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没有太为难他，只是觉得砍掉一个脑袋的方式不太友好，又刺瞎了斯特朗两只眼睛。
嗯，对他和伊斯莱诺不太友好，太轻了。
好吧，江无承认他很不高兴。
因为他想起了在时间回廊看到的一切，这些家伙留了这么大的坑，让伊斯莱诺用生命背负。
哪怕那是另一个时空的伊斯莱诺，他也不高兴。
他取了斯特朗的血，然后一把鬼火将他烧得一干二净。
“他、他死了？”怀亚特不可置信，同样是纯血，他自然知道血族有多难杀。
怀亚特见这火势没有退却的意思，忍不住与江无拉开了些距离，生怕这焚烧灵魂的火焰忽然扑到他身上。
“嗯……”江无有些可惜。
斯特朗承受不了这些幽绿的火焰，一下就没了，死得不是很惨。
他不是很会这些，早知道该问问321的主意。
草率了，棺材叹完气，转头问道，“瑞琪儿呢？”
怀亚特犹豫了一下，“她背叛了我们。”
最开始，他以为江无和瑞琪儿是互通好的，现在看倒是未必。
“我知道。”江无的反应不大，“是她和斯特朗设计把我困住的。”
“跟我来。”怀亚特给江无带路的脚步有些虚浮，语气中还夹着试探，“你打算杀了她吗，像刚刚那样……”
“不，我只是问她一些事情。”江无看了怀亚特一眼，“你很在意她？”
“不不不。”怀亚特连连摆手，脸色却有些犹豫。
江无把他的表现收入眼中，“你对其他的背叛者也是这样的吗，这么优柔寡断？”
“怎么可能。”怀亚特下意识回道。
江无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将他从头到脚扫过。
这目光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深意，引得怀亚特心头惴惴不安。
幸好，江无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在时间回廊的剧情里，只有一位垂垂老矣的老教皇和邪恶巫师，没有兰德尔，也没有瑞琪儿，而怀亚特……
确实有位怀亚特·卡特公爵，脸却无法与怀亚特对上。
江无的视线在怀亚特的脸上扫过，
那个篡改剧情的人，在篡改剧情后，加入替换了这三人。
不像是瑞琪儿，也不像是怀亚特，所以……那个人会是兰德尔吗？
【321。】江无垂下眼帘，眉心微动，【你有没有觉得，兰德尔有点像……一个人？】
【谁？】321迷茫道。
【上上个世界，我有过两个哥哥。】江无淡淡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像江成连，哪怕他们的长相不一样。】
不，不仅是长相，若说性格他们也没有多少相似，这个兰德尔他更看不透。
但……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让江无把两人联想在一起。
【宿主是怀疑兰德尔也是任务者吗？】321懂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世界同时只能有一个任务者，世界意识容纳不了太多的外来者。】
【宿主如果不放心，我可以比对他们的数据。】
【好。】江无看向远方吗，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话说回来，他对篡改世界这种能力也有些好奇，如果能学来就好了。
至于学来做什么，他还没有想过。
见到江无时，瑞琪儿半天都没有说话，她盯着江无看了半晌，心情复杂地问道，“您进入他的身体，我竟然看不出一点咒术的施法效果。”
“虽然可能不太合适，但您可以告诉我吗？”
她无疑是喜爱研究这些的，哪怕是眼下。
江无张开手看了看，“很简单，只要想就能做到。”
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侵入躯体，不过是短暂地换了皮囊。
在他无法动弹的时候，就只能这样借一身衣服，去收尸……
江无的思绪断了一瞬，幽绿的眸子倏然亮起，阴冷之气爬上指尖，他眼底划过迷茫。
收尸……？
去哪里收尸，他不一直都是张开棺材，等着尸体自投罗网吗。
什么时候，他还需要借别人的衣服才能出去了。
有什么在脑海中划过，他却无法抓住那一块记忆的拼图。
“看来您是不愿告知了。”瑞琪儿只当江无不想说，垂下脑袋，“是我背叛了您，我甘受惩罚。”
愿赌服输，这次是她疏忽，技不如人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江无的思绪被瑞琪儿的声音拉了回来。
“你并不效忠于我，你只是在听哥哥的话，不过现在你被我俘虏了，所以要听我的话。”
江无顿了顿，“长老会外围那些人形的吸血怪，是你做的吗。”
“是，也不是。”瑞琪儿没想到吸血怪的事情也暴露了，叹了一口气，“那些特殊的雪蔷是我派他们种植的，还有传送咒术。”
“什么？这个你也参与了？”怀亚特震惊道，“我在光明城遇到的时候，你还和我说抓去研究了。”
“你遇到的品种比较好，可以自由转化了。”瑞琪儿摸了下鼻子，底气不足道，“我只负责其中的咒术部分，具体很复杂，教皇几乎招揽了所有有能力的女巫。”
“难怪你一个女巫会帮教廷。”怀亚特的牙咬得咯咯响。
原来是在坑人族，他就说，哪有女巫喜欢教会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江无沉默了一下道。
他本并不抱希望，但瑞琪儿却开口道，“教皇冕下老了。”
“您是石像鬼，是永生种，不会理解，我们女巫也是长生种，但人类不是，哪怕再怎么强大，他们的寿命也只有那么短，那么脆弱。”
“一个失败的禁咒，就会将他反噬而死。”
瑞琪儿语气不知是怜悯还是嘲弄，“所以他选择了和血族合作，他不想成为血族，但是想要血族那样永生不死，我们便为此进行研究。”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教皇冕下的转换应该已经开始了。”
“这就是原因？”江无果然无法理解，心里也不赞同瑞琪儿的观点。
他觉得荒谬，兰德尔不能长生？这个理由未免找得太不用心了。
江无努力地消化着倏然涌上的抗拒情绪。
“……他会失败的。”
江无的脑海中闪过原剧情里发生的事情，喃喃着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怀亚特喊了几遍，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禁地还没打开。”
江无呆呆地看了他几秒，终于回神，“我要去找他。”
光明之城内，无数白鸽飞舞，街道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一年一度的盛大庆典活动即将到来。
他们唱着颂歌，感谢着神明赐予的一切。
江无步履匆匆地走进了教皇的宫殿。
这一路无人拦他。
在把伊斯莱诺的事情打点好后，他便立刻走上了回路。
江无并不觉得自己是为兰德尔的命心急，只是觉得他一定会失败。
而他，大概是去收尸吧，毕竟兰德尔失败后很难有好下场，他可以勉强把兰德尔塞进棺材里。
趁着尸体还没有变丑变烂。
走进空旷的宫殿，看着空荡荡的教皇之位，江无想起了兰德尔与他说过的话。
他说，“哥哥老了。”
瑞琪儿也是这么说的。
可兰德尔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作为一个棺材，他很确定兰德尔身上没有死亡的气息。
所以是在未雨绸缪？
人类好像总是这样，惧怕着死亡，并为之疯狂。
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死亡才是永恒的开始。
江无想起兰德尔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和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眼眸。
很漂亮，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收藏一下也没问题。
他只是不理解，这样光明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不适合自己的路。
黑暗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所以江无才会对自己的尸体挑剔至极。
江无待在神殿中，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光明神。”
“光明神？”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他在哪儿？”
过了半晌，那道虚无的神音响起，“他死了，埋在禁地，你可以去看他。”
江无的脚一步都没有挪，面无表情道，“兰德尔，我知道是你。”
“你失败了但还没死，我想给你收尸，你要和我走吗？”
“这里没有兰德尔。”光明神道。
“但是哥哥，这里从来都没有过光明神。”江无抬头望向宫殿上方的浮雕，忽然换了一个称呼。
一个他觉得，大概会让兰德尔高兴的称呼。
“如果有，那他就当不上教皇了。”
神明哪里会让一个不虔诚的教皇上位。
从最初，江无就知道没有光明神，这座白皙光明的神殿里，只有兰德尔和兰德尔的欲望。
最开始他不知道那欲望是什么，饶是现在也不能确定。
“……”
“哥哥……”江无敏锐地察觉到了藏起来那人的软化，“你很喜欢听我喊你哥哥。”
“所以，哥哥你知道这个世界曾经改变过吗。”
不等兰德尔回答，江无便继续道，“我想学，你可以教我吗，我可以免费给你的尸体画入殓妆，会很好看的，我保证。”
他像是笃定了兰德尔知道。
大概是他开的条件太离谱，藏在宫殿里的声音罕见地‘啧’一声。
过了半晌才道，“不是我。”
“那你一定知道是谁。”江无的眼睛顿时变亮，期待道，“你做的事情会被人人喊打，我可以带你出去，也满足你的欲望，如果你想要永生的话。”
棺材可以给予他永恒的死亡，都是永恒差不了多少。
谢天谢地，这说法现实了不少，藏在暗中的兰德尔扶了一下脑袋，竟不知是否是气笑了。
“你学这个做什么？”
江无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去。
“改变世界，会牵连无数的因果，比我的行为要严重得多。”兰德尔轻叹道，“有的存在并非无辜，是命运，是世界意识要他死，强行改变，你也会被连累通缉。”
“所以呢？”江无眨了下眼睛，神情中甚至带了一丝无辜。
邪恶的、黑暗的、毫无人性的无辜。
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不觉得被世界通缉是多么严重的事，至于其他的，又关他什么事呢。
“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的。”
江无捋了一下自己发尾的绿色，慢吞吞道，“所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还可以白嫖一个免费的入殓妆呢。”
“……”
江无刚想再劝两句，转头就被丢了出去。
大意了，没想到兰德尔居然还有力气。
坚持不懈的棺材噔噔噔跑了回去，想要继续缠着他，却不料这次，兰德尔像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神殿里的声音也消失了。
江无四处找了一番，只好问321，跟着321的导航，江无走到了禁地。
雪蔷花已经不如记忆里那么婀娜，它们的花苞开得盛大无比，极力舒展着花瓣，像是开到了极致。
香味浓郁到发臭，江无从里面找到了一具畸形的尸体。
出乎意料的，兰德尔看起来像是死了很久。
江无本是要收尸的，但不知为何忽然失去了兴趣。
这具尸体生前很美丽，至于现在……
江无把它塞回了原处，坐在雪蔷花丛旁，有些蔫巴。
交易没能达成，他也没能问出什么，白跑了这一趟，棺材感觉好累。
【宿主，虽然但是，系统还是没有从兰德尔身上发现任务者的系统信号。】321道：【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他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佬，不带系统就下来了。】
【不过，他竟然能在世界意识眼皮底下干出这些事情，可恶……您伤个金百莉都要被排斥，他做那些事，为什么不会。】
江无咬着指头，若有所思：【之前我杀斯特朗的时候，世界意识是不是也没出现？】
【对哦，难道是因为在禁地被干扰了？】321说完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它一定是知道您的厉害，不敢对您动手了，可恶，是世界意识欺软怕硬！】
321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江无的思绪有些放飞。
看出他心不在焉，321的声音也小了下去，最后它轻声道：【宿主，如果您真的很想要那个方法，系统可以试试在暗网高价收购。】
恹恹的棺材瞬间复活，双眼放光，【好。】
处理了兰德尔的事情，江无没来得及去找伊斯莱诺，这只小蝙蝠就先一步找上了他。
利用血月之眼在禁地术阵里，进化出始祖血脉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连长老会的加冕仪式都推到了一遍。
“我好想你……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差点以为之前都是我的幻觉呜……你好狠的心，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
【诺德林、瑞琪儿、怀亚特明明都在，他瞎说什么没人呢？】对于小蝙蝠抱着江无不撒手的行为，321唾弃谴责。
“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想看到你，江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才跑了。”
“怎么会，这个世界我最喜欢你了。”江无哄着他道。
321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最喜欢’这三个字，使用的前置条件大概都是‘本世界’。
伊斯莱诺把头贴在江无的怀里，又哭了许久，抽抽噎噎地说自己没用。
江无只好安慰道，“鲜花只需要好看就行了，宝贝虽然没用，但是好看啊。”
这通安慰顺利地起到了反效果，伊斯莱诺决定先证明自己其他地方的实力。
两个人缠绵了数日后，直到321提醒后，江无才从温柔窝里爬出来。
做完开口第一句话，他想起了之前要嘱咐却没能说出来的话，“宝贝，以后遇到危险了，要记得先躲起来等我，我会保护好你的，以后就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听到了吗。”
他自认为委婉，但此言还是伤到了小蝙蝠的自尊，刚刚消停的小蝙蝠，顿时爆哭。
“你…你果然是嫌弃我没用，我不活了呜呜呜……”
骄傲小蝙蝠在一头撞死在江无身上前，被江无拉住猛亲了一阵，才勉强把眼泪止住。
难道是新长出的眼球有问题，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江无无奈地想着，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后，听到了321的系统提示音。
任务完成了，他可以带伊斯莱诺走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江无将手指塞入伊斯莱诺口中，缓缓在那尖牙的位置剐蹭了两下。
伊斯莱诺的嘴巴被迫张开，舌头也被压住，想要说话，最后只能靠着肢体动作表达‘愿意’。
“这里有我的一部分。”
江无笑道。
那时伊斯莱诺的小尖牙崩断了，江无用自己的身体补上了，后来伊斯莱诺的躯体再进化，也没有把这里抹去。
这恰好帮助江无在禁地里，及时找到了他。
江无发现，如果共感这一部分，他就会像是被伊斯莱诺含在了嘴中。
伊斯莱诺也很喜欢舔这一边的尖牙，柔软光滑的舌头舔舐而过时，江无会觉得自己也被伊斯莱诺舔了。
微妙奇怪但并不讨厌。
江无觉得可以发扬光大一下，给小白兔也安上。
这样自带定位，十分方便。
伊斯莱诺自然是一百万个愿意。
他醒来后被围着，发现当王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不如让给怀亚特，那家伙才是真惦记这些的。
瑞琪儿被怀亚特要走了，说她是头号间谍，要关押起来，年薪百万金币，要负责把那些转换咒术倒推回去，把受害者变回人类。
他们认为斯特朗的实验背叛了血族神圣的初拥，不可饶恕。
走之前，江无透过水晶球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被十七八个美男围着伺候，不像是被迫服刑的，像是在度假。
“……”就离谱。
“怎么了，您难道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吗？”伊斯莱诺咬着唇瓣，紧张道，“他们大概不会同意吧。”
江无为什么看着水晶球半天不说话，难道怀亚特传递了什么基因吗。
伊斯莱诺的眼神有些神经质的不安。
江无是不是知道自己有问题又犯病了，这算是婚前隐瞒家族遗传病史吗，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打到最后了，江无应该没看见吧。
伊斯莱诺恨不得直接举办婚礼，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江无来不及后悔。
“没有这个打算。”江无收起水晶球，捏了他的脸一把，“很棒的表情，宝贝你看起来像是想把我吃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斯莱诺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惨白。
“但我是这个意思。”江无歪了歪脑袋，“宝贝乖乖，让我……吃了你。”
江无的眸子燃烧起来，一抹幽绿将他们包裹住，抬手召唤出本体，江无把没反应过来的伊斯莱诺，按了进去。
棺材阖上，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321，准备传送。】江无拿起那枚从伊斯莱诺身上扯下的石之心，碾成碎末。
随后，他的身体迅速石化成像，石像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崩塌化作粉末。
没过多久，这些粉末便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叮！出现错误。】
【警告，甬道出现错误！正在暂停！】
【宿主！】321的电子音惊恐地大叫：【甬道被关闭了，我们回不了系统空间了。】
【叮！警告，正在紧急迫降！】
【叮！欢迎进入‘迷雾’世界，管理员5号请就绪。】
世界观测部。
一只苍白漂亮的手穿过虚化的屏幕，“你失败了。”
来人的步伐沉重，如果江无在，一定会认出这是兰德尔的脸。
几秒后，这张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他熟悉的模样
——江成连。
江成连点击了两下屏幕，开始录入数据。
“此次改回了一条反派线路，世界回归度40%……幸好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不然可拿不到这个数。
江成连神色复杂。
江无和伊斯莱诺一路都在‘偶遇’吸血怪，却没一人想过深入调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若不是如此，主系统也不会这么看不惯他们。
但江无又不是人，江成连不会拿人类的标准去衡量他，至于另一个人……他不自觉地磨了磨牙。
“你竟然老老实实做了主系统的任务。”惊诧的女声自耳边响起，江梦嘉的脸出现在江成连面前。
她的脸和江无在第十二个世界遇到的江梦嘉几乎毫无区别。
“没忍住，就顺手做了。”
江成连双手捂脸，向他的‘弟弟妹妹’们忏悔。
“你……算了，我们都知道他什么样子。”江梦嘉锤了锤脑袋，颇感头疼。
“他差点就要给我画入殓妆，把我塞进他的棺材里了。”
要不是他跑得快，就要被发现了。
棺材间互相吸引，江无作画，就等于是在他本体上作画，他可太清楚江无那画火柴小人的水平了。
不是不爱，是真的不想看见自己身体上出现一块擦不掉的鬼画符。
“别玩了，都来想想办法。”江梦嘉抬起手，挥开屏幕，她身上的藤蔓把另外两人提溜了出来。
“我觉得啊，五五现在这样很可爱，不需要什么改变，至于主系统那边，我们可以揭竿而起啊。”
蓝毛青年吹了几个七彩的泡泡，撑着脑袋笑道，“与其改变他，不如先起义。”
“趁着它没有防备，还能打个措手不及。”江稳跃跃欲试道，“到时候大哥先上，我潜伏进去……”
“江肆雪。”江梦嘉打断了江稳的话，看向了一旁几乎没有参与讨论的人，“该到你了。”
被点名的人缓缓抬起了头，他手中转着一把蝴蝶刀，白银般闪烁着辉光的长发如月华，面容精致到不可思议。
他似森冷的诡月，只是被他注视，便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寒意。
江肆雪看着众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倒是……很久没见他了。”
江梦嘉的神色有些复杂。
准确地说，眼前的江肆雪才是江无的启蒙者，如果当时两人能成，或许就没有后面什么事了。
毕竟他就是专门为了江无而生的。
可惜命运脱离了轨道，两人最后也没能走到一起。
不过，江无一直很喜欢江肆雪，从容貌到气质，以至于后来在挑选猎物时都受到了影响，那个殷月澜大概就是因为有了几分相似才会被江无选中。
人类太脆弱了，难以承受的像江无这样的存在，所以背叛了契约。
而众所周知——
背叛者，当万箭穿心而死。
“去吧。”江梦嘉沉声道，“把他带回来。”
江肆雪把玩着手里的蝴蝶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指。
几滴漆黑的血液落了下来，变成蜘蛛四散而去。
“我会把他带回来。”他手中的金属熔化成液态滴落而下，“我需要能量。”
“需要……”

“该死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看不见尽头的漆黑森林中，时不时传来惨叫与枪声，硝烟与死亡蔓延。
几个穿着病服的人步履匆匆，身形狼狈。他们身上大多挂了彩，血腥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难闻刺鼻的味道。
“只剩下23个小时了咳咳……”为首的男人看着副本倒计时，咳出了血沫。
“这个副本根本没有逃生点，我们已经在外面找了整整三天，23小时？不，我们活不过这个晚上的！”他身旁的瘦弱青年绝望痛苦道。
青年在刚刚的逃亡中，被忽然窜出的野兽撕咬下了一边的臂膀，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明眼人已经看出，他的心态崩盘，已经活不过这个副本了。
林楠揉着眉心，“清清，给他包扎。”
“队长？”名叫清清的女孩犹豫了一下，将为数不多的道具绷带用在了青年身上。
随后，林楠拿出染血的地图，依靠照明道具仔细检查起来。
“只要是副本，就一定会有逃生点，或许是我们还忽略了什么。”
谈话间，林楠的神色一凛，手中的弓弩对准了不远处的岩体，厉声道，“谁？”
其余的队员见状，纷纷起身，警惕地看向那处。
“哎呀，我只是想和林队长打个招呼而已。”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和林楠等人相比，他们的情况看起来要好得多，身上干干净净，不像是逃亡的，倒像是来丛林野炊度假的。
两个人漂亮得像是大屏幕上的明星，主动搭话的那人还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挥了挥手，无比的自来熟。
他一双灵动的眸子衬在昳丽的脸上，粉色的长发梳在后脑勺扎成了一个小揪揪，笑起来甜甜的，还有一对酒窝，看起来人畜无害。
“好久不见啊林哥哥，清清也还活着呢。”
“你来做什么？”林楠的脸色铁青。
“当然是来合作啦。”奚远星嘻嘻笑道，“毕竟是‘愤怒国王’开设的核心副本，哪怕是我和哥哥都没把握能过呢，林哥哥就帮帮我们吧。”
“你在做梦吗？”林楠压制住暴戾的情绪，咬牙切齿道。
这个副本的初始点是一座藏在密林中，与世隔绝的疗养院，所有玩家都是疗养院的病人兼实验体。
他们的任务，是逃离疗养院并找到逃离点，副本时间七天，七天后没能到达逃离点的人将被全部抹杀。
在疗养院里，他们遇到了这对兄弟，奚远星主动上前，想要与他们合作。
大型副本中，哪怕是自己的队友都不一定可信，但林楠还是下意识相信了他。
后来回想，奚远星应该是用了什么精神类的技能和道具。
最初的两天，他们的合作相当愉快，就在一切水到渠成，即将破坏大门逃离疗养院前，奚远星反咬了他们一口，害得他们当场损失了三名队友。
“队长……”清清担忧地喊了林楠一声，怕他冲动行事。
眼下他们的道具告罄，奚远星两人看起来状态比他们要好太多。
“现在消失，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林楠攥紧五指，冷声道。
“好哥哥，你还在怪我吗？”奚远星眼底戏谑，却又是一副嗔怪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太害怕了，才会一不小心放错了技能。”
“哥哥现在这么赶我们，难道是想带着剩下的人一起死吗？”
“你知道什么？”对峙了几秒，林楠沉声道。
哪怕知道奚远星并不可信，但眼下他们实在太需要新线索破局了，他不能为了这些恩怨，彻底断送其他人的生路。
奚远星挑眉，“自然是逃生点的位置。”
“那你还来我这儿做什么？”林楠怒极反笑。
“这不是念着哥哥前几日的照顾，这不……来报恩了。”奚远星将脑袋靠在身边的青年肩膀，咧嘴似乎把自己逗笑了。
被他搭上肩膀的奚江月低头，退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把弟弟从身上扒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明明和奚远星是一张脸，却鲜少有人把他们认错。
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奚江月身上的病服还很干净，宽大的病服衬得他有几分病弱感，过于苍白的脸颊近乎透明，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消散破碎的水中月。
“我这儿有个契约道具，若是林哥哥不放心，可以使用。”奚远星终于表现出了几分诚意。
林楠眼底的光挣扎了半晌，最后缓缓接下了那一卷契约道具。
【宿主，宿主……？】321焦急地呼唤着江无
“嗯……？”
迷迷糊糊之中，江无睡得很不安稳。
挤……好挤，像是有两堵墙把他夹在中间，让他挣脱不得。
零碎的梦境不断侵扰着他。
【宿主，醒醒。】熟悉的电子音终于传了进来。
青年的睫毛似蝶翼颤动了几下，终于睁开。
“……唔？”江无摸着两边的肉墙，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