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努力解释道:“是这样的,林拾禧跟我们不是住在同一个宿舍里,我们是西区的六人间,她是住在东区的三人间,住公寓里。”
裴知凛了然。
“请你让她睡醒后给我回个信息。”
他正在一点一点地找回主导权。
女生说了声“好”,但到底是存有一丝好奇:“我想问一下,你和林拾禧是什么关系呀?男女朋友关系吗?”
孟轲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他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问裴知凛。
出乎他预料地是,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裴知凛是显得很平静,淡声说:“还不是。”
还不是。
三个字如三块磐石,一下子轰砸在沉寂的空气之中,掀起万丈狂澜。
裴知凛说的“还不是”,那就是说明迟早是。
蔺遇白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是下午五点多了,虽然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但他感觉自己好转了不好,身体至少没有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了。
量了一下体温,36.4摄氏度。
嗯,终于退烧了!
普天同庆,可喜可贺!
蔺遇白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刚一连上网,发现手机炸了。
林拾禧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
“白白学长,你现在好点了吗?”
“裴系草一直在问我的病情,哦不对,是问你的病情。”
“你如果好点了,回复一下我吗?”
“你不回复我,我都不敢回复他惹QAQ”
“他真的……我哭死!”
“我现在很怕他直接上公寓,到时候发现公寓没人,那可就穿帮了TAT”
这些信息是几个小时前发来的。
看得蔺遇白心惊胆战,后颈沁出了一身冷汗,汗渍庶几是浸湿了衣衫。
他赶忙敲字回复:“我刚醒,现在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__^”
林拾禧几乎是秒回:“能恢复过来那可就太好了!”
五分钟后。
“白白学长,裴系草现在就在公寓楼下等我,你可以去见一下他吗?拜托啦!”
蔺遇白还没反应过来,此刻听得有些懵。
——啊?
——公寓楼下?
林拾禧道:“我给你打三百块钱,地点是在西区的公寓大楼A栋,记得要多穿一点衣服,别着凉了!”
某宝转账的声音一下子把蔺遇白震醒了去。
他马上把三百块钱原封不动地退回去,“这一回不用了啦,我现在换衣服下楼。”
蔺遇白自然不可能穿lo裙,lo裙面料太少了,他在衣柜里挑了一套偏中性风的穿搭——卡其色长裤,白色连帽卫衣。
蔺遇白先去隔壁教学楼的更衣室换上行装,再去了指定的公寓大楼。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了裴知凛。
少年伫立在公寓门前,鹤骨松姿,一看就非常醒目。
蔺遇白正思考着怎么出场会比较自然和谐一点。
冷风吹来,蔺遇白打了个喷嚏。
也是这声喷嚏,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裴知凛朝着蔺遇白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蔺遇白竟是感到有些紧张。
这时,一辆电动车从斜刺里冲了出来。
车主是个学生,大概是个新手,车头被他撑得歪七扭八,把手快撞上蔺遇白时,他的双肩被一双大臂握住,轻巧地往旁边一带,他贴近了一个充满了雪松冷香的怀里。
傍夕的路灯从背后洒照下来,裴知凛的影子将他裹挟,看起来像是在拥抱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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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lo裙代课的第十五天】
傍夕公寓大楼门口前的地面上,只剩下了少年高大峻拔的黑色影子,蔺遇白的影子只剩下一小截,从裴知凛的肩头上微微探出。
少年的吐息均匀喷薄在蔺遇白的额侧和鬓角间,吐息与他身上惯有的雪松冷香不太一样,裹挟着少年人独有的灼热和劲悍。
恰值下课早高峰,公寓楼前人来人往,人潮如织,他们仿佛是海面上的相互依偎的小舟,显得格外醒目惹眼。
再加上裴知凛长相出众、身份不俗,是C大论坛上经常被热论的对象,这时候有不少好事者纷纷往他这边看,发出一些喁喁私语声,间或夹杂着一些笑声。
蔺遇白变得有些腼腆,稍微挣扎了一下,裴知凛便放开了他。
两人一时无话。
门卫室昏恻恻的灯光从门口泄露出一缕,撒到了裴知凛半边的侧颜上,刀削斧凿般的鼻梁将光线阻挡,另一侧的脸沉浸在了暗色之中,显得他的神态是不可琢磨的神秘。
但蔺遇白能感受到裴知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自己的面颊上,竟是感到些微发烫。
蔺遇白觉得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你找我有事吗……”
话还没说完,他的额庭上忽然一热。
少年行前一步,扬臂抻手,大掌覆在他的额心处,他的动作很轻,蔺遇白竟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柔。
但他又觉得彼此之间的是不是太近了,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道:“我已经吃过退烧药了,现在好很多啦,不用担心的。”
“还是有些低烧。”
裴知凛拢回手,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硬,“现在跟我去看医生。”
蔺遇白本来要说“不用了”,但在少年长久地注视之下败下阵来,裴知凛的眼神真的很容易让他腿软,加上自己又是个性子软的人,还在病中,身心在极度脆弱的时候,就容易变得很倾向于依赖能量很强盛的人。
蔺遇白临到口中的拒词,一时改成了其他:“我不喜欢去大医院,一点小病就大动干戈去医院,要挂号,要排长队,开得药也贵,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我也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的鼻音,像是在某种毛绒绒的、无害的小动物在冲着主人撒娇。
裴知凛说:“我不是带你去那种要排长队的大医院,那个地方也没有消毒水。”
蔺遇白纳罕:“那是去哪儿?”
裴知凛没有马上告诉他答案:“去了就知道了。”
一只手掌伸到了蔺遇白的脑袋上方,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少年修长冷白的手指捋顺了他的额前略微缭乱的发丝,“在这等我,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蔺遇白刚睡醒,人还是有些懵的,脑袋也沉沉的,他无意识地把主导权给了裴知凛,乖驯地说了声:“好。”
很快地,迈巴赫从车库驶出,停到了蔺遇白面前。裴知凛下车,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手掌护在蔺遇白的头顶上方。
蔺遇白顺势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裴知凛坐回驾驶座上,微微倾斜过身体,作势为蔺遇白系安全带。
蔺遇白:“我可以自己系的……”
但他到底慢了一步,一只劲韧结实的大臂越过他的面前,徐徐掖过安全带,绕过蔺遇白的身体,安然地系在他的左腰一侧。
这一刻,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
蔺遇白忍不住敛声屏气,小腹也随之收紧。
他不是第一次坐裴知凛的车,但就跟第一次坐一样拘谨。
他紧张得阖上了双眼,不敢去看对方。
从裴知凛的角度看过去,能够清晰地看到女生的容颜。
他把身上的夹克轻轻裹在了她身上时,深色布料衬得她露在外面的颈子和脸颊白得惊人,像一张被水洇透又晾干的薄纸,脆弱得似乎下一秒要被秋色里的冷风戳破。
外套下摆空荡荡地垂着,卡其色绒裤下方露出苍白纤细的脚踝,正伶仃地缩在一隅。
裴知凛克制地收回目光,拉上手刹开始开车。
蔺遇白原本是为了避免与裴知凛视线接触才阖上眼睛,但阖上眼睛之后,一阵困意幽幽袭来,他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裴知凛车开得很平稳,加上没有放车载音乐的习惯,车内的环境十分安谧,蔺遇白睡得很熟。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车子停了下来,自己被人打横抱起,缓缓走近一个药香弥漫的温暖环境里。
隐隐约约间,他感受到有人在诊自己的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浮中带细,数而无力,寸关尺三部皆弱,这是受了凉又过度劳累的征兆。”
“我已经跟药房那边开了方子,这药要吃,更要养。这几日务必‘避风寒,慎起居,薄滋味,戒劳倦’,饮食以清淡温软为主,还有,让他多睡,睡是最好的补药,这几日别急着四处活动,就安安静静地待着。”
“第一副药已经熬好,阿凛,你先喂他喝下吧。”
蔺遇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古朴的中医馆里,身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深色毛毯,为他望闻问切的中医须发皆白,眼神慈和但锐利,就像是从仙侠剧里走出来的仙气飘飘的仙人。
蔺遇白讷讷地偏过头,望见裴知凛掬着一碗深色的汤药,走到了自己身边。
“林拾禧,喝药,喝下对身体好。”
蔺遇白没有喝,只道:“这是哪里?”
“这是我爷开的中医馆。”
蔺遇白微微睁着双眼:“你爷?”
“嗯,以前他是在省级中医院工作,医术极好,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找他看。”
原来,裴知凛是带他来自家爷爷经营的医馆看病了。
蔺遇白心中有一小块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他鼻腔一涩,对裴知凛嗫嚅了一声:“谢谢你啊,带我来这里。”
这里果真不用排队,也没有消毒水的气味。
但有家的味道。
裴知凛淡声吩咐:“喝药。”
蔺遇白规规矩矩地接过了药碗,浅啜了一小口,下意识皱了皱的眉心:“嘶……好苦。”
裴知凛转身看向自己的爷爷,用家乡话说了一句什么。
蔺遇白听不懂帝都话,但感觉说话着家乡话的裴知凛与平素在学校冷峻清隽的他不太一样,现在的他感觉更平易近人了一些,脸上锐利的棱角都软化了不少,周身的气息也没有那么清冷。
这晌,老中医说好,从古朴的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罐子,递给裴知凛。
裴知凛从罐子拿出了一颗黑不溜秋的小圆丸,走到蔺遇白面前:“张嘴。”
蔺遇白听话得张了嘴。
很快,他就被塞了一个甜丝丝的东西,尝起来应该是蜜饯。
裴知凛道:“衔住,兑着汤药喝。”
蔺遇白用牙齿抵着蜜饯,慢吞吞地把汤药一点一点地喝完。
他很少喝过这么苦涩的中药,中途数度要停下来喘上几口,让蜜饯的甜味把口腔里的苦涩掩盖过去。
蔺遇白对中药了解甚少,以为一碗药喝下去,要睡上一觉才能好转,但没想到一喝完,随着温热的药液流淌在五脏六腑时,他感觉一股子凉气不断从骨缝里飕飕地涌出来,身体被一种敦厚而温实的力量填充得很饱满。
那种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种通透清爽的轻松感觉。
蔺遇白摹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之前比上车前要好太多了。
他望向了裴知凛,思绪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照顾别人,他很少享受被别人照顾的感觉。
蔺遇白是家中的独子,父亲是个债台高筑的赌鬼,还会家暴,经常殴打母亲。蔺遇白通常承担着保护母亲和收拾家中残局的角色,他远比同龄人要早熟,也比同龄人要过早的承认成年人的责任,经常受伤的母亲能够给他的爱很少,恰恰相反,蔺遇白从小要学会照顾她,学着给她很多的关心和爱。
邻里街坊都在夸蔺遇白懂事,蔺遇白努力学习,努力挣钱,努力变得强大,从小到大,他都是努力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大前年,在蔺遇白的努力之下,母亲终于跟赌鬼父亲离了婚。
蔺遇白感觉身上的重担卸下了不少,但他也一直担心着母亲的双腿,为了能够治好母亲的病他一直在努力打工。
他很少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他以为自己是不需要休息的,他以为自己是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的。
但其实不是。
当裴知凛出现在他面前时,主动把手探到他的额庭前,把一碗苦黑的汤药端到他面前,还给了他一颗蜜饯时。
蔺遇白感觉心中那一片常年荒废冷寂的地方,此时此刻正在开出一朵朵烂漫的小花,花瓣挠得他心中痒乎乎的,那种软酥成一滩水的心境说不清道不明,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裴知凛一直在静静看着女生喝药,见他喝得差不多了,把碗端走,看她嘴唇上残留着一片浅黑色的湿渍,他拿起纸巾轻轻帮她擦拭。
少年微热的指尖碾过自己的嘴唇,掀起了一片温温麻麻的颤栗,这种颤栗让蔺遇白吓了一跳,他心虚地作势要夺过纸巾:“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
一声清冷的命令,蔺遇白小媳妇般乖巧地一动不动了,任由裴知凛俯蹲下来帮自己擦拭。
余光里能够看到老中医爷爷正笑盈盈地观察着他们。
蔺遇白颇不自在,小声道:“你爷在看着咱俩呢。”
“让他看。”
“感觉他好像误会了。”
裴知凛挑了挑眉:“你怕被误会?”
“……我是怕你被误会,说我生病乱碰瓷你之类的。”
“我乐意。”
蔺遇白感觉裴知凛好像是笑了,但从他的视角出发,只能看到少年一双清凌凌的眉眼,这是一双他无法直视的眼睛。少年周正的眼廓上挑入鬓,眼褶一路开阖到眼尾,他的眼型又不算是很典型的狐狸眼,但生得很标致清峻,如果专注得看一个人,会给人一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
蔺遇白低垂着视线,绞玩着自己的指尖,道:“我听林……”
他咬了下舌,重新斟酌了一下词句,说:“裴知凛,谢谢你来带我看医生,药房开得这几副药很贵吧,多少钱,我转你。”
裴知凛帮他擦完嘴角,直起身体:“真要谢,改天恢复好,请我看电影。”
蔺遇白愣住了:“啊?”
看着女生呆若木鸡的样子,裴知凛弯了弯眼角,“先就这样说定了。”
这时候一旁的药师提来一袋子煎好的中药药袋,道:“老先生嘱咐了,一日早中饭后各一煎,连续服用三天。宿舍里没空调冻药的话,就将剩下喝不完的药放在凉水盆里。”
裴知凛颔首,主动接过药袋,带着蔺遇白上车。
临上车前,蔺遇白听到老中医爷爷与裴知凛用家乡话交流了一阵。
他照旧听不懂,帝都的家乡话如加密语言,跟南方的潮汕话一样难懂。
老中医爷爷好像用询问的语气问了几句,裴知凛也顺势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好像是在否定。
老中医爷爷又询问了一句,这一回裴知凛没说话,只是不疾不徐地点头。
这一瞬,蔺遇白感觉老中医爷爷三不五时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一眼,笑得一脸慈蔼。
蔺遇白忍住好奇,没有在车上多问。
回到学校后,裴知凛叮嘱蔺遇白按时喝药,每天喝药时都必须拍个小视频给他看。
蔺遇白没想到裴知凛会这么严格,连他喝药都要管。
蔺遇白开始了每天喝一煎中药就按时报备的日子。
他把喝药的小视频发给林拾禧,请他帮忙转发给裴知凛。
但这几日林拾禧估计很忙,信息经常不是能准时回复。
比如蔺遇白上午喝的药发出去的小视频,林拾禧中午才能看到:“斯密马赛(对不起),刚刚才看到消息,现在马上就发给裴系草TAT”
两人隔着时差,信息总是不能同步。
这种不同步的频率持续了两天,第二天晚上,林拾禧就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这样,白白学长,我跟裴系草说我有个生活小号,我把你的小号推给他,让他加你好不好,这样你们就能无缝谈话,也不用通过我这个电灯泡传递信息啦。”
蔺遇白可一点都不想同意这个建议。
“我身为代课,不能与你的同学有任何牵扯……”
“我已经把你推给裴系草啦。”
“……”
快刀斩乱麻,也不过如此。
蔺遇白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十五分钟后,一个灰色伦敦的头像添加了他。
备注是L。
对方是裴知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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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入V,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呀~QVQ
刚刚捉虫,不影响阅读~
【穿lo裙代课的第十六天】
蔺遇白没料到林拾禧会将自己的小号推给裴知凛,更没料到裴知凛居然会加自己。
此时此刻,手机就如一个炙手的山芋,搅得他浑身难安,进退两难。
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
让对方等久了不是蔺遇白的风格,但他怕被裴知凛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端倪,赶忙“润色”起自己的小号。
翻到个人主页,他首先把性别【男】改成了性别【女】。
修改了性别后,蔺遇白再看了看头像。
小号头像是一头通体棕白色细毛的中华田园犬,它是蔺遇白以前在老家读中学时收养的一只幼崽,他给它取名叫白牙,白牙陪伴了蔺遇白的整个少年时代,大一那一会儿,白牙去世了,蔺遇白难过许久,大号不方便惦念,他就把小号的头像换成了白牙的幼年照片,一直用了许久。
现在也有很多女生用狗狗当头像,他也用狗狗当头像,裴知凛看过后应该不会怀疑他的性别吧?
蔺遇白决定不修改头像。
再翻到朋友圈。
蔺遇白大号走的是清冷学霸路线,极少发朋友圈,小号与大号完全是截然相反的风格,在小号里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热情接单的奋斗批,朋友圈照片就是几行亮晃晃的白底金字自荐宣言——
“热情小白,在线接单:代课、代买三餐、代拿快递、代买快递!什么都代,价格良心,童叟无欺!”
这种朋友圈背景千万不能被裴知凛看到!
蔺遇白慌得血液都凉了,连忙替换了朋友圈背景,换成了一只萌萌哒的小狗上去。
顺便把签名“祝信男一夜暴富,年薪百万”也改了,替换成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种佛系语录上去。
朋友圈该删的删,该隐藏的隐藏。
做好了小号的润色工作,蔺遇白细致地检查了一通,才验证通过了裴知凛。
【白了个白】:你好呀[/嗷大喵探头.jpg]
【白了个白】:我现在喝药啦!
发完,蔺遇白赶忙去热中药,药热好了,他把药袋倒入泡面碗里,顺带清理一下自己的宿舍桌面,尽量让一些显得没那么女性的元素入镜。
之后拍了个喝中药的小视频,发给了裴知凛。
没过一会儿,手机屏幕弹出了一条消息。
【L】:真乖。好孩子。
蔺遇白喝下去的中药仿佛都流入了心脏里,咕噜咕噜,心律一下子跳得特别快。
噗通——噗通——
胸腔内好像揣了一百只兔子,跳得七上八下的。
可恶,居然被酥到了!
他分明比裴知凛大了两届,名义上算是他的学长,他怎么、怎么可以说他是好孩子呢!
这学长学弟辈分可不能乱!
【白了个白】:我比你大,不能说好孩子。
【L】:你是哪一年的?
蔺遇白一时上头,在编辑框内输入了真实的出生年份,正准备发送,才发现不对!
他怎么输入了真实的出生年份!
林拾禧与裴知凛同一年入学,他们应该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九或是二十岁。
蔺遇白至少要比裴知凛年长两岁。
如果说了真实的年龄,裴知凛肯定会起疑。
差点就露馅了!
蔺遇白把原本输入进去的数字进行了修改,刻意减少两岁,确证无误后,他才点击了发送。
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我们应该差不多大。”
【L】:是差不多。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
【L】:可以打电话给你么?
蔺遇白天生不擅长拒绝别人,敲字道:“有什么事可以用文字交流呀。”
【L】: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不知你恢复得如何。
【白了个白】:我有发喝药的视频给你呀。
【L】:只拍了空荡荡的药碗,人没入镜。
蔺遇白一时失笑,拗不过裴知凛,再加上他有恩于自己,他自然不可能拒绝他的。
【白了个白】:那好吧。
刚同意不久,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
蔺遇白吓了一跳,忙左顾右盼了一番,孟清石和文峄都在打游戏,发出一连串激昂的叫骂声。
蔺遇白:“……”
肯定不能在这里打电话!
他一晌裹着毛毯,一晌捧着手机径直跑到了天台。
今天日头很好,天台的晾衣绳上晒了好几床棉被,蔺遇白走到一片遮阴处,点击了接听。
他清了清嗓子,“Hello,能够听到吗?”
少时,一道清冷低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能够听到。”
蔺遇白的心一直在跳,拿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竭力克制住这种难以言状的悸颤,又咳嗽了一声:“裴知凛,你听,我现在好很多了。”
“我听到了。”
蔺遇白等着裴知凛继续找话题,但对方竟然也没有说话。
一时半会儿,话头掉到了地面上。
听筒静默了好几分钟。
如果不是看着屏幕的通话时间在转动,蔺遇白还以为裴知凛已经挂断了电话。
什么嘛,打电话给人家,怎么又突然不说话了呢?
还要人家自己找话题吗?
蔺遇白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忽然想起了裴识澜的交代,他道:“对了,有件事想问你。”
那边很快回应:“你说。”
蔺遇白细细斟酌了一番,“之前听孟轲说,你现在单独搬出来住,其实有空的话可以常回家看看呀。”
蔺遇白怕自己的小心思掉出来,忙找补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每周都回家看看的。”
蔺遇白以为裴知凛不会接这个话题,或是会回避这个话题,他甚至都做好了碰壁的准备,却听裴知凛道:“我这周会回去。”
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不可思议!
蔺遇白正要舒下一口气,却听他说:“但那不是我的家。”
……听起来好像是个悲伤的故事。
蔺遇白正想着要不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对方却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这周五晚上有空吗?”
蔺遇白品尝出这句话有点不对味,下意识道:“没有。”
他要打工!挣钱!养家!
“那周六?”
蔺遇白硬了硬心肠:“也没有。”
他要打工!挣钱!养家!
“好,那就周日晚上看电影。七点在公寓楼下接你。”
蔺遇白:?
裴知凛怎么就擅自定下周日看电影了!
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甚至是考虑的机会!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看什么电影!
蔺遇白气息有些不稳:“看什么电影呀?”
裴知凛说了一部恐怖电影的名字:“这部电影你之前在朋友圈发过。”
蔺遇白:O.O
啊……是这样吗?
他怎么就没印象呢?
他不记得自己有发过恐怖电影海报!
他一边退出通话,一边疯狂翻小号的朋友圈,他小号仅三天可见,最近三天都没发过朋友圈,裴知凛根本看不到。
那就是在大号?
可是他大号根本没有加裴知凛啊!
蔺遇白心中渐渐得出了一个结论。
应该是林拾禧在她的朋友圈里发了恐怖电影海报,被裴知凛看到了。
甫思及此,蔺遇白马上去翻了林拾禧的朋友圈,很快就找到了那张恐怖电影的海报。
爆血浆的大尺度画面让蔺遇白很快挪开了视线。
他最讨厌看恐怖电影了!
一看就看吓出心脏病的那种!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他真的很害怕看恐怖电影啊!
似乎觉察出蔺遇白不虞的心绪,裴知凛淡声问:“怎么,不想看?”
蔺遇百按捺住艰涩的心情,急忙道:“当然想看!”
一旦说自己害怕,那就崩了林拾禧的人设了!
蔺遇白现在的处境,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听筒对面的少年似乎笑了下,语气变得柔软了几分:“周日见。”
蔺遇白阖上眼,哀莫大于心死:“……周日见。”
挂了电话后,他马上回到宿舍,开始上豆瓣平台浏览这部电影的各种宣传物料,包括但不限于宣发剧照、原版预告片、电影评论、深度解说……
他现在的核心任务就是要充分了解这部恐怖电影,表现出对这部电影的喜爱与狂热。
届时裴知凛随口问起他对电影的观感,他就能侃侃而谈了。
对!就是这样!
室友们这几日发现蔺遇白最近一直抱着手机心神不宁。
跟他们的对话也变得少了,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好像三魂六魄都不在身体里似的。
出于关切,他们问蔺遇白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蔺遇白很快换上了从善如流的表情,微笑说没有。
骗傻子呢,肯定是有。
周六——也就是看电影的前一晚——蔺遇白躲在图书馆看了一整日的惊悚片练胆子,夜里神情疲倦地回到了宿舍,洗漱后就上床睡觉。
孟清石把蔺遇白的异常都看在了眼底,私自拉着文峄去阳台说话。
孟清石忧心忡忡:“你看白白那样,又开始了,今夜回来连话都不说,我刚刚在水房洗衣服,就听到他在叹气。”
文峄凑近前去:“我也早就想说了,他最近变得好奇怪,一直盯着手机看,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谈恋爱了。”