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陶鸿悦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比起自己穿书进来这件事,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开了仙窍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令人吃惊的操作了。再说论起因果关系,是他投奔秦烈在前,又树立爱修仙人设在后,现在落得?这个结果,也算是他活该。
呸呸呸!陶鸿悦在心底暗自唾弃自己,他还好意思觉得?是“活该”?不要太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样真的会有报应的!
抹了把脸,自穿越以来已经历过数次大起大落的陶鸿悦迅速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开始思考起眼下的情况和问题。
好消息是他突然开了仙窍,可以修仙了,坏消息是他又得?卷……等等,谁说修仙就得卷的?他就不能在修仙一路上?也继续躺平么??
躺平一念起,刹那天地宽,心中有了安慰与底气后,陶鸿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注意力转移到真正的问题上?。
坏消息是,他的身份依然属于“不能修仙”的行列,哪怕开了仙窍,也属于?没?有正式身?份的“偷渡者”。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宗门不仅不会特批他成为修仙者,还会将他处死,以确保“嫡出血脉才能修仙”的这一条铁律。
陶鸿悦随即对秦烈提出这个问题,秦烈的目光轻闪,语气中却是早已经想过这些事情的坚定,“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进入内门,甚至再往上?走,你的情况会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在我?有能力彻底护住你之前,我?们先留在外门……实在不行,脱离宗门去做散修也无妨。”
明?明?在说着很严肃的话题,秦烈的表情却十?分淡然,甚至称得?上?柔和。他还握着陶鸿悦的手,将他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轻轻揉捏,“你放心,我?答应过护你一生?周全,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
“好兄弟!”陶鸿悦有些感动地拍了拍秦烈的手,但还是略有些不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明?明?应该是兄弟之间歃血为盟的场景,结果怎么?搞得?好像什么?海誓山盟一样气氛有点不对?
不过眼下问题还没?解决,陶鸿悦并未分神?多想,只道:“脱离宗门去做散修肯定不划算,以你的天赋,不出三?十?五年就能成就元婴,到时候宗门都会把好东西?供给你,以便你冲击化神?,这好处不要白不要,干嘛要去做散修?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先下山嘛!等你成了金丹,有了自己的洞府,我?再以仆役的名义回?来,那时候反正我?呆在洞府里,少些与旁人接触,也没?人会来管……”
陶鸿悦盘算着,秦烈现在展现出了比原书同进度更快的修仙进度和能力,说不定一二十?年就能成就金丹了,今天那位铁谏修士不也就是三?十?多岁便成了金丹?虽然人家是修者之后,自动获得?修仙资格,自出生?就起住在宗门里汲取灵气修炼,但秦烈是谁?天下第一剑修啊!那修行起来的速度,还不得?跟坐火箭一样?
但秦烈却显然并不认可陶鸿悦的这种规划,“那样太委屈你了,我?不同意。”他目光与陶鸿悦对上?一瞬,又垂下来看向他的手,似乎是很想再把那双手握回?自己手中的样子。
陶鸿悦极少听秦烈这样幼稚又执拗的发言,一时觉得?他竟然也变得?可爱起来,又看他频频看向自己的手,忍不住举起手来在秦烈面前正反晃了晃,“你怎么?老看我?的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很喜欢。”秦烈回?答的直白过头,差点让陶鸿悦呛到,“啊?!咳……咳咳……”
秦烈唇角微弯,“便是因着那日你同我?讲起那位也叫秦烈的第一剑仙时,你以指为剑,在我?心中亦划开了一道微芒。”
再度拉过陶鸿悦的手,秦烈以自己的指腹轻轻触摸陶鸿悦的指尖,“是你的手引我?开的仙窍,引我?走上?的剑修之途,我?自然永生?难忘……”
“没?,没?那么?重要吧!”这彩虹屁也有点太彩虹了,虽然知道是一些虚假的夸赞,但陶鸿悦心中还是忍不住飘飘然起来。
“怎么?不重要?”秦烈捏了一下陶鸿悦的指尖,语调温柔而又充满了坚定,“也是这双手,在我?饱受欺辱之时向我?援手,一路送我?上?山。还是这双手,为我?打造了这把轮椅,竟然引来旁人如此嫉妒……我?此生?腿残人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还会引来旁人的嫉妒。仍旧是这双手,每日辛苦劳作,为我?准备饭食,它怎么?不重要,你怎么?不重要?”
秦烈握着陶鸿悦的手慢慢举起,珍而重之的碰到自己眼前,就在陶鸿悦晕晕乎乎以为他就要亲上?自己指尖的时候,秦烈这才缓缓停住,温热的呼吸拂过陶鸿悦的指尖,留下细密的轻柔触感。
“我?自是很爱重这双手,却是更爱重鸿悦的。所以不要再说些什么?藏于?人后,或独自下山离去之类的话了,我?不喜欢,也不会同意。”秦烈语气郑重,“若是如此,于?我?而言,这仙不修也罢,我?们便可现在就双双下山去,亦可欢度此生?。”
第33章
即便曾经也算是大?约成功过的, 陶鸿悦却?从未被人如此“吹捧”过。不,这不是吹捧,看着秦烈那双充满了真诚的眼?睛, 陶鸿悦几乎都要为自己一时之间用“吹捧”这个词来形容秦烈的赞美而感到羞愧了。
但秦烈越是直白、坦荡,陶鸿悦却?反而好?似越是感觉自己面颊发烫, 心跳加快,最终首先败下阵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好?, 好?……不说了, 不说了。”陶鸿悦再度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他怀疑秦烈可能是对自己的手产生了什么奇怪的移情效应。
提出的第一种方案被否决,陶鸿悦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更好?的解决方法,便干脆把这包袱甩给了自己新认下的师傅,“没事!明天我去给师傅负荆请罪,然后道出实情, 让他帮忙想想办法!要是这点?忙都不帮的话,我还要这个师傅干嘛?”
遥远的某处,刚吃完晚饭的老铁阿嚏一声, 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饭桌另一边的老妇人笑呵呵瞅他一眼?,“你这元婴之体怎的还能风寒不成?如何?打起喷嚏来了?”
老铁揉了揉鼻子?,有些不爽地哼哼两声,“定?是小崽子?又在说我坏话!”
老妇人轻声笑起来, “谏儿?如今已然是金丹了, 在宗门里行走旁人也都要称呼一声师兄、修士的, 你还管他叫崽儿?,也不嫌替他丢人。”
“我又没说是他这个小崽子?!”老铁撇撇嘴,“老头子?我啊, 又认了个小崽儿?做徒弟,那娃娃古灵精怪得很,比咱们家的臭小子?好?玩多了,改日我带回来让你瞧瞧,你定?然喜欢!”
老妇人的笑容淡了些,“别了,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看顺眼?的徒弟,让人家瞧见我这凡人之体,恐怕要嫌弃你了……”
“他敢!”老铁双目一瞪,举起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老头子?看人不会错的!放心,这个小崽儿?定?然是个乖娃娃,他既认了我做师傅,也会把你当师娘好?好?孝敬的。”
老妇人见老铁神色坚定?,也不再反驳他,只跟着点?了点?头,眼?中?却?已没有了笑意。
如果真能收到此般弟子?,以老铁的元婴修为,又怎会门庭如此冷落?唉……
而此时的外门弟子?三百四?十二号房内,秦烈也收起了笑容,“今日之事,我却?不懂鸿悦为何?要如此要求那陈良镇?”
秦烈对于陶鸿悦如此处理陈良镇是心存许多疑惑的,但在陈良镇和铁谏面前,他对此未置一词,给了陶鸿悦全部的信任和决断权。
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了,他思索良久,感觉自己还是没能全然明白陶鸿悦这样做的原因和考虑,便又真诚向他发问。
“你知道,我一个人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压根不需要什么……修行搭子?。”秦烈努力回忆着那个有些拗口的名?称,心道,即便他真需要一个修行搭子?,那个人也合该是陶鸿悦才对。
对于秦烈的好?意,曾周旋于生意场的陶鸿悦又哪里不知道,见他现?在才问起,自然也是耐心说起自己的想法。
“虽然名?义上叫做什么‘修行搭子?’,但实际上就是你的助理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你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但我总是会担心的嘛!而且一个人再厉害,也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有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你到时候就可以吩咐陈良镇去做,这样能节约你的时间和精力,总之你就当做他是我雇来帮你打杂的小工就行。”陶鸿悦知道要跟秦烈解释清楚合同工,恐怕一时之间还难以做到,不过总之让他接受再说。
“而且我看那个陈良镇也挺优秀的,虽然他出身不好?,资源也不多,性子?还有些偏激,但往好?听了说,也可称一句嫉恶如仇吧。再者他天赋还不错,取得了小考第三名?的成绩,足以证明他的资质,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你说呢?”
陶鸿悦说得确实有些道理,秦烈一面想着有哪些事情可叫陈良镇去做,一面又继续问:“明日你打算如何?向你师傅说?”
说到这个,陶鸿悦便有些发愁地皱起了眉头。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向秦烈说的“想修仙”那一套,拿去哄老铁,恐怕是说不通的。那么,他要向老铁说出实情吗?
只是虽然他和老铁现?在已经成了师徒,可他却?也不知道老铁在这胤琼门的地位,以及他们是否还和宗门里其他的陶家人有所牵连。
陶鸿悦深吸一口气?,“阿烈,其实我还有件事瞒着你……”
秦烈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下颌微绷,“你说。”
陶鸿悦又沉默片刻,这才斟酌着道:“其实我当时来投奔你,主要原因不是我想修仙,而是……为了逃命。”终于说出自己隐瞒最久的秘密,陶鸿悦心中?的大?石落地。
而随着这句话讲出,后面的讲述似乎也就没有了什么阻碍。陶鸿悦隐去了自己穿书的环节,将其他一切几乎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秦烈——他意外得知自己的嫡兄想要通过邪法将自己炼成仙骨以增进修为,不想因此殒命的他想到了一见如故的秦烈,并?且利用江幼宁的同情心和弱点?,编造了一个略有些离谱的故事,成功躲过了陶钦的追踪,在这外门之地暂住了下来。
“抱歉……”陶鸿悦十分歉疚地低着头,“我明知道这样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但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怕你也不愿意收留我,所以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越说越是感觉抱歉,想起秦烈还那样真挚地特?意为他留下开仙丹,只因为他编造出来的“想修仙”这个理由,就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助他成功开了仙窍。
巨大?的歉疚感几乎要把陶鸿悦淹没了。
是啊,他是下意识仗着秦烈有所谓的“主角光环”,就肆无忌惮地觉得他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解决所有问题,所以才这么理所当然的跟在秦烈身边。
然而抛开小说,秦烈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一个命运坎坷崎岖的人,他也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
陶鸿悦几乎不敢抬头,一股潮气?涌上他的眼?眶。
而也就在这时,秦烈忽然伸出双手抱住了陶鸿悦。
陶鸿悦的下巴轻轻撞到了秦烈的肩上,体温隔着衣衫传来,明明只是温热,却?不知怎么烫得陶鸿悦心尖一抖,然后耳边传来秦烈略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很高兴,在面对这种困境的时候,你能想到的人是我。”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沉默了一会儿?,在陶鸿悦逐渐感到自己的脸红且开始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这个拥抱的时候,秦烈也恰好?自然地放开了他。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秦烈脸上扬起了一个少见的灿烂笑容,“我会陪你一起面对。并?且,我希望以后你也都能想到我,让我和你一起面对。”
陶鸿悦有些怔愣地看着秦烈,全然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
“我很抱歉。”看着陶鸿悦有些呆呆的样子?,秦烈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也许是我还太弱小,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但是我答应过你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鸿悦,也请你相信我。”
他的目光犹如深潭,宁静之中?仿佛有个无尽的漩涡,让陶鸿悦的目光一时之间无法移开。
“好?了,今天确实忙了太多事,先休息吧。”这次反而秦烈率先挪开了目光,推动摇杆,让轮椅向另一边驶去,“我先去洗漱。”说完,秦烈就打开房门到了外面的灶上去取热水,把安静的空间留给陶鸿悦。
等到门吱呀一声关上,陶鸿悦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砰的一声倒在床上,然后打了个滚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多久没有体会过了?这种被无限信任,无限包容的感觉?
自工作?起,同事就指望他做更多的工作?,拿更少的钱,背更多的锅。后来一怒之下创业,合伙人也总把压力扔到他的身上,甚至在最后卷钱跑路,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自穿越进这本书以来,他日日如履薄冰,一边怕自己走上原本的炮灰道路,随时小命不保,一边又怕秦烈走上违法犯罪放飞自我的道路,努力寻找着平衡。
可今天,当他终于坦白一切之后,得到的却?不是那些熟悉的埋怨或指责,而是几乎没有底线的温暖与关怀。
唉……看样子?秦烈真的是走上正?途了!而他当初如果有秦烈这样能从精神和物质两方面都提供如此能量与帮助的伙伴,又怎么会创业失败负债累累?
想到这里,陶鸿悦心中?又燃起了一股火焰!
既然他已经抱上了秦烈的大?腿,既然他已经开了仙窍,可以想办法走上修仙这条路……他为什么不搏一搏?万一单车变摩托呢?
于是等秦烈洗漱完回来,看到的就是握拳坐在床上,一脸坚毅亢奋的陶鸿悦,“我决定?了,我们要在这里搞一番事业!”陶鸿悦眼?中?燃烧着火焰,全然已经没有了方才了颓唐模样。
秦烈心中?的担忧便也消散而去,“好?,不过今天已经晚了,还是先洗漱休息吧,灶上还有热水,你快去。”
陶鸿悦点?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好?!养足精力开足马力,明天就开干,干他个天昏地暗!”
说完豪言壮语的一炷香时间后,洗漱干净的陶鸿悦躺在床上飞速进入了梦乡。
而闭眼?假寐的秦烈却?从床上起身打坐,屏息运气?。
一个周天循环结束, 秦烈轻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今日?铁谏带来的那些灵食中不?仅杂质较寻常食物更少,甚至还含有些许灵气。若是其他外?门弟子, 恐怕是察觉不?到的,但秦烈却发现自己对?灵气的感知?似乎分外?敏锐……不?知?这是否或因他开仙窍的方式与旁人不?同?
是以今日?在用餐时, 他便试图锁住这些食物内的灵气,不?让它们直接逸散, 到了此?时才有空闲来炼化。
到如今, 他双目在黑暗中已可?以稍微看清事物的轮廓, 是以此?时他在床上?横坐, 整间小屋都一览无余,视线前方便是睡相不?佳的陶鸿悦。只见他侧扭着身子,一只手藏到了枕头底下,另一只却伸到了床铺外?,一只腿完全伸出被?子将它压住。
秦烈目光稍柔, 手指一抬,他放在床头的那把破烂铁剑便腾空而起,慢悠悠飞到了秦烈身前。对?于?真正的修士来说, 这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隔空取物。但对?于?甚至尚未完全炼气的秦烈而言,却已经耗费了他大量心神,令他额上?都沁出了一层汗水。
但秦烈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或休憩,他将剑接过, 横置于?腿上?, 手指轻轻放在剑刃边缘, 引导着自己体内的灵气去与剑共鸣。
只是那把铁剑实在破烂,秦烈对?灵气的操控也还算不?上?精妙,是以两者?之间总是磕磕碰碰, 时不?时在他的经脉之中撞出些疼痛感来。
灵气在走过两轮之后,那把剑似乎都有些忍受不?了,想要从秦烈的怀中逃离。
秦烈眉心紧蹙,指尖用力,粗糙的剑刃划破他的指腹,鲜红的血珠滚落在剑刃上?,秦烈紧抿的唇间轻轻吐露出语音模糊的词来,仔细去听,像是在说:“悦剑,听话。”
那剑身轻轻抖动?片刻,像是吞咽下了一声呜鸣,最终归于?平静。
而秦烈也终于?长舒一口气,再度睁开双目。
剑刃上?的血迹已全然消失不?见,似是被?它吃进了剑身之中,而不?远处的陶鸿悦还睡得酣然,全然不?知?秦烈的一夜艰辛。
秦烈轻笑一声,将剑重新放回床头,起身准备将自己收拾打?理一番。
绕在他周身的灵气也终于?随着这场修炼的结束纷纷散去。它们在屋子里盘旋游走,拂过陶鸿悦的脸颊耳畔,最终消散在熹微的晨光之中。
于?是陶鸿悦在一种奇异的舒爽感中缓缓醒来。
“早上?好。”已经把自己收拾打?理好的秦烈同他打?了声招呼,“陈良镇已经来了,我让他准备了些早饭,起来吃饭吧。”
陶鸿悦晃神片刻,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为公?司领导,怎么能在员工都上?门的时候还没起来?不?行,这可?太丢面?子了!
陶鸿悦火速起身,很快就和两人一起用了早饭,往铁匠铺的方向去了。别说,陈良镇虽然手艺算不?上?多好,但比起才刚刚开始学做饭不?久的陶鸿悦来说,做出来的饭食味道还更好些,陶鸿悦已经在考虑是否要让陈良镇兼职成为厨师了。
虽然秦烈的轮椅可?以直接操纵行使,但陈良镇或许是为了表达歉意?,又或许是觉得自己两手空空跟着他们往前走有些奇怪,十分主动?地开始承担起他作?为“修行搭子”的职责,主动?站到秦烈身后为他推气啦轮椅。
对?此?,陶鸿悦是十分满意?的——他还没给陈良镇做入职培训,这小子就自觉地开始履行岗位职责,十分不?错……因此?他也没有阻止陈良镇的行为,而是对?他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陈良镇第一天上?工,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此?时见到雇主的肯定,自然也是欢欣鼓舞起来,脚下步子都更生风了些。
察觉到身后人不?加掩饰的欢愉心情,秦烈眉头稍蹙,声音不?大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推得稳些,然则要你?何用?”
他就像是个天生的上?位者?,哪怕坐着轮椅,轻飘飘的一句话也立即让陈良镇的态度端正起来,收了笑容,稳稳扶着秦烈的轮椅前行。
陶鸿悦暗自在心中为秦烈点赞,也收了笑容郑重对?陈良镇道:“虽然我是你?的雇主,也是由我给你?发放薪水,不?过秦烈才是你?真正的直属上?司,如果我和他的工作?要求冲突的话,你?按他的来。”
陈良镇一时之间感觉这其中的关系有些绕,但中心思想他还是明白了的,当即点点头应诺下来,“知?道了,以后我会以秦修士的要求为准,但陶……陶东家,我这样称呼您行吗?”
陶鸿悦差点给呛住,这倒是个他从未想过的新鲜称呼。
在另一个世界的虚伪职场里,还没见过面?只是加了微信的对?接人也都会亲切的称呼他为“鸿悦”,后来所有人则都会客气地叫一声“陶总”。
老实说他不?太喜欢这种叫法?,现在既然有机会自己提出要求嘛……陶鸿悦轻咳一声,“嗯,那就叫我陶老板吧!”其实他也没有想创立多大企业,只要能当个快快乐乐不?用太卷的小老板就行。
“老板……”陈良镇将这两个字细细咂摸了片刻,虽然不?知?为何要用这个没听过的称呼,但总之从今天起,陶鸿悦就是他的老板了!“知道了,老板!”
陶鸿悦又看一眼一脸严肃的秦烈,心中涌起些恶趣味,虽然自己不?喜欢被?叫老总,但对?于?其他人,他还挺乐见其成的,“至于?秦烈,他是你?的直属领导嘛,你?可?以叫他秦总。”
“好的。”陈良镇严肃地点了点头,“秦总,这样似乎比叫秦修士要更亲近点儿,我记住了。”
三人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铁匠铺门口,陶鸿悦示意?两人稍等,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锤子——这是他开始学习打?铁之后就经常随身携带的。
一见到那小锤子,陈良镇便感觉一阵牙疼,这不?正是上?次痛击了他的小锤锤么?陈良镇不?敢多问,便只见陶鸿悦又不知从哪儿摸了一根布条出来,将那把锤子小心地绑好,然后又把锤子捆在了自己身后。
“鸿悦这是做什么?”秦烈替陈良镇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呼……”陶鸿悦长舒一口气,“古有廉颇负荆请罪,唉算了你?们不?知?道这个梗。不?过没事,今有我陶鸿悦负锤请罪!总之就是我诚心很足的意?思,希望得到师傅的宽恕……”
“嘶!”陈良镇倒抽一口气,有些小心翼翼地指着陶鸿悦身后的那把锤子,心中闪现出一些可?怕的猜想,“但是,道歉就道歉,为什么还要背着一把锤子,难道,难道老板您要用这把锤子惩罚自己?”
“没错。”陶鸿悦神色凌然地点了点头,“为了请师傅宽恕我,他可?以用这把锤子……”
“哈哈哈哈哈……”就在陈良镇露出一脸不?忍直视表情的时候,一道爽朗地笑声接过话头,老铁的身影出现在了铁匠铺门口,“可?以用这把锤子做何?”
陈良镇看着便觉得腰疼,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却听陶鸿悦一咬牙道:“可?以用这把锤子让我打?铁五百次!”
“才五百次?!”老铁顿时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嘿嘿嘿……”陶鸿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五百……五百零一次?”
“臭小崽子!”老铁冷哼一声,“总之先进来吧,我也有话对?你?说。”
陶鸿悦自然是从善如流地跟上?,并顺手把锤子解下来递到了陈良镇的手里,“陈兄,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如果闲极无聊,去试试打?铁也可?。”
陈良镇扫了一眼被?塞进自己手里的锤子,目送陶鸿悦推着秦烈进入铁匠铺的后院,无语凝噎……他这位老板,怎么看起来这么的不?靠谱啊?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只是又想起老板开出的诱人薪水,陈良镇蹲在铁匠铺的门口,忍了。
铁匠铺的占地面?积总的来说不?大,但结构布置倒是一应俱全,陶鸿悦之前虽然进到过铁匠铺里面?,不?过这后面?的小院倒还是第一次进来。
陶鸿悦推着秦烈跟在老铁身后,一面?打?量着铁匠铺的小院,一面?心中暗自觉得奇怪。自从老铁帮他把轮椅打?造出来之后,他无论哪天看到老铁进出,都离不?了那辆炫酷的轮椅,可?今天老铁怎么是走路出来的?他的轮椅呢?
很快,陶鸿悦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在铁匠铺后面?的小院里,那辆轮椅上?坐着一位银发老妇,瞧见陶鸿悦推着秦烈进来,朝他们点点头露出一个和善笑容,又看向老铁:“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陶鸿悦不?知?道这位老妇人的身份,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她虽然已是满头银发,但面?容看上?却也只四五十岁的样子,并不?年纪很大,眉目之间流转出一股岁月沉淀过后的柔和气息。
不?好贸然打?招呼,陶鸿悦又将求助且疑惑的目光投向老铁,以眼神询问之:“师傅,这位是?”
老铁背手走到那老妇身后,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平日?里身上?那股子老顽童的脾性立即褪去,就连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地温柔,“咳,这是我的发妻,温絮,也就是你?的师娘。”
陶鸿悦眨眨眼,立即领悟过来,当即就弯腰向那老妇拜了拜,轮椅上?的秦烈也拱手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原来是师娘,小子失礼了……”陶鸿悦行完礼,又直起腰来,偷偷向老铁挤了挤眼睛,“师傅,师娘这么美?,您真是好福气啊!”
第35章
“咳咳!”老铁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试图掩饰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但他声线里透露出?了的那一丝愉悦还是成功地出?卖了他,“臭小子在你师娘面前放规矩点!”
等终于控制住了笑?意,老铁面容又变得严肃, 他看向陶鸿悦,深吸一口气道:“有件事我必须要先?告诉你, 你师娘她……是个凡人。”
闻言,陶鸿悦点了点头。
而后, 现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几乎是过?了整整一分?钟的功夫, 陶鸿悦一直等着老铁继续说下去, 却见他只双手背在身后, 一脸严肃模样,顿时露出?困惑地表情来。陶鸿悦不解地看看老铁,又看看老妇,不明为何?双方突然陷入这一阵沉默之中,他试探性地询问, “师傅,然,然后呢?”
老铁的表情闪过?了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他眉头微蹙,鼻翼翕动几下,又道:“当初收你为徒的时候,确实?草率了些, 也?没有同你好好讲过?为师的情况, 如今我再说一次, 也?给你反悔的机会。如若你觉得后悔了,也?不必于心不安,自行离去便可, 你我师徒便恩断义绝,从此再无来往。”
在陶鸿悦心里,老铁一直都是个玩世不恭的老顽童。哪怕是在之前一起研究轮椅的时候,老铁也?从未露出?如此严肃的一面,此时突然这般,倒叫陶鸿悦有些心中打鼓了。
他的打铁生涯才刚刚开始,而他的修仙之路甚至可以说是还没开始,创业思?路也?才刚刚捋了一点儿出?来……他的研发大佬就要跑路了吗?这怎么行?
陶鸿悦赶紧也?摆出?严肃正经?的样子,对?着老铁抱了抱拳,“师傅请讲,弟子洗耳恭听。”
看到他还自称弟子,老铁心中稍稍满意,但面上仍不曾显露,他踱了几步,轻叹了一声,“吾姓铁名谛,修行之前乃是穷苦人家铁匠出?身。后因家中变故,只余下吾一人,无甚出?路,最终不得不一人上山,修行至今乃是元婴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