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抢皇位那些年by小星烛
小星烛  发于:202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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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铮这会还跪在地上,脑中竭力思索着要如何劝说慕无离不要将薛家造反这事捅到圣上面前去。
——尽管慕无离对他说他身上战功卓着,薛府不会牵连于他,仅凭这些,姚铮是安不下心的。
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战功卓着,才功高震主,圣上怎可能放过这削去殿下势头的大好机会?
姚铮还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伸到他眼前。
“还不起来?地上不冷么?”
那两人才走,姚铮一抬头,慕无离眼中的怒火似顷刻间烧尽了,转而化成无边暖意,拢住他全身。
“殿下不生我气了么?”凉透苍白的手放在慕无离手中,顺着慕无离牵他到烧着炭火旁的软榻坐下。
“吾情急之下,一时严重了,你莫往心里去。”慕无离牵着他的手抵在坚硬的胸口,“知道抢别人衣服穿,怎么也不抢件厚实些的?”眼角带着笑意。
姚铮眼眶一热,险些涌上水雾,他吸了一口气,“衣服太重,不好隐匿身形,身子轻便才好夺人性命。”
慕无离轻笑出声,“看来经过伏祈山一役,小铮手刃他人已再无顾虑了。”他望着姚铮半身血腥,浓墨重彩的五官衬着身上的杀机,又美又狠,慕无离简直喜欢极了这朵会要人性命的曼荼罗。
从前的他,身上有天真、有无畏;有生机,也有倔强。
如今的他,双手沾染血腥,多了几分快意恩仇,多了些狠辣决绝。
无论哪一个,都叫他魂牵梦萦。
姚铮眼眸幽幽望着烛火,轻声道:“殿下,我如今可是一把好刀?”
慕无离抚着他绸缎般的乌发,“当然。可吾舍不得这把好刀有丝毫磨损,合该供起来。”
慕无离摩挲着姚铮这十几日手心干活磨出来的茧,忍不住心疼,“小铮,在吾眼中,你本就是至宝,无需为吾做任何事来验明自身,也无需验明给任何人看。”
姚铮享着这份温柔,贴近慕无离冰冷的甲胄,半靠着他,姚铮似能感到那铁甲之下的宽厚胸膛中,火热的情愫在跳动。
“有些事情于我而言意义非常,若不做,不知该如何安心待在殿下身边。”
慕无离叹气。
“我为殿下卸甲可好?许久没有伺候殿下宽衣了。”
慕无离眯起明眸,“铮儿说这样的话,吾当真会误解。”
姚铮一脸无辜,“我从前不也常常侍奉殿下安寝,何来误解?”
慕无离暗自咬牙,顿时凑上前去想要吻他。
姚铮失笑,推开他,“营中人多眼杂,藏不住动静。”
慕无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吾轻一些。”
姚铮想起那日在正殿之中的事,莫名羞燥,推开他,“殿下起身吧,谁让纪大人被殿下支走了,只能我来伺候殿下卸甲。”
慕无离见姚铮起身,只好由着他牵着手站起身,任由他一件一件地解下身上的甲胄。
待快尽数卸完时,姚铮垂眸,心头却忽地重重一跳。
殿下腰间系的,是他送的那抹衣带,白鹤栩栩如生。
姚铮将最后一件护甲扔到一旁,静静拥住慕无离。“殿下用这样的衣饰,该被旁人笑话了。”
慕无离收紧双臂,将人牢牢嵌在怀中,“何人敢笑话?吾治他的罪。”
姚铮在他怀中闷声轻笑:“殿下何时会给人治罪了?”
他手心隔着衣料贴着慕无离腰间紧实的肌肉,“我和纪大人这样自作主张,殿下都未曾责罚......”又忽地想起,“不过,听晋将军说,殿下已经罚过纪大人了?”
姚铮感到慕无离轻轻摇头,“吾未曾降罪于他,也未曾责罚,只是训责一番。大概殊珩心中觉得对你不住,自己去刑堂领了军棍。”
姚铮失笑,“这个纪大人......”
“此次的确是殊珩过分了,伏祈山兵力之密集,武艺高强者之多,就是吾一人潜入,也难保全身而退。”
慕无离眸光落在他瘦削的下颌,更觉愧疚。
“小铮,殊珩和晋琏年少便跟随我,说来比起皇亲手足更为熟悉实不为过。吾有时对他们宽纵惯了,你在吾身边,自然免不了与他们来往,若他们对你有失分寸......”慕无离似斟酌着语气,“不,是任何人冒犯于你,你尽可告诉吾。”
姚铮笑了,“告诉殿下,然后让殿下如父兄一般,替我训责一番吗?”
慕无离闻言神情似有不满,正欲说些什么,姚铮却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
“殿下,我早已过了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家寻父兄做主的年纪,”姚铮黯下眼眸,“尽管幼时我总盼着——”
“可如今,不论受何种委屈,我都能自己讨回公道。”姚铮微微松开那怀抱,抬眼看着慕无离,“不然殿下赐我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纪大人如何待我,晋将军如何看我,我都不在意。”姚铮定定看着他,只见殿下眼底愈发深沉,那眼中似是亏欠,似是怜惜。
慕无离的指节描摹着他的侧脸,情愫流动于指尖,更显缱绻。
“吾早知,太子府的高墙,留你不住。任凭吾如何为你铺就阳关大道,于你而言,终究不如那火海刀山来得痛快,是也不是?”
姚铮柔情万分地吻在慕无丽锋利的下颌:“阳关大道也好,火海刀山也罢。殿下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脉脉温情过后,姚铮终于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事。
“殿下,霜绛在京中如何了?”
“林小公子自发举荐此行作军中的随行军医,吾想他是为了见你。”慕无离无奈一笑,“可荒山苦寒,山下刺客武艺高强,山中乱局未平,因而在进山前,傅云起怎么也不同意林小公子一同入山,见劝说不动,便将人一掌打晕了,安置在农庄一客栈中。”
姚铮感到好笑荒唐,不自觉扶额“他们二人在一块,能发生这样的事的确不足为奇。”
又奇怪道,“傅大人怎会随殿下一同来此荒山?”
姚铮抵着下巴嘟囔,“以傅大人的性子,除了玩乐嬉戏,他何时也会掺和进这些事?”
“此次吾以西山剿匪的由头来伏祈山,吾携城防营重兵出京,父皇不甚放心。傅都督在筹备征兵事宜,抽不开身,便派了傅家嫡次子来。既是皇命还是家命,由不得他自己。”慕无离道。
姚铮霎时明白了,颇为无语道:“陛下可真是……多此一举,自以为安插了最得力的眼线在殿下身边,不料傅家站在殿下这边,此次傅云起前来,只怕也只是当作游山玩水做做样子。”
慕无离笑而不语,端起热茶,递给姚铮。
黑云褪去,明月高悬,黯淡的冷光悄悄透进营帐。
姚铮接过热茶抿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殿下,我有一记心愿,等了许久,总寻不到好的时机告诉殿下。今日殿下可能为我圆了?”
慕无离一怔,“好。”
姚铮也没想到慕无离如此果断答应,扑哧一笑,“殿下不怕我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么?”
慕无离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若倾尽所有能奉与铮儿一笑,吾此生也算私愿已了。”
“殿下这话,就是周幽王和楚王在下头听见了都自愧不如。”姚铮忍不住嗔他一句。
周幽王和楚王是姚铮在府中养病时闲得无趣读史时有所了解,又经慕无离与他一讲,姚铮方才得知两位帝王的些许典故。
说归说,感动归感动,却不妨碍姚铮倾身上前,环抱慕无离的脖子,将弯曲的冷刃抵在他一向倾慕的太子殿下脖颈旁。
“不怕我想要的是您的命么?”
慕无离喉结微微滚动,望向姚铮的眼神愈加深邃,没有丝毫畏惧,却似乎有几分不解。
“不怕。”抵在喉间的刀,寒光反照在当朝太子俊美的脸上,那张让人心驰神往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
姚铮勾唇一笑,“许久之前,便想同殿下切磋一番。陈老王爷说,能与殿下切磋,才真叫人受益匪浅。”又侧头缓缓到慕无离耳边,气息喷洒在慕无离耳垂,“殿下今夜便遂了我心愿,我扮作刺客,看殿下将我如何......”
他停顿片刻,声音更低更轻,“就,地,正,法。”
如同小兽伸爪一般,挠得人心痒。
话音未落,慕无离瞬间一个手刀向他脐上三寸劈去,姚铮心中早有准备侧身一闪,刀却也偏开三寸,慕无离瞬间便抽身而起,姚铮抬腿横扫,笑道:“殿下可莫要怜惜于我,当心小命不保。”
见慕无离巧妙躲开又寒光一闪一刀直面劈去,“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刺客,永昼的太子殿下手中最好的一把刀。”
闻言,慕无离只觉喉间干渴不已,神色认真起来,眼中厉芒一闪,身姿如浮光掠影般朝姚铮攻去。
慕无离赤手空拳,姚铮双手虽持刀却被慕无离的拳风袭得有几分手忙脚乱,太子殿下虽以肉身对冷刃,却能每每精准擦过他的刀刃拳拳迎面袭来,姚铮连连后退,一咬牙,刀势陡然加快,趁慕无离躲闪之间足尖点地,轻盈一跃飞出营帐。
慕无离纵跃如飞紧随其后,二人在山间月下身影如风,姚铮掠过营帐,踏过木屋,被慕无离追上,二人又在空中搏上几个来回。
文渊本在帐外和傅云起围着篝火夜谈,听见高空中有打斗声不免闻声望去。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为何与姚公子打起来了?”文渊睁大双眼,一张老脸上布满震惊。
傅云起瞟了几眼,像是见怪不怪,神色平静地往火里添柴:“姚公子这是陪太子殿下玩呢......文大人不必见怪。”
慕无离追赶姚铮,二人飞跃过山间层层树影,来到山脊一缓坡,再往前几步,便是悬崖峭壁。
姚铮气息微喘,频繁地打斗让他身体发热,唇色绯红,身上那锦裘早在帐内就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了。
夜空之中,无际的墨色下,两个白影缠斗在一处,招式变幻莫测。
时辰已到亥时,荒山之间仿佛连虫鸟都沉沉睡去,整个山间只听见衣诀翻飞与割破空气的声音,姚铮对着慕无离的赤手空拳可谓使尽浑身解数,一头雾黑的发丝随着身体在风中垂荡,他激起全身感官敏锐迎战却还是让慕无离的拳头寻到了空子,一拳已近身到他腰间。
不料慕无离竟然硬拳瞬间化柔,像是惩治顽童般轻轻地擦过他腰间捏了一下。
姚铮瞬间脸色涨红,只觉被慕无离调戏逗弄,因此心气更甚,足尖借力一蹬身体腾空地挥起双刀如闪电般自上而下劈去。
即便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中,慕无离的气息稳得如他温润如水的面色一般,几番下来他竟连一丝气息都未曾乱。
——当真是快到极致,稳到极致。
还有那旁人望尘莫及的深厚内劲。
慕无离错开他微微颤抖的刀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姚铮双手的刀便瞬间从手心滑落。
自己果然还不配让殿下拿起长枪。
姚铮一瞬间心想。
二人所在这片小坡没有树影的遮挡,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
姚铮双手卸刀后,几乎是瞬间,慕无离掌心带着厚厚的茧扣住了他的手,另一手绕到他腰间,将人牢牢扣进了怀里。
姚铮双眼睁大,瞳孔微缩,身体几乎是瞬间跌落在慕无离厚实温热的身躯上。
慕无离抱着他,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圈,将姚铮压在身下,化为十指紧扣。
他背对着月,琥珀色的眼深不见底,静静望着姚铮。
姚铮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却并未出声。
“无知肖小,何人派来?”慕无离半眯着眼,眸光落在望着姚铮绯红的唇,冷冷道。
“永昼太子,慕无离。”他轻声报出自家主子姓名,柔软的唇轻轻翕动。
慕无离轻笑,“吾会派人告诉他,这把刀,吾会替他好好磨一磨。”
姚铮侧过脸,望着头顶皓月当空,佯作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殿下要如何磨?”
慕无离松开十指紧扣的手,捏着姚铮的下巴将他的头掰回来,倾下身吻住他柔软带着凉意的唇。
将他的唇瓣吻得温软水光四溢后又如战场破竹之势般撬开他的贝齿,长驱而入。
舌头又如方才的打斗一般缠斗在一处。
姚铮双手悄悄环抱住慕无离宽厚的背,掌心隔着慕无离身上的流光白色绸缎,感受着那炙热的躯体。
慕无离压着姚铮缠吻许久,直到姚铮蓦地感到腰间一松,心中方寸大乱。
他微微推开慕无离,唇齿间拉开银丝。
“殿下,这是在外面.......”
“此处无人。”慕无离哑声道。
姚铮只觉浑身发烫,险些迷迷糊糊地由着慕无离胡作非为了,他似忽地想起了什么,紧张到无措:“殿下,我身上脏......”
慕无离低头在他瓷白的脖颈间嗅了一下,“这么香,哪里脏?”
姚铮羞得眼中涌起雾,乞求道,“殿下,等回去好不好......殿下,求您了。”
慕无离眼见欺负够了人,勾起唇角,“不是说看吾如何将你就地正法么?”低低笑出声,“说话不算话的小骗子。”
言罢,只在他额头落下轻吻,便扶着人起身。
慕无离在附近捡了些枯树枝,掏出怀中火折,生起了火。
二人倚靠着火堆而坐,只听慕无离笑着说:“荒山孤月,佳人在侧,别有意趣。”说完,还轻柔地为姚铮捋着额角发丝。
姚铮才从情潮中抽身而出,闻言瞪了一眼慕无离。
“吾不是已经圆你心愿了,怎的还生起气来?”
姚铮不理他揶揄,转而与他聊起正事来。
“殿下回朝究竟作何打算?”
慕无离任由姚铮半靠着他,“吾知道,小铮还想劝吾,不要告发薛家所犯滔天之罪,担心累及吾的太子之位。”
姚铮嘴角蓦然沉下,“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我知道殿下想依律例惩处,可毕竟殿下亦是薛家人,陛下本就对殿下多有忌惮,”他迎上慕无离含情的眼。
“殿下莫要陷于一时之理,让自己身陷囹圄。”
一番情浓过后,慕无离对着姚铮无论如何都生不出怒火来。
“吾不会贸然告发外祖父,却不是担忧吾的太子之位。”慕无离大手放在姚铮清瘦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抚摸,安抚着怀中人的情绪。
“如今父皇仍以为薛家横行霸道遭了天谴,莫名失了监军司这棵大树,此事虽伤及薛家根基,却也令朝廷兵马元气大伤,尽管父皇对此事心中犹疑,但念及皇家颜面,即便降罪也未曾伤及外祖父性命,如今也只是令其罢朝回府思过。”
“殿下是说?”在幽幽火光中,姚铮投去疑问的眼神。
“薛家是父皇一手扶植起来的氏族,横行盘踞京城二十余年,父皇如何不知道外祖父手上血债累累,罪孽滔天?”
姚铮抿唇,“我明白了,殿下是说,陛下若真想根除薛家,即便没有藏兵造反之罪,薛相国数年来在京城行事狂妄且毫不遮掩,若圣上真想根除薛家,根本无需新的罪名,如今面对害朝廷兵马大失如此难辞其咎的罪过,圣上却也只是削其权势,放任自流,缓缓徐之......”
姚铮低下头沉思。抿唇,“殿下曾与我探讨帝王权衡之术......莫非圣上担心若无薛家,朝中傅家独大,成为下一个薛家.......”
慕无离缓缓点头,“薛家失了监军司兵力,但京城仍在征兵,监军司如今已被父皇移交到了傅家手上,如此一来,傅家既掌宫防,又驻兵环抱京城,即便连吾都知晓傅家忠心,在父皇眼中却也不可不警惕;再者,薛家虽失了兵权,朝中仍有半数官员唯外祖父马首是瞻......其中不少是户部要员,几乎手握永昼财权命脉,薛家没有这么容易倒。”
姚铮脸色一白,“那岂不是无论如何告发薛相国,都奈何他不得?”
慕无离揉着他的肩,又吻着他的发,“小铮,你无需为吾忧心这么多。只是即便眼下不是告发薛家的好时机,但那些村民的证言,以及外祖父其他罪行的证据,也的确需一一搜集,签字画押。待证据全了,日后才好昭告天下。”
他神情似有无奈,“至于你担忧的伏祈山村民有可能被薛府报复灭口之事,如今监军司已在傅家统领范围内,吾明日会让傅云起派一队人马日日驻守在伏祈山旁巡视。”
姚铮脸庞微红,“殿下,是我的错。我自作主张,乱了殿下一番谋划安排。”
“你不必在吾面前认错,”慕无离浅笑,“你虽吓唬了那些村民,日后吾命人去收集证据,也不过是多费些唇舌。”
姚铮见慕无离与他谈论如何让薛家落罪,神情坦率自然,并无任何不忍。
反倒替他担忧起来:“殿下,薛相国毕竟是您的外祖父,皇后娘娘那边……殿下真能狠下心除尽薛家爪牙连根拔起么?此事会不会伤了您与皇后娘娘的感情?”
慕无离收起笑,神色淡淡。“让外祖父连同其党羽伏诛,乃是国事,何况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至于母后与吾之间,乃是家事,不能混为一谈。”
姚铮只觉得殿下语气虽平常,但他却能从慕无离缜密的表情中寻出一抹神伤,只听他道:“母后自然是不忍看祖孙相残。只是,小铮,皇室本就亲缘淡薄,吾只能尽量多给母后一些宽慰,莫让她太过悲痛心伤。”
姚铮叹息,“殿下既然不告发薛相国,而是暗中搜集证据,那眼下山中监军司众人该如何处理?”
“吾会以马匪身份,向父皇讨来招安旨意,如今朝廷本就缺兵马,此时若能招安匪寇,在父皇眼中,可解燃眉之急。”
姚铮乍一听言之有理,再一想却为慕无离感到担忧:“但日后殿下再告发薛相国,再揭起此事,不是相当于犯了欺君罔上之罪么?”
“告发薛相国,殿下恐受其株连,若不告发,又变成欺君罔上.......殿下这个好人,怎的如此难做!”他忍不住为慕无离愤愤不平。
慕无离安抚道:“眼下须得等薛家在朝势力连根拔去,才能告发外祖父数罪,吾此策不得已之处,日后再告与父皇便是。左不过就是责罚一番,无伤大雅。重要的是,拔去薛家在朝势力后,吾北征之事,再无人可阻。”
姚铮垂眸,“殿下说的是。”

第51章 霜绛之死
翌日天明,姚铮随慕无离一行人下了山,身后的监军司与城防营浩浩荡荡加起来也有两万余人,因为监军司要以匪寇招安的身份充入由傅家掌管的新的监军司,慕无离命监军司全营脱下军装,着平民服制入京。
临行前,傅云起提前轻功下了山,骑着马去接林霜绛与他们会合。
姚铮与慕无离、纪殊珩和晋琏刚到山脚下,便见傅云起阴沉着脸,眉头紧蹙地骑着马回来了。仔细一看,脸色还有些发白。
姚铮感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傅大人,发生了何事,霜绛呢?”
只见傅云起递过来一张纸条:“若要林氏子活命,骊水山露白山庄一见。”
傅云起似是自责不已:“我竟然把霜儿弄丢了......”
姚铮瞬间白了脸,霜绛被人抓走了!
“你没有留人手保护霜绛么?”
傅云起臭着脸道:“留了,全被打晕了。”
林氏在京城算不上高门大户,身上又没有官职,什么人会抓走霜绛?
姚铮望向慕无离:“殿下,我得去找霜绛。”
慕无离牵着缰绳,身下的马儿不大安分,慕无离攥紧缰绳稳住马,望着姚铮:“吾派些人手跟你们一起去。”
纪殊珩轻轻提醒道:“殿下,林小公子失踪之事按律应先报官,殿下只能私派二十余人前去,多了恐怕会引人注目。”
傅云起狠瞪了一眼纪殊珩,语气有些暴躁:“霜儿的事等不得,若是在宫里,本少何须劳烦太子殿下?”
晋琏驾马缓缓上前,“傅云起,你说话客气些!”那浓眉大眼染上几分怒意,“就算是你手下的禁军,也不得随意调离出宫,你们傅家人究竟懂不懂规矩?”
慕无离拧着眉沉声道:“别吵了。”遂又看向傅云起,“你不与吾一同回朝禀告,如何向傅老将军和傅都督交代?骊水与京城距离不远,不妨先回京,吾派府中暗探去救林小公子回来。”
姚铮急忙道:“殿下,就让我与傅大人同去找霜绛吧!”他心急如焚道,“霜绛是来找我才被抓走的。殿下,二十余人就二十余人,先让我与傅大人去探探情况!”
他急得手心都快攥出汗来:“我担心霜绛有危险,我等不了!”
傅云起见状也不再争辩,似是同意了姚铮的话,“请殿下先派二十余人与我们同去救霜绛,至于向圣上回禀之事,殿下便说我在安抚马匪,一时赶不回宫,待霜绛无恙,我自会去向陛下回禀。”
慕无离沉思片刻,对傅云起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绑走林氏子之人留下纸条,便是要故意引你前去,此中必然有陷阱。”
傅云起愈加烦躁不安:“霜儿因我受累遇险,若不是我非要将他留在那农庄,也不会......即便是陷阱,我也非去不可!”
慕无离大手一挥,命手下二十六人与他们二人同去,姚铮正欲驾马,临行前只见慕无离似用口型对他道:“一切小心,早些归来。”
姚铮凝眸,缓缓点头,便扬起长鞭随傅云起而去。
二人一路丝毫不敢慢下脚程,不出一个时辰,便赶到骊水山下,慕无离命身边仅剩的那些暗卫与他们同往,其中便有当初被关押伏祈山的那些暗卫,包括飞原,赵火等人,除此之外,还有十名身手好的城卫营士兵。
在山路间穿梭时,姚铮问傅云起:“傅大人,这骊水山是何地?”
“因为离京不远,京中许多高门大户在这山上另修宅子,作玩乐之用。”
姚铮呼吸一窒,落于傅云起一步。“也就是说,抓走霜绛的,一定是京中人。”
“嗯。”
傅云起专心赶路,并没有心情与他闲聊。
“那露白山庄在何处?”
傅云起道:“山顶。”
忽然之间只听赵火对两人大喊:“傅大人,姚大人,这树叶上有东西!”
二人遂停下脚步前去查看。
飞原上前几步,将那拧成结的白色布条打开,只见那白色布条上赫然用鲜血写着痕迹断断续续的两个字:
“别来!”
写下字的人几乎用尽了气力,姚铮一时骇然,心中不安更甚,只见傅云起嘴唇颤抖:“这布料,是霜儿昨日穿的衣服......”
感到林霜绛可能已经受伤,二人便更加奋力向山上赶去。
终于到那山庄大门前,只见那宽阔宏大的宅院门户大开,二人大步迈进,却一个人也没有,姚铮与傅云起对视一眼,对着身后人众人说:“搜。”
傅云起点点头,一行二十余人开始搜人。
姚铮与傅云起才分开两刻钟,姚铮在偌大的庄子里探寻,他鼻尖轻动,院里似乎残存了一丝迷香的气息。
是林霜绛会用的追踪迷香。
他顺着院子一路向前走,那迷香的气息愈来愈重,不等他继续嗅,前方忽然听到远远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叫响彻云霄。
“哥!!”
“老贼,我杀了你!!”
是傅云起的声音!
姚铮顿时心中一惊,离开院子,召集身边众人,向庄子后院赶去。
姚铮在庄子后院四下观望,直到看到一扇门,他顿时心里一紧,缓缓推开门。
——这庄子后院的门,推开时,除了一大块平地,点缀着些许无人打理的荒草,就是不远处的山崖赫然在目.......
傅云起趴在地上,身上已然带着些血腥,回头望向他时,双目赤红,血丝爬满,眼中似乎带着刻骨的恨意。姚铮视线望去,林霜绛手脚都捆着,脸上脏兮兮,身上似乎也有伤。
悬崖四周,几乎站满了刺客,而他们身后,是一老者躺在椅中,脸上沟壑纵横,留着长须,阴鸷的眼拖着几道长褶。
——那人就这么静静望着姚铮,望得姚铮后背发凉,身后兵刃相接之声陡起,他回头一看,赵火等人已经与一群黑衣刺客动起手来。紧接着——更多源源不断的刺客从高墙跳了下来。
林霜绛红着眼,见到姚铮,哑着嗓子拼命地大喊:“小铮!带着剩下的人快走吧!” 几乎是带着哭腔,“不要白费力气了!”
姚铮手中握着双刀,他环顾四周,将近六十余名刺客。
地上除了林霜绛,还躺着一个人,满脸鲜血,脖颈间血肉模糊,对身边的激烈动静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已经没了生息,他心道,这人是谁?
薛忠将姚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带着几分狞笑,苍老的嗓音缓缓响起:“这次绑来林氏儿子,本来只想引来傅家嫡次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姚铮,你可知道,老夫找你很久了?”
“或者说,老夫该叫你,”
“慕,无,铮?”
傅云起显然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听见薛忠这些话,僵硬地朝他看来。
姚铮拧着眉,脸色难看地冷声道,“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慕无铮,林霜绛也和你与傅家之间毫无关系,你最好尽快将他放了。”
薛忠放声大笑,“怎会没有关系?没有这小子,老夫如何将傅家嫡次子轻易诱来?又幽幽地说,“不像傅家长子,折了老夫许多好手,竟然自刎了,才害老夫不得不把林氏小子抓来。”
“傅云起,你说,你兄长欠老夫的,老夫该怎么在你身上讨回来?”
——姚铮如坠冰窖,他倏的明白了。
地上那人,是傅家长子——傅云帆傅都督。
薛忠本抓了傅云帆,诱傅云起前来,将傅家二子一网打尽。
姚铮瞬间心惊,薛忠这老贼,实在狠毒,竟然想让傅家嫡脉根绝......
却不料傅云帆有着非同可比的血性,怕自己的弟弟落入贼手,见逃脱无望,在傅云起还没来时便已自刎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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