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孽徒的白月光竟是我by碧海的夜曲
碧海的夜曲  发于:2025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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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忆了以后,怎么就这么油腔滑调呢?”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呀,也只对师父一个人说。”段无洛最后一次亲了亲他,意犹未尽地停下,“师父,夜已经深了,我们快睡觉吧。”

客栈外,停住了一个路过的年轻人。
他身着宽袖长摆的墨青道袍,腰束一柄软剑,一头青丝用根发带草草绑束,整个人都透着落拓不羁的痞气。
他目光落在墙面刻下的红莲图案上,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万花宫怎么来到了桂州?”
他晃着喝空了的酒壶,转身步入了客栈里。
“客官您里边请!”笑容亲切的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好酒?”
“哎哟道爷您可来对地儿了,我们店里的花雕酒可是全城一绝啊!客官应该知道花雕酒以陈为贵吧?我们这儿有五年陈、八年陈、甚至十年、几十年陈的!”
“哦?那你们这儿不该开客栈,该改成酒馆啊。”
店小二嘿嘿笑道:“我们老板要两种生意一起做嘛,不影响!”
“那行,给我上坛几十年的花雕酒,再来几个下酒菜。”无尘大方地放了一锭银子在店小二手中。
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店小二笑容更加灿烂亲切了,忙将他引到了大堂内。
无尘甩袖落座,忽地看到两名持剑女子走进客栈,手中提着几包药。
他心下暗道:“还真是万花宫的人啊?”
无尘叫住刚要离开的店小二,下巴往正上楼的两名黑衣女子那儿抬了抬。
“堂倌儿,前头那两位提着药姑娘是住在你们店里的客人?”
店小二顺着他示意看去:“是啊,前两日才来的。其中还有个男的是躺在担架里被抬进来的,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动不动的…”
半个多时辰后。
楼上天字号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守在房中的弟子前去开门,认出站在门外的人,微讶:“无尘道长?您怎么在这儿?”
无尘吊儿郎当地靠在门外,修长白净的指尖勾着酒壶晃荡,还没说话,就听见屋内传来齐玉的声音。
“让他进来。”
无尘抬步进了房中,看到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的齐玉,啧了一声。
“你不是还在万花宫闭关吗?怎么跑到这来了?这是受伤了?”
齐玉挥手让屋内的手下出去,冷冷瞥了一眼好几年没见过面的好友。
她不答反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无尘拉了把凳子坐下:“我一向四处游历江湖,行踪不定啊,方才无意间在客栈外瞧见了你们万花宫召集同门的标志,这才进来看看。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我出关后,查到了沈南星的下落,便去了他所在的荷花镇寻他报仇。”
无尘问:“所以你是被沈南星打伤的?”
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前还无意中与沈南星交过手,那家伙脑袋傻是傻了,但武功却高得不行。
说来,在江湖上名头不小的沈南星,那次却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只不过那时候他已成了个傻子,不再是传闻中那个冷傲狂肆的断指狂魔。
“不是。”齐玉目光沉沉,“我是被荷花镇里的茶商萧家的人伤的,那两人我在江湖上从未听闻过,但武功却很高强。不仅打伤了我,还把慕容景给重伤了,他现在还昏迷不醒。”
因此她不得不先离开荷花镇,再另作打算。
无尘讶异道:“姓萧的茶商?荷花镇是个什么地方?那还藏着什么武林高手不成?打伤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知姓名,我只知道收留了沈南星的是姓萧的一户茶商,有个儿子叫萧云离,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那个武功极高的人还叫萧云离为师父。”
齐玉手指捏紧,抬目看向无尘,冰冷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原以为,这几年闭关后,以我的武功,江湖上也应该鲜有敌手,起码能找沈南星报了仇…可现在却被荷花镇上一个无名小卒伤成这样…即使来日寻到了沈南星,我真能打得过他吗?”
齐玉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昨夜在萧家一战,让她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萧云离?”无尘皱眉,“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啊我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段无洛好像就在抓一个叫萧云离的人,当时沈南星也在呢,不知道你遇到的这个萧云离,是不是同一个人。”
齐玉不解道:“这又跟段无洛有什么关系?”
无尘耸肩:“我哪儿知道,当时段无洛也要抓我,后来一通混战我被那姓凌的老小儿抓了,还给我下了毒!至于沈南星他们跑了,段无洛有没有抓到那个人我也不得而知。”
齐玉道:“那萧云离,可是长得与十年前早已死去的慕风衍一样?”
听到慕风衍的名字,无尘一愣,随即摇头:“不一样,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可我当时去箫府见到的萧云离,却与慕风衍长得很相似。”
无尘愕然:“当真?”
他不禁想到了三年前的李隐尧,啧,这世上怎么与慕风衍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
“嗯。”齐玉微微颔首,冷声道,“至于沈南星,他之前就住在萧家,但那晚我去箫府之时,却没见他踪影。
可他中了我万花宫的独门毒针,他即便凭着深厚的内力能压制住毒性一时,也压不了一世,若没有解药的话,他迟早会死。”
无尘饮了口酒,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你不是恨他入骨吗?他此番若是中毒身亡了,你也算是报了仇。”
“我还没把他抓到之前,他绝不能死!”
瞧着齐玉冰冷的脸色,无尘轻嗤:“你是真想找他报仇,还是抓他回去当压寨夫人?他如今不知被谁伤了脑子,智商跟几岁的小孩无异,说不定还不知道何为情爱呢。”
齐玉冷笑,红唇轻启:“他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当年被我打伤的。”
“噗!”正喝着酒的无尘惊得嘴里一口酒喷了出来,连着呛咳了好几声。
等缓过来后,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液。
“你都把人搞傻了,还想要他的命啊?用他智商换你一根手指也应该…咳咳,可以了吧?”
齐玉指尖无意识抚上小指断口处,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或许你说得没错,我应该是更想将他绑回万花宫吧。”
“作为你的前未婚夫,我没什么意见。”无尘摸了摸鼻子,神色闪过一丝纠结,“可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齐玉抿唇:“当年他救我的时候,早就知道了。除了你之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后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人。”
无尘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提醒道:“可他现在傻了,不一定记得了啊。你若真想把沈南星追到手,就该对人家温柔点,别总是喊打喊杀,这谁不跑呢?”
齐玉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那冷面如霜的师兄倒是只对你温柔,你怎么也跑了?”
“噗!”无尘又呛了一口酒,他震惊地说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齐玉面无表情:“当年第一次见到他就看出来了。”
无尘这下连壶中馥郁醇香的几十年花雕酒都没心情喝了。
男人之间那点儿事嘛,别人他表示可以理解,可是到了自己身上…(?o﹏o?)
算了算了!不想了!他之前可是趁着师兄外出之后,才偷偷溜的,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他。
“瞧你的表情,你已经知道了。”
无尘抹了把脸,郁闷的哼了声不说话。
他刚听师兄表明心迹的时候也吓到了好吗!
自己明明将他当成师兄敬爱,他却想把我当…当玛德都不知道该用相公来形容还是娘子来形容!

被烧成一片焦土的山谷中,孤零零矗立的新坟前跪坐着一名少年。
他雪白的银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披在身上。
乱发下的脸庞苍白如纸,他神情空洞,双手疯狂地刨开坟上的土。
嘴里喃喃念着:“师父、师父…”
他原本白皙漂亮的双手沾满泥土,十指被刮破红肿渗血,但他仿佛没感觉到疼一样,动作疯狂又急切。
雨越下越大,将他淋得湿透,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脏污的泥巴。
“段无洛!你做什么!”蓦地,一声怒吼传来,凌厉的劲风狠狠将他摔到一旁。
他在泥泞的地上翻了几滚,呕出一大口鲜血,浑身狼狈不堪。
赶来的莫苍风看到被刨开的坟茔,心中怒不可遏,见段无洛竟又爬起身不管不顾地继续刨坟土,气恨交加的他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呯!”段无洛跌落得更远,湿透的红衣上尽是脏污的泥巴,整个人仿佛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似的。
他嘴里涌出的鲜血,亦染红了泥泞的地面。
莫苍风厉声怒吼:“你疯了吗?!你害死阿衍还不知足,还想刨他的坟,要他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瓢泼大雨冲刷而下,也将他淋得湿透,但却浇不熄他眼中的怒火。
“他没死…”
段无洛喃喃着,空洞的眼眸直直望着茫茫雨雾中的坟堆,语气茫然而缥缈。
“我师父没死…你让他睡在那里,他该多黑多冷?他那么喜欢干净,他不能睡在那里…”
他挣扎着想从污泥里爬起身,可重伤未愈,才站起来又摔了回去。
冰冷的雨润湿了莫苍风的眼睛,雨滴犹如泪水一般自眼角滚滚落下。
他心中恨怒又抽痛,看着匍匐爬过来的段无洛,手中的剑唰地指向他。
“段无洛,你若还在发疯,不肯接受阿衍已经死了的事实,硬要刨他的坟的话,即便你是他用命护着的徒弟,我今日也要斩了你!”
“他没死…他不会死的…”段无洛慌忙摇头,无措地仰头看着他,“他怎么会死呢?我用金蚕蛊救他了,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他肯定会醒过来的…”
满是污泥的雪发凌乱粘在他脸上,他混乱地恳求道:
“求你…让我把师父接出来,求求你…”
段无洛实际上骄傲又冷漠,他所有温暖无邪的形象只留给慕风衍,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弯下他的背脊。
但如今他骄傲不在,满身狼狈,卑微而焦急地恳求着莫苍风。
莫苍风眸色猩红,他的冷笑藏着嘲讽和痛苦。
“金蚕蛊?他心脉尽碎,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段无洛,你扰得阿衍不得安宁,只会令他更加恨你!”
段无洛浑身僵硬,面庞苍白恐慌,仿佛一个茫然无助的孩子。
萋萋山谷中,仿佛又回荡起了之前师父决绝的话语。
“段无洛,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慕风衍的徒弟,我最痛恨欺骗,所以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我情意,犹如此箫!从此一刀两断,死生再不复相见!”
师父…会恨他。
莫苍风恨声道:“你给我记着,是因为你阿衍才死的!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与那些江湖门派为敌,死在他们手中?你但凡顾念着几分阿衍的牺牲,就该去为他报仇,而不是在此刨他坟毁他墓!”
“你若依旧疯疯癫癫,不肯接受现实,倒不如我现在一剑杀了你!”
“师父!师父…”段无洛心痛如绞,浑身冰冷,猛地睁开了眼睛。
潇潇的雨声传来,他一度以为自己还处在那个冰冷绝望的世界里,感觉到怀里温暖的躯体和熟悉的气息,段无洛用力地抱紧,手脚都在轻轻颤抖着。
“小洛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慕风衍担忧温柔的询问在黑暗中响起,他伸出手抱住他,手掌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紧绷颤栗的后背。
“那只是梦而已,没事了,醒过来了就好。”
“师父…”段无洛嗓音沙哑颤抖,听到那熟悉的称呼和温柔的声音,他身躯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就好像即将要溺死在绝望之海里的人被救了上来,却悬在半空中,随时都可能会再掉下去。
“嗯,我在。”
慕风衍主动凑上去,亲吻着他脸颊。
但却触到了一片冰凉的湿润,他愣了愣,心间一阵抽紧。
又一串泪水滚落而下,亦润湿了与段无洛面颊相贴的慕风衍。
“师父…”段无洛语气惶惶不安。
“小洛儿,我在。”慕风衍轻轻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手掌轻柔而有节奏地拍着他颤抖的身体。
屋外也下了雨,潇潇雨声好似和梦境中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怀里的师父温暖而真实。
风雨交加的夜里,段无洛一遍遍地喃喃唤着他,彷徨而不安地想确认他是否存在。
慕风衍也不厌其烦地每次都回应。
直到他的身体不再颤抖。
“师父…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不离开。”
慕风衍另一只手握着他手腕,拨到他腕上戴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不是心疾发作了?我去取药来。”他说着,便欲要起身下床。
他的心疾纠缠痼结多年,已难以根治,慕风衍配制了药丸,专在他心疾发作的时候服用。
段无洛身子一颤,惊慌地抱紧了他:“别走…”
慕风衍微愣,这段日子日日相伴,段无洛已经甚少再流露出这样脆弱无助的情绪了。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令他痛苦难受至此。
慕风衍轻轻扶着他的脸庞,哄劝道:“我去取药来给你服下,我不会走的。”
段无洛抱紧了他不松手,他将脸庞埋在慕风衍的颈窝里,犹如濒死的寄生藤蔓拼命汲取他的温暖。
“师父给我唱首歌吧…这样我就不疼了。”
慕风衍疑惑道:“嗯?唱什么歌?”
段无洛轻声恳求道:“《车遥遥篇》那首…凌千锋之前跟我说,你为这首诗谱了曲,可我从来没有听到你唱过。现在唱给我听…好不好?”

他谱过曲的《车遥遥篇》,只有那首。
慕风衍抱着段无洛,手掌有节奏地轻拍着他,好似在安抚孩童一般。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慕风衍音调舒缓婉转,仿佛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不同于多年前,少年时的段无洛吟唱时那般撩拨活泼,更不像段无洛当初在玄冥教里唱得那样鬼魅森然,死气沉沉。
是清冷又柔和的,就像他以前用箫声演绎出来那样的深邃温柔。
“月暂晦,星常明。待留明月复,三五共盈盈。”
慕风衍缓缓唱着,感觉脖颈边逐渐湿润。
他顿住,低声问道:“小洛儿,你做了什么噩梦?现在还害怕?”
“有师父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我只是觉得,这场噩梦好漫长…梦里没有师父,独留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快要坚持不住了…”段无洛声音轻如云烟,仿佛生怕大声了点,就惊散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幸好、幸好师父你回来了…”
慕风衍默了默,泛起心疼。
他轻轻抚着段无洛的脑袋,安抚道:“梦里都是假的,我如今不是好端端地在你身边吗?”
“那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段无洛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金铃脆弱地低低响着,“如果哪天你要离开我,就先把我杀了…没有你的痛苦,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他这番话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反而是卑微的恳求。
只是黑暗遮掩了很多东西,慕风衍没看到他眼中的悲苦和疯狂。
感受着掌下心跳的律动,慕风衍指尖微微蜷起。
“又说什么傻话?”
段无洛低声道:“如果师父不想要我了,那我亦是虽生犹死,不如让你来给我一个痛快。”
慕风衍感觉到他如今内心不安,心知口头再多的保证都没有用。
他捧起段无洛的脸庞,吻上他的唇。
温柔的亲吻犹如柔和的细雨洒入他干涸的心田。
段无洛只想渴求更多,很快便夺去了主导地位,比之前任何一次亲吻时都要渴求和疯狂。
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里响起。
知道段无洛如今心中不安,慕风衍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拦住他。
黑暗里触碰到的身体温暖而美好,不再如梦境中那般冰冷死寂。
他的师父,已经回来了,如今就在他的身边。
梦里那段痛苦绝望的画面,再也不会上演了…
段无洛眸中含泪,虔诚而眷恋地轻吻着。
慕风衍轻轻颤抖,手指攥紧了床单。
段无洛冰凉的手轻轻覆上来,与他十指相扣。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床榻上气氛却越加火热。
段无洛的手和唇好像拥有魔力一般,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烧化了。
或许是被他疯狂而不安的情绪感染,慕风衍便也比之前更纵容了他些。
“小洛儿…”他无意识呢喃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这声婉转的轻唤令段无洛心头猛烈悸动,名为理智的弦直接崩断。
滴滴答答的雨声,掩盖了屋里暧昧的声音。
慕风衍缓解后,段无洛强迫自己停住,声音沙哑无比。
“师父…”
慕风衍体内欢愉的余韵未消,听见耳边段无洛低哑的声音,心中又是一悸。
知道他如今也忍得难受,他低声在段无洛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段无洛紧抱着他,吻向他的唇,低声笑道:“好。”
听着他低沉撩人的笑声,慕风衍耳根滚烫。
我尽力了,你们自己想象。
待他们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重新躺回床上,已是晨光熹微,雨也不知何时停了。
“时间还早,我们睡会儿再起。”慕风衍说道,声音还有点沙哑。
段无洛抱住他,与他额头相抵:“我睡不着了,师父继续给我唱那首歌吧,刚才唱的都被打断了。”
慕风衍无奈,继续低声吟唱那首诗。
段无洛听了一会儿,也跟他一起轻轻唱了起来,不过念的却是另一首诗词。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君安游兮入西秦,愿为影兮随君身。君在阴兮不可见,君依光兮妾所愿…师父,谢谢你。”
在十年之后,还愿意给我这样的答案。
慕风衍笑道:“被你唱得我都窜词了,不过你唱的比我要好听得多。”
段无洛声线磁性又空灵,唱起歌来时褪去了之前在玄冥教里那份死气沉沉的悲伤,便尤为动听。
那时他刚恢复前世记忆,即便对段无洛心怀有怨封起了自己的感情,听到那幽幽的歌声,心里其实也是难受痛苦的吧。
只是被他下意识忽略掉了而已。
慕风衍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昏暗的床帐中,也能感受到他炽热凝望的视线。
“小洛儿唱起歌来,犹如山谷里的百灵鸟一样好听。”
段无洛眼睫轻轻颤了颤,低声问道:“师父…你最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还需要区分吗?”慕风衍无奈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梁,“不都是你?”
“…不一样。”段无洛薄唇微抿,“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因此对我来说,那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只要是小洛儿,都喜欢。”
段无洛微微笑了笑,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师父不要骗我啊。”
他抱紧了慕风衍,下巴抵在他发顶,喃喃道:
“就算是骗我…也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真相…”
只要不知道,我就可以假装都是真的。
他的低喃近乎无声,慕风衍并未听见。
“嗯,不骗你。”慕风衍问道,“你心口还疼不疼?”
刚刚下床换衣裳时,慕风衍让他服了药,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疼。”段无洛浅浅笑道,“有师父在,就不疼了。”
也不知是因为他今晚做了噩梦的原因,段无洛的情绪总有些低迷和沉重。
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莫名地让慕风衍心疼。
他轻轻拍着段无洛后背,心想过个一两日他总会缓过来的。

慕风衍本来是想将段无洛尽快哄睡了,但最后倒是他先困倦得睡了过去。
许是念着慕风衍受伤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到了早饭时间,萧氏也没让人来叫他起床。
等慕风衍睡醒过来,已然日上三竿了。
他睁开惺忪的眼眸,瞧见段无洛依旧保持着抱他的姿势,殷红的瞳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你没有睡?”慕风衍刚睡醒过来,眼神迷蒙,嗓音微软。
因不久前段无洛的杰作,他的唇瓣还嫣红微肿着,配上惺忪呆萌的表情,显得又纯又欲。
段无洛眼眸逐渐火热,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等自己回过神来,已与他的唇贴在一起。
一个温馨缠绵的吻结束,慕风衍也彻底清醒了,乌黑的长发也被段无洛揉得凌乱。
慕风衍发现自己枕着他手臂,想将脑袋挪开,段无洛轻轻按住了他。
“师父…”段无洛微凉的手指眷恋地轻抚着他的脸庞,“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师父…让我感觉自己幸福得好像在梦里。”
慕风衍捏了一把他的脸颊:“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吗?快些起床吧,时间不早了。”
慕风衍不喜欢有人服侍,因此他的房中并没有贴身服侍的下人,院中只有两名负责洒扫的侍从,他们也不经常在院子里。
见慕风衍要起身下床,段无洛拦住了他。
“师父,你受伤了,今日就在床榻上休息吧。让他们送饭食进来就好,现在也不宜出门。”
他说着,眸光一直落在他脖颈上。
慕风衍想到什么,嘴角微微抽了一抽,突然后悔昨晚纵容他了!
于是今日慕风衍还真出不了门。
萧起夫妻俩以为他伤得重,不禁一阵担心,慕风衍安慰他们之余,自己都不好意思。
今晚必须分床睡!
可慕风衍还是低估了那个噩梦对段无洛的影响力。
自从做了那噩梦后,段无洛的情绪都处在敏感与紧绷中。
比以前还要粘着慕风衍,稍有一刻慕风衍不在他的视线里,他就紧张不安。
好像生怕他会一不小心消失了一般。
莫说分床睡了,慕风衍连离开他稍远些都不行。
晚上慕风衍让他回自己房间去睡,段无洛倒没像之前那般死缠烂打留下来,竟非常乖顺地听话回去了。
他不禁感觉奇怪,如此反常的行为不像他的风格。
于是躺下好一会后,慕风衍不放心打算起身过去看一看。
他打开门,竟然看到段无洛坐在台阶上。
乌黑的长发在他身后披垂而下,蜿蜒垂落在地上,隐在昏暗夜色中的背景孤寂而单薄。
听见开门声,他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慕风衍站在门口。
“…师父?”
慕风衍暗暗深吸了口气,感到无奈又愕然:“你坐在这作甚?我不是让你回自己房中睡觉吗?”
段无洛垂眸不语。
他只是想离他近一些。
没有师父在身边,他只觉得世界死寂冰冷得可怕。
慕风衍从屋里出来:“我要是没出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儿坐一晚上?”
他就说这孽徒怎么不像之前一样缠着要留下来,原来是改用苦肉计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感觉你一整日情绪都不太对劲。”慕风衍来到他身边坐下,缓和了声音问道。
段无洛摇头,抱着他软声道:“我没事啊,师父,我只是不想回去自己睡,但想不到让你留下我的理由,所以才坐在这儿的。”
他语气轻快柔软,如平日一般无二地撒着娇。
但他脸庞抵在慕风衍肩上,他没瞧见段无洛的表情。
因此自然也不知道他殷红的眼眸幽暗沉郁,并不像之前那般明亮飞扬。
慕风衍轻呵了一声:“所以想用苦肉计让我心软?”
“那…师父愿意中计吗?”他低声问道。
他正欲说话,突然听见院子外面远远传来一声惊喊。
“什么人?有刺客!”
慕风衍二人神色微变,段无洛按住欲要起身的慕风衍,道:
“师父,你留在这儿,我去看看。”
言毕,段无洛即刻起身,飞快掠出院子。
“小洛儿…”慕风衍想喊住他,但他身影已消失在了院子里。
想到他也内伤未愈,慕风衍不放心,也往院外而去。
花园之中,一个黑衣人正与几名玄冥教徒交手。
就在他摆脱了纠缠,纵身飞向屋顶之际,突感后背一寒,危险逼近!
黑衣人飞身闪避,对方袭来的掌力落空。但紧接着更迅捷凌厉的攻击也笼罩住了他,黑衣人大感不妙。
月黑风高之下,剑影寒光闪烁。
两人闪电般短暂交锋之后,黑衣人陡感脖颈一凉,浑身汗毛倏地竖了起来。
这这这丝线整个江湖只有一个人用!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劈下,瞬间闪过了自己被分尸数块的惨烈画面。
黑衣人双腿一软,即刻丢了武器跪地喊道:“教教教主,是我!饶…饶命啊!”
段无洛面无表情,幽暗中双眸冷漠狠戾,即使听出了是熟人,目中杀意丝毫没有减少。
这时,慕风衍的声音传来:“小洛儿!”
段无洛迟疑一瞬,微微抬手,倏忽把红线收起来。
黑衣人捂着自己被勒出一圈血痕的脖颈,瘫软地跌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段无洛飞快转身去迎慕风衍,语带担忧:“师父,你怎么过来了?你内伤还没好呢。”
饶是黑衣人此刻刚死里逃生,可听见段无洛温柔地唤着谁师父,也不禁在心里惊了一下。
慕风衍也不知那潜入府中的是不是万花宫的人,担心段无洛动用了内功又要受伤,因此赶来得有点急,引得胸口一阵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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