C。
AB扮演的角色和杨济不在同一所大学，戏份渐渐少了。
C则不同，他所扮演的角色贯穿了杨济的学习线和事业线，是杨济的挚友之一。
据编剧张澄说，他构思《上青云》这个剧本的时候，就考虑过请林渊来当男主，有一些剧情则是在林渊作为男主的前提下去创作的。
既然主角是林渊，林渊必然有一位挚友——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律。
林渊：“？”
总之在编剧看来，这是必须的。
《上青云》的感情戏很少，杨济专注于搞事业，那他就需要一个能支撑他、同时也被他支撑的挚友。
林渊和挚友的相性很搭。
林渊：“？”
说实话，这件事他本人都不知道。
剧组招演员的时候，这个角色几乎被争破了头。
男演员A和男演员B都参与到了激烈的竞争当中，但最后，还是男演员C的经纪公司棋高一着，在一片激烈的竞争中突出重围。
谁都知道，在《上青云》里，这个角色就相当于《权臣》的贺洵。
贺洵靠着皇帝一角成功上位，已经坐稳了剧圈一线男演员的位置，他人气上倒没有那么腥风血雨，但贺洵完全不缺戏拍。
他的发展路线相比流量演员更稳妥一些，至少已经在正剧圈找到了立足之地。
男演员C大名刘景一，属于业内非常看好的新生代之一，经纪公司对他的推力也相当猛，他之所以能在《上青云》拿下重要角色，也有他演技相较其他人略好一些的元素。
林渊原本和他说话不多，毕竟才刚认识，彼此间也没有什么交流，不过随着戏份的增长，林渊和对方倒是渐渐熟稔了起来。
毕竟两人都属于主要角色，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装不认识。
刘景一比林渊小两岁，戏龄和林渊相当，不过比起实绩，他和林渊还有一定的差距，他一开始也不怎么说话，熟起来之后，林渊发现，对方属于话很多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