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也要双休日by舤飒
舤飒  发于:2025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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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怪不得这群流民行动颇有军中风范了,或许与这位大小姐脱不开干系。
那飒爽姑娘大饮了好几口水,这才?长叹一声,一双锐意十足的凤目看向了陶鸿悦,赞叹道:“当真好水!”
见这姑娘没事,周围的汉子们?也?稍微松了口气。
但他?们?并未放松警惕,而是以那姑娘为中心,虚虚环绕一圈,既是在保护她,又是在准备随时出击。
显然,即便他?们?已经知晓了陶鸿悦是修士,相对于?凡人来说,可谓“仙人”的范畴,却也?并没有害怕的瑟瑟发抖,又或者?干脆直接跪地哭嚎请求帮助。
想来,便是拜这位“治军严明”的大小姐所赐了……
年?纪轻轻有如此身?法,还有如此胆识,这位姑娘当真十分厉害。
陶鸿悦便转过来冲着那姑娘笑了笑,礼貌地一拱手,“原来这位女将军便是这群流民的首领了……怪不得我听?到的消息说,这群流民颇有军队雏形,大约很难对付,想来也?是女将军的功劳了。”
这声“女将军”一叫出口,周围那群汉子们?皆是一愣,而后各个脸上都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来,似乎是很想笑一笑,却又不敢。
反倒是那姑娘兀自笑了一声,并没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箱子水:“这位兄弟话里有赈济灾民之意,但我们?这里洋洋洒洒两千人之众,该不会就只有这一箱水吧?”
“水自然是还有,至少?能保证人手一瓶,不过还是先看看各位想怎么分发这些水,我再往外拿吧,不然堆在一处,你们?却也?是不方便的。”
陶鸿悦语气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那姑娘也?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双眼……他?,他?说至少?人手一瓶?!他?们?这一路艰难,摸爬滚打地过来,什?么时候竟然还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这下,姑娘收起了有些吊儿郎当的散漫态度,站直了身?子,冲着陶鸿悦恭敬地拱了拱手,“小女名唤姜沙,林州人士,将门之后。家?中世代从军,祖上也?曾光耀门楣,只是到我这一代……不提也?罢。”
她微叹了一声,转过头吩咐刚刚那个率领众人的汉子:“齐哥,你安排一个小队的人来负责发水,确保每个人都能拿到一瓶。”
姓齐的男人点了点头,可又有些犹豫道:“大……头儿,咱们?需不需要找人先验一验这水,万一有什?么问题……”
陶鸿悦在旁听?着看着,好险没有笑出声来。
那男人大约以前是这姜家?的家?臣,习惯了叫“大小姐”的,现在算是落草为寇了,便硬生生的要扭转过来叫“头儿”,结果这一来二去,便总是容易叫成“大头儿”。
陶鸿悦努力憋住笑意,只是一个谐音梗而已,别笑啊!忍住了!
姜沙摆了摆手,利落道:“没事,若真有人想收拾对付一群流民,何须浪费毒药,还请动一位真正的修者?过来投毒,杀鸡用牛刀,多此一举。”
“这水的确是好水,喝了让人很舒服,你们?几个可以先试试。”
姓齐的男子点了点头,他?后面几个汉子便十分有默契地站了出来,直接将那箱子抬到后面一点儿,一人拿了一瓶先喝上。
片刻后,他?们?脸上便都出现了惊异神色:“这,这……”
姜沙微微颔首,“之前听?家?里说说起过些修行者?的事情,你们?且去给大家?分发水吧,我再与这位修士谈谈。”
吩咐完,姜沙被转回头来,“一开始态度多有冒犯,实在是我们?一路遭受太多冷眼冷待,还望陶修士不要介怀。”
陶鸿悦自然不会介意,他?请众人稍微腾出一个大些的空位来,而后灵气向乾坤袋中一探。
瞬间,两百个箱子被码得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地出现在了空地之上,每箱里都装着不多不少?恰好二十个葫芦。
“麻烦几位大哥分发一下了,正好也?可以点一点人数。”陶鸿悦又对齐姓男子等人拱了拱手。
众人惊异于?这仙家?手段,方才?又都自己喝过了灵汽水,此时自然是再没了别的话,谢过陶鸿悦之后便去干活了。
陶鸿悦则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套茶几沙发,甚至还在茶几上摆上了茶点,又取出一盏巨大的遮阳伞,终于?是造了一个简易的茶水间出来。
姜沙:“……”没想到,这位小修士竟然这般讲究,自己这一身?泥沙的,万一弄脏了他?的这种看起来便有些奇怪的软绵绵座椅,会不会惹他?不快?
还没等姜沙想好怎么开口提这件事,陶鸿悦便先伸手指了指那个单独的沙发,“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坐在那边吗?”
姜沙一愣,没明白陶鸿悦为什?么提出这个邀请,下意识便直接问了出来。
陶鸿悦眨了眨眼,脸上竟然是泛起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羞赧来:“因为……我和阿烈,要坐在一起的呀。”
姜沙:“……”
她更觉得迷茫了,他?们?是一起来的两位修士,坐在一起倒也?正常,但这是什?么很特?别的,会让人讲出来就觉得害羞的事情吗?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出,她才?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到了秦烈身?上,这一看,姜沙的眉头便忍不住地皱了起来。
奇怪,这分明是个存在感异常强烈的男人,而且一看就是非常危险的那种……她幼年?时常在军营里玩耍,很是了解那种身?上天生带着煞气和杀气的人。
但是,为什?么知道刚刚陶鸿悦提到,她才?注意到一个这么危险的家?伙?
心中已然放下大半的警惕倏然回笼,姜沙正了正神色,按照陶鸿悦的要求坐在了那个单独的沙发上。
本想着虽然还不知道这位修士想要与她谈什?么,定然要板正身?姿,至少?不能太过于?软弱。
结果身?体刚一接触到沙发,那种柔软的、包裹的感觉透过粗糙的衣料传过来,姜沙就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不知为何,她甚至感觉这张沙发像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一下裹住了她自以为早已经坚硬如铁的心。
这一路风吹日?晒,跋涉千里,她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柔软的铺盖了?不,甚至就算是她以前的闺房里,那张不知道垫了多少?层的香榻,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柔软……这就是仙家?手段吗?
当然,此时姜沙还不知道……这只不过是咱们?陶修士自我享受的一点儿小爱好罢了。
双方坐定,陶鸿悦先礼貌地为姜沙倒了茶,又把糕点往她那边推了推,而后礼貌询问起了林州的情况,又询问了这群灾民的情况。
姜沙有些诧异,甚至应该说是震惊与不解。
林州因着没有本地的宗门,所以除了很少?愿意跋涉出州的一心求道者?,修行的风气较之江州、濂州等地要淡薄许多。
不过姜家?曾经也?是林州望族,在这方面的消息自然比一般民众要多出不少?。她可是听?说,修士和凡人互相不得干涉……那陶鸿悦此举又是何意呢?
不过,鉴于?陶鸿悦至少?亲自赶来,算是慰问了一番他?们?这群灾民,姜沙还是大致同陶鸿悦讲了讲。
陶鸿悦边听?边与吕家?那边递来的消息对比,两边倒是也?吻合,只是姜沙到底身?在其中,能看得更清楚,也?有更多细节。
起初,姜沙以为自己再说起这些,仍然会十分愤怒。
然而或许是经历了太多,此时此刻,她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最后说起这群流民,姜沙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也?说了,我家?祖上也?曾是将门,但父亲和哥哥们?都战死沙场后,家?中后继无人,便只剩下了些田庄……却不料天不作美,旱情越来越严重。”
“母亲同我说,她幼时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一场大旱,这次只怕会更加不妙,因此我们?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带上庄子里的家?丁和剩下的粮食银两,向江州逃难。”
“原本,我是想着至少?能将母亲和姜家?的这群人给带出来,能有一条活路……家?中好歹有父亲和哥哥们?用命挣来的些银两,尚且能支撑我们?在江州安下家?来。”
说到这里,姜沙长叹了一声,“只是,一路南下,我们?碰到了越来越多的流民……他?们?有什?么错呢?他?们?也?只是想活命,在拼命挣扎着一线生机啊!”
姜沙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实在于?心不忍,好在家?中这些家?仆,多半也?是曾经从军的甲士,于?是我让他?们?散了些存粮接济流民……”
“也?不知道怎么,慢慢的,这群流民就一直跟着我们?了。我担心放任他?们?随意发展,可能有人会落草为寇、为害一方,毕竟在南下时,就已经有人开始抢劫沿路的村寨,还是我严加规范,才?终于?约束了他?们?的行为。”
“说实话,一路撑到此处,实乃不易,多亏还有齐哥他?们?愿意始终听?我的命令,不然,凭我一介女流之辈,哪里管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听?到这儿,一直安静聆听?着的陶鸿悦却淡淡笑了一声:“姜姑娘这便妄自菲薄了,在我看来,这难道不是分明因为你有着雷霆手段和菩萨心肠,这才?将险些酿成灾祸的流民约束至今,甚至带着他?们?走到了这里?”
“方才?我称呼你一声‘女将军’,在你听?来,或许是我刻意讨好之言罢了,但我却是真的打心底里这么认为的,姜姑娘,你真的很厉害,很优秀,换做是我,都不敢说能做成你这般样子……请受我一礼。”
陶鸿悦说着,又对姜沙拱了拱手。
或许正是因为他?在历史里听?过、看过了太多这样的故事,他?太知道这种时刻,是多么的需要一个“英雄”站出来了。
看着姜沙一时之间有些茫然的表情,似乎是怕她还不相信,陶鸿悦又看向秦烈:“阿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
秦烈却没点头,反而是道:“姜姑娘的确侠肝义胆,令我自愧弗如……不过,我却觉得若是鸿悦的话,所作所为定然是不会输给她的。”
陶鸿悦:“……”唉!我就不该多嘴问你呀!这事儿怪我自己!
看着陶鸿悦一脸纠结的表情,回过神来的姜沙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她的目光在陶鸿悦和秦烈之间来回转了几次,突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喃喃道:“怪不得他?们?要坐在一起,却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只是,即便声音极低,却又怎么逃得过金丹修士的耳朵?小丫头你年?纪不小,但懂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陶鸿悦耳根一红,轻咳一声:“咳咳咳,咱们?回归正题……姜姑娘,你此时已带领流民到了此处,可是打算到江州安顿下来?”
姜沙沉默片刻,却是出乎陶鸿悦意料地摇了摇头,“如此多流民,江州又岂会欢迎?若是真的进入江州,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只是听?闻朝廷现在形势也?颇为混乱,不晓得是否会派兵镇压流民。”
她面露难色,大约也?是真的已经为了此事苦恼许久:“原本我是想着,把这群流民带到此处,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后续他?们?如何,理应与我无关?。我若是只带着姜家?的人进入江州,应当是无碍的。”
“可是……看着他?们?现在越来越听?令行事,对我全然信任的样子,我又放心不下了……或许,这便是爹爹说过的,带兵将领的感觉吧。”
“嗨,让你们?见笑了,我不过是带领了些流民区区一段日?子,却竟然敢这样自比,实在不应当。”
陶鸿悦却是又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姜沙年?纪轻轻,却不仅心态沉稳、做事果断,还如此才?思敏捷、机智过人,有她在,这群流民得到了很好的管束,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军事化训练……
这么好的桃子,真能就这样落到自己手上?
陶鸿悦下意识地又看了秦烈一眼,是不是秦烈的主角光环又发挥的功效,让他?这个被光环沾染到的家?伙也?染上了好运。
秦烈对上陶鸿悦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他?端起茶壶,又给陶鸿悦的茶杯满上,递到了他?唇边,扬起笑意轻声问:“鸿悦是渴了吗?喝口水吧。”
陶鸿悦有些呆愣愣地就这秦烈的姿势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的眨了眨眼,“咳……唔,不,不渴了!”
他?有些哀怨地瞪了一眼秦烈——不是说好不能借职务之便谈恋爱的吗?
秦烈却只淡然笑笑,也?对陶鸿悦眨了眨眼——这也?算吗?只是稍微帮助一下谈项目十分辛苦的领导罢了。
两人打了片刻眉眼官司,陶鸿悦忽觉自己似乎又陷入了办公?室恋爱的陷阱,赶快收回思绪,继续对姜沙道:“姜姑娘,你也?喝口水……”
陶鸿悦:“……”
陶鸿悦有些无奈的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一旁已自觉进入状态的秦秘书?适时给姜沙的茶杯添上些茶水,又往她手边推了推:“姜姑娘请用茶。”
虽然秦烈笑得分明是如此的淡然且得体,但不知为何,陶鸿悦却总觉得他?唇角的笑容里有一丝揶揄的味道。
罢了罢了,回去再跟他?关?起房门来算账!
陶鸿悦定了定神,重新正紧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姜姑娘担心的的确很正确,我来之前便去找过了江州的州府老爷……他?,的确不太欢迎这批流民。”
“眼下朝廷虽然还尚未有要赈灾或者?是赈济灾民的消息,可就江州的态度来看,恐怕是真的不会允许流民进入了。”
“我猜得到。”姜沙的面色也?泛起一丝冷意,“这些酒囊饭袋的州府但凡有一个真的有用的,林州的旱情也?不至于?严重至此……”
“直到我们?带着这么多的流民一并南下,林州的州府甚至都没有开仓放粮,甚至将所有士卒都调去防守粮仓!呵,这些烂□□的东西!”
陶鸿悦:“……”妹妹,你真的好生猛,就连说话都这么厉害。
看到陶鸿悦略有些震惊的表情,姜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抱歉,我有些太粗俗了。自幼娘就总说,爹把我养的无法无天的,哈哈,还请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陶鸿悦摆了摆手,“其实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很有个性?。就是突然让我想到了自家?妹妹,那丫头也?是个生猛的,哈哈,或许你们?会很有共同语言。”
“你家?也?有妹妹?”姜沙跟着笑谈了一句。
“是阿烈家?的妹妹,也?就跟我妹妹一样。”陶鸿悦笑着解释了一声,还颇为自豪的样子,“她也?是从小就能把巷子里的男孩子撵得到处跑,打遍巷子无敌手呢。”
“哦……”姜沙的目光忽然又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我懂了,果然是如此,我方才?没有猜错……”
陶鸿悦:“……”妹妹你怎么又懂了!
不行,不能再被带跑了,陶鸿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姜沙那意味悠长、声音还带着拐弯儿的“哦……”给抛出脑海。
“呼,聊了这么多,我也?说说我此行的来意吧。”
终于?说到正题,几人的神色都郑重了几分,便听?陶鸿悦道:“我有心为这批流民找一个去处,只是我却也?有事情需要这批流民来做……并且,基于?姜姑娘这段时间与流民们?培养出来的感情和信任,我想邀请你一起到我这里来。”
姜沙点了点头,“请陶修士详细说说。”
这下反倒是陶鸿悦有些惊讶了:“你竟然不觉得吃惊吗?”

看着陶鸿悦微微瞪大的双眼, 姜沙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陶鸿悦已然在她面前施展了仙家法术,坐实了自己修士的身份,但当她和陶鸿悦说话的时候, 却似乎也并不?觉得?和邻家的年轻男孩说话有什么分别。
不?但没有仙人?的那种高高在上,还十分和蔼可亲。
“陶修士, 我虽年轻,但也不?是少不?更事。”姜沙淡然地笑了笑, “林州修仙的风气极淡, 人?们普遍对修行一事缺乏认识。但我也知晓仙凡有别, 轻易并不?来?往, 你却打破规矩,想?必所图非小。”
“况且……”姜沙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况且我也没办法为?这些流民寻到更好的出路了,若是你能有办法,我分明该感激不?尽才是。”
陶鸿悦闻言, 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感激不?必实在是太重?了,分明是姜姑娘心善,把这份原本该是朝廷和州府承担的责任背负到了自己身上。”
“既然你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那我也不?隐瞒了,希望你能协助我,将这批流民收编为?一支队伍,或者说, 一支民兵。但他们的任务却并非是打仗, 而是……”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修筑天梯。”
“修筑……天梯?”姜沙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仙人?既法力超群, 却又为?何需要让凡人?来?修筑什么……天梯?”
“此事事关?我公司的最高机密,不?好在此处聊,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比较想?请姜姑娘上山一趟,亲眼看看上面到底是如何情况,也更好做决定不?是?”
姜沙表情微微一顿,心中已然是有些意动了。
陶鸿悦也不?着急,给?她时间慢慢思考,又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边小口小口啜饮着,一边转头和秦烈闲闲散散地聊起?天来?。
“这样带临时办公室出来?果然还是挺不?错的,不?过下次感觉还是要带一张大地毯出来?,整体氛围就更好了。”
“确实。”秦烈点?了点?头,“公司也该多添置些交通用具了,若是这群流民真能收编,你准备怎么把他们载回宗门去?若是向掌门借用飞舟,只怕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唔……”陶鸿悦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最好在接人?之前便?把所有工作办妥,唉,这消息还是来?的太匆忙了,咱们尚未想?好万全之策。”
“只是也不?好就这般放任这群流民自生自灭……江州有这样的州府官员,又是什么好去处呢?人?民群众其实只有最朴素的把日?子?过好的愿望,眼下力所能及,我们总还是该做些什么……”
见两?人?已经讨论起?了收编后续之事,姜沙也深吸一口气,真起?身来?对两?人?抱了抱拳,“陶修士,秦修士,兹事体大,我想?去和人?商量一番,能麻烦你们在此稍待片刻等我的回答吗?”
陶鸿悦自然点?头,“没问题,姜姑娘请自便?,我们并不?赶时间……哦对了……”
见姜沙转身便?准备走,陶鸿悦又从那乾坤袋中拎出来?一只食盒,递到了姜沙的手?上,“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和谁商量,但应该是你重?要的朋友或家人?吧?这些就当做是见面礼了,请你们别客气。放心,都是些糕点?,就和我们刚才吃的一样。”
“这,这太贵重?了……”姜沙感觉手?中的食盒有些烫手?。
对于曾经的她来?说,一盒点?心,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可这一路行来?,颠沛流离、饿殍遍野,曾经金银玉石、绫罗绸缎的大小姐,也终是懂了人?间疾苦,一个“食”字的份量,真的是太重?了。
“别客气。”陶鸿悦冲她微笑着眨了眨眼,“老实说,我是个商人?,不?是个善人?,所以这也算是我的小小‘投资’吧。我可是,等着姜姑娘的‘回答’和未来?的‘回报’呢。”
这话分明说得?有些不?讲情面了,全然是赤裸裸的利益,却反倒叫姜沙心中更安定了些。
思索片刻,她没有再推拒,而是又恭敬对陶鸿悦弯腰郑重?行了个礼,这才提着那食盒,走向树林之中的某一处。
陶鸿悦和秦烈仍旧坐在沙发里,没有去打扰姜沙。
只是修士耳目实在敏锐,单凭听觉,他们就几乎已经可以知晓姜沙走到了哪里,又和谁说了什么话。
她在这群流民之中,应当是极有威望的,行过之处,总有人?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声音里或是恭敬,或是感激。
刚刚安排下去分发灵汽水的人?动作很快——大约他们是组件了一套自己的体系,每多少人?组成一个小队,每队又安排了一个青壮来当小队长,如此分派任务下去,就刚刚几人?谈话的功夫,灵汽水竟然已经分发到了每个人的受众,果然是训练有素。
其中原委难以向所有人?简单解释明白,但,拿到了灵汽水的众人?却无?一不?对姜沙表现?出来?感激之情。
他们或是欣喜地赞美着水的甘甜,或是互相谈笑着,说是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姜沙一一微笑着回应,心中却越发沉重?起?来?。
她已经许久都没有看到过大家能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了,仿佛在苦难的囚笼里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可这些,凭借现?在的她,却是一点?儿也做不?到的。但对于陶鸿悦来?说,似乎只是抬抬手?、洒洒水般轻易的事情了。
姜沙心中的答案,已越来?越明确。
她穿过人?群,来?到了整个队伍中,唯一的一辆马车前。
这一路行来?,姜府内带出来?的马车也只留存下了这唯一的一辆,其上坐着的,便?是姜沙的母亲,姜府的夫人?。
在失去了父亲和哥哥们之后,她们娘俩相依为?命、一路奔逃,终于是来?到了这里……姜沙吸了吸鼻子?,神色里终于悄然露出几分属于女孩儿的柔软情绪来?。
“娘……”她低低轻唤了一声,提着食盒轻巧地跃上马车,掀开了垂下的车帘,坐了进去。
姜夫人?摸约五十岁的年纪,早已不?再年轻,这一路奔波下来?,更是神色疲倦、精神亦有些萎靡。
但那张脸上依然能看得?出年轻时的美丽动人?,此刻看到女儿到来?,眉梢眼角牵起?的笑意也是令人?忍不?住感叹她的端庄大气,“娘的小沙儿来?了……”
“娘……”姜沙的语气里也难得?多了些许撒娇的感觉,她靠到母亲身边,先是问她:“身体可有感觉好些,那送来?的水,娘喝了吗?”
姜夫人?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这水当真妙极,哪怕是往前的安慰日?子?里,咱们还在府上过着生活的时候,也从未品过这般的好水。”
“嗯……”姜沙低低应了一声,又把手?中的食盒放到膝盖上打开,里面的糕点?便?立刻露了出来?。
其实看卖相,这糕点?倒算不?上特别精致,也就是寻常模样,但不?知为?何,却叫人?瞧着便?很有食欲。
“娘,女儿还得?了些糕点?,味道十分不?错,娘最近奔波劳累,食欲也不?佳,不?妨吃些尝尝,或许能好些。”
姜夫人?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却没急着吃,拿到眼前端详片刻,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这糕点?,也是这水的主人?送的罢?”
姜沙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娘能猜到,只是娘,您觉得?,此人?可信吗?”
姜夫人?把糕点?送进了口中,细细品尝、咀嚼着。
眼下她们虽然也算是流民了,但自幼习惯的教养还在,因此等把糕点?仔细吃完、吞咽下去了之后,姜夫人?才开口回答了姜沙:“至少,我家丫头已经觉得?他是可信的了,对么?”
否则,姜沙也不?会直接将糕点?送到她的手?上。
一语被母亲道破心事,姜沙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点?了点?头,“我直觉就很想?相信他,理智上,也判断可以相信他……只是,他却竟然是个修士!”
“娘,仙人?和凡人?几乎可以说是全然不?同的两?道了,他却说,仙人?也需凡人?相助……我有些不?太懂了。”
“况且,况且我的一个决定,可能会影响这两?千多人?的未来?和生死,我怕我担负不?起?……”姜沙低头喃喃,“他邀请我同他一并去仙山,说可以先看看再做决定不?迟,娘,我该去吗?我,我不?知道……”
脸颊上忽而贴过来?一只温热的手?,将她还覆着尘土泥泞的小脸儿给?捧了起?来?。
姜沙抬头,便?见母亲温和笑着,另一只手?轻轻为?她归拢着颊边有些散乱的头发,像是儿时每一次哄她睡觉时,给?她讲睡前故事的模样——“我还记得?呀,咱们小沙儿小的时候,说未来?有一日?呢,要做比父亲、哥哥们都厉害的大将军呢。”
不?知母亲怎么说起?儿时不?懂事的童言童语,姜沙脸一红,刚想?辩驳,就听母亲又道,“当时我便?想?呀,这却是难呀,咱们小沙儿是个姑娘家,虽然想?做将军自然也只会成为?家中的骄傲,可是这世间,哪儿能给?她一个机会,叫她做将军呢?”
“但,到底是为?娘的见识短浅,没能料到,会有今日?呐。”
“咱们小沙儿,如今便?真要变成不?同凡响,能上青云的天将军啦……”
看着母亲的笑容,姜沙却不?知怎么反而鼻头发酸,她握住母亲的手?,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娘……”
“唉……”姜夫人?低低应了一声,“我的小沙儿虽然是个姑娘,却从来?丝毫不?比她的哥哥们逊色,他们这些混蛋,竟然连自己的尸身也未曾带回家来?……”
“娘!”姜沙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父亲战死沙场后,她的三位哥哥便?接连着奔赴战场,只是……姜家男丁,便?都从此再无?了音讯。
这件事一直是两?人?心中的伤疤,但后来?天灾来?得?更快,几乎是催着人?向前逃命,他们便?只能将亲人?的牌位带了出来?,连衣冠冢也未曾立下。
一开始,姜沙是恨的,她恨父亲和哥哥们,怎能就如此狠心扔下了她们。
后来?,她又忍不?住想?,若是实在撑不?下去,死了也好,或许便?能一家团聚了。
在带着流民们南下的每一日?,那些如履薄冰走过的路,姜沙曾经无?数次想?过放弃。
可心中无?法熄灭的,流淌在她血液中那份天生的责任感,却让她咬牙坚持了下去。
这时候,她开始理解父亲和哥哥们……或许,这便?是成为?了一个将军之后,必须要担负起?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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