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流畅地关掉讯息界面，去看火柴·马龙先生，发现对方正沉默地看着他，以及他的手机。
赛里斯又笑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是我的熟人，他经常跟我开玩笑。”
火柴·马龙先生表示相信他，还伸出手帮他整理了衣领，随后跟他告别，消失在了深夜的雨幕中。
赛里斯看着那位好心的先生离开，等人没影了，才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衣领——还好还好，没有窃听器，只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血。所以火柴·马龙先生只是个喜欢帮别人整理衣领的强迫症，对吧？
他确认了时间，现在是深夜十点钟，虽然家里不会有人对他的晚归发表意见，但他明天还要上班呢。
以及……
赛里斯看向系统面板。他刚才没有特别注意，系统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当他想到它的时候，它又出现了。
现在灰黑色的屏幕上多了一行醒目的文字：【模拟潜入对大脑负担较重，原则上不推荐24小时内连续进行模拟，请注意休息。倒计时23:34:05】
赛里斯：懂了，原则上不推荐就是可以做，回家就试。
他打着火柴·马龙先生给他的伞，迈开脚步，就要往家的方向走，却踢到了一团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到了一团黑漆漆的阴影黏在他的腿上。
黑漆漆的不明生物抬起头，用蓝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不太熟练地发出了一声：“喵？”
蝙蝠侠离开了小巷。
“他更像个普通人，没接受过长期锻炼，也不擅长说谎。我拿到了他的血样，也许他跟我们在追踪的目标有关。”他把指尖沾的血迹收集起来，重新看向不远处的那家医院。
他给那个叫做赛里斯的年轻人的伞里有定位，现在那把伞的位置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公寓。
有地址、电话和名字，已经足够确定对方的身份，不过这件事的优先级不高，蝙蝠侠总有做不完的工作。
想到那张笑着的脸，蝙蝠侠的思绪停顿了一瞬，他应该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笑容，但多半是在上流场合的宴会上，一张喜欢用来伪装和敷衍别人的笑脸。
“要优先追踪这条线索吗？”老管家的声音从通讯对面传来。
“不，”蝙蝠侠说，“先找到稻草人。”
赛里斯把伞丢在了陌生的公寓，揣着手穿过不熟悉的街道，避开所有可能拍到他的监控装置，拐了十七八个弯才回到家。
他刚才给的不是自己的号码。
上周这座公寓有人意外死亡，赛里斯路过的时候记下了地址和电话。这稍微有点辜负火柴·马龙先生的好意，赛里斯决定下次买一把新伞还给他。
赛里斯在哥谭生活的近二十年里，深刻地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哥谭有三种人不能信，分别是活人，死人和好人。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哥谭。
据他朋友说，哥谭是一座非常恐怖的城市，好人在这里会疯，死人在这里能活，隔三差五就会有外星人出现毁灭地球，但哥谭历经百年岿然不动，其强度可见一斑。但赛里斯只是个穿越者，他没有这种强度，他唯一的生存秘籍就是小心，再小心。
好耶，又活过一天！
赛里斯从还没关门的面包店买了面包，沿着老旧的楼梯上楼，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他往更上面的楼梯看去，那里坐着几个小孩，正抱着膝盖看打瞌睡。
这是他楼上邻居家的小孩。
最大男孩的叫做弗雷德，九岁；中间的女孩叫做简，八岁；最小的女孩叫做安妮，四岁。
看到赛里斯回来，三个小孩齐齐蹦起来：“赛里斯哥哥！”
赛里斯单手抱起了张开手臂等他的安妮，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下，问：“约翰先生回来了？”
他家楼上的邻居是个醉鬼加赌鬼，每当邻居回家的时候，几个小孩都会偷偷跑到赛里斯家来。赛里斯小时候受过他们母亲的照顾，但她几年前去世，因此他很愿意收留几个小孩。
赛里斯挨个摸了摸弗雷德、简和安妮的脑袋，说：“来吧，我们还来得及做晚饭。”
他去开门。
“赛里斯哥哥，这是什么？”安妮趴在他怀里，替他抱着装面包的纸袋，纸袋里却钻出了一团黑漆漆的生物。
是赛里斯离开小巷的时候提到的那团。
当时它一直抓着赛里斯的腿不放，赛里斯扯都扯不下来，最终决定把它带回来，但完全没搞清楚它是什么物种。
它有蓝汪汪的眼睛，还有有毛茸茸的身体、尖尖的耳朵、四肢和尾巴……不对，问题就在这里。应该是四肢，但赛里斯偶尔会觉得它有三条或者五条腿，甚至六条，只是这只生物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
猫？陆地章鱼？变异的毛绒蜘蛛？
考虑到它会喵喵喵，赛里斯决定就当它是一只猫。
“是猫。”赛里斯肯定告诉安妮。
“赛里斯哥哥带了猫回来？”正在厨房翻食材的简回头，“它叫什么？”
刚绑架代替购买的，还没来得及起名。
赛里斯把那团黑漆漆从装面包的纸袋里拎出来，捏了捏，软软的，手感很好。
他随口说：“就叫小面包。”
他刚才看到了，他买的小面包少了一个，估计是被这只小家伙偷吃了。
他又捏了几下，黑漆漆的生物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安妮和弗雷德欢呼起来：“太好了！我们有小面包了！”
简好奇地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赛里斯把安妮和小面包一起放到她怀里，说好啦，你们几个照顾一下新来的家庭成员，今天我来做晚饭。
他换好干净的衣服，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开始做简单的晚饭。
晚饭后，他哄睡了几个小孩，才走到卧室，推开了妈妈房间的门。
他看到系统面板，脚步一顿。
【特殊道具-恐惧之瓶（22%）：能够自动收集恐惧的瓶子，装满后也许会出现新的变化。】

进度什么时候动了？
赛里斯看着系统面板上的“22%”，却完全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变化的。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恐惧之瓶】这个条目的时候，显示的进度还是0%？
他想了一会儿，脑海里的画面最终停留在了那个叫做火柴·马龙的人身上。
好心人，小面包，还有三个小孩，就是他从得到系统外挂到看到进度变化后见到的全部。考虑到特殊道具的说明写的是收集恐惧，赛里斯捏了捏扒在他肩膀上的一团黑色，先排除了它的嫌疑。
小面包也不学猫叫了，不高兴地咕噜了两声。
赛里斯：好，更像猫了。
说实话他觉得就哥谭的情况，只走在路上收集恐惧的进度条都会涨也很正常，有蝙蝠侠就有恐惧，说不定他昨晚还在哪里不小心和蝙蝠侠擦肩而过了呢。
他盯着那个“22%”的文字看了一会儿，但它一动不动，赛里斯决定等明天再看。
如果明天早上它变了，那这就是哥谭被动，场地魔法；如果和弗雷德、简、安妮吃过早饭才变化，那就是楼上邻居的问题——他会去找约翰先生聊聊；如果都没有变化，那他还是倾向于火柴·马龙先生给他提供了进度。
收集的是恐惧，那大家恐惧的都是什么呢？
他垂眼，走进了妈妈的房间。
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放着几盆仙人掌。赛里斯临走的时候关了窗户，现在看来是个明智的决策。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那是一位脸色苍白的女性，她有着柔顺的黑发，像缎子一样铺开在枕头上，但她整个人异常瘦弱，皮肤干枯而透明，几乎能看到骨头形状的手臂上是清晰的血管。
看到她的人大概会想，太可惜了，得病前的她应该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士。
这是赛里斯的母亲，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其实赛里斯小时候是住在孤儿院的，孤儿院的院长对他很好，教了他很多在哥谭生活的必要知识。当时赛里斯尝试了无数穿越回去的办法，但都宣告失败，于是他决定先立个小目标，在哥谭活到成年，并和院长做了约定：等他长大，就去读书，赚钱养孤儿院。
但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仅仅过了几个月，院长就失踪了，再得到消息的时候，赛里斯才知道院长进了黑门监狱。后来孤儿院被其他人接手，孩子们有的被领养，有的去了其他的孤儿院，而赛里斯被养父和母亲领养了。
养父是养父，但母亲是亲生母亲。
赛里斯十五岁的时候，母亲怀着愧疚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其实她原本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时装模特，也当过杂志的封面女郎，与哥谭的富豪公子哥们约会，彼时她年轻气盛，又骄纵惯了，毫无自觉地得罪了不少人，最终失去了工作和名誉。被辞退后，她花钱依旧大手大脚，很快就没了存款，不得不选择嫁给赛里斯的养父。但是，那时候赛里斯已经出生了，母亲隐瞒了这个事实，将赛里斯送到了孤儿院，几年后孤儿院出事，她才想办法说服丈夫，将赛里斯领养了回来。
那天，母亲紧紧抱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赛里斯，你会恨妈妈吗？
赛里斯拍拍她的背，轻声回答：奥利维娅，我觉得你除了选错结婚对象外，其他选择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养父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登记失踪了，家里还没什么存款，赛里斯和母亲一直过得很艰难，幸好住在楼上的邻居给了他们不少帮助。母亲试图换一份能养活他们两个的工作，但在哥谭找一份能正常发薪水的工作不容易，找一份能发薪水、老板不会突然死亡或者发疯的工作更不容易。
但往好处想，起码这个哥谭里不会有人开着蝙蝠车在街道上乱创，撞遍整个哥谭。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赛里斯就觉得他的处境没那么地狱了。（后来事实证明那只是因为这个时期还没有蝙蝠侠，蝙蝠侠他开车也会撞的）
赛里斯说：好啦，妈妈，我们努力攒攒钱，找个机会离开哥谭。
他们是这么打算的，但没过多久，母亲就病了，医生也说不出病的原因，更无从治疗，赛里斯就看着母亲的身体一天天衰弱，最终一睡不醒，直到现在。
他没有放弃希望，始终寻找治疗的方法，直到一位医生说见过类似的病症，但治疗的费用极其高昂，而且成功率不高。
“有希望吗？”
“有。”
“那就可以了。人可以为微渺的希望奋斗一生。”
他始终这么相信。
无论是治好母亲，还是回家。他并不期待有什么天降馅饼忽然砸到他身上，但他知道，现在他已经看到了曙光。
他开始攒钱，为母亲筹集医药费，虽然还差一大部分，但以赛里斯的计算，五年内他就能得到这笔钱，到时候……
赛里斯坐在床边，握住了母亲的手，轻声说：“到时候我们离开哥谭。”
离开这里。
离开这座被阴影笼罩、满是冷雨和回忆的城市，去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
他看向系统面板。
【模拟潜入对大脑负担较重，原则上不推荐24小时内连续进行模拟，请注意休息。倒计时20:55:14】
如果没有“原则上不推荐”的提示，赛里斯恐怕还没有那么心动，但原则上不行就是可以，现在他反而想试试能不能今晚就拿到10个点数、用系统治疗妈妈。
虽然他对系统这个天降馅饼始终有所顾虑，但如果真的可以……赛里斯向来是个敢于挑战的人。
赛里斯戳了戳【开始模拟】的按钮。
系统：【距离您上一次退出模拟世界不足24小时，您确定要现在开始模拟吗？注：连续模拟带来的负担会对大脑造成伤害，可能导致使用者产生失忆、精神错乱、人格分裂、智力受损、认知障碍等后果。】
赛里斯：……
点确定的手，微微颤抖。
要不，还是回去睡觉吧？
毕竟他向来是个听劝的人。
赛里斯关掉系统面板，从床边站起来，低声对妈妈说：“晚安。”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
赛里斯在六点钟准时睁开眼睛，坐起来，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却摸到了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他的身体醒了，脑子却还没有，他对着那团毛茸茸捏了好几下，才慢慢转头看过去，迷迷糊糊地想——手机变软了，还能用吗？
然后他就跟被他捏醒的小面包大眼瞪小眼。
两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对视，赛里斯眨眨眼，终于想起他昨晚从自己被谋杀的现场捡回来了一只疑似有七条腿的外星猫，还给它起名叫蓝莓曲奇小面包的事。
想到这里，他拎起那团漆黑一片的毛茸茸，拉开窗帘，想看看它到底有几条腿。
但小面包滑溜地从他的指缝间流走了。像液体一样流走了。
它团在地上，发出了不熟练的喵喵声，两只蓝眼睛无辜地看着赛里斯。
赛里斯：“好的，你是猫。”
看起来是猫，摸起来是猫，听起来是猫，还是液体，那它就是一只小面包。
赛里斯一边穿衬衫，一边看向系统面板。
【特殊道具-恐惧之瓶（22%）】
进度没有变化。
看来哥谭也不是那么黑暗那么让人恐惧，嘁。
赛里斯这么想着，听到从窗外传来的枪声和叫喊声，他往楼下瞟了一眼——原来是早起上班抢银行的，没事，这很常见。这个点天都亮了，蝙蝠侠很少出没，所以会有罪犯选在这个时候犯罪，他们称之为“哥谭早班车”。
好消息：早班车上确实很少有蝙蝠侠，毕竟蝙蝠是夜间生物，蝙蝠侠也是。
坏消息：罗宾不一样，这个时间哥谭特产的义警小孩已经起床上学了，而且会随机刷新在早班车的犯罪现场。
赛里斯把窗户关严实了一点，脚步轻松地走到了洗漱间。
镜子里映照出睡眼惺忪的金发青年，以及他被头发盖住了大半的脸。赛里斯把头发撩上去，打了个哈欠，又捏着一缕头发仔细去看金发的发根。
已经能看出黑色了。
他看了看时间，找到放在洗发水瓶子里的特殊染发剂，把头发重新染了一遍。
金灿灿的。
赛里斯对着镜子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也对他笑了一下。
“早上好。”
他对自己说。
染发剂是他的导师做的，可以跳过一些繁琐的染发流程，五分钟上色，而且没有味道、绝不褪色，可谓哥谭人出门伪装打家劫舍的首选。唯一的问题是导师被送进了阿卡姆，货源断了，赛里斯得想点别的办法。（导师：那你来救……赛里斯：你尽管在里面放心治疗！我是不会救你出来的:D）
他回到客厅。赛里斯昨晚睡的是沙发，他把卧室让给了几个小孩，现在他刚一醒，卧室的门就开了，从上到下依次冒出了一列三个小脑袋。
“赛里斯哥哥，早上好！”
赛里斯本来还在想染发剂的事，看到三个神采奕奕的小孩，不由得笑出声。他又扫了一眼系统面板，恐惧之瓶的进度百分比依旧没有变化。
破案了，火柴·马龙就是蝙蝠侠，所以只有他能提供哥谭特色恐惧——开玩笑的，赛里斯知道不是。
不过他们以后可能碰不到了，因为哥谭人是随时刷新的，有时候刷新出人，有时候刷新出尸体，以赛里斯的体感，他很难两次碰到同样的人。尸体也是。
早饭后，赛里斯来到了韦恩集团。
他刚来，就被部门主管法洛斯火急火燎地拉住了：“赛里斯？正好你刚来手上没有别的工作——有也别管了，先来帮忙找人！”
赛里斯被拽着往外走，只好先顺着转过身体，问：“找谁？”
他昨天才入职，跟其他人都不熟悉，但听法洛斯语气的严肃程度，好像这件事没解决的话整个韦恩集团就会倒闭一样？
“找韦恩先生。”
“啊？”
找谁？布鲁斯·韦恩？韦恩集团的最大股东？但大老板失踪了不是应该报警吗——哦这里是哥谭那没事了。
几分钟后，赛里斯拿到了一份“韦恩家族成员可能出没的位置清单”，并获知我们的布鲁斯·韦恩先生昨天信誓旦旦地说会来参加八点钟的会谈，但现在已经八点四十分，韦恩先生不但没来，还从他家庄园里失踪了。
法洛斯是这么跟他说的：虽然这种事很常见，但这次会谈已经被推迟六次了！福克斯打不通他的电话，我们必须在十点钟前找到人——布鲁斯·韦恩，达米安·韦恩，堵到哪个都行！提姆·德雷克也可以！总之找到一个就是胜利！
所以到底是推迟会议常见还是大老板失踪比较常见？
等等，我们老板全家都失踪了吗？！
赛里斯低头看手里的清单，小声嘟囔：……我应聘的好像不是找猫岗位来着。

第5章 韦恩奖杯
法洛斯：这就是我们布鲁斯·韦恩，一款哥谭著名猫猫，只要你一不注意他就会从韦恩大厦消失，并出现在哥谭任何一个适合花花公子的角落。他会跟封面女郎约会，会在酒吧买醉，会随机刷新在各种慈善晚会，他甚至接受隔壁城市小记者的访谈，但他就是不会来韦恩集团上班。
赛里斯：……那韦恩集团谁负责管理？
法洛斯：福克斯，就是刚才那位打电话打不通急得团团转的先生，昨天你刚入职的时候还替他跑了个腿儿。
赛里斯：啊，是他。我记得。但我记得韦恩先生还有几个儿子或者养子。
法洛斯：相信我，赛里斯，如果能找到其中任何一个人来，我们也不至于抓韦恩先生上班：）
赛里斯：……
他早就听朋友说哥谭阔佬与众不同，布鲁斯·韦恩更是花花公子中的花花公子，却没想到整个韦恩家都是这样。
原本他在哥谭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完全不用关心富豪们的生活，但现在他是韦恩企业的员工……fine，不就是找猫吗，他小时候经常帮邻居找走丢的小孩、猫和钱包。
赛里斯认真地看了法洛斯给他的清单，发现上面列满了哥谭有名的社交场所、宴会厅以及可能举办泳池party的地点，甚至还有极限运动场所、机场和警局。据法洛斯说，布鲁斯·韦恩也可能忽然突发奇想去埃及跳伞，或者去海里和鲨鱼跳舞，这对哥谭富豪来说是很常见的事，当然他也有可能是被绑架了，这种事经常发生。
法洛斯在电话里说：“上次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刚从海里被人捞上来，对，就是鲨鱼那次，他还说他跟那位鲨鱼小姐有个约会，所以你在哪里看到布鲁斯·韦恩都是正常的……”
“主管，”赛里斯决定忽略为什么最大股东的私事大家好像都知道的事，他只想问一个问题，“我们找到他的概率有多大？”
法洛斯叹气，说：“约等于零。但也不是没找到过，也许他会卡着会谈的最后一秒奇迹般地出现在门口。”
赛里斯：“……”
法洛斯：“放心，在找他的不只有你，这次韦恩企业一共安排了243个人寻找韦恩先生的下落，到时候你们就可以……”
赛里斯：“一人捧走一个谜语人奖杯？”
法洛斯：？
开玩笑的。
赛里斯跟法洛斯确认了找猫工作的细节，就挂断电话，开始了他在韦恩企业的第一项重要工作。当然，他完全没指望自己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他也不觉得韦恩先生会跟他回去。
一个有其他业务、拖延症比工作还像工作的花花公子，要找到这个人、劝他回公司上班——赛里斯觉得他还不如去挑战谜语人奖杯。他说的是他穿越前刚玩了个开头的《蝙蝠侠：阿卡姆骑士》，当时那位朋友给他推荐这个游戏的理由就是“可以享受被谜语人逼疯的快乐”。
游戏里有243个谜语人奖杯，找不齐所有奖杯就无法解锁真结局，赛里斯一度觉得开发游戏的公司一定是天才，让他的那位朋友连续跟他倒苦水倒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早上都对他尖锐爆鸣“谜语人滚出哥谭啊啊啊啊”。
好了，赛里斯，你现在只是要找布鲁斯猫猫奖杯而已，你甚至不需要找243个，而是243个人找一个！你甚至不需要找到！
太棒了！
他从韦恩集团名下的一家酒店走出来，从“寻找韦恩先生工作进程”的共享清单上划掉它的名字，然后抬头问路过的红罗宾：“劳驾！红罗宾先生！请问你今天有看到布鲁斯·韦恩吗？”
从屋顶上飞过的年轻义警头也不回地回答：“没有！”
赛里斯大声说：“谢谢！那达米安·韦恩和提姆·德雷克呢？”
年轻义警转身，站在滴水兽旁的屋檐上俯视他，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即使是在哥谭的上午，城市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这里少有阳光明媚的色彩，或许十数年前前曾有，但赛里斯已经记不清了。现在他抬头，看到那个年轻的、大约还是个学生的义警，以及红罗宾背后灰蒙蒙的天空与生锈的轻轨。
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赛里斯本来觉得哥谭义警都很忙，三班倒连轴转24小时待机随时为哥谭服务，没空回答他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红罗宾就是停在那里等他了——难道那个哥谭人都知道的传闻是真的，布鲁斯·韦恩资助了哥谭的每一个义警？
没说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说资助，赛里斯在这方面还是很严谨的。
他跟红罗宾挥手，说：“韦恩企业正在找他们，希望有人能按时参加会议。请问你有看到其中任何一个人吗？”
红罗宾听完，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都没有！”
下一秒，穿着披风的身影就从赛里斯的视线里消失了。
赛里斯：看，我就说义警很忙吧。
他继续寻找韦恩先生的下落，按照法洛斯给他的清单跑了几个地点，虽然这份工作看起来就不会有结果，但他跑得非常认真。
他的工作会对得起韦恩企业发给他的薪水。
赛里斯一直找到了上午九点半，跑都跑累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虽然会谈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但跟他同样在找人的同事镇定地告诉他没关系，韦恩集团的高层人均掌握“如何帮韦恩先生拖延时间的1000种方式”，而跟我们有合作的企业遇到有韦恩先生出席的会议时，都会不约而同地先迟到上半个小时。
赛里斯：我不是很理解……万一韦恩先生真的按时到了呢？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用更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赛里斯：……
OK，fine，他懂了。他不该试图理解哥谭富豪，特别是试图理解布鲁斯·韦恩。
他在附近的快餐店买了一杯可乐，等待的时候拿出手机，看到了那个陌生号码发给他的消息——小丑上次用的那个号码。
小丑：【你怎么能这么对Joker叔叔？！Joker叔叔可是为你精心准备了葬礼！我还邀请了小蝙蝠来参加！】
还没被抓回阿卡姆啊？
还是说阿卡姆疯人院追求人性化管理，让小丑把短信发到这里来了？
赛里斯动动手指，一边吸可乐一边回复：【葬礼不用了，钱打到我账上，我会感谢你的。】
小丑打字飞快：【亲爱的小赛里斯，我知道是小蝙蝠救了你，但好运不总站在你那边——难道你以为蝙蝠侠下一次还会来救你吗？】
赛里斯：【当然，我确信。】
蝙蝠侠能拯救所有人，除了他真正认识的朋友和家人。
赛里斯的朋友当初是这么跟他说的。
出于对朋友和高维世界的信任，赛里斯决定相信这句话；不过事实是哥谭码头下面全都是尸体，他们不见得都是蝙蝠侠的熟人——赛里斯是说，他不认识蝙蝠侠，蝙蝠侠也不认识他，所以他顶多是被路过的罪犯悄无声息地干掉，要是真被小丑盯上了，他存活的概率反而会增加。
谢谢Joker叔叔。
他轻松地想着，并追加了一句回复：【他当然会来救我，就跟你知道的一样。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小丑先生，我怕蝙蝠侠误会。】
小丑缓缓给他发来一个问号。
但赛里斯已经熟练地拉黑了小丑的号码，并拿着可乐站起来，准备继续他的找猫工作。
所以布鲁斯·韦恩到底在哪？
他坐在快餐店外的长椅上休息，望着铅灰色的天空以及大片大片林立的建筑尖顶，又看向低处拥挤的人流、地面的积水和街角的流浪汉。湿冷的风从狭窄的小巷里吹来。
赛里斯靠着墙，开始想布鲁斯·韦恩被绑架，但绑架他的绑匪不小心被其他罪犯干掉，导致布鲁斯·韦恩忽然失联的可能。
你别说，这种事在哥谭真的屡见不鲜。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
模拟潜入的建议冷却时间还有12小时，赛里斯叼着可乐，用意念戳了戳【开始模拟】的按钮。
系统依旧弹出了提示框：【距离您上一次退出模拟世界不足24小时，您确定要现在开始模拟吗？注：连续模拟带来的负担……】
和上次一样。
但赛里斯看向了他最初获得的赠礼——“安全模拟次数x3”。
现在是x2了。
什么叫做安全？赛里斯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行字上。
他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他确定自己现在状态很好。如果模拟可能对大脑带来负担，那他也应该有所察觉，但他现在的头脑很清晰，坐在快餐店门口休息一会儿也不会被当成尸体，所以他还是想试试。
他按下确认。
跟他想的一样，模拟系统并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先弹出了新的提示框。
【您正在尝试进行存在风险的模拟行为，您可以使用安全模拟次数来规避风险。你未来可能无法再次获取安全模拟次数，请注意珍惜。】
【安全模拟】【常规模拟】
赛里斯若有所思。
跟他想的一样，那份“来自多元宇宙的赠礼”中给出的安全模拟次数与用黑夜点数兑换的模拟不同。这是能在危险状态下使用、还不会把他变成小智障的模拟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