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11月6日下午,玩家[八朔真司]拨出电话,发现电话是空号。】
【xx年11月6日下午,玩家[八朔真司]检查了自己手机内所有的联系方式,又查了自己的银行卡,最后在街角的电线杆下坐了半小时,其间三个路人给玩家[八朔真司]留下共计115日元的硬币。】
【xx年11月6日下午,玩家[八朔真司]从垃圾桶旁边捡来一个纸盒,把硬币放进去,端着回到了电线杆下。玩家[八朔真司]坐到晚上,赚了2150日元。】
松田阵平:?
【xx年11月6日晚,玩家[八朔真司]用赚来的2150日元打印了一些名片,将NPC[波本]的联系方式印成在上面,作为特殊小广告送了出去。】
松田阵平刚刚因为八朔真司凄惨境遇而沉重的心情立刻被掀翻了。
他不是来看这个的,松田阵平挣扎地想。
不要笑。
几分钟后,城野医生匆匆赶来,就看见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和翻到的轮椅,以及站在一边的松田阵平。
护士给松田阵平重新包扎伤,护工打扫完花瓶碎片给松田阵平取新轮椅,城野医生在一边一直坐立不安。
“发生了什么,又有人闯进来?”
“没有。”松田阵平迅速回答,“是意外。”
医生摩挲了一下白大褂上的衣袋,目光探询:“……和昨晚一样的意外?”
“……”
面前是一脸我知道有隐情的城野医生,门口是两个神情凝重、目光不断巡视,试图还原案发现场的“安保”。
松田阵平陷入沉默。
他不想说他只是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为了掌握平衡不小心抓住了放置花瓶的架子,结果架子砸到旁边轮椅上,架子和轮椅都翻了。他下意识抢救花瓶忘记了肩膀上有伤,但一愣神的时间又看见了旁边光屏上的日志,所以哪个都没救下来。
很丢脸。
别看了,再看就看出来了。
松田阵平打算找个理由让那两个渡鸦成员出去,以免自己沦为渡鸦今日笑话。
但他刚咳了一声,还没说话,那两人却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低下头顺从地退出门外,反应之快,让松田阵平看愣了。
城野医生却习以为常的样子。
“只要你在明立流国际医院,他们为了你的安全,当然会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更别说昨天晚上还出事了。你就算让他们出去,他们也不敢走太远。”
松田阵平听着,忽然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觉得我应该离开医院?”
“……”城野医生古怪道,“不是你自己不愿意过来吗?”
“如果不是为了看萩原研二,你平时根本不过来。除了这回受伤,你什么时候留在这边这么长时间过?”
松田阵平突然意识发现,他之前的认知可能有点误差。
城野医生总觉得他会处罚渡鸦,不仅仅是因为他平时的手段严厉。
还有一个原因,是城野医生认为‘松田阵平’不愿意来渡鸦盘踞的明立流国际医院,也不喜欢被渡鸦严密保护。
那渡鸦呢?
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所以西尾瑛才如此紧张,渡鸦成员每每巡视到他病房附近的时候都会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他?
松田阵平随之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那正在地下三层,很可能正和西尾瑛在一起的诸伏景光……会不会发现这一点?
松田阵平想的很对, 但诸伏景光现在正在关注另外一件事。
刚才西尾瑛亲自过来送饭,刚进来没两分钟,似乎从耳麦中收到了什么消息, 神情霎时间冷凝,转身就往外走。
诸伏景光听不见耳麦中的声音, 但西尾瑛走出去的时候, 他还是隐约听见西尾瑛说了一句“伤口裂开……”
既没有指名道姓, 也没有暴露其他的信息。
但从今天的交流以及昨天的指挥来看, 西尾瑛性格沉稳, 行动有据,即使发现有人潜入时依然有条不紊……起码在松田阵平被劫持之前是这样。
于是诸伏景光难免把这件事情和松田阵平联系了起来。
可松田阵平在医院里, 又不需要做什么剧烈运动, 怎么会忽然伤口裂开?
房间内通风疗良好,诸伏景光却有些憋闷。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试着稍微拧动了一下把手,门边墙上的扬声器就传出门外看守人的声音。
“你想要做什么?”
诸伏景光没露出半分担忧, 只是含笑道,“我想见那位松田阁下。”
门口的看守沉默片刻,啪一下子将通讯挂断了。
两分钟之后,刚离开的西尾瑛又回到房间里。
年轻男人冷淡地看着他, 公事公办地问:“你为什么要见松田阁下?”
诸伏景光不想万一流露消息后被组织怀疑, 所以理由也没有太客气。
他含笑道:“因为我终于想起, 之前在哪里见过那位松田阁下了,前段时间的新闻上, 这张英俊的脸可是常客。”
话音刚落,一束锋利的目光刺过来。
眼前的男人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漆黑的渡鸦,冰冷而毫无感情地注视着着他, 像是在注视一具可食用的腐尸。
但那种目光一触即收,西尾瑛似乎又收到了什么消息,怔了怔,径直快步走了出去。
是谁的消息?
诸伏景光暂时无人可问。
而医院六层,点出松田阵平一直以来对渡鸦的不喜和回避的城野医生却只想把刚刚脱口而出的反问撤回。
卷发男人并未反驳,只是神情怔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
这更让城野医生后悔。
他话说的不严重,只是多少有点抱怨松田阵平一直以来都对渡鸦太严苛冷漠的意思。
可当时帮了他,让他得以留在明立流国际医院的人是松田阵平。不管松田阵平对渡鸦如何,他作为受益人都不应该站在渡鸦的立场上说话。
而且连渡鸦的首领都没说什么。
说起渡鸦首领……
城野医生终于找到了话题,以打破沉闷的气氛。
“那一位什么时候离开的?”
松田阵平本已经打算冲向地下三层看看情况了,听见城野医生的话,又满头问号地停下。
“谁?”
穿白大褂的医生迟疑地四下看了一眼空旷的病房,又刻意将视线收回来,
“没事,我刚刚说错了,没人来过。”
在明立流国际医院,在渡鸦的地盘,有谁能让城野医生说不出名字。
松田阵平沉默了。
半晌,他真诚地问:“我什么时候说他来过?”
诸伏景光八成是因为听见了轮椅声,又因为组织内部的消息被误导了,城野医生又是哪里听见的风声?难道每任院长最后都要私通组织吗,别了吧,不好笑。
城野医生却比他还诧异,“这还用说吗?”
“昨晚你忽然不允许渡鸦的人来病房附近巡逻,还关了一部分监控,是吧?”
“是,但是……”
“之后有人无预约探访,你下令放行。车直接开到地下二层,你还亲自下去了一趟?”
“是,但是……”
“之后你和对方一起从内部电梯直接回到了六层?”
“……”
是,但是那是公安!
松田阵平呆滞。
他当时正处于对渡鸦的存在心虚的阶段,既不希望渡鸦盯上公安,又不希望公安发现渡鸦,所以故意安排不让两边碰上。
松田阵平挣扎了一下,“如果我说那不是……”
穿白大褂的医生斯文地推了推金边眼镜,认真地说,“那大家都会当成没来过。”
所以根本就完全没信啊!
松田阵平稍有郁闷,郁闷的原因是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非要揪着解释的必要。
在城野医生眼里,渡鸦首领来见他很正常,避开别人的视线甚至不让渡鸦成员知道长相也很正常。
“算了,我要下去一趟……”
松田阵平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这么说来,渡鸦可能也以为首领来过。
那昨晚他提醒西尾瑛,说苏格兰认为渡鸦首领在医院,不就是兜了个圈子向西尾瑛承认了这件事。
而且承认的还不是首领来过,而是就在医院。
让他理一理。
渡鸦首领来医院看他,因为他被劫持没有立刻离开,这没什么。
他关押试图挟持他的组织代号成员,也没问题。
刚刚潜入医院的组织代号成员居然知道从不露面的渡鸦首领就在医院……问题大了!
那渡鸦监控诸伏景光的标准起码要再提升一个等级。
松田阵平把城野医生扔在病房,匆匆来到地下三层。期间城野医生阻拦,想让他坐上轮椅,但是松田阵平果断拒绝了。
昨天和诸伏景光见面还好好地走着,今天就和“渡鸦首领”一样坐上轮椅。
再让诸伏景光觉得他伤情加重就不好了。
西尾瑛大概提前得到了消息,和他第一次过来时一样,肃立在入口处等他。
“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打断,直截了当地问,“苏格兰呢?”
“在房间用餐。”
沉重的电子门向两侧收缩,让出幽深宽敞的走廊,松田阵平继续往里走。
刚刚才重新包扎的伤口很不给面子地抽痛,让松田阵平有些不爽。
“他今天出来过吗?”
跟着他的西尾瑛回答:“一共出来了七次,约1小时45分钟,”
松田阵平停下脚步,看向西尾瑛。
“是他自己要求的还是你安排的。”
“属下安排的。”
穿着渡鸦制服的年轻男人几乎与他同时停下,垂头站在他的后方半步的位置,沉静而驯服,说出的话却让松田阵平目光渐冷。
松田阵平昨晚交代给西尾瑛时,并未限制诸伏景光能去的范围,也没有限制两小时的放风时间如何规划。
但是西尾瑛却直接切割成了每次十五分钟。
这样即使诸伏景光离开关押他的房间,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还偏偏不算违背松田阵平命令。
松田阵平不满,但还是压下脾气,
“解释。”
如果是因为他不小心误导了西尾瑛,导致西尾瑛过度警惕……那就算了,是他的问题,不能怪西尾瑛。
结果西尾瑛说:
“是属下自作主张,限制了苏格兰的行动。”
他承认了明知道松田阵平本来的打算,承认了故意钻了松田阵平话里的空子。
甚至连表面上敷衍一下都不敷衍。
“你!”
松田阵平揪起西尾瑛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但当左手握拳想一拳打过去的时候,猛地牵动了伤口。
鲜明的疼痛让松田阵平太阳穴一跳,
他因为怒火而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滚。”松田阵平松开手,“西尾瑛,没有下次。”
“……是。”
松田阵平随便点了一个路过但已经凝固许久的渡鸦成员,让对方带着他去苏格兰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诸伏景光一眼就看见他紧绷的神情和身边陌生的渡鸦成员。
这是怎么了?
刚刚离开的西尾瑛为什么没跟着回来?
诸伏景光察觉气氛不对。
而松田阵平一进来,就冷声让人关了监控。监控探头上的红点立刻熄灭,那个陌生的渡鸦成员也识趣地出去,堪称令行禁止。
让诸伏景光都觉得再检查一遍很没必要。
但到底是卧底的习惯占了上风,诸伏景光起身观察一圈,才听见自己那位好同期闷声开口。
“你还没待够?现在答应跟我上去还来得及。”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地看向他。
“都已经当了四年警察,你怎么说话还是……”极.恶.势力威逼利诱的风格。
他想到松田阵平的另一重身份,及时住口了,松田阵平自己却反应过来,哼笑一声,
“谁让我现在真的是。”
不,这真的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拿渡鸦当借口。
诸伏景光无奈地坐回来,目光却不动声色地顺着他西装外套里那件病号服的领口一瞥,果然看见新换的绷带。
他的手指稍稍捏紧一瞬又松开,口中却仿佛随意的问,
“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还要在医院住多久?”
卷发男人下意识伸手摸下伤口的位置,又顿了顿,
“还行……等你这边的事情结束就出院。”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改了口,“今天从西尾瑛那边都打听到了什么?”
“太多了,也许还有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诸伏景光故意道。
“……噢。”松田阵平干巴巴地应声。
诸伏景光打量着他神情,试探着说,“其实西尾瑛口风很紧。”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神色依然没有缓和。
看来松田阵平生气不满的事,确实和他以及西尾瑛有关。
那和伤口裂开有关吗?
诸伏景光琢磨,一抬头却发现松田阵平正望着他。
“怎么了?”
“等你下一个问题啊。”
松田阵平用筷子扒拉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晚餐,懒洋洋地说,
“你看,hiro旦那,你已经茶不思饭不想就等我过来了。”
“慢慢想。”
卷发男人往椅子上一靠,拿手机发条消息,口中说,“已经凉透了,我也没吃饭,我让他们重新送两份过来。”
松田阵平分明知道他的试探。
或者说松田阵平带着伤、连饭都没吃就下来找他,就是不想把诸伏景光一个人留在这。
或许松田阵平回答不了所有的问题,但是只要松田阵平在这里,诸伏景光就不会再面临之前那种满心疑惑却无人理会的局面。
明明是最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却纵容他的试探,以自己的方式包容了另一种过去他觉得麻烦、不干脆的行事风格。
再迂回下去,反而太不尊重松田阵平了。
“没那么复杂。”诸伏景光叹气,“其实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啊?”松田阵平愣了愣,“就这?”
“我在生气西尾瑛故意限制了你的行动。”
松田阵平简单讲了讲所谓的限制。他其实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只是疑惑。
西尾瑛明知道他今天会过来,也就是说西尾瑛再怎么安排,最多也就是限制今天一天。
而且做都做了,却又不掩饰。
——西尾瑛本可以不在他最开始随口一问的时候就直接主动说出次数,也可以不强调‘自作主张’。
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狡辩或者拖延,但是还是在一开始就实话实说。
所以他到底图什么?
松田阵平越想越头疼,
“我在想要不这段时间先把他调离。我不希望哪天你想联系我,却被他拦下来了。”
松田阵平只是随口一说,手臂却忽然被诸伏景光抓住。他抬起头,发现之前还神色从容的男人脸色有些不对劲。
“松田,西尾瑛人呢?”
“我没安排……”松田阵平没说完就意识到诸伏景光不会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问起对方的下落。
“等下。”
他拿手机拨出西尾瑛的电话。
无人接听。
松田阵平疾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两个渡鸦成员立刻恭敬地低下头。
他径直问:“西尾瑛现在在哪?”
两名渡鸦成员安静了两秒,其中一人低声道,
“在惩戒室。”
不夸张地说, 松田阵平听见惩戒室这个词的时候,当即两眼一黑。
他知道渡鸦有惩戒室,虽然不清楚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但也能猜到好不到哪去。所以他刚刚再生气,也只是想揍西尾瑛一拳, 也没提过让他受罚。
谁让他去了。
谁说要罚他了?
身后脚步声渐近, 两名渡鸦成员同时抬头, 看向松田阵平身后。
松田阵平匆匆转过头, 想告知诸伏景光他先离开一会, 却被诸伏景光一声轻笑打断。
蓝灰色眼睛的男人温和地说,
“看来渡鸦的人也不是很听松田阁下的话, 居然找人都要您亲自去……”
旁边两名渡鸦成员脸色骤然僵硬, 其中一个人目光凌厉地刺向诸伏景光,另一个人却急急忙忙往前半步,对松田阵平恭敬开口:
“属下这就通知惩戒室,请您稍等片刻, 西尾大人马上就过来。”
“……”
松田阵平最终也没让西尾瑛过来。
惩戒室很近,从渡鸦成员的居住区过去,只需要经过一个休息厅,也就是一两分钟的距离。
松田阵平一直都知道, 但他今天沿着走廊一路往前, 发现遇到的渡鸦成员比其他区域更多, 才隐隐察觉其中另一种含义。
距离近,就意味着每个渡鸦成员都能清楚地看见受罚的人是谁, 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
松田阵平推门进去,先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清洁剂气味。
他快速的扫了一眼,发现这间惩戒室里干净得惊人。一张合金床, 床边可以精确束缚到每根手指的约束器,以及另一侧可以针对性对任何一个关节……施压或绞紧的操作台。
而旁边漆黑的金属架上,则依次摆放着连接电击器的神经探针、各色化学药剂,以及特制的声波传导器等。
西尾瑛依然穿着渡鸦的那身制服,站在漆黑的金属床边,姿态和刚刚在地下三层的入口处等待时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袖口手肘等处的褶皱、苍白唇色和额头的冷汗,松田阵平几乎看不出他确实受刑了。
但松田阵平恶补过几天“渡鸦常识”,了解渡鸦内部惩戒的第一准则是不影响行动,因此刑罚都是以制造剧烈疼痛但不留下明显后遗症为标准,所根本无法从外表来判断。
“……哪一种?”
“电击。”
西尾瑛的声音沙哑,松田阵平能听出来他在竭力稳定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比之前虚弱飘忽许多。
松田阵平抿着唇,看向那个连着探针的电击器,寒意自脊背窜起蔓延至四肢,让他的指尖都隐隐麻痹。
他尽可能冷静地开口:
“我没有让你来惩戒室。”
西尾瑛却怔了怔,迷惑地眼眸上抬似乎想看向松田阵平,但还没真正对视就又迅速低下:
“但我没有按照您的命令行事,令您不满,理应受罚。”
“可我当时给你机会让你解释……”松田阵平卡了一秒,不可思议地问:“你当时解释的是什么?”
西尾瑛再次回答:“……是属下自行决定限制苏格兰行动。”
自行,决定。
松田阵平终于听懂了。
西尾瑛根本没意识到松田阵平在询问原因,他居然觉松田阵平在质问是谁下达这个命令,谁为此负责。
这是正常人的思路吗?
松田阵平大脑一阵眩晕。
他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本意。
西尾瑛立在原地许久,才低声道,“请您原谅,我误会了……”
“别道歉。”松田阵平受不了这个,明明被处罚的是西尾瑛。
他看西尾瑛苍白的脸色,想让他坐下,但是这个房间里又只有那张刚刚处刑用的金属床。
“能走路吗?”
“……能。”
“出去说。”松田阵平刻意放慢脚步,两人走到休息厅,里面的零星几个渡鸦成员立刻安静离开。
西尾瑛跟着松田阵平,终于解释了变更命令的原因:
“苏格兰知道地下三层及四层的之前的布局,如果放任他自己行动两小时,即使故意回避机密区域,他也根据之前的设计图推测出来。”
“您昨晚说不打算让苏格兰留在渡鸦,还计划让他继续回到组织,那有些东西不能告知他。”
松田阵平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西尾瑛的欲言又止。
“你昨晚就是想说这个?”
“……是。”
“为什么不说?”
西尾瑛道:“您已经下令,没有办法兼顾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朝他迎面砸来,让松田阵平头昏脑胀,一时失去言语能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西尾瑛先违背他的命令,又毫不遮掩了。
西尾瑛不认为可以先松田阵平协商,也没有解释原因之后可能会获得谅解这个概念。
所以他只会在松田阵平过来时说明情况,如果松田阵平不满。
没有额外的命令,就是自己领罚的意思。
谁教的,游戏系统吗?
如果将来他们世界能发展到AI执.政管理的程度,他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反对两个字刻在墓碑上。
松田阵平愤怒之余,又气恼自己当时没有意识到西尾瑛的言外之意。
如果他提前察觉了,就根本不会发生这件事。
就像是诸伏景光一样。
诸伏景光只是听松田阵平说了几句,就意识到他这一天以来的异样感的缘由。
昨晚束手就擒之后,他受到的监控十分严密,房间里起码有四个监控探头,几乎覆盖了所有位置。
每次出去时,除去西尾瑛外,至少还有两个人在明处跟着。此外,还有有人在拐角、疑似目的地的方位等待,路上监控就更不用说了。
但作为挟持过重要人物最后被抓的阶下囚,诸伏景光又觉得自己的待遇好得异乎寻常。
房间状况比组织安排的安全屋还舒适,没有刻意用灯光或者噪音影响他的状态。
三餐丰盛营养丰富。尽管鱼肉里连根细刺都没有,鸡肉也被剃了骨头,筷子都是稍一用力就容易弯折的韧性材质。但确实没有加料,味道还相当不错,
因为松田阵平同意了他昨晚说的和西尾瑛交流的要求,西尾瑛甚至给了一个仅能联系他的通讯器。
越是感觉到渡鸦对他的警戒和关注,越能意识到松田阵平对渡鸦的影响力——他能轻易让渡鸦在如此戒备的情况下,依然给他宽裕的生活标准。
但高等级的警戒和过分舒适的生活水平是不平衡的。
地下三层是渡鸦的巢穴,而且四通八达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明立流国际医院的枢纽,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应该被一个外人摸透。
松田阵平信任他,所以不介意自己的命令中存在漏洞。
西尾瑛不知道,但明明可以提出异议,却依然不敢指出问题,只能在最大限度地兼容松田阵平的命令。
如果松田阵平刚进入渡鸦,诸伏景光倒是可以理解为是两方之间有些误会,导致渡鸦不了解松田阵平真正的行事风格。
但松田阵平已经接触渡鸦四年了,而且萩原研二自三年多以前就在明立流国际医院治疗,按理说这边的渡鸦成员应该不止一次接触过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如此。
所以只能是另外一种情况。
西尾瑛等人眼里,松田阵平不会对他们宽容。
因此当松田阵平下达命令之后,他们只能小心衡量,既要符合渡鸦的规矩,又要让松田阵平满意,否则就只有受罚一条路。
但合理吗?
诸伏景光依靠着房间的门框,半个身子在外,在两名渡鸦成员的注视下,坦然地浪费自己今天可外出的最后十五分钟等松田阵平回来。
他想来想去,还是感觉松田阵平背上不应该背这么重的锅。
松田阵平又不擅长掩饰,即使真的一开始有些误会,在多次相处之后,就算是渡鸦的底层成员不清楚,西尾瑛这样的人总应该能意识到松田阵平正直心软的本质吧。
诸伏景光只能换个角度去想。
西尾瑛知道松田阵平虽然脾气暴躁但不会肆意处罚别人,但另有一个原因,让他们直至今日,在已经和松田阵平相处多年后,还不敢请求松田阵平体谅,只敢默默受罚?
换言之,西尾瑛始终认为松田阵平有足够的理由对渡鸦的人严苛。
那个理由是什么?
诸伏景光思绪纷杂,面色如旧,远远看见松田阵平和西尾瑛的身影,直起身往那边走去。
还在十五分钟之内,因此两名渡鸦成员想要阻止,却到底没说出阻拦的话。
……这种惊人的威慑力,到底是靠什么堆砌起来的?
看诸伏景光的身影渐近,松田阵平结束了对话。
“下次别擅自揣测我的意思,你回去休息。这次就算了,之后如果有顾虑提前说,后续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松田阵平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上一句话没有什么可以引起误解的地方了,但还是补充,
“明天一切照旧,苏格兰那边……出来的时间让他自行决定,但你可以限制他的活动区域。”
“……”西尾瑛没有立刻回答。
松田阵平却觉得差不多说完了,正要走向诸伏景光,身后忽然响起西尾瑛的声音。
“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转身,看见年轻男人少见地抬起头望着他,轻声道,
“地下三、四层接下来需要逐步整修,您介意将苏格兰转移到您所在住院部六层吗?那边的巡逻和安保地下三、四层一样严密,他不会打扰到您。”
诸伏景光顿住脚步。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的震惊几乎无法掩饰。
作者有话说:
西尾瑛:给松田阁下找个理由
“所以你就这么把人带上来了?”
城野医生凝固在电梯口, 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被四名渡鸦成员盯着的男人。
松田阵平咳了一声,示意城野医生看向诸伏景光的左手腕, “给他带了带毒液和麻醉剂的控制器。”
城野医生依然皱着眉,“那你打算把他关在哪个区域?我去安……”
“我隔壁吧。”
城野医生的声音像是被人被抵着嗓子眼塞了回去。
“……好, 那你自己安排。”
他平静地抱着文件越过几人进入电梯, 按下按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 走廊里却莫名多出几分尴尬的气氛。
松田阵平故作无事地把诸伏景光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